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女儿斯维特兰娜·阿利卢耶娃在《仅仅一年》中描述了“上层布尔什维克的生活”:“伏罗希洛夫、米高扬、莫洛托夫的住房和别墅摆满了地毯、高加索的金银武器和贵重瓷器……他们的别墅变成富丽堂皇的大庄园,有花园、暖房、马厩,当然,这一切都是用国家的钱来维持和经营的。”
苏联特权阶级享受豪华、宽敞、舒适的别墅和特供物品,享受特殊医疗服务,一直持续到解体。叶利钦自传叙述道:“医疗设施,这是最现代化的。所有设备都是从国外进口的最先进设备。医院的病房像是一个庞大的机构,也同样很豪华气派:有精美的茶具、精致的玻璃器皿、漂亮的地毯,还有枝形吊灯……当你成了政治局里的一员之后,你的保健医生必须每天给你检查一次身体。”
南斯拉夫作家,铁托前期的亲密战友和后期的反对派德热拉斯,在被铁托投入监狱前,写了一本《新阶级》的书,就是从权力角度去分析当时苏东国家的阶级结构,指苏东国家的那些人在革命胜利后变成了一个垄断着绝对权力、利益和意识形态的新阶级。这就是特权阶级。
他对这个新阶级的批判是:
“贪婪而不能满足的,就像资产阶级一样。不过,它并无资产阶级所具有的朴素和节俭的美德。新阶级的排斥异己正像贵族阶级的教养和骑士风格。”
说直白点就是封建权贵式的统治,实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
特权是个好东西。之所以好,是因为不仅身在其中的人能有好些享受,而且它本身有很多功能,让“皇权”下的制度,能够维系下去。凡是有皇帝的制度,必须有等级,等级的分别,不仅仅靠衣服,靠住的房子,靠乘用的车马,还要靠特权。各级官员,享用的特权不同,越往上,越舒服。在上者才有优越感,在下者也才有往上爬的劲头。大家都对特权感到享受,才能有上进的心,皇帝的江山才能稳固。正因为如此,家天下的皇帝才不把特权只授予自己人,自家的皇亲国戚,还给官员。
特权往往跟物质享受有关,但在实际生活中,特权带来的物质享受,远没有由此带来的精神优越感更重要。我有,别人没有,感觉就是不一样。当然,反过来,这样的特权最后也会落到某些看不见的实际好处上。特权还有一个特性,就是总是要扩张。有了特权一,就会有特权二,特权三,没完没了。不仅制度规定的特权者有特权,周围的人,也跟着沾光。
其实,如果从皇帝到各级官员,如果能把特权限制在制度规定之内,基本上不会引发灾祸。虽然说,历朝历代,皇帝和皇朝的理论家们,总是谆谆教导各级官员,以及王公贵族,一定要节制,一定要低调,一定要约束家人和下人,但是却大体没有什么用处。特权,就是一个怪物,一旦问世,肯定要自我扩张,挡都挡不住。有特权,肯定要有人会滥用,不滥用,特权就不成其为特权。总归要惹得天怒人怨,百姓从不舒服到无法忍受,群起造反而后止。
要想躲过,唯一的选择,就是废除特权,把它连根拔了。而现实是,往往既得利益的拥有者不会去革自己的命,等到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的时候,秦二世们就慌了,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苏联有一大特产就是苏联笑话,许多政治笑话嘲讽苏联的社会不公、干部的享乐主义和奢靡风气,干群关系的裂痕清晰可见。
勃列日涅夫把老母亲从乡下接到莫斯科,骄傲地展示自己的豪华别墅、名贵家具、高级汽车。老太太说:“孩子啊,这一切好是好,但共产党来了怎么办?”
苏共内部庞大的特权阶级,为了固化既得利益格局,勃列日涅夫甚至搞了领导干部终身制,包括三任最高领袖在内的许多领导干部,直接死在任上,苏共成了一池死水。
勃列日涅夫当政的18年,是苏联的停滞期、矛盾积累期,看起来稳稳当当,其实危如累卵,而这些人还在忙着固化权益,权利世袭,利益世袭,封建的世袭制度死灰复燃卷土重来,社会的公平正义被践踏在他们脚下,就这样,苏共消耗光了民心,也敲响了自己的丧钟。
当苏联原副总统亚纳也夫、国防部长亚佐夫、克格勃头子克留契柯夫等七人发动“8.19”政变,将坦克开向大街时,苏联人民并没有欢呼,相反地,当叶利钦站出来的时候,粉碎了“8.19”政变,苏联人民却涌向街头,欢呼庆贺。当叶利钦宣布退出共产党竞选俄罗斯总统时得了89.44%的选票。当叶利钦宣布解散苏联共产党(后来只是在美国的建议下,既然建立了民主制度,就应该允许共产党的存在,所以后来才成立了以久加诺夫为首的俄罗斯共产党)、没收苏共财产时,苏联人民表现的异常平静,并没有上街进行抗议;当叶利钦命令向保守势力占据的白宫开炮时,苏联人民并没有上街抗议。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苏联曾是无数受苦受难人民的骄傲和希望,而当一群蜕化新生的特权阶级将苏联变成人民的地狱,人民也就与苏联渐行渐远,人民会怀念苏联,但不想回到苏联生活,可悲的事实让人民伤透了心,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苏共轰轰烈烈登上历史舞台,退场时却如此孤独,甚至没有几人前来送别。
而阳光下没有新鲜事,历史似乎总在某个时间短重现。
58年前,红色八旗子弟从北京出发,高举革命大旗,唱着最响亮的歌,喊着最革命的口号,:“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混蛋,儿混蛋”、“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去打洞” 。拿着带铜扣的阔皮带打遍布全国。后来被毛泽东斥责为反动的“血统论”。他们与工农的弟子一样上山下乡进工厂,接受贫下中农和工人的再教育。十年后。随着父母的官复原位,他们也开始重新生活,也终于梦想成真。如今阵线分明,等级森森,贫富悬殊。由于种种原因,已经很难改变了。
不但特权阶级本身已失去任何流动性,形成了按血统而非其它来界定的新贵族。就连资产阶级,中产阶级,也呈现强烈的世袭化,排他化。
我们的上一辈总说要努力要奋斗,这样才能取得成就,这也是特殊时期给老百姓的短暂机会窗口。
如果说之前,特别是八九十年代,人们还可以用自身的努力,以及抓住“改革开放”的机遇来博得上位的话,那么到了现在,这条路已经基本被堵死了。 阶级壁垒越来越泾渭分明,社会成为一滩死水。
到现在某种形式上,社会阶级在板结化,各个阶层之间的流通通道在变窄,也就是说,普通老百姓不那么取得容易成功了,当一个社会资源被一些人把持时,这个社会显然是缺乏活力缺乏创新的,板结的最终结果是其能量的无限聚集,直至突然间爆发将这板结彻底崩裂。伴随着经济由高增长向低增长方向的转变,这样的阶级板结现象似乎要加速爆发出它的战斗力。
我们总会经历那令我们崩溃的一刻,就像祥林嫂积攒了一年的积蓄,捐了一条门槛,以为终于可以洗清罪孽,却被东家一声呵斥击碎。
看不见希望,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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