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 格 瓦 拉
献 词
请相信这个因穷人的情谊而感动不已的人
请相信这个靠穷人的祝福而跋涉不停的人
请相信这个为穷人的将来而告别过去的人
黄纪苏
人物脚色关系
在本剧中,人物在很大程度上属思想概念的符号,与脚色没有很固定的联系,一个脚色可由甲承担,加诸丙也未尝不可。几段大的咏诵,如"起航"如"可以退席"更是如此,因为在那些地方,舞台上的演员只起传声筒的作用。这是一出观念先导的戏,不能按自然主义的戏路去理解人物,演绎脚色。
尽管如此,当有可能在舞台上捕捉到某种社会类型或性格时,我们还是让人物和脚色作适当的挂钩。舞台上的人大体分做正反两类,正则场场皆正,反则场场皆反。一以贯之的是本质,所不同的是化身,就仿佛月印万江。
格瓦拉在舞台上的呈现为声音,为画外声。
序幕
歌唱:《格拉玛号我是这么想》
格拉玛号我是这么想
它究竟多长究竟多宽
它吃多少水载多少员
它能开多快能行多远
只能用正义,用正义去量
人民革命我是这么想
它需多少血需多少汗
它胜多少次败多少场
它使几人哭使几人唱
只能用正义,用正义去量
大同世界我是这么想
它究竟为福究竟为患
它几分东方几分西方
它更像月亮更像太阳
只能用正义,用正义去量
格拉玛号启航
此节主要是问:经此四十年,人类究竟该走哪条道,格拉玛号该不该出发?
惊涛骇浪声,背景为一条颠簸不定的船的剪影。中场朦胧中有行走着的战士。苍茫的夜色中有些许星火﹑沉重的歌声﹑闪光的足迹,象征正义事业的路途遥远艰难悲壮。
以下全体演员轮流朗诵:
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在墨西哥的一个小渔港,当时雨很大,浪很高,海里停着一艘游艇叫格拉玛号。
格拉玛号船很小,按常规,休闲度假的寄生虫只能装十几条。这天确上来八十多位年轻的战士。
他们领头的叫卡斯特罗,刚刚在古巴领导了一次反对腐败政权的起义,失败后流亡到墨西哥。
其中还有一位年轻的阿根廷医生格瓦拉,刚刚在危地马拉参加了保卫进步政权的战斗,结果输给了美国的飞机大炮。当他听说卡斯特罗准备再次起义,就对新婚不久的妻子说,既然这些人要赴汤蹈火,那就让我跟他们一道!(音乐)
这出戏从头到尾没有任何悬念:格拉玛号深夜出发,途中遇上风暴,漂泊了七天七夜,格瓦拉哮喘病发作,战士们吐成一片,但他们吟唱《七o二六颂歌》,背诵何赛马蒂诗篇:灯光已不够用,要把炉火点燃!
格拉玛号终于靠了岸,政府军也早已埋伏好,格瓦拉他们被打得七零八落,跑上了马埃斯特腊山,总算站住脚。以后的仗越打越好,没几年红旗就插遍全岛。
四十多年过去了oooooo四十年多少转景换场,四十年多少云狗沧桑,四十年多少江山又是一种颜色,多少人物又是一付心肠。(以下对观众)当年你总爱唱"我们的歌我们唱",当年你总爱唱"雄赳赳气昂昂";如今你老爱夸女儿挣的是美元嫁的是日商,如今你总爱夸人家的飞机导弹怎么就他们那么棒!
格拉玛号压根就不应该出发――如今最"聪明"的嘴都这么说;普天下同类事情全是糊闹――如今最"清醒"的头都这么想。
格拉玛号当年的起航该还是不该?格瓦拉精神如今要还是不要?让我们大家在这暖风沉醉、风月无边的晚上,一起来重新思考。(下)
众反面上,他们刻画的主要是革命的梦醒者﹑革命的悔恨者﹑革命的诅咒者的形象,要借助声音形体配乐等手段达到符号化﹑脸谱化的效果,同时要保持住沉重悲凉的整体氛围。
反甲(五个伟大):四十年,四百年
过去了四千年
人上人,人下人
根本就没法变
众反: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不要异想天开
这就是法则这就是规律还得听它安排
反乙:傻喽傻喽
听他们丫乌托邦胡扯
原来是一堆精神泡沫
反丙:亏了亏了
如今革命的梦醒时分
人家致富头班车已过
众反: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不要异想天开
这就是法则这就是规律都得听它安排
反丁:干吗干吗
谁还拿新世界开支票?
