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平：您和您老爸都错了

　　https://sites.google.com/site/zhiyanpage/view/zy2b27-hudeping-currency 。

　　http://zhiyanle.blog.hexun.com/81621561_h.html 。

　　这是强国老网提出的讨论。胡耀邦之子胡德平，在南方周末和财经等刊物发表系列文章，说明他老爸如何主张在深圳实行“特区货币”，说没能实行的结果是使深圳“特区不特”。认真阅读了胡德平的系列文章，我不得不说，胡德平：您和您老爸都搞错了;幸好深圳没搞“特区货币”，不然，其糟糕后果很可能使特区夭折、甚至可能严重损害改革开放。不做全面分析，下面择要简单说来。

　　一：胡耀邦主张：特区货币向香港看齐，面值就应一样，那就要实行香港的物价。如和人民币的面值看齐，那就多此一举了。

　　简评：那样搞特区货币，其货币就不是货币、而是在深圳使用的香港货币之票据。那做法并不新鲜，早在民国成立后，广东和上海等地方就实行过外币票据的金融管理体制，结果是：1920和1930年代的西方金融危机和经济萧条、严重冲击了正在中国的战后复兴建设，以至于稍后日本开始侵略中国之际，中国没有足够强势的金融力量支持前线抗日。

　　简评：在深圳实行香港的物价，是乱弹琴的做法。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物价首先应该是由本国和本地区的国民经济水平、特别是生产供应水平和收入消费水平来决定的，而不是照搬别国或别地的物价。供需关系决定物价、物价反作用调节供需水平，那是中学经济学就讲得很明白的公民常识。

　　二：胡耀邦主张特区货币应该是“票面和票值”一致。就此，胡德平的系列文章说：“我认为抓住了金融学上一个重要问题，充分反映了一个国家货币和经济实力的关系，货币本身的安全性、流动性、盈利性的关系，货币和实体经济的关系，金融学上一个公认的公式，即货币的价值是商品物价的倒数。这一公式明白无误地把货币、物资(商品)、物价三者的关系联系起来。打个比喻，公式是说一个苹果卖十元钱，那么一元钱就只能买到十分之一的苹果。这和现实问题有关系吗?”

　　简评：经济学金融常识：货币的票面和票值是两个概念，很难做到“一致”。所谓票面就是在货币上印刷的值，譬如，印刷一元或百元、那货币票面价值就是一元或百元，并以此来做支付、储存和结算等等。而所谓票值，则有不同意义，譬如：

　　- 以利率时间计算：说的是货币一元的过去、当今和未来的价值，属于货币市场供需平衡问题。

　　- 以通货膨胀率计算：说的是货币实值的贬或增，属于消费价格指数和国民经济核算问题。

　　- 以中央银行储备计算：说的是货币发行量的国家决策问题。

　　以上三者彼此密切相关但毕竟是不同概念，其中，只有第三项才涉及到货币本身领域的倒数问题，但那倒数不是“物价倒数”、而是储备率倒数。由此可见，若实行胡耀邦主张的特区货币，那就意味着实行脱离中央银行管理的货币，当然也就与储备率及倒数无关了。脱离中央银行管理的货币一旦泛滥，就可能给全区全国的货币管理和金融局势造成严重的破坏性冲击。

　　胡德平所谓的“货币的价值是商品物价的倒数”的“物价倒数”，那意义之一是“费雪公式”：MV=PQ;其中：M为货币量、V为货币周转速度，P为物价、Q为市场供应的产品和服务的总量。如此，所谓“物价倒数”就是：Q=MV/P，其计算的是市场供应总量而不是货币价值。由费雪公式可一目了然：一旦搞特区货币而实行香港物价，那将给特区的市场供应带来严重的冲击，搞不好就可能发生经济崩溃。

　　商品物价倒数也用于计算购买力，即：单位货币购买力=1/国内商品物价平均值。胡德平给的购买苹果的例子，说的就是平价购买力。那个购买力计算可以直接用于汇率计算、各国物价比较或各国生活水平比较，也可以用来作货币价值计算的参考，甚至还可以用来计算比较国家之间的国民经济总产值(譬如世界银行就有此做法)，但它本身计算的对象却不是货币价值、更不是货币的票面价值。

