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正:改革逻辑应该更换成改良逻辑,初始阶级关系不该改变。
2006年2月25日清华大学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举办“十一五起步:改革新形势”学术研讨会,著名的主流和非主流学者被邀请参加,焦点人物高尚全不知何故临时缺席,他的座位一直空着。下面是周孝正的发言,根据录音整理,未经本人审阅。
周孝正:
我从社会学的角度谈谈这个问题。
首先社会学研究社会变迁。变迁呢大家都知道,俗话说六种形式:改良、改革、革命、造反、动乱、乱动。实际上这个“革”呀,它还没有脱离神话革命和妖魔化改良的思维。 实际上革命和改革都是革,革就是要追求根本的变化,它要变阶级变关系变结构。
其实现在我们都知道,稳定社会的发展就是改良。因为从五四运动以来,革命、科学、民主成了话语霸权,这三词都是正确的代名词。比如说科学发展观,以人为本,全面和谐可持续的发展,毫无疑问是正确的发展观。但是他们非得说科学的发展观,什么意思呢?正确发展观的代替。其实科学不能代替正确,它是基本的概念。所以我有一堂课就叫“当今中国伪问题”。不是个问题非得说它是个问题,这是基本概念不清。
比如中国,我们原来讲是社会问题,社会病。现在呢不这么看了,因为提出了构建和谐社会,从出发点到归宿都是社会。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其实就是中国几千年的思维,中医是治一个得病的人,西医是治人的病。西医说人为什么得病?因为病原体进去了。病原体什么东西?小东西,他就妖魔化微生物,他愣把细菌叫病菌,他愣把病毒妖魔化。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人得病,中医治病的原则是扶正驱邪,这个“正”就是人的免疫系统和免疫功能。用咱们党的语言讲就叫“讲正气”。
现在中国的讲正气应该说是有很强的针对性,比如我们中国有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我是流氓我怕谁”,其实应该是“你是流氓谁怕你”。第二句话叫“我是你爸爸”。第三句话叫“爱你没商量”,说实话所有的强奸犯都是这逻辑——爱你没商量。包括“老鼠爱大米”,你说这大米它是个植物,它连动物都不是。你说你去找鸡吧,鸡好歹还是个动物。你说你泡妞吧,那妞好歹还是个人。你说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这大米它是植物,我饿了要吃你。你说这中国的文化低俗到了什么程度?居然上春晚。
今年的春节晚会居然成了一个有组织诈骗平台。它利用老百姓对大熊猫的热爱,团团、圆圆,结果骗了1.3亿。它告诉你说发短信,它不告诉你一条短信一块钱。结果发了一亿三,中央电视台和对方各分一半。你说它利用了春节晚会这么一平台,利用了老百姓的美好感情,形成了一个大规模有组织金融诈骗集团,堕落到了这个程度!
所以说呢中国已经不是解决一个一个的社会的问题,它是一个问题的社会,一个病社会。你要把这个问题社会变成一个健康的社会。所以中国从人们的角度讲,一个问题就是中国本来是个耻文化社会,人家西方是个罪文化社会,但是中国现在弄得个八“无”了,叫无知无能、无情无义、无道无德、无耻无赖。是吧。中国的问题,比如说三座大山推翻了,来了四座大山。四座大山是什么?住房、子女上学、医疗、养老。这四座大山用我们的民谣就是三条蛇咬老百姓,黑蛇、白蛇、眼镜蛇。你一打官司,法官穿上一黑袍,黑蛇咬你;你一看病,白大褂咬你;你孩子一上学,眼镜蛇咬你。(听众大笑)现在三个大款吹牛,甲大款说了,咱们有钱了,想吃嘛吃嘛,隔三岔五去一趟马克西姆餐厅;乙大款说有钱了,想去哪去哪,隔三差五咱出国;第三个大款说,你们两个不叫有钱,咱们有钱!为什么?咱们有病敢去医院!两大款服了,说现在最有钱的是有病敢去医院。
所以说,比如改革,其实我对革有反感,改良不就完了?你往好了改,你慢,只要不走回头路就是快。你一来也是革,二来也是革,大家知道革是根本的变化,它变阶级变关系变结构。反面的反面就是正面,三个向左转等于一个向右转。你说我老革,你这折腾什么呢你这?