谁还为新世界打保票?
没见新世界整个崩盘了?
反乙:快着快着
快去弄张回去的船票!
快去倒把牛市的股票!
快去领张旧世界的移民签证表!
众反: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不要异想天开
这就是法则这就是规律都得听它安排
反丙:再别走神,再别犯呆
人生是场大赛
要么入围,要么出局
恶,就恶他妈了个精彩!
众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一个字儿都甭多说了!
众反: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不要异想天开
这就是法则这就是规律都得听它安排
五个伟大:做工的又得练习下跪
没钱的自己掏钱接轨
财大的咱买断你气短的嘴!
我剥削你了(冲反乙)--
反乙:(停顿良久)就盼这一天了!(反丙凑上去)
五个伟大:(冲反丙)我压迫你呢?
反丙:(切齿)早这样,早腾飞了!
五个伟大:(冲反面丁)再来颗巡航导弹呢?(反面丁紧紧握住五个伟大的手痴情女子搬不住点头)
刺耳的防空警报声,灯暗,众人下,投影屏幕上伊拉克、南斯拉夫城市被炸后的惨状。随后是胸戴靶心图案的贝尔格莱德市民出现在广场音乐会上,手拉手出现在大桥上(可考虑中国学生在美国使馆前示威影象)。屏幕渐渐过渡为一片燃烧的血红。飞机轰鸣声,屏幕上幻出许多小小白色同心圆--靶环。飞行员话外音:"目标锁定,目标锁定,准备投弹"。片刻之后一声巨响,满场灯光雪亮,剧场屋顶部纷纷扬扬撒下无数大额美钞,落入舞台以及观众席。靡靡声中,屏幕变为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代表与各国政府签订协议觥酬交错、美国签证处门前排起长队、第三世界国家游客朝圣迪斯尼、染了金黄头发的西化少年招摇过市、电视中红男绿女"欢乐总动员"等等场面。
五个伟大率众反上。
众反:(几声更夫梆子)苦-海-无-边-喽!
反乙:这么黑的夜这么大的风这么高的浪
这么小的船这么点的人这么破的枪 (伴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节奏)
投影阿芙乐儿巡洋舰炮轰东宫
反丙:就算你攻上了那个海滩
就算你钻进了那座大山
就算你拿下了那个岛国
你也永远达不到彼岸(伴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节奏)
投影列宁向群众讲演,群众游行,红旗如海
反丁:皮变了瓤怎么办?
汤换了药换不换?
狗改着难人不难?!
就算你吹起亿万红气球
也吹不红这灰暗的人灰暗的心灰暗的地灰暗的天
(伴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节奏)
投影柏林墙倒塌
反乙:别去惹人性别去惹私心
别去惹历史别去惹必然
别去惹已经如此的点点滴滴方方面面
别去惹还将这样的日日夜夜岁岁年年
投影阿芙乐儿巡洋舰被拍卖成为游船,街头要饭,妓女拉客
反丙:还是让梦回到枕上
还是让脚回到地上
还是众弟兄们回到老路做个顺民稳稳当当
还是让格拉玛号回到过去当艘游艇悠悠荡荡
众反:回--头--是--岸--喽!(一声丧锣。五个伟大率众反面下,灯暗。追光照众正上)
众正:(向观众席的方向)格瓦拉,刚才他们以四十年的教训四百年四千年的经验,奉劝我们不要异想天开,不要知不可而为了,再别去古巴刚果,再别去玻利维亚。是呀,这边是四通八达的平安大道,有实线虚线,有红灯绿灯;机动车开快,非机车动慢行oooooo可那边oooooo
反乙:我知道你们不怕荆天棘地,不怕前赴后继。
反丙:可刚刚四十年,数数,如今有多少条船驶向纽约;算算,有多少条路通向巴黎!