　　据老网介绍，国内流行的说法是“币值=购买力平价=物价倒数”，显然，胡德平跟随了那种说法。然而，在美国等发达国家、在世界银行等专业国际机构，购买力平价的直接对象并非货币价值，而是通过不同国家之间的汇率来核算那些国家的相同物品的等值价格。使用购买力平价的前提是充分的自由贸易和贸易平衡、商品共有和估价相同且可以在不同国家之间实行实体转移;然而，不少国家还不是充分自由贸易且并非贸易平衡，不少商品是某国仅有的或估价大相径庭、且难以在不同国家之间实行实体转移，因此，用购买力平价推算货币价值往往失误，故在许多场合是作为参考使用的;如果要作为依据使用，则往往需要克服它与真实汇率的差别、做加权修正核算(即不能仅用物价倒数，譬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通常做法)。

　　实际上，实行较为时髦的购买力平价方法多年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曾于2007年发文，说明还是应该回归真实汇率等基础方法或经典方法来核算、考察和比较各国的经济状态。可以说，即便不考虑购买力平价和真实汇率的差别、而就是硬用它来计算货币价值，那也难以做到“票面和票值的一致”。

　　附后是相关定义、可以参考。此外，该计算使用的价格是总量平均值或价格指数、而不是单一商品价格，因此，胡德平用苹果或其它任何单一商品价格举例是不恰当的。

　　简单说，胡德平和他老爸都没搞明白货币票面票值的基本概念，所言颇有张冠李戴的味道。

　　三：胡耀邦主张特区货币采取中共根据地边区的“物本位”做法。就此，胡德平的文章说：“我认为当年陕甘宁边区做的事，就是一个很好的值得学习的先例”云云。

　　简评：中共根据地边区实行货币“物本位”有两个大前提：一是根据地边区为封闭经济，二是供需求消费和收入的水平都很低、因而需要用强迫性行政手段实行“国家分配制”(或“供给制”)。有个俗话将那做法做了概括说明：计划经济。

　　那做法实行多年，甚至在中共建立新中国之后还实行了多年;进入1990年代，那种来自根据地边区的“国家分配制”的做法才消除(明显例子就是“粮票”、“布票”、“油票”、“肉票”和“购货本”等等的使用和逐步消除)。那种“国家分配制”做法的消除也有前提：国家经济逐步开放、供应消费和收入水平逐步提高。

　　很明显，若实行胡耀邦主张的特区货币，那就意味着实行封闭型经济和实行“国家分配制”，而那是与特区建设背道而驰的：搞特区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实行开放型经济，让市场调节发挥主要作用、让国家行政发挥辅助作用，即所谓从“计划经济”转向“市场经济”的改革开放;就此改革开放，搞特区就是希望能以最低成本搞好试验、为全国铺开而提供国家管理的经验。

　　如此对比看，胡耀邦似乎不大明白为什么要搞特区建设，因而，他的主张的实质是搞“计划经济”而不是“市场经济”、他的主张的实质是与改革开放背道而驰的。而胡德平的系列文章呢，则是为他老爸的那些与改革开放背道而驰的主张而做了些张冠李戴的辩护辩解。

　　下面，就胡德平系列文章不符合事实的内容，做些简短评论。

　　一：胡德平的系列文章说：胡耀邦“为建国以后毛泽东离开经济工作为中心的指导思想而非常遗憾”。

　　事实：建国后，毛泽东从没离开“经济工作为中心”，不过是做法不同而已。譬如：

　　毛泽东大力赞扬“大庆精神”和“大寨精神”，那不就是抓经济吗?而且，他抓的是能源和粮食、那两项至今还是国民经济和国家安全的要害内容。实现能源和粮食大体自给、加上“两弹一星”成功，毛泽东当局极大地提高了中国的国家实力和国际地位。没那些经济建设和科技发展的成就基础，中国能有今日的经济军事的强大发展吗?

