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第七十一回,写宋江接连召开四次全体大会。这就是“庆功会”、“排座次”、“歃血誓盟”和“菊花之会”。为什么此时此刻,宋江紧锣密鼓,迫不及待地连开几个大会?这里面究竟包藏什么祸心?剖析一下宋江的这番作为,对于我们识别什么是投降派,是有益处的。
投降派打进革命队伍后,都有一个从“潜伏”到公开的过程。一旦有了“资本”,感到时机成熟,马上进行叛卖,这是修正主义者的共同特点。
宋江就是如此。这个混进梁山的地主阶级分子时时窥测方向,伺机而动。晁盖在时,他拉山头,搞分裂,夺兵权,架空晁盖。晁盖一死,他大权到手,立即把晁盖的“聚义厅”改为“忠义堂”,将农民起义军“共聚大义”、“和大宋皇帝作个对头”的革命路线篡改成只反贪官,不反皇帝的修正主义路线。
到了打青州,打大名,打东平,打东昌,取得了一些胜利以后,宋江觉得“政治资本”积累得差不多了,“求招安”的条件已经成熟,于是立即有计划,有组织,有步骤地展开紧张而频繁的叛卖活动。四个大会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举行的。
如果说,在“庆功会”上,宋江当着一百〇八人的面借搞“罗天大醮”、超度亡灵为名,公然提出“惟愿朝廷早降恩光,赦免逆天大罪”,以便他能率众“尽忠报国,死而后已”;那末,“排座次”这个大会,则是宋江企图借“天意”来强行推行他的投降路线的一个更险恶的阴谋。
宋江精心策划、一手导演了一场“忠义堂石碣受天文”的鬼把戏,以石碑上的“天文”刻着“替天行道”、“忠义双全”八个字,来“证明”他的修正主义政治纲领和思想纲领来自“天命”,并在全体大会上强行通过,这表明宋江的投降活动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不仅如此,宋江还借“天命”,在组织上大搞其鬼,借口所谓“天文”上写着三十六员天罡星,七十二员地煞星的名字为由,胡吹什么这是“上苍分定位数,为大小二等”“都已分定次序”。
这是什么样的“等级”和“次序”?请看:为首的是“天魁星呼保义宋江”。魁者,首领也。尊宋江为“魁”,就是屏晁盖于一百〇八人之外,一笔抹杀了晁盖对于梁山的奠基作用,篡改梁山斗争历史,为宋江树碑立传。
再看,按照这个“等级”和“次序”,大地主卢俊义名列第二,实际上排挤了革命派吴用。从宋江起的前二十名中,紧跟投降主义路线的反动军官和政客就占十四、五名之多,在领导核心中,投降派占了绝对优势。这哪里是什么“天意”,分明是宋江假托“天命”,强行贯彻打击革命派,排除异己,招降纳叛的组织路线。
《水浒》对于小说自开始至此这样一番情节安排,对于梁山一百〇八将这样一个座次排列和职务分工,是颇为自鸣得意的。因此,在写到第二次全体大会之后,按捺不住自我欣赏的心情,写了一篇洋洋三百余言的“赞语”,来吹嘘一番。
在这篇“赞语”中,拼命鼓吹所谓“八方共域,异姓一家”的“阶级调和论”竭力掩盖梁山上的阶级对立和路线对立,把一百〇八人说成“如念珠子个个连牵”,毫无区别。
特别是最后,陶醉之余,一语泄露了真意:“在晁盖恐托胆称王归天及早;惟宋江肯呼群保义,把寨为头。休言啸聚山林,早愿瞻依廊庙。”
原来,这样安排前半部小说的情节结构,蓄意让晁盖“归天及早”,让宋江篡得大权“把寨为头”,就是惟恐晁盖不死,会坚持“啸聚山林”、“托胆称王”,坏了大宋皇帝的天下,同时也堵塞了宋江“呼群保义”,早日“瞻依廊庙”的“忠义”之路。真是图穷匕首现,的反动用意,昭然若揭。
通过这次“排座次”的大会,“忠义堂”的大牌额正式立起来了,“山东呼保义”、“河北玉麒麟”两面白旗也树起来了,山顶上“替天行道”的杏黄旗也立起来了。
这一切,形象地表明宋江的投降主义政治路线、组织路线已经在梁山占据了全面的统治地位。宋江至此还不放心,于是又策划了一个“歃血誓盟”的大会,妄图诱逼梁山农民起义军跟着他的投降路线走。
歃血,是一种立誓的仪式,发誓者用血涂口旁,表示不反悔。宋江利用农民起义军对“义”的模糊认识,用反动的“义气”做蒙汗药,麻醉起义军的斗志,束缚革命派的手脚。