反丁:说真的,你不觉得灰心吗?
反甲:要是重新选择,格拉玛号还会起航吗?!
追光照散在舞台中后场不同位置的战士。格瓦拉画外声从空中﹑从观众背后响起。
画外声:的确,这是一次还没看到地平线的远航,一场力量悬殊的竞争,不合比例的对抗。
正甲:是愚公移山
正乙:是精卫填海
正丙:是孤岛对汪洋
正甲:是新生儿对四千年
正乙:是热诚对历史
正丙:是愿望对现实
正甲:是风中飘荡的种子对大漠荒滩。
众正:它也许一千年也走不出黑夜--
画外声:但只要走向东方!
众战士:它也许一万年找到不了彼岸--
画外声:只有找,才有希望!(音乐)
远处传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鼓点。
画外声:不要问篝火该不该燃烧,先问寒冷黑暗还在不在;不要问子弹该不该上膛,先问压迫剥削还在不在;不要问正义事业有没有明天,先问人间不平今天还在不在。(语调沉毅)
远处传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鼓点。
画外声:在暴风面前
正甲:飞鸟可以避开
画外声:在洪水面前
正乙:走兽可以避开
画外声:在强大的邪恶面前
众战士:人,不可以避开!
七二六革命颂歌声响起,众战士扛起抢
画外声:哪里有欺男霸女
正甲:哪里就有正义的血脉贲张
画外声:哪里有祸国殃民
正乙:哪里就有正义的怒发冲冠
画外声:哪里朱门酒肉臭
正丙:哪里就有正义的刀出鞘
画外声:哪里路有冻死骨
众正:哪里就有格拉玛号启航
投影游击战士出发的剪影。汽笛声。车轮声。母亲呻吟声。婴儿啼哭声。西风声。冬雷声。长空飞雁声。披荆斩棘声。还有七·二六革命颂歌声
画外声:启航!
众正:启航!启航!
正甲:前往陈胜吴广大泽乡
正乙:前往斯巴达克角斗场
正丙:前往昨天今天三条石
前往姓张姓李收租院(以下轮流反复,然后依次加入)
前往黑奴遭绑遭押的地方
前往土著被驱被杀的地方
前往弱小民族抗英抗日的地方
前往贫苦乡亲抗税抗捐的地方
前往犹太民族走投无路的地方
前往巴勒斯坦人无家可归的地方
前往巴黎公社战士最后倒下的地方
前往阿连德总统永垂不朽的地方
前往前南母亲默默流泪的地方
前往战斧导弹满天飞舞的地方
前往大亨寡头翻云覆雨的地方
前往黎民百姓任人宰割的地方
前往富婆款姐挥金如土的地方
前往布衣寒士度日如年的地方
前往一枚公章变万贯家财的地方
前往一生辛劳化一无所有的地方
前往道义良知烟消火息的地方
前往黑暗邪恶卷土重来的地方
画外声:前往需要火需要亮需要我声音的地方
众正:前往需要刀需要剑需要我臂膀的地方
人间长街
本回追溯格瓦拉成为革命者的由来,以夹叙夹议演说他学生时代漫游四方,走进穷人水深火热的生活、质朴淳厚的情感,从而作出"站在人民一边"的选择。并由当时回到现实展开一场有关贫富的社会辩论.舞台与观众席成45度交,为一街道,将世界分为街南和街北.
