1957年3月18日晚7点多钟,毛泽东在珍珠泉礼堂为山东省直机关党员干部作了《思想问题》的报告。后来,中央有关部门把这次讲话的一部分和毛泽东在南京党员干部会议上讲话的一部分,经过整理,以《坚持艰苦奋斗,密切联系群众》为题,编入《毛泽东文集》第七卷。毛泽东在作报告时深入浅出,寓意深刻,富有哲理,手势形象,风趣幽默,博得大家的阵阵掌声,引起全场阵阵笑声,给在场的干部留下深刻的印象。
地处济南旧城中心的珍珠泉位于风景秀丽的大明湖畔。这里,由于风景秀丽,历代统治者多在此地建筑王府和官邸。明代成化年间,德王朱见潾建府邸于此。那时这里楼台水榭,金碧辉煌,石桥曲径,奇花异木,真是美不胜收。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清兵攻陷济南,楼阁大部烧毁。清康熙五年(1666年),山东巡抚周有德在此改建山东巡抚公署。民国时改为督府和府。抗日战争爆发后,韩复榘弃城逃窜时,放火焚烧,使这里的豪华建筑化为灰烬。解放后重新修整,广植花木,叠山垒石,变得更加水清花俏,美丽多姿,并建起了一麈古色古香、宏伟壮观的珍珠泉礼堂,成为山东各界代表经常聚会的地方。
1957年3月18日晚7时许,这座民族风格的礼堂,楼上楼下座无虚席,山东省机关各界代表聚集在这里,等候着聆听中央领导人的报告。
蓦然,几位领导缓步向主席台走去。
是毛主席来了!人们睁大眼睛,啊,毛主席!那魁伟的身影、熟悉的面庞……毛泽东身着银灰色的中山装,频频向全场的人挥手致意,健步走上讲台,台下随即爆发出春雷般的掌声,经久不息。中共山东省委第一书记舒同心情十分激动地对大家说:“下面请毛主席给我们作重要报告,大家欢迎!”话音未落,又响起一阵暴风雨般的掌声。
“我们共产党有时候还要借党外的力量帮个忙,叫做内外夹击嘛,把官僚主义、主观主义这些东西吹掉一些。”
毛泽东擦着火柴,点燃一根香烟,开始了深入浅出、谈笑风生又语重心长的讲话。
他针对1956年下半年机关干部评级中出现的一些思想问题,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谈起。毛泽东说:“去年下半年以来,我们党内、社会上,批评共产党的人士多了,而党外人士比过去敢于讲话了,敢于讲我们党的缺点了。”讲到这里,毛泽东慈祥、睿智的目光环视全场,发现大家低头在做记录。于是,毛泽东微笑着对大家说:“同志们最好不要记录,记录就妨碍听,我倒不是要守什么秘密,我跟你们交换意见,你们记录,人就忙,不记听得舒服些嘛!”
接着,毛泽东正确地估价了全国的形势,又操着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讲:“我们工作中有错误,无论肃反、土改、合作社、社会主义改造这些工作中间,我们有主观主义的错误,这些引起思想上一些混乱。大混乱没有,我们中国没有外国那么乱。”
话到这里,他吸了口烟,寻根求源地说:“我们现在分析一下原因,有外国的,但主要是由于我们自己处在这样一个时代,处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就是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基本上结束,社会主义改造基本上完成了,党的八大会议作出了结论的,这个结论是合乎情况的。去年下半年阶级斗争基本结束,所谓基本结束,就是说还有阶级斗争,特别是表现在意识形态这方面,只是基本结束,不是全部结束,这一点要讲清楚,不要误会。”
接着,毛泽东又循循善诱地讲:“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这样一个问题被提到议事日程上面来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不是那个大规模的阶级斗争。刚才讲的有阶级斗争,特别是表现在意识形态里面的,我们是把它当做内部矛盾来处理的。人民内部就不是动手。君子动口不动手,人民内部矛盾就是讲道理,就不能打,武力解决就不是办法。你要动手,总有一天这个手要收回来的。”讲到收手,毛泽东抬起手来又收了回去。
稍顿,毛泽东又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这样的口号只有我们讲。无产阶级政党是大公无私的,因为他们的目的是要使全人类解放,要使整个人类解放他自己才能解放。共产党应当是最不怕批评的,我们是批不倒的,风吹不倒的,12级台风我们都不怕。12级台风可以把一个大礼堂吹去,可以把这样大的树吹走。”讲到这里,毛泽东伸直胳膊双手往前一抱,比喻大树直径很大。大家被毛泽东手势吸引住了,随即全场发出一片笑声。
接着毛泽东又说:“但是要吹走共产党、人民政府、马克思主义老干部,我看是吹不走的,吹不倒的。12级台风吹不倒,何况五六级、七八级?你们到过青岛没有?我没有去,我想去一下。”
