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这是为百岁红军老战士王扶之将军写的传记《红小鬼王扶之》之节录。该节录涉及的内容是上个世纪60年代对台军事斗争中的一个重要事件。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海峡两岸的军事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但该文反映的历史事件仍然还是有着重要借鉴意义的,最重要的意义就是:中国人的事情还得靠中国人自己商量着办,靠洋人儿是靠不住滴!——哪怕他是天堂国的洋人儿耶?
明天是八一建军节,谨以此文纪念之——王扶之老将军将八一视作自己的生日,他说他自己就是人民军队的儿子!
正文——
一一六师作为战备值班师紧急入闽的背景,是缘于台湾国民党军的蠢蠢欲动。
从1958年我军炮击金门后直到60年代初,由于我国国民经济遭遇严重困难,美国继出兵南越之后又继续进驻泰国、老挝,印度政府又连续在中印边界西段加紧蚕食我国领土的活动。盘踞台湾的国民党当局认为有隙可乘,企图乘我之危,趁机抓一把,所以大肆叫嚣这是“反攻大陆”的“千载良机”,“1962年是反攻复国成败年”,蛊惑在大陆掀起“抗暴”运动,把美国也拖下水。
1962年初,台北成立了以蒋介石、陈诚为首的“反攻行动委员会”。3月,下达了“征兵动员令”——提前进行下一个年度的“现役征集”并设立“经济动员计划委员会”;4月,通过“国防特别预算”,决定:从5月1日起的14个月内,征集6,000多万美元的经费,建立“战时政务局”,以作为在福建沿海登陆后的“政府机构”。
最重要的核心内容,是所谓的“国光计划”。
“国光计划”是一个在福建沿海地区进行“联合登陆”的“反攻”计划,最初的蓝本是1958年拟在福建晋江至莆田地区进行登陆作战的“夏阳计划”,1959年由国民党军参谋总长彭孟辑主持修改成“凯旋计划”。1961年7月,国民党军副总长罗友伦再次组织了对这个计划的修订后,又成了“国军光武计划”——“国光计划”的简称即由此而来。为体现“立体作战”的精神,“国光计划”又分作“陆光”、“海光”、“空光”、“联光”等四个分计划。整个计划的要旨是:以约1个兵团左右的兵力,在福建安溪、龙溪地区发起一次登陆战役,占领龙岩地区和厦门地区;同时以海、空军突击福建沿海港口、机场和城市。
为此目的,国民党军集结约3个军,10个师,15至20万人的兵力。完成了作战编组,在美军的参与下,不断进行联合登陆演习。把台湾的轮船、渔轮和车辆进行了战斗编组,作为登陆输送工具。1962年春,国民党军三军首脑人物不断到大、小金门和大担活动,对厦门及两侧地形反复观察,海、空军和派遣特务也加紧了对大平潭、闽江口、闽北及闽南纵深、浙东等地的侦察。位于与大陆对峙第一线的金门、马祖各岛守军约11万人,全部进入了战备状态。所有官兵停止休假,不得离开营房,并储备大量从日本购买的血浆。
这一来,台湾海峡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又一次处于了危机边缘。
中央军委基本掌握了这些敌情。
此前,福建全省全长3,300多公里的海岸线上,共部署了福州军区所三十一军、二十八军两个野战军和3个守备师,共计地面部队9个师,地面炮兵2个师,高射炮兵3个师,以及其它特种兵一部,共约13万余人。其中,三十一军军部位于厦门,担负从东山岛至围头之间的防务;二十八军军部位于莆田,担负着右接三十一军,北至涟江口的防务。发现敌人有窜犯的征侯时,福州军区部队于4月初开始,“加强战备工作,随时准备打仗”。要求各部队要着眼打仗,把战备工作放在第一位。加强形势教育,对当面敌情的视察和侦察。完善作战方案,切实做好战斗准备,加强训练,守点部队要死打硬拼,独立作战,机动部队做到一声令下,立即行动。
