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劳动者、社会多数或者说99%来说,观察经济形势,不会理睬那些专业人士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概念、数据、图表,不会把金融家的钱柜、军火贸易的红火、股市的窜升作为经济复苏的标杆。最重要的恰恰是资本主义制度的致命软肋和永远走不出的黑暗隧道:贫富两极分化和失业。
2012年1月30日英国《金融时报》,刊出《一个自身华尔街人遭遇“占领运动”》。是亲历“占领运动”的摩根士丹利非执行董事长史蒂芬·罗奇。这位自称“有着30多年从业经历的华尔街人士”承认。“如今的收入差距是一个全球性问题——贫富差距达到历史局限水平”,“美国和欧洲的疲软增长不大可能降低居高不下的失业率——尤其是丧失了公民权的年轻人群的失业率”。达沃斯论坛会前,德国《世界报》2013年1月8日的《贫富差距变成威胁》指出,正是这个世界经济论坛的研究成果《2013年全球风险报告》表明,严重的经济危机未来可能扼紧世界的咽喉,未来10年的失业率增长将带来更多负面影响,“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是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
世界富人越来越富。美国彭博新闻社网站2013年1月3日有《2012年世界富人变得更富》,说截至上年的12月31日市场收盘,世界最富的100名富豪净资产总额达到1.9万亿美元。3月4日,《福布斯》公布2013年全球富豪榜,世界首富奥尔特加的财富比2012年增加195亿美元,在全球,“这一年,对亿万富翁来说形势很好。”
穷人越来越多、越来越穷。
联合国国际劳工组织2012年12月8日公布的报告说,全球工人“分享的蛋糕越来越小”,2011年全球工资水平仅增长1.2%,其中富裕国家工资停滞不前或下降,如果不计入中国因素,只能算原地不动。这是全球工资水平四年来第二次下降。在被调查的31个国家中,23个国家的最高与最低工资之间的差距不断扩大。
美国贫富两极分化居西方国家之首,持续已久,呈现日益扩大趋势。
美国《每月评论》2012年3月刊文《巨大的不平等》,说美国越来多的人看到了富人和穷人之间的阶级冲突。基尼系数从1980年的0.403,增长到 2010年的0.469。收入不平等问题比西非、北非、欧洲和亚洲的其他几乎所有国家都要严重得多。最富的1%的个人,掌握全部收入的60%,90%的贫穷的个人只掌握8.6%,富人中最富的0.1%,则掌握36%。1%的人的财产,1983年是所有家庭收入中位数的131倍,而现在是225倍。从 1983年到2009年,净值为零或者负数的家庭比例增长60%。
2012年底,彭博新闻社援引美国劳联的数据称,标普500指数公司CEO和普通员工平均薪水差距,1980年42倍,2011年325倍,2012年380倍。
英国《金融时报》网站3月31日发表《贫富差距将成为奥巴马时代的主旋律——自金融危机以来,中位数一年不如一年》。奥巴马重振中产阶级,结果五年来中产阶级收入每一年都在下降。截至2013年2月,美国家庭收入中位数环比减少1.1%,比2009年6月官方宣称“复苏起步”时减少5.6%。最富的10% 拿走“复苏成果”的149%。最富的千分之一攫取“增长成果”的39%。
这里是儿童的地狱。2012年10月31日,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特别顾问、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杰弗里·瓦克斯,在《德国金融时报》网站刊出《从洗碗工到洗碗工》,说美国进入一种“代际单行道”:“政策导致穷人仍然贫困”,“贫困从上一代传给下一代”,“儿童陷入代际恶性循环”。经合组织的数据拿美国和瑞典比较。瑞典贫困率8.4%,美国贫困率17.3%、入狱率比瑞典高10倍,美国富裕的平均数高于瑞典,但是最富和最穷之间的差距更大。“美国不是帮助穷人,而是惩罚穷人。在今天的高收入国家中,美国的社会流动性几乎是最差的。出身贫寒的孩子长大后仍然贫穷,出身富裕的孩子长大后还是富人。”
2013年1月22日,国际劳工组织又发表全球就业趋势的报告,说全球经济持续不稳定的巨大牺牲品,是全球失业人口将增加到2.02亿。危机五年来失业人口累计增加2800万,2012年新增420万。15-24岁年轻人失业率12.6%,达到7400万,2014年还将增加50万。