　　在文革中，毛泽东提出的“抓革命，促生产”成为口号，那不就是为经济工作吗?1972年之后，毛泽东提出和周恩来负责实行了“经济整顿”政策，起用了邓小平、余秋里和谷牧等领导干部落实，还开始了引进外国资金和外国技术等等，那不就是大抓经济吗?那不就是启动中国市场对外开放的政策吗?

　　此外，胡德平老爸胡耀邦当时能提出与“四人帮”针锋相对的“汇报提纲”、因而后来有了个“改革派”的称号，那还不就是因为毛泽东周恩来实行以经济建设为主的调整政策的前提条件吗?没那前提条件，胡耀邦能有啥机会搞个“汇报提纲”呢?根本没机会。

　　再说，若没有毛泽东大抓经济，那么，毛时代的民众吃饭穿衣和住房都是哪里来的?当时民众收入水平很低，尽管当时物价也很低，但是，若国家没点经济实力实行分配，民众如何能应付那些需求开支呢?文革中实行过几乎是免费的全国“大串联”的大规模旅行，国家没些经济实力能做到吗?

　　临近去世之前，毛泽东委托周恩来提出了“四个现代化”的建设方针，为后来的改革开放提供了国家发展的战略蓝图，那不就是大抓经济建设吗?

　　直言不讳地说，我一点也没有试图为毛泽东做法唱赞歌之意，而且，我已经数次公开说过我的一个看法：对毛泽东的最好纪念就是告别他的时代。同时，我也认为，该承认毛泽东的东西、就该老实承认。就此而言，看了胡德平系列文章对毛泽东的指责，我颇有“吃奶骂娘”的读后感。如果胡德平的文章所说“遗憾”属实，那么，我只好说，胡耀邦忘了他是从哪里来的和怎么来的了。--- 搞“非毛化”是您的自由选择;我尊重您的选择，但请您实事求是地搞“非毛化”。

　　二：胡德平系列文章说，他老爸主张实行“特区货币”是要一种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

　　简议：在搞特区前后，中国已经有人民币兑换卷，那就是可以自由兑换的“准货币”，即一种与人民币同值和可以用来支付的票据。当时，该兑换卷人民币可以在国内使用，也可携带出国。简单说，若要在深圳实行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那就使用人民币兑换卷即可，再另做文章搞“特区货币”纯属脱裤子放屁的多此一举。

　　需要说明的是，人民币兑换卷也是封闭型经济和市场供需不足的产物。随着经济开放和市场供需发展，人民币兑换卷完成了它的使命而退出舞台。

　　三：胡德平系列文章说，“特区货币”落空的重要原因之一是1985年开始、人民币兑美元汇率大调整、引起了人民币大幅度的贬值，带来预想不到的问题和人们的诟病。

　　简议：事实刚好相反：不是汇率调整引起人民币贬值，而是人民币贬值迫使汇率调整。下面是中国国家统计局发布的相关消费价格指数以及用最简公式计算的通货膨胀比率：

　　上表计算显示，与上一年比较，1985年的通货膨胀比率为5.8%;按五年单位与前期比较计算，1985年的通货膨胀率为19.7%;以1978=100而与1978年比较计算、1985年的通货膨胀率为31.1%。

　　改革开放以前，中国当局一直认为通货膨胀是资本主义国家的事、社会主义国家没有通货膨胀，因而，极少甚至不做货币贬值调整。改革开放后，中国当局口头承认社会主义国家也有通货膨胀，但实践中却大体还是不承认，因而还是极少甚至不做货币贬值调整。1985年，货币贬值的积累已经大大超过通货膨胀的正常水平，再不做调整，国民经济和民众社会经济生活就无法正常进行、甚至连起码的国民经济统计也会与实际大相径庭，于是，国家不得不做货币贬值调整;因积累的时间长和数量大，该调整就成了所谓“大幅度”。而汇率大幅度调整、即人民币对美元的大幅度贬值，不过是该通货膨胀在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关系方面的一个反映而已、并非是人民币贬值的成因。

　　可做个简单比较来理解1985年中国面临的严峻情况。相关统计说明，过去百年，即1913年到2012年，美国的通货膨胀率年均为3.23%左右;在极为严重的经济大萧条之际、通货膨胀率为17%到23%，都是远低于中国1985年的31.1%。这比较足以说明1985年中国面临的通货膨胀程度有多么严重。