“我到过北戴河,7级风在海里游泳很舒服,平时没一点风浪很吃力,要一步一步地爬,7级风一个浪头有一两个人高,12级台风我没有见过。批评不倒我们,共产党、工人阶级、农民,是批评不倒的。因为真理在我们手里,我们手里掌握着真理。我们有工人、农民基本群众,有基本群众作基础,这样的党、这样的政府怎么能够一批评就倒呢?吹一口小气就倒了,那是官僚主义、主观主义、宗派主义,那一套东西吹倒也好,那套东西要吹倒嘛。我们共产党有时候还要借党外的力量帮个忙,叫做内外夹击嘛,把官僚主义、主观主义这些东西吹掉一些。”随即,礼堂里响起一阵笑声。
“要经过整风,把我们党艰苦奋斗的传统好好发扬起来。”
接着毛泽东话锋一转,针对当时干部存在的问题,他提出解决的办法,他说:“我们党现在准备开展一次整风运动。整风是用批评和自我批评解决党内矛盾的一种方法,也是解决党同人民之间的矛盾的一种方法。这次整风,就是整顿三风,整顿官僚主义、宗派主义和主观主义。要经过整风,把我们党艰苦奋斗的传统好好发扬起来。因为革命胜利了。有一部分同志,革命意志有些衰退,革命热情有些不足,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少了,过去跟敌人打仗的那种拼命精神少了,而闹地位、闹名誉,讲究吃、讲究穿,比薪水高低,争名夺利,这些东西多起来了。”
毛泽东意味深长地批评了存在的这些问题。1949年3月,他就把从河北平山县西柏坡进入北平说成是“进京赶考”,他充满信心地说:“退回来就失败了,我们决不当李自成,我们都希望考个好成绩。”
1949年3月5日,毛泽东在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告诫全党:“夺取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中国的革命是伟大的,但革命以后的路程更长,工作更伟大,更艰苦。这一点现在就必须向党内讲明白,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毛泽东的话,像警钟在耳边敲响。今天他又对在座的干部重敲了一下,做到了警钟长鸣。
于是,毛泽东对在座的省直机关干部指出:“听说去年评级的时候,就有些人闹得不像样子,痛哭流涕。人不是长着两只眼睛吗?两只眼睛里面有水,叫眼泪。评级评得跟他不对头的时候,就双泪长流。”讲到这里,毛泽东双手比划着形容双泪长流,全场发出一阵笑声,会场的气氛更加活跃起来。
毛泽东接着说:“在打倒蒋介石的时候,抗美援朝的时候,土地改革的时候,镇压反革命的时候,他一滴眼泪也不出,搞社会主义他一滴眼泪也不出,一触动到他个人的利益,就双泪长流。……听说还有三天不吃饭的事情。我说,三天不吃饭,没有什么要紧,一个星期不吃饭就有点危险了。总而言之,争名誉,争地位,比较薪水,比较吃穿,比较享受,这么一种思想出来了。为个人的利益而绝食,而流泪,这也算是一种人民内部的矛盾。有一出戏,叫《林冲夜奔》,唱词里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们现在有些同志,他们也是男儿(也许还有女儿),他们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评级时。这个风也要整一下吧。有泪不轻弹是对的,伤心处是什么?就是工人阶级、广大劳动人民危急存亡的时候,那个时候可以弹几滴眼泪。至于你那个什么级,就是评得不对,你也要吞下去,眼泪不要往外头流,要往里头流。世界上是有许多不公道的事情,那个级可能评得不对,那也无须闹,无关大局,只要有饭吃就行。”
“共产党就是要奋斗,就是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要半心半意或者三分之二的心三分之二的意为人民服务。”
毛泽东又点着一支烟,抽了几口,又语重心长地说:“革命党嘛,以饿不死人为原则。人没有饿死,就要做革命工作,就要奋斗。一万年以后,也要奋斗。共产党就是要奋斗,就是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不要半心半意或者三分之二的心三分之二的意为人民服务。革命意志衰退的人,要经过整风重新振作起来。”“我们的缺点,人民内部的缺点,不搞大民主,不搞大运动,那是对付阶级敌人的。我们是搞小还要少,再加一个小字,就是小小民主。总而言之,是和风细雨,台风一定不刮,是毛毛细雨下个不停,微微风吹个不停,我们来吹他三年。今年准备,明年一年,后年一年,下点毛毛雨,吹点微微风,把官僚主义吹掉,主观主义吹掉,我们从团结出发,经过适当的批评,达到新的团结。阶级斗争基本结束,我们的任务转入到什么地方呢?就是转入到这里,搞建设。所以整个社会在与自然界作斗争,所以6亿人口与自然界作斗争,要把中国兴盛起来,变成工业国。”毛泽东讲到这里,大手往空中一挥,充满了信心和力量,他那洪钟般的嗓音特别高,也拉得很长,在珍珠泉礼堂久久回荡!
毛泽东的讲话充满哲理,语言非常幽默形象,博得大家的阵阵掌声,引起全场阵阵笑声,使在场的人深受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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