英国《经济学家》5月间载文《这是失业的一代》。全球大学生面临“毕业即失业”。根据联合国的数据,目前全球失业青年2.9亿,占全球青年总数25%,几乎相当于美国全国的人口。其中第三世界国家失业人口2.62亿。南非失业率25%,但是青年失业率48%。韩国被认为经济发展较好,大学生就业率也只有 60%。欧盟27国青年平均失业率23.5%。“欧盟之冠”希腊59.1%,西班牙55.9%。北欧一向青年失业率低,现在也出现“青年失业潮”,瑞典 25.1%,芬兰19.8%。希腊、西班牙等国“不在校、没工作、没有接受职业培训”的“三无青年”占同龄人的6成以上。2012年达沃斯论坛的时候,人们为欧洲10%的失业率深深忧虑。2013年3月,欧洲失业率上升到创纪录的12%。
《纽约时报》6月9日发表《美国就业增长速度落后于其他发达国家》,援引经济学家贾斯汀·沃尔夫斯的话:美国劳工部的研究“带给我们的信息,更多地是关于美国的衰退,而不是复苏。比起其他国家,我们是以更快的速度坠入了一个更深的大坑之中”。
《华盛顿邮报》网站2012年12月10日刊有《经济正创造失落的一代吗?》。惨痛的劳动力市场刺痛所有年龄层的人们。2340万美国人被笼统地划入“就业不足”。其中1270万正式失业,820万兼职,250万放弃找工作。伤痛最深的莫过于年轻人。“自由派智库”经济政策研究所提供的数据是,其中41% 的人30岁或者30岁以下。这远远超出年轻人在劳动总人口中占27%的比重。一个社会后果,或者说“表明经济电梯瘫痪的最令人震惊的证据,是结婚与生育数据的崩溃”。结婚人数持续衰落。2011年美国出生率下跌到1920年以来最低,2007年到2011年降低9%。几年前,俄罗斯出生率的下降曾经引起这个民族将面临消亡的忧虑,只是普京当政以来情况在发生变化。这种状况的持续,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目前有工作的人们的未来,同样一片黑暗。《华盛顿邮报》2013年2月17日就有《未来的退休人员经济保障面临更大危险》。他们的退休福利将不如父辈。经济危机已经使美国人的个人财富缩水40%,老百姓储蓄不断下降,政府负债累累,财富尽入富人囊中。美国参议院的一份报告说,美国目前退休金储蓄账户已经出现6.6万亿美元的缺口,每户平均5.7万美元的赤字。
大学生就业不足率达40%以上。一位毕业于美国顶尖常春藤大学的麦克德莱娜,整个月找工作,有一天向7家公司投寄简历,但是没有任何回答。她接受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采访说:“我和朋友们已经不再相信我们有未来,甚至不相信我们能够过正常的生活。”
危机与资本主义结伴而行。在繁荣中制造危机,在危机中调整制造新的繁荣,新的繁荣产生更大的危机。撒切尔新自由主义形式的资本主义强加给全球的时候,曾经信誓旦旦地宣布“无可选择”。本次危机的深刻性在于,在一个被资本主义全面控制的世界,与其说它是工人阶级、被压迫人民、被压迫民族反抗和斗争的结果,不如说它是资本主义世界体系自身内脏腐烂的结果。腐烂蔓延中的所谓复苏和增长,要么是出于政治考虑的数据造假,要么仅仅属于金融巨头、富商大贾、贪官污吏,如《福布斯》所说,“对亿万富翁来说形势很好”。
回顾危机5年,“复苏”和“增长”的充其量是富人的钱袋,世界经济在总体上尚未达到危机前的水平。“后危机”,就是说一场起于2008年的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危机尚未结束,一方面,危机在延伸、扩展、深化,另一方面,危机再生和酝酿着新的危机。危机连着危机。我们看到的,仍然是资本主义性质的危机,仍然是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危机,仍然是结构性制度性的危机,仍然是纠结着金融危机、社会危机、生态环境危机、社会危机、粮食危机等诸多方面内容的经济危机。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1月13日在西班牙《起义报》撰文《中期内的全球性混乱》说全球结构性危机还将还将持续20年到40年。这位学者不在房价、股市之类短期波动的浅层次翻滚,而是从总体上关注市场、地缘政治联盟、就业、债务、税收,在这里把握世界历史的走向。人类还将经受资本主义危机的磨难。在这种磨难中,一个陈旧的、严重不平等的、血腥的世界秩序已经无可救药。调整是存在的,但是一切调整的总和,总是归结为负数。这才是真正的“无可选择”。
2013年6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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