5月间,毛泽东作出指示:我们的主要敌人在东边,东边的敌人是头;西边是次要方向,是敌人的尾巴,不要上敌人的当。周恩来总理也指示:中印边界不会单独大打,如果有事将会是敌人的牵制方向。绝不应受敌人调动,我们的主要注意力仍应放在海上,我们整军备战的重点是在东南而不是西面。
当时,东南沿海就是中国军事工作的重头,打仗也是准备就在这边厢打!军委的基本判断是:敌人可能在沿海地区占一块地方,作为立足点。妄想在进攻大陆时,大陆发生“抗暴”,再相机扩大,牵动大陆全局。所以,5月底6月初,军委作出的部署是:第一批7个战备值班师、两个铁道兵师、两个舟桥团、共12万人,向福建沿海机动、根据积极防御,诱敌深入,聚而歼之的方针,机动部队拟部署在沿海纵深300~400公里处,福州军区指挥所位于南平。6月上旬,周恩来总理在沈阳接见了入闽部队团以上干部,三十九军王东保军长、张峰副军长、任茂如副政委和王扶之参谋长参加了会议,总理鼓励大家完成好这次任务。军师受领任务后,做了研究部署,除一一六师外,全军各师均按北方甲种师编制进行了紧急整编,整编工作于6月上旬进行完毕。
6月8日,王东保军长等率军前指和一一五师前指编为一个军列,一一六师编为24个军列从能驻地出发,向闽南预先集结地开进。开进途中,又得到毛泽东确定”坚决顶”决心后军委紧急调整的部署:三十九军军前指率一一六师,从辽宁大石桥、海城出发,乘火车进入闽南,部署于龙岩、郭车地域;六十三军军部率一八九师及六十六军一九六师,从河北石家庄、获鹿出发,乘火车入闽,部署于五里街、大田、永安、安溪地区;一军一师从河南安阳出发,进至闽南之南靖地域,由三十一军指挥;四十二军一二四师从广东罗浮山出发,摩托化机动到云肖、漳浦地区,由三十一军指挥;六十军一七九师从安徽滁州出发,乘火车至上饶,尔后摩托化机动至闽江口之马尾、南台、白沙、战板地区,由福州军区直接指挥;二十六军七十六师由山东莱阳出发,乘火车至上饶,尔后摩托化机动到古田地区;成立了福州军区在涟江东成立闽北指挥部,指挥七十九师、八十四师、一七九师及守备七师,担负闽江口以北之防务。铁道兵师和舟桥团由军区掌握。铁道兵师和舟桥团由军区掌握。
在调动第一批入闽部队的同时,考虑了中打和小打两种可能,并以两个步兵师如强渐东,广州军区加强粤北沿海防御。准备12个步兵师必要时入闽。东南沿海的部队编为三个兵团。分别应对三个方向的敌人进攻:福州军区为主要作战方向,由福州军区司令员韩先楚指挥(简称“韩兵团”),担负福建沿海作战任务;广州军区方向由广州军区司令员员黄永胜指挥(简称“黄兵团”),负责广东沿海防御;南京军区方向由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指挥(简称“许兵团”),担任浙东沿海防御。空军准备以15个师、30个团各型飞机680余架参战。另以一个543防空导弹营,3个高抱师担任对空防御。海军东诲舰队在福建开设前指。海军共准备舰艇186艘,各型飞机150余架。从其它部队、民警、农场老兵中抽调10万人,补充预定参战部队。
东南沿海各省准备了10万民兵补充部队。向民兵补充枪万余支。
为加快铁路运输,有计划调动入闽部队,在鹰潭成立军运司令部。从16个省、市22个铁路局调集棚、板车18,563辆,保障了部队约机动。这次行动筹集战备费4.2亿元,筹集各种物资34万吨。第一步各种物资按50万人打3个月储备。第二步按50万人打半年。后再视情况,按300万人打一年的需要量,进行战略储备。
看看这个架势,那就是一个要大打出手啊!
