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新自由主义规则下的全球化——菲德尔•卡斯特罗与托马斯•博赫斯的谈话*
哈瓦那 1992年6月
我想我们正生活在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意识形态化的世界上,只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试图把资本主义思想、帝国主义思想、新自由主义思想强加于人,恰恰是试图把一切与这种思想不同的思想从政治地图上抹掉。因此我想,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意识形态化。我确信,所有那些都是一个大闹剧,一个弥天大谎。
比方说,和平共处原则一向是作为各个国家——不问其经济、政治和社会制度如何——相互关系的准则存在的;这是老早的事,有几十年了、如果把非意识形态化理解为不问意识形态差异地发展各国相互关系以及寻求和平和合作的话,那是革命运动很久以前提出来的,绝对不是新的。如果不是恰恰企图让一切与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唱反调,与其有分歧的东西销声匿迹的话,我不知道他们想用这个词汇干什么。
……不只是企图使它长期永存,而且使它更加残忍,更加不公平,按照美国和各个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利益整顿世界。
新自由主义是帝国主义在其世界霸权阶段的意识形态。是企图强加给其他国家的想法;但是第一个不实施这些想法的是美国,因为美国对第三世界国家,对拉丁美洲国家说,他们不应该有四千亿美元的预算赤字,因为他们把这赤字变为世界市场上的外汇吸收机。美国说不应该有贸易逆差,可是最大的贸易逆差是美国的;美国说不应该有保护主义政策,可最主要的保护主义政策出在美国;美国说不应该给工业和农业补贴,可是第一个补贴其工业和农业的就是美国自己;美国说不应该有自由兑换的限制,可实际上美国利用它为自己谋利。
我举个例子:美国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这些政策相当于什么呢?相当于组织一场足球比赛——举这个例子是谈一个很多人都了解的运动——由奥林匹克冠军对一个幼儿园队,但规则相同;也就是说,对幼儿园的孩子们说,要进球就得把球送到距中线50米的大门——我相信大门是在50米处——而奥林匹克冠军们要进球也要把球送到距中线50米的对面的大门。另一种规则可能更公正:幼儿园的孩子们把球送出20厘米就算进球,奥林匹克冠军们把球带出50米算进球,也就是说,不应用相同的规则进行这场比赛。在我们所谈的情况下,他们用完全相同的规则组织比赛:自由兑换,不保护本国工业。
由于这些经济处在危机当中,由于所有这些国家都有通货膨胀,由于金钱寻找最可靠的地方,这种情况为不发达国家的资本向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银行大量转移、大量流出创造了最理想的条件;钱不是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银行流到不发达国家去,而是由这些国家流出,这些国家对自己的工业没有任何关税保护,这些国家的工业的销声匿迹有利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它们成为无数商品的供应者;不发达国家决不可能与发达国家的经济竞争,只得去搞污染性工业、劳动力密集型工业,而这种劳动力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是受到轻视的。
也就是说,美国对他们说:“你们要实行连我们都没有始终坚持实行的经济措施,你们要清除所有妨碍发展的障碍和限制才能得到发展,才能得到资本”,然后就到处掠夺这些国家,首先靠利息和投资利润掠夺他们;靠资本流出掠夺他们;靠不等价交换,廉价购买他们的原料和高价卖给他们制成品掠夺他们;通过竞争——自己在竞争中拥有强加其技术的一切优势——来掠夺他们。也就是说,随着他们强加而拉丁美洲各国政府又接受这些公式和药方,掠夺的方式层出不穷。
谈判的条件也不平等:一个强大的国家——美国——以及为其效劳的强大的国际金融机构,同问题成堆的国家,同困难成堆的国家,同危机四伏的国家,同分崩离析的国家,同孱弱的国家谈判。恰恰是最坏的谈判条件,不是在平等条件下谈判。
这就是美国在拉丁美洲强制推行的政策。是什么样的前途在等待着这些国家人民呢?很简单,是难以忍受的东西。生活会证明,这是难以忍受的,生活会让那些资本主义思想和那些新自由主义思想目前的威信扫地以尽;生活、现实终将获胜,因为一个现有4亿多人口、25年或30年后将有8亿人口的国家集团不会甘心承受这种命运。
