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驰虐工门”事件掀开了中国劳务派遣制工人生存状态的冰山一角。在国外被禁止或严格控制的劳务派遣制度,在中国已经培养了6000多万劳务派遣用工,并客观上“滋养”了一批“血汗工厂”。古驰进入中国之后,完全可以不选择这种用工制度。然而,为了利益最大化,跨国公司古驰最终选择了“何乐而不为”。(《 中国经济周刊》11月1日)
“雇人不用人,用人不雇人”的劳务派遣制度,最早出现在上世纪70年代的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该制度本来是适应于劳动密集型企业短时用工的需要而设计的,用人单位只需支付雇用员工的工资,而工人的社保、辞退赔偿等各项责任可以全部转嫁到劳务派遣公司身上。用人单位减少了管理成本,劳务派遣公司靠“出租”员工赢利,而员工有了方便出卖劳动力的平台。应当承认,作为一种非主流的用工形式,劳务派遣制在劳动力市场上有其存在的合理空间。但是,这种制度有先天的不足,劳务派遣合同规定的劳务工工资及福利待遇与企业正式工相比有巨大的差距。在劳动力过剩的用工背景下,员工的权益难以得到保证,而短期合同助长了资方的短期行为,将员工当做一种短期消费的快餐。正因为如此,大部分工会力量强大的发达国家都严格控制或禁止劳务派遣制度,派遣劳动者占全体就业人员的比例不超过3%。于是,一批“血汗工厂”便不远万里来到中国,培养了超过正常比例的6000多万劳务派遣用工。
种种与劳务派遣制相关的“虐工门”事件中,并非只有用人方在虐工。“雇人不用人”的劳务派遣公司及地方人力资源和劳动保障部门都不能置身“门”外。此次事件中的辞职员工与古驰在加班时间和加班费计算方式上存在较大争议,而古驰方面出示了上海静安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对古驰公司实行“综合计算公式工作制”的认定批复,让员工很难在法律上维权。地方人力资源和劳动保障部门为何在劳务派遣用工中扮演了一个维权难的角色,是否真不知道“喝水要申请,上厕所要报告,店铺里丢了东西所有员工要‘连坐’赔偿,孕妇在店里吃东西补充营养只要吃一个苹果将被记过,吃八个苹果将被解雇”等“工作制”细则,很值得追问。但更令人忧虑的是,一些地方的人力资源和劳动保障部门已经公司化,在以促进就业与再就业,促进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或灵活就业的名义下,变相出租“人力资源”,虽然客观上做了一些好事,但公权力介入劳务派遣,却不完全是做公益事业,其营利部分缺乏合理性和透明度。据媒体报道,南方某人力资源部门下面的劳务派遣公司,一年挣2亿多元,某贫困县政府主导的劳务派遣竟成了支柱产业。在劳务派遣中有地方政府的利益,就很难仅仅责问跨国公司进入中国之后,为何非要选择这种“血汗用工制度”。假如跨国公司退出劳务派遣制,某些地方的支柱产业岂不要垮掉,地方政府会答应吗?
围绕“古驰虐工门”事件,法学家说要完善《劳动合同法》,古驰方面称要建立对话渠道,改善所有店铺的员工福利与工作环境。但这些表示都是在默认古驰实行劳务派遣制合理前提下的修修补补,治不了本。可怕的是,劳务派遣制度已蔓延到石化、电信、金融、航空、铁路等行业,在主张彻底打破垄断的人看来是好事,然而笔者对此心怀恐惧,害怕澳航因“虐工门”全面停飞的事件在中国上演。有关部门应尽快清理劳务派遣制乱象,严格控制规模,禁止其向根本不需要这种用工制度的行业扩张,同时禁止地方政府将劳务派遣或输出当支柱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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