那个时候,从地方到部队,都是一个闻战则喜!地方政府为部队安置随军家属,组织支前民工,安排交通运输;部队请假休假的官兵闻讯立即归队。有的干部看到部队路过,连便衣都顾不上换下来就挤上火车到前线;甚至还有已经复员的老兵千里迢迢赶回部队要求参战。
王扶之当时没随军前指行动,而是率军基指和军主力作为入闽第二梯队待命出动。
6月22日,王东保军长、张峰副军长、任茂如副政委率军前指及一一六师部队进入集结位置,前指一班人随转入勘察地形,拟制作战计划,熟悉战区情况,进行临战训练——内容就是“反海匪,抗登陆”,很快就完成了各项战斗准备。整个部队上上下下都撸胳膊挽袖子,就等着那位被他们唤作“运输大队长”的老朋友再次送货上门啦!
这几乎是一个纵贯南北的千里大机动!
当时的王扶之并不知道,就在王东保军长、张峰副军长带着嗷嗷叫的部队跃跃欲试的同时,党中央同时也在部署另一条隐密战线的斗争。5月间,正在休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波兰大使王炳南[]被周恩来总理紧急召见。总理说蒋介石这回是下决心要大干一场,有关军事情况你找罗瑞卿总参谋长了解。王炳南在总参找到罗瑞卿后,罗瑞卿在大型地图前向王炳南介绍了敌我部署情况:“现在不是打不打而是怎样打的问题……”
王炳南掌握了情况后,周恩来又向他交代了任务:立即中断休假,返回华沙,通过中美秘密会谈渠道向美国方面通报情况。中央经研究后认为,蒋介石反攻大陆的决心虽然很大,但困难也不小,最关键是的问题是看美国的态度。而美国的态度我们在炮击金门的时候已经摸到了底,他们是不会轻易被蒋介石拖下水的,你这次要通过会谈了解美国的态度,争取让美国来对蒋介石叫停,制止他的军事冒险……
王炳南返回华沙通知美方后,国内又来电让他托病推迟会谈时间——这是因为南方大雨,部队集结速度受到了影响。中央的意思是待部队全部集结完成并占据阵位后,再与美方会谈。那意思就是军事力量才是底牌中的王牌,都抓在自己手里主动权也就在自己手里了,谈得拢谈不拢都不妨碍大格局的把握……
结果:有了这张王牌,谈起来就很顺当。
有了军事准备这张底牌中的王牌,王炳南“放狠话”的使命就履行得非常顺利:“蒋介石窜犯大陆之日,就是中国人民解放台湾之时!”对方一听立即感到了紧张,很爽快就地表示:未经美国同意,蒋介石不得对中国大陆发动进攻。如果蒋介石要干,我们两家联合起来制止他。于是乎,这边厢新华社发消息发评论,公开揭露敌人部署,义正辞严地揭露“美蒋勾结”要挑战世界和平,那边厢美国总统肯尼迪赶紧着就公开表态,不支持蒋介石“反攻大陆”。而台湾军方在“侦知”我军千余架飞机四十万大军云集东南沿海,自衬气短心虚,遂放弃窜犯企图,改作加强各岛的防御态势。
“国光计划”不得不胎死腹中。
结果,根本还没轮上王扶之与军基指和军主力出动,这仗就不用打了。
忙活了好一阵儿,还是没打成!这个这个……这个也太不过瘾了。
几年后,王扶之在得悉这次“紧急入闽”台前幕后明里暗里两条战线斗争背景后,那就是一个“深得教益”:引而不发,跃如也!文武之道,相辅相成!能战言战敢战是为了战,也是为了不战!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才是最高境界啊!而且,这边厢的止战和不战,又为西线日趋紧迫的中印边境军事斗争,创造了机缘和条件——就是王扶之等归建返回辽东前后,中印边境我军部队自卫反击作战连战皆捷,有力的打击入侵印军,大大提升了新中国的国威军威……
强悍的军事力量,才是面对敌对势力最具份量的砝码!
这一切一切,对于他几年后走进军队首脑机关,站在政治大局的高度参与策划军事与外交相互配合的边境斗争,以战略思维考量全局,是一个极好极好的铺垫——那会儿的他当然不知道,几年之后,自己就要进入最高指挥机关,挑大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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