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部委治理小产权房的风声愈刮愈紧,按说这是一件早该如此做的好事。可是许多人闻听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至于开发小产权房人的经济状况在如今这个贫富悬殊愈来愈大的社会里属于哪个等次,我们不得而知,而购买小产权房的人毫无疑问多是生活在贫困线上下的底层贫民。个种原因不言自明,这些生活在底层的被人称为弱势群体的人家,大都因买不起价格日渐高昂的合法房子,于是在囊中羞涩的情况下,不得已买下了位置偏僻,质量环境堪忧,几乎是很不适宜人居住却又相对来说价格便宜的小产权房。而如今此类房子的建设者和购买者一样均不受法律保护了,人人自危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他们担心哪一时刻自己来之不易的房子突然间遭遇政府或其他单位的“合理合法”开发,自己集几十年辛苦劳动积攒的心血所营造的狭隘小巢,就有可能被“无可争议”地毁于一旦了。
说来心酸,如今这社会贫富差别实在太大。许多买不起合法房子的人,一天天只能眼巴巴看着城市或乡村集镇上一座座拔地而起的豪华楼群,频生“徒有羡鱼情”之慨。能买得起合法房子的人又往往是那些根本不缺乏房子居住的人。不是吗?看看每天晚上,大小城市里甚至乡村集镇里那些高耸入云的楼群里,有几座高楼里能映出一星半点灯光的?不是房子没人买,更不是房子名下无主,而是那些房子都为房产多多,狡兔多窟的人家所有。由于他们房产太多,却又分身乏术,即便把自己一个人劈成十块八块,甚至三十块五十块,每处房子里放置一块,也终难使各处房子有自己的血肉存在。山西那个龚爱爱,不是仅在首都北京就有三四十处价值亿元的房产吗?而她说到底也不过是地方上一个金融部门的小官而已;南方有一个发达地区的村主任,不是一家就有别墅和不同类型的房产八十多处,连他自己都不能一一说出这些房产到底在哪座城市的哪个区域吗?如今大凡是能捉得住老鼠的各类猫们,十套几十套房产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情,这些人把自己所谓生财有道挣来的巨额财产都押在一路飙升的房产上,实在是高名之举。这样作为不仅财产隐秘,而且保值升值。在如今房产居高不下甚至连年攀升的情况下,每一处房产看似岿然不动,每年的增值就足以令基层弱势群体一家人终生劳动而不可企及。他们的每一处房产就是一个不断滚动的利益雪球,因处在时代发展的制高点上,无需费力推动就可以自由滚动滑落,把自己瘦小的体格团圞成硕大的球体。难怪每当夜晚,城市闹市区正是华灯齐放流光溢彩的时候,在城市新开发区林立的楼群里却是阒无人迹,漆黑一片,形同鬼域,让人感到和整个城市的格调色彩极不相符。于是穷百姓们每每瞪着这些内里空空如也却名下有主的楼群狠狠骂道:“鬼城!魔窟!”
有专家做过详细统计,如今的中国不是住房紧张,而是住房太多。据不完全统计,如今全国城乡大概有六千多万套闲置房,按每套安置四人算,也可以解决两亿四千万人的住房问题。有句俗话叫做有利可图趋之若鹜,在以地产业为主要支撑的国民经济体系里,许多原本与地产业醋不沾油不沾的企业,而今也都在把自己的业务领域逐步拓展到地产业。必定房地产开发省时省力省心,既无需太多的技术含量又盈利丰厚。这些挤占子孙后代生存空间透支子孙后代生存资源并祸害时下普通民众的急功近利做法,不仅能为开发商带来滚滚财源,也能给地方官们带来同样可观的个人收入,还能使被人称之为带血的GDP陡然猛增,为官员捞来升迁所需的显赫“政绩”。一步棋能走得慢盘活,放着如此美事而不为,除非你是糊涂蛋或者傻子!于是房子越盖越多,土地越来越少,资源越来越匮乏,而没房的人照样没房,有房的人继续购房。一些人只能在房价日渐增长的现实面前因经济拮据而望房兴叹,一些人却在房产一路攀升的时代因锦囊鼓胀而长袖善舞。像中国目前如此严重的畸形残忍可恶的地产业现状,自古以来,古今中外,实属罕见或不见。