1928年,格瓦拉出身在南美的阿根廷,是欧洲移民的后代。他的家庭,属名门望族,出过总督大公,开过农场茶园……
街北舞台之外传来女声"sorry,bye",随后是关门声。一位头发染了绺金黄的东方之子--反乙扮--从那边失魂落魄走来,手里拿着面镜子。听到说唱人的话不禁火起,上来推推搡搡。
反乙:宣扬什么血统论?少跟我卖弄'末代王爷'《最后的闺秀》!我还法兰西友人呢!老子本应该投胎在(指街北)前面香榭丽大道,没落贵族也好,新兴资产阶级也好,反正满门都是金发碧眼。家里有俩中国人,全是佣人!(跌手顿足)可怎么楞就给我生在了北京东城南锣鼓巷,地地道道的东亚蒙古人种,世世代代离周口店不远?!唐朝的时候可以和胡人混血,但中国那会儿那么阔,不混也罢。八国联军那回可是机不可失,除了日本,一水的西洋。那一次可真是"文明冲突",正好打一场人种改良翻身仗!没看见人家越南南方,美国兵留下的孩子一相面再一验血全挣上了美元?怎么当时躲在井里的我太奶奶太姥姥没一个儿这么想?如今一照镜子烦不烦哪!你就再怎么哼马赛曲再怎么唱星条旗再怎么把独立宣言倒背得如同"床前明月光",(指着镜子)你还是这张脸!你就再怎么身在小胡同心在白金汉,瞧义和团光着膀子那份德性,看美国鬼怪式长得的确顺眼,你还是这张脸!你就再怎么明明是自己又丝毫不是自己,压根不是人家却加倍是人家,(对镜纳闷)怎么还是这张脸?你就再怎么骂中国咒中国损中国涮中国恶心中国寒碜中国踢中国啃中国撕了中国操了中国,(将镜子打碎)你-还-他-妈-是-这-张-脸!!!(嚎啕下)人家还怀疑你有移民倾向……
正A:格瓦拉是街这边的出身,可却结下了另一类亲戚,选择了另一种血缘。无论是阿根庭还是古巴还是委内瑞拉,无论是印度还是中国还是赤道几内亚,普天下的受苦人被压迫者和他都是一家。有个欧洲人问格瓦拉他们是是否同谱同宗,格瓦拉回信说:估计不是,不过,如果你听到世界上发生任何不正义的事都要气得发抖,那我想就是吧。(音乐)
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从哪儿得到这样的情感?
学生时代的格瓦拉曾"以穷人的方式"两次漫游南美大陆,目睹了另一个世界的苦难--(舞台转暗,音乐起)
正B:旅途中你曾经和一个穷人在水泥管中过夜,穷人笑你有家不回,叹自己无家可归。你凝视着冷风里的另一种月色,思索着冷月里的另一种人间。
正C:你曾经来到智利的铜矿,在一个党员矿工的窝棚里投宿。你从主人那儿听说:有多少铜流入美国资本家的腰包;有多少工人被埋进漫山遍野的荒丘。夜太黑了,主人为你把炉火拨旺;天太冷了,你把衣服披在主人的肩头;你冻得瑟瑟发抖,却感到底层世界的火在胸膛里烧,底层人民的血在身体里流。
正A:你曾经站在玻利维亚路边,看见部长老爷是怎么接见农民代表。世界上最肮脏的害虫衣冠楚楚,天底下最清白的劳动者却被消毒喷药。你在想:这个社会已经把一切颠倒,你在想:能够改变这一切的只有枪炮。
正B:你来到秘鲁的麻风村,为那里的患者诊病。在那些孤独绝望的人中间,你发现了友爱,发现了团结,发现了相濡以沫这些钱堆儿里很难见到的事情。
正C:你离开的时候雨连天下个不停,受苦人扎制的木筏载你烟波远行,岸边挥动的手臂是告别也是召唤,中流独立的身影是旧人也是新人。
正A:你说既然世界分成两个部分,那你选择和人民同命运;你说既然战斗就要打响,那么又一个战士从此登程。
画外声:再见了,安逸的日子
再见了,富贵的日子
再见了,沉湎的日子
再见了,个人的日子
众正:再见了,父亲母亲
再见了,少年时代的女友
再见了,祖国阿根庭
再见了,苦难的拉丁美洲
再见了,过去四千年
再见了,旧世界 !
歌唱:《你走过人间长街》
: 你走过人间长街
生活启示了你
你走过人间长街
生活赋予了你
你走过人间长街
生活塑造了你
你走过人间长街
生活获得了你……(暗)
灯亮。街上响起梆子声。五个伟大(反甲)及众反--此时为帮忙学者--沿街北乌烟瘴气上。以下回到今天讨论贫富平等问题。
众反:平安无事喽!
反甲:平安?我这左眼皮怎么老跳?!