在誓盟会上,宋江恶狠狠地对众头领说:“自今已后,若是各人存心不仁,削绝大义,万望天地行诛,神人共戮,万世不得人身,亿载永沉末劫。”真是磨刀霍霍,杀气腾腾,大有谁反对投降就置谁于死地的架势,表现出一副凶神恶煞的面目。
三次大会以后,宋江投降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于是,就又挖空心思地安排了第四个大会,即“菊花之会”。为了扩大影响,通过此会全面推行投降路线,宋江下令“但有下山的兄弟们,不论远近,都要招回寨来赴筵”。
在菊花会上,宋江假装赏菊赋诗,通过一首“满江红”的词,狂热鼓吹“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的反动政治纲领,公然撕下了“起义者”的假面,露出了投降派的真相。
他忧心忡忡地叹息道:“头上尽教添白发”,一句话暴露了这个野心家阴谋家“潜伏”在革命队伍内,迫不及待地要搞叛卖的内奸心理。
他一会儿假惺惺地表示:“愿樽前长叙弟兄情,如金玉”,又耍开了这套“义”字的花招;一会儿笔锋一转,表示他真正的“中心愿”,是“平虏保民安国”,即当封建统治者的看家狗。
在这首词中,宋江还踌躇满志地想象他投降后的臭威风,什么“统豺虎,御边幅”,什么“号令明,军威肃”,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应该指出,宋江以“菊花会”的形式,来全面推行投降路线,手段是很卑鄙的。
他明明要采取一个严重的步骤,却偏偏装模作样,乘“众头领开怀痛饮”,“大吹大擂,语笑喧哗”之际,搞突然袭击,以便一手遮天,使革命派措手不及。
然而,事物总是对立统一的。有投降,就必然有反投降。宋江假装“一时乘着酒兴”写出的那首“满江红”词,乐和还没有唱到底,革命派就有“反应”了。
武松对于宋江几次大会讲“招安”,早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又听到乐和唱这首“招安”词,立即叫道:“今日也要招安,明日也要招安去,冷了弟兄们的心!”
李逵更是气得“睁圆怪眼”,大叫道:“招安,招安,招甚鸟安!”一脚把桌子踢起,“撷做粉碎”。
宋江一见,立刻凶相毕露,不顾“弟兄情”的歌唱声犹在耳,就恶狠狠地要将李逵“推去”,“斩讫报来”;并以杀鸡吓猴的恶劣手段,对武松软硬兼施,百般威吓。这充分证明,宋江这一套是有预谋的。“乘着酒兴”,佯装大醉,无非是一种欺诈革命派的手段而已。
值得深思的是:清朝反动文人金圣叹腰斩《水浒》,这一刀不前不后,正斩在菊花会前。这是为什么?这是因为,在金圣叹看来,对宋江这样的“盗魁”,只能斩尽杀绝,决不能容许招安。
其实,金圣叹主张的“征剿”和《水浒》主张的“招安”,只不过反映了反动地主阶级在如何扼杀农民革命问题上,到底使用哪把刀、哪根绳的方法分歧罢了。
从我们认识投降派的本质和他们投降的全过程来说,金圣叹砍掉了宋江“受招安,打方腊”等重要情节,反而削弱了小说的真实性。
鲁迅先生批判金圣叹说:“单是截去《水浒》的后小半,梦想有一个‘嵇叔夜’来杀尽宋江们,也就昏庸得可以。”
金圣叹的“昏庸”,在于他不懂得农民起义是斩不尽、杀不完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斗争。正是农民的起义和斗争,推动了历史的前进。
金圣叹的“昏庸”,还在于他没有看懂《水浒》的苦心,不懂得用“招安”对付农民起义,有时候比用“征剿”的手段更为阴险和毒辣。
然而,阶级斗争的规律,决定了无论是《水浒》的“软刀子”,还是金圣叹鼓吹的“硬刀子”,都不可能将农民革命的烈火彻底扑灭。一部人民革命的历史已经证实了、并将继续证实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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