如果说开发小产权房的人,在开发过程中因逃避政策法规多少不等谋取了一定利润,需要依法惩治的话,而因经济不富裕购置小产权房的基层贫民的购房行为,于情于理都是无可厚非的。他们购置小产权房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之举,如果有钱,谁不想到正规开发商开发的环境优美区域里购置合法房产?有粉都知道往脸上擦,谁也不会擦在脊梁上。炫耀显摆心理本是大多数中国人处事的一般表现。购置有风险的小产权房,绝不是这些人试图想从中节省什么或谋取什么,完全是他们面对正规高价住房无可奈何的不得已之举。如果他们一家几代积攒多年心血凝成的一处可怜蜗居,在两部委的严格治理中灰飞烟灭了,他们就会因此无家可归,对社会产生井喷式的愤恨,势必会引起相当范围内的骚动甚至动荡,给整个社会带来无法预计的矛盾。
本来依法治理任何事情都是无可争议的,但是一味依照个别法律条文来处置一切事情,未必就是妥善之举。必定法律不能涵盖人类的一切生活,更不能解决人类道德伦理思想感情中的所有事情,人的道德伦理思想感情甚至精神意志在许多时候不仅不会因机械呆板的约束而像法律期许的那样循规蹈矩秩序井然,反而会因此给善良的人们带来更加极端与绝望的迷茫与错乱。天理国法人情是中国古代一切朝代的统治者一贯奉行的治国理事法则,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它都有自己顽强的生命力,都能够解决单纯法律条文所不能解决的问题与矛盾。因此任何时候面对任何事情,我们都不可把法律看待高于一切甚至是金科玉律。必定法律是人类制定的为人类服务的一种颇有弹性的工具,正像机器人的智商功能再高再强人类也不允许它反过来左右人类一样,法律始终是人类使用的工具而不可能是左右人类一切社会会现象的万能法宝。如果不分青红皂白把小产权房开发者与购买者一同绑缚到同一个审判台上各打五十大板,这无疑就有点把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一同视为可以诅咒的恶人的行为一样,太偏颇太有失公允了。不管开发者在开发中获取了多少利润,购买者的付出却是既定的事实。至于手续不完善开发者为了谋利自有他不可推卸的责任,购买者绝非是贪图小利或者投机取巧,那实在是他们的无奈之举。
要说追究产生这一问题的根源,我认为整个社会尤其是各级政府倒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常言说,只有安居才能乐业。大多数老百姓在生活中没有太多太高的企求,他们不就是希望自己有一处安生的住所,有一份安定的工作与适当的收入吗?除此之外复有何求?可如今有失公允的社会现实,逼迫他们不得不在自己收入微薄的前提下,选择购买稍微便宜一点的小产权房作为栖息之所,而如此无奈且包含心酸的境况,也要受到和开发者一样的惩处,这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我们是否可以这样问责,如果各级政府能够调控得住房地产价格肆意无序的增长,如果政府能够给他们提供廉价合理的住处,他们又何尝愿意冒着风险去购买那些自己并不心仪的小产权房呢?只希望政府不要把自己由于管理不善结下的民生恶果,硬要这些被称为弱势群体的人们来吞咽。
治理房地产的混乱无序状态不仅无可厚非,甚至很和民意。只是什么事情都要辩证理智地看待,一味的一刀切,往往会犯极端的错误,不仅解决不了眼下基层复杂的矛盾,反而会把事情搞得更糟。小产权房存在的问题是显而易见的违规违法现象,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就可以解决。倒是那些表面上看似正规合法的房地产业背后,隐藏着许多难为人知的猫腻与浊流,如果把这些事情深入挖一挖,或许才是真正摸准了目前地产界混乱的病灶了呢。只是人人都知道那些身价多少亿不等的大地产商们,背后的黑幕不知有多少多深,他们一个个都有自己多少年精心编制的关系网络严严实实把自己包裹着,恰如铜墙铁壁一般,令一般人一般组织和单位难以深入其中搅动出一丝半点缝隙的。如果这次小产权房治理的结果在整个房地产界是只粘住了小虫,伤害了弱者甚至无辜,大鸟们依然来去自由,破网自如,到了不仅不可能给房地产界带来人们期许的改观,反而会使事情走向更加无人情化道义化的邪路上去。
因此,治理小产权房的行为不仅要合理合法合情,更要稳健扎实厚重,确实能起到利国利民的作用。
2013.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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