8亿人的生活、归宿、命运不能牺牲,不能视而不见,不能那样剥削。我在同拉丁美洲人谈话时看到了。听听正在发生的情况,边缘区的情况,孩子们的情况。妇女的情况,失业者的情况,教育的情况,拉丁美洲越来越多的儿童无家可归流落街头自谋生路的情况;听听疾病情况,所有这些国家卫生情况,这些国家有从发达国家传来的诸如艾滋病之类的疾病,有发达国家没有的疾病,比如霍乱,近些年中它在拉丁美洲国家猖狂肆虐,听听这些情况实在令人心碎。
拉丁美洲人对这种情况表示了实实在在的绝望。我已经不是在跟你谈政治领袖,而是谈专业人士、知识分子、作家。科学家、医生、教师、工程师。我参加过很多有这些人发言的会议:医生会议、教师会议、母亲会议、妇女会议,他们所描绘的图画……,他们在30多年后的今天所描绘的图画比在古巴革命开始时描绘的图画,要可怕得多,绝望和让人绝望得多;我看到了,这是可以看到的东西。是时间的问题,因为现在用这种政策在拉丁美洲安装的是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我们还等待什么呢?等待一切都爆发才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吗?没有前途,我认为,拉丁美洲的政治家、进步和民主人士的根本义务是给予这种情况所需的一切应有的注意,要么我们就将注定要做奴隶,注定要使发现和征服的历史重演一次,或许要到500年后才来回顾实施这一新自由主义政策的时刻。
我不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我已经跟你说过,用不了30年我们就是8亿多了。8亿人不能像臭虫那样消灭,8亿人不能屠杀,不能斩尽杀绝;对于数以亿计的人,对于我们现在这些新印第安人——他们想发现我们,想征服我们,想教导我们,想教育我们——不可能重演发现和征服的历史。
你若是看到,比如说,在我们国家找不到一个乞儿、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个流落街头的孩子,我们国家没有;你若是看到,在世界其他地方,甚至第三世界国家,数以千万计的儿童被遗弃,无家可归,无父无母,得不到任何帮助,在街头行乞、吞火、表演节目,以谋生路,这是一幅普遍的情景,而古巴却没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有哪一个国家在人权上比我们做得更多呢?
你若是分析得不到医疗的患病儿童和文盲儿童的数量;你若是分析一下,世界上有亿万个儿童缺医少药,有哪一个国家在人权上比我们做得更多呢?我们是一个没有一个儿童失学,没有一个儿童得不到医疗的国家。
你若是注意,世界上有人贩卖儿童,甚至“出口”到其他国家去,而且创建了儿童出口贸易公司;世界上有儿童交易、贩卖儿童,有时候,往往贩卖儿童是利用他们的重要器官搞移植,你看到我们这样一个连一例这种情况都没发生的国家。有哪一个国家在人权上比我们国家做得更多呢?
你若是想想第三世界如此普遍的儿童卖淫的问题,有的儿童甚至被用来进行性交易,或性场景及一切诸如此类的事,而你在古巴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这样的情况。有哪一个国家在人权上比我们做得更多呢?。
你若是看到,比如说,许多国家的婴儿死亡率超过10%,拉丁美洲的平均数是6%以上,这就是说,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儿童死亡,你会看到,在我们国家——一个第三世界国家,一个不发达国家,一个被封锁的国家,一个被双重封锁的国家——降低了1~5岁和5~15岁的婴幼儿死亡率,在革命胜利后的30多年中挽救了数十万儿童的生命。有哪一个国家在人权上比古巴做得更多呢?
*托马斯•博赫斯:《一粒玉米》,国务委员会出版局,哈瓦那,1992年。
编后话:这篇谈话,选自2000年11月我国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翻译出版的《全球化与现代资本主义》一书(菲德尔•卡斯特罗著 王玫 邓兰珍 王洪勋 范墨贤译)。这是一位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的历史条件下,在美国眼皮底下,遭到美国残酷打压、颠覆、封锁,历经四十载而没有被摧毁、被压倒,始终坚持了社会主义道路的英雄古巴的领导人——卡斯特罗发出的旗帜鲜明、气壮山河的革命声音。这样的革命声音是值得我们倾听、深思和钦敬的。刊登这篇文章的自的之一,也是为了向我们的读者推荐《全球化与现代资本主义》这本表达古巴人民的不畏强暴的革命精神的重要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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