反乙:左眼跳财呀!您看:咱们道琼斯各路股票气冲斗牛,新殖民主义股、老霸权主义股、新自由主义股、老保守主义股、太平年间全都归我股、多事之秋匀你一点股、白富人黑富人联合起来股、穷家猫穷野猫内外有别股,再加上早已平仓的不左不右股,刚刚吃进的左左右右股,全都火爆得很,完全印证了我的"历史到此为止"论。
反甲:那右胳膊发麻呢?
反丙:麻酥酥的蚁走感?周天通了!
众反:资本主义入佳境了!!(这时街南出现几位当代青年人,衣着朴素,像是勤工俭学的,又类游吟歌者)
反甲:一点不懂居安思危!(吩咐左右)这种糊涂虫的唯一用途,就是派到社会主义国家去讲学!(发现青年们正用皮尺丈量街南街北的距离,量完远处又量近处)出问题了!他们在干什么?
反乙:年轻人,我看你们是建工学院道路专业的毕业实习生吧?
青年A:就算是吧,我们是在思考这世界应该怎么建,这道路应该怎么走。(五个伟大一震)
反丙:丈量什么呢?
青年B:贫富差距。
反甲:差距怎么了?
青年A:差距越来越大,越来越不象话了。
反甲:(问另一青年)你看的什么书?
青年B:《格瓦拉传》。
反A:好啊,爱读书爱思考人才难得呀,将来都是社会的栋梁。
青年C:您不是指这个社会的栋梁吧?(五个伟大将帮忙学者招呼到一旁)
反甲:太危险了,一群潜在的格瓦拉!
反乙:这是《万弹齐轰眼中钉、肉中刺、饭中沙紧急拨款案》,请您批准吧,这次才不用糖衣呢!
反甲:还是先思想再肉体。这儿有一笔《剥削压迫就是好!》课题基金,看你们谁能把他们的头脑洗成星条旗的颜色。(掏出把毛票一扬,众学者在优雅的古典室内乐中满地乱抢。后随'五个伟大'下)
众学者完成了课题,依次各捧"研究成果"从豪门猫步而出,白纸上大书"早晚有戏""人人有份"之类。 第一个上来的'人≠人'与青年甲有一段类似开场白似的交锋。念时既要注意二者纵的连贯也要留心横的映衬。
人≠人:您不是我吧-- 青年A:一样是无毛直立。
我也不儿他-- 一样是杂食群居。
黑的它就儿不如黄的-- 一样是四体五官。
黄的可惜也不如白的-- 一样是七情六欲。
胳膊细的拧不过胳膊粗的-- 一样是养老抚幼。
脑瓜木的就得顺着心眼儿活的-- 一样是婚男嫁女。
我爹妈称的你爹妈称么-- 一样是生生死死。
我他妈有的你他妈也想有?! 一样是来来去去!
青年甲一把抓过'人≠人'的手。以下说到手足眼口耳,也是句句对。
青年A:(愤怒地)一样都是手!有的一出手百万,一倒手千万,翻手为云覆手雨!
人≠人:(讥讽地)没错都是手!有的扒拉来毛票,扒拉去钢蹦儿,怎么说呢--臭手!
青年B:(悲伤地)一样都是脚!有的宁愿把脚走烂了也别把鞋磨破了,人生的路太艰难了。
人≠人:(得意地)没错都是脚!我只认澳洲的小牛皮意大利的制鞋匠,脚跟脚出息不一样。
青年C:一样都是眼睛!一辈子种地黄土无边,一辈子挖煤漆黑到底,熬得过今生苦不忍看后辈苦,还是早点闭眼吧早点安息。(无奈)
人≠人:可不都是眼睛!金字塔斜月饶有雅趣,富士山晴雪最富诗意,阿尔卑斯秋色见过春色还没见,就怕哪天踹腿儿哪天失明。(发愁)
青年A:一样是都是嘴!有的早饭是地瓜,晚饭是地瓜,蒸的是地瓜,煮的是地瓜,年年是地瓜,岁岁是地瓜,嘴就这么打发。
人≠人:当然了都是嘴!咱们今个谭家菜,改日毛家菜,何如本邦菜,要不东洋菜,腻点俄式菜,辣点印度菜,吃的学问大啦!
