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题
《人类的当务之急》简直就是一本恶书。
首先这是一个恶题。你是谁?你为什么可以言说全人类?你还告诉我们说“当务之急”。明明一切井然有序,大伙都活得好好的,说什么警世钟似的危言?
恶人
其次,写这书的张广天,也是个恶人。他总是在话剧舞台、影视剧音乐、电视台采访和大大小的报纸媒体上标新立异地狂发恶言。2000年与人集体创作的《切•格瓦拉》和去年复演新创的《切•格瓦拉》,搅得文化思想界一片大惊失色,2002年编剧导演的《圣人孔子》让所有参与、经历和观看的人都感到尴尬,继而又耸人听闻地“呼吁”“解散人艺”,2005年又带着他的戏到维也纳、斯德哥尔摩、哥本哈根等地革洋人的命——在维也纳九区演员之家剧院演出的时候,“解放维也纳”的大红标语惊怵了所有奥地利观众。
有人说他是新左派,可新左派阵营里的人,一说起他,就旁顾左右而言他。
有人说他是先锋派,可不论新的老的话剧界的专业人士,都认为他是戏剧的不肖之徒,是“先锋戏子”。
几乎所有笔者采访到的人,谈起他,都以视而不见的恐慌和不适来拐弯抹角。
张广天这个人,做人很失败!
恶书
最最重要的是,这是一本恶书。
万恶之首,在于它破坏了别人的阅读习惯。
就象张广天所有的戏剧一样,没有情节,没有人物,从头至尾充斥着思想的撞击,情感的冲突,按他自己的解释,是为了让观众获得观剧的自由。他说:“传统的戏剧貌似深情地在那里讲述故事,到头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你跟着他的思路走,让你解除思想武装,在感动得鼻涕眼泪都止不住之余,迷信了他的说教。人家教训你,你还掏钱买票,你真是个猪头!”的确,在电影和电视技术广泛传播的今天,到剧场里看一出没有被拍下来的电视剧,真的有点附庸风雅。
他的书也是这样,写得跟他的剧本一样离奇。第一部分写一个叫京不特的人的传奇故事,第二部分是导演张广天的自我独白,第三部分忽然跳到一则活色声香的神话故事,最后一部分是他的排练秘闻。这样的文体破坏了有修养的读者通常的阅读习惯,难道这个“先疯”了的导演要到文学小说界来炝活,要实现解构主义之后的文本革命?反正,笔者在阅读的时候,的确被他的恶势力震惊了——他有模有样地塑造了一个京不特,此人有名有姓有出处,但离奇到怪诞的经历简直令人无法置信,但好不容易终于相信了,忽然在第三部分的无厘头神话中他又出现了,变成了一个查拉斯图拉似的虚构人物;一个叫安的女孩,似乎从开始就生活在张广天的周围,一本正经地与他进行人生理想的对话,甚至观看他的演出,结果,在书的结尾居然也幻化成昆仑山上的小师妹,一半是神女青嫄,一半是狐狸精罗邪……他的这种叙述的确让人无法入迷,无法沉浸其中,在情感刚刚要跟着进去的时候,忽然被打断,被惊吓。他就是这样,创造,颠覆,再创造,再颠覆……,一路不停地狂奔,在你几乎是如饥似渴地一气快读之际,你也渐渐觉得自己就是,而不过是个由头,张广天本人或许也是神话,也是不存在的虚无。
于是,这种搞恶写作信服了你,让你觉得《人类的当务之急》这个题目成立了。因为,张广天不在教训,不在召示,而是从头至尾在革这个题目的命。我个人窃以为,写这本书,目的在于改变我们跟着精英走,跟着导师找人生的奴隶盲从。他在毫无书德的恶搞之后,的确让我获得了思考的自由。
我不得不预先警告你,如果你没有做好阅读历险的准备,最好不要读这本书。你假如真的抱有从书中窃取人类真理的幻想,最好远离张广天。张广天这个自己先疯了,又图谋把别人搞疯的人,他的险恶用心真的不单单只是左的右的,无产阶级的资产阶级的,他的野心在于颠覆和读者的关系,在于颠覆我们从小到大在刻苦受教育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知识体系。
是的,他让我经历了冒险,让我玩了蹦极后脸红心跳,我要感谢他。但我原先宁静的生活被打破了,我开始杞人忧天,开始感到不满足,所以,最后我还是要诅咒他,骂他十恶不赦!
(文/马利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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