　　在那情况下，再发行与中央银行脱离的、以香港物价为标准的、封闭经济的和“物本位”的所谓“特区货币”，那无异于火上加油而使通货膨胀更加严重，甚至可能导致全国的严重金融危机而使特区夭折。就此，可以说，主管特区的领导人批示暂缓或停止“特区货币”项目，那不但维护或拯救了深圳特区及其“特区之特”的幸存，还有意无意地使中国避免了可能由不着边际的“特区货币”发行而诱发的金融危机。

　　可以说，胡德平系列文章把人民币贬值归结为汇率而不是自身通货膨胀，那说明，胡德平或是不了解经济学基础知识，或是了解但还是不想承认社会主义国家也有通货膨胀。

　　附表：美国过去百年的通货膨胀比率(以10年单位平均值计算)：

　　附件：关于购买力的定义（可见其直接对象并非货币价值）：

　　欧盟官方定义：Purchasing power parities, abbreviated as PPPs, are indicators of price level differences across countries. PPPs tell us how many currency units a given quantity of goods and services costs in different countries. Using PPPs to convert expenditure expressed in national currencies into an artificial common currency, the purchasing power standard (PPS), eliminates the effect of price level differences across countries created by fluctuations in currency exchange rates.

　　世界银行官方定义：Purchasing power parity (PPP) conversion factor. The PPP conversion factor shows how much of a country's currency is needed in that country to buy what $1 would buy in the United States. By using the PPP conversion factor instead of the currency exchange rate, we can convert a country's GNP per capita calculated in national currency units into GNP per capita in U.S. dollars while taking into account the difference in domestic prices for the same goods. Thus PPP helps us compare GNPs of different countries more accurately. Because prices are usually lower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their GNP per capita expressed in PPP dollars is higher than their GNP per capita expressed in U.S. dollars. In developed countries the opposite is true (see Chapter 2).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定义解释：

　　To understand PPP, let’s take a commonly used example, the price of a hamburger. If a hamburger is selling in London for ?2 and in New York for $4, this would imply a PPP exchange rate of 1 pound to 2 U.S. dollars. This PPP exchange rate may well be different from that prevailing in financial markets (so that the actual dollar cost of a hamburger in London may be either more or less than the $4 it sells for in New York). This type of cross-country comparison is the basis for the well-known “Big Mac” index, which is published by the Economist magazine and calculates PPP exchange rates based on the McDonald’s sandwich that sells in nearly identical form in many countries around the world.

　　Of course, any meaningful comparison of prices across countries must consider a wide range of goods and services. This is not an easy task, because of the amount of data that must be collected and the complexities in the comparison process. To facilitate price comparisons across countries, the International Comparisons Program (ICP) was established by the United Nations and the 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in 1968. PPPs generated by the ICP are based on a global survey of prices. For the 2003–06 round, each of the participating countries (about 147) provided national average prices for 1,000 closely specified products.

　　美国商业机构的定义解释：Introduction to Purchasing-Power Parity

　　By About.com Guide

　　The idea that identical items in different countries should have the same "real" prices is very intuitively appealing- after all, it stands to reason that a consumer should be able to sell an item in one country, exchange the money received for the item for currency of a different country, and then buy the same item back in the other country (and not have any money left over), if for no other reason than this scenario simply puts the consumer back exactly where she started. This concept, known as purchasing-power parity (and sometimes referred to as PPP), is simply the theory that the amount of purchasing power that a consumer has doesn't depend on what currency she is making purchases with.

　　[Q:] I am currently taking an economics class and we are now discussing purchasing power parity. I am lost, could you help me out?

　　[A:] Thanks for your question!

　　We'll take a look at the purchasing power parity theory (PPP theory) and show what the theory implies. The Dictionary of Economics published by The Economist defines purchasing-power parity theory as follows:

　　Purchasing-power parity theory. A theory which states that the exchange rate between one currency and another is in equilibrium when their domestic purchasing powers at that rate of exchange are equivalent.

　　In short, what this means is that a bundle of goods should cost the same in Canada and the United States once you take the exchange rate into accou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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