青年B:一样都是耳朵!这边警察在叫骂,邻居在争吵,老婆在埋怨,孩子在哭闹,有病的在呻吟,没钱的在乞讨,这边和那边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呢!(不平)
人≠人:一样都是耳朵!这边川剧杜兰朵,美声杜兰朵,太庙杜兰朵,威尼斯杜兰朵,轻歌剧杜兰朵,音乐剧杜兰朵,那杜兰朵和这杜兰朵的确各有千秋嘛!(满足。以下舌剑唇枪)
差别=天然==应该:这上面有头,下面有脚,这头和脚是在同一档次吗?那卖冰棍的跟玩电脑能一样待遇吗!
青年乙:头当然不是脚,脚也的确不是头。可没有脚,头寸步难行,不过是个球!你们脑有沟有徊,我们脚也有血有肉,你们脸要抹粉,我们鞋也要打油。凭什么世界上三个颗富头的财产等于三十亿双穷脚的全部家当。别满嘴的天然差别,其实全是人工鸿沟!
人人有戏:哎,哎,哎,谁也没说只让张三发家不许李四致富,多少老总大亨都是穷光蛋起步。(拿出一付扑克洗牌)机会面前人人平等,(同时向每人发牌)就像彩票面向家家户户,比尔盖茨那小子不就摸了张世界首富?!(翻正面某手里的牌)小猫嘿!!
青年C:(将牌撕碎)到底赚钱的一个半个,赔钱的千个万个,干吗要把人生当赌场,让人人做赌徒!
早晚有戏:别急呀,我们队头早一秒住进花园别墅,你们队尾就早一年普及煤球炉子,总比钻木取火强吧?残汤剩饭营养价值不低,火上热热就着老子庄子一块吃了,可养人了!
贫富辩证法:贫富要辩证地看:富有富的难,穷有穷的好。富人头疼事多,穷人累心事少。珠宝店成天心惊肉跳,废品站很少听说被盗。大明星高处不胜寒,一失足摔成无数段,哪儿像草民一个跟头就一个包。国王宰相下台就上断头台,摇煤球的煤改气他还可以摇元宵――
早晚有戏:住嘴!辩证才要辩证地看呢:你们――咱们,吃大蒜亲嘴――(众反:"爽"),但不酷;咱们一间屋子八口人――(众反"暖和"),可挤。我们――他们,上下八珍满汉全席把肠子都吃漏了――(众正:"找死"),但有滋味;他们洗这儿洗那儿把肾都洗没了――(众正:"亏"),值了!为什么一个个前赴后继地寻欢,为什么一个个飞蛾扑火般作孽?这其中大有妙趣。对不起,我得归队了(逃逸)
人之初:平等绝不是人的本色,不平等才是社会的品格,大锅饭里面就像放了安眠药,一个个吃了不想干活光想睡觉,您再尝两口小灶――跟服了中华鳖精海洛因似的,狠不得鼻子耳朵都变成脚,奔着金杯银碗没命地倒!
青年A:平等的确不是这种人的本色,不平等的确正是这种社会的品格。这种人是社会塑造的,这种社会是你们需要的。好在也就刚四千年,人类还有是机会不种大麻鸦片种瓜果梨桃。说规律说人性都还太早。千年的石碑还有几通立着?万岁的帝王没有一个活着!天很宽,地很阔,咱们走着瞧!
贫富美学:跟穷人一头儿?看富人不顺眼?那我倒要问问:穷人和富人,谁溜门撬锁来着?谁农贸市场顺人黄瓜来着?谁骑车抢灯过马路不走人行线来着?谁满嘴脏字跟厕所似的公共场合光脊梁有碍社会观瞻来着?谁,随地小便来着?谁要知识没知识要文化没文化要抱负没抱负要涵养没涵养要格调没格调要一出没一出,鼠目寸光小肚鸡肠抠抠缩缩就会红眼病窝里斗自己没出息看别人更上一层楼有气来着?!我再问问:富人和穷人,谁更讲文明谁更讲礼貌?谁更遵纪谁更守法?谁心胸更开阔目光更远大?谁性情更平和气质更优雅?谁更能理解康德维特根斯坦德里达?谁更能欣赏莫奈德彪西莎士比亚?谁更热心公益慷慨解囊捐资盖医院盖图书馆盖学校盖实验室--
青年A:穷人都被你们榨干了,拿什么当慈善家?穷人也想了解分析哲学,可缴不起学费,也想欣赏意大利歌剧,可买不起门票;他也知道穿晚礼服体面,跟邻居争茅坑无聊;他也知道仗义疏财不坏,小偷小摸不好。穷人的丑有一千条一万条,但归根结底是没有钞票,归根结底是你们贪得无厌的钱包,归根结底是这个剥削人压迫人的世道!