所以说,其实和谐不是革命,和谐就是说程序的公正,手段的公正。因为大家都知道,世界上有两种合理性,一种合理性就是目的优先,一种合理性就是手段过程优先。打仗的时候,比如麦克阿瑟将军说:历史不嘲笑失败者。打仗嘛,不惜一切代价。但是老子早就说过:以正治国,以奇用兵。兵者,诡道也。对不对?现在治国你就得择手段,你得有程序的公正、手段的正义。著名的美国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说过一句话:手段是正在形成之中的理想和进行之中的目的。人们无法通过邪恶的手段达到美好的目的。因为手段是种子,目的是树。邪恶的种子发不出芽,更不可能结出善良的果。所以我们现在建设,绝对不能有这样的口号,叫“不牺一切代价,我们要把经济建设搞上去”。人都死了,你搞什么经济建设。现在说现在改革得有成本,要阵痛。其实这阵痛是生孩子的阵痛,它得生孩子,所以它值。你现在这阵痛呢,它根本就生不出孩子来,你阵痛它干嘛呀?
现在中国想自杀的一年上亿,自杀未遂的200万,成功的二十八万七,一次性成功的二十一万,有自杀未遂兄弟的二十七点七万,对不对?这自杀率全世界第二,丹麦全世界第一,万分之二十六,我们万分之二十三。我们煤矿,人家全世界平均死一个煤矿工人我们死一百个,美国平均死一个我们死七百五十个,印度死一个我们死三十个。现在每年煤矿死八千,加上私了的一万二,加一块儿两万。公路交通一年撞死十万,工伤就不用说了。像北京市的空气,只要不刮风就是轻度、中度污染。
所以现在农村人嘲笑城市人,说我们老赶不上你们。你们结婚,我们没钱结不了婚,等我们结婚了,你们离婚了。你们有钱吃菜,我们没钱,等你们改吃肉了,我们吃菜了,等我们吃上菜了,你们又吃野菜了。以前说我们是靠天吃饭,现在你们是靠天吃饭,你北京只要不刮风,就是污染。我坐民航飞机,飞机的飞行员跟我开玩笑,说我们往北京飞不要导航员。我说为什么呀?他说哪黑往哪落。所以说,现在不是阵痛问题了,你是把一些人的幸福变成工伤、忽然间死亡,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你能说是代价吗?代价仍然是得病的逻辑,说咱们取得胜利,咱们牺牲了。这个逻辑在经济建设中已经不合逻辑了。
所以说,那时候毛泽东说第三次世界大战不可避免,立足于早打、大打、打核战争。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一战打完了出了一社会主义国家,二战打完了出了一社会主义阵营,三战打完了全球一片红,中国人死一半没事。他跟赫鲁晓夫说呢,赫鲁晓夫手里捏着一把汗,心说你们老百姓还不知道呢,你们领袖说了,你们死一半,没事。再搞俩五年计划,又生出来了。你说这种逻辑是根深蒂固啊。现在中央的逻辑还是不错啊,死十个人大事故,死三十个人国务院就得下来检查。原来是以民为本,现在是以人为本,所以我觉得这个革应该淡化一些,应该强调这良,因为你是和谐社会,你得改良。
你说你革,你想变什么?你想变阶级变关系变结构?你不能变。你得坚持党的领导,工人阶级先锋队,这阶级你不能变。党的领导也不能变。党它干不好了,原来说我党历来重视反腐败,腐败问题出来了;我党历来重视农民问题,三农问题出来了。现在人家改了,人家说我要提高执政能力,你看这话说得挺顺,你看我是能力不行,我要提高共产党的执政能力,我由革命党变成执政党了。所以说执政党就要提高执政能力,提高执政能力当然不是一天两天,它得慢慢来。所以社会主义有一个诉求,它是一个整体和系统的观念,也就是今天讲的程序和手段。如果没有程序的公正、手段的合理,你就不要谈什么目的。所以我觉得以后再开会应该变成“面对改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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