历史只认硬家伙:孟姜女他丈夫不被剥削,你旅行结婚有长城逛么?埃及法老不压迫人,你出国观光有金字塔看么?历史只认硬家伙!雷蜂他妈哭就由她哭去,杨白劳叹就由他叹去,日出了,风停了,眼泪叹息被时间一笔勾销了,那玩艺,太软!
青年B:这是一套蜈蚣蝎子理论,亏你讲得琅琅上口,顿挫抑扬。告诉你:雷蜂他妈哭,不会白哭;杨白劳叹,也不会白叹。还记得黄世仁的归宿么?听说过路易十六的下场么?当叹息变成诅咒,当眼泪变成火焰,那玩艺,还软么?!
既然主义:既然鞭子少不了,就多想想怎么当那抽人的,少当挨打的;既然鞍子少不了,就多想想怎么骑鞍子上面,少呆鞍子底下;既然街南街北这么老大差别,就多想想怎么跟那边断绝关系,抓紧办移民,路子我趟出来了――
众青年:那我们就过去?
五个伟大:都是高科技人才,欢迎!
众青年:一共四十亿,你安置得了么!
五个伟大:路口把牢了,破衣服旧裤子都可以过去,骚干儿零碎儿勾梆旮杂子一个也别放过来!
反乙:(悬在街北富贵墙头)当不了大款傍大款,开不起银行抢银行,没投胎在富人区就搬进去,不给迁就翻进去,空中不成走地道,没招儿了才讲平等呢,有本事谁他妈当老百姓呀!(被反丙击落,仍在钻头觅缝)
五个伟大:(分付左右)这小子价值不高,可代表性不低,放他进来!
进化进化:拧了拧了,工人阶级哪儿是什么先进生产力呀,顶数他们落后,垃圾!有他们赖在岗上,科技就甭想进步,效益就甭想上去,同情他们干什么?谁最先进呀,以他(指五个伟大)为首的资本家,知识经济时代的"知本家"呀!
青年C:既然你是在炒股,当然超有钱有势股,既然你是在搭车,当然搭林肯奔驰卡迪拉克。工人阶级也许不是什么先进生产力。但我只想:他们曾经付出的等不等于他们如今得到的?我只说:就是做买卖,也得讲个公道!
五个伟大:呦呵,空气中怎么有股暴民痞子味――打算分我们东西?有枪吗!(枪声大作,舞台顿暗)
建设新社会
舞台背景为高度符号化的'建筑工地'--不只是搭建一个楼台,而是建立一个社会。舞台前部和中部构成层次分明的五六十年代叙事空间和八九十年代反思空间。
上幕结束的枪声渐渐过渡为本幕胜利的锣鼓,舞台色调热烈明朗。
正A:古巴革命胜利了!古巴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
随后左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正B向那边奔去,枪声渐稀。正B从左边兴冲冲上。
正B: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人还在心不死,他们绝不会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他们要把苏维埃政权扼死在摇篮里;他们封锁新中国;他们妄图颠覆古巴革命。他们打错了算盘。格瓦拉率领部队进行围剿,将敌人全歼。
右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正C向那边奔去,枪声渐稀,正C从右边兴冲冲上。
正C: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的下场。
又一声枪响,回声很长,正A仿佛被击中,舞台灯光开始转为冷色。
正A:一个刘青山……就一个!
又一声枪响。正A步履沉重。
正A:两个刘青山……只两个?
又一声枪响,然后接连不断的枪声。悲凉的气氛笼罩舞台。
正A:又是刘青山……(远处传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鼓点,屏幕上陈希同之流出庭场面)
正B:起义军攻下哈瓦那之后,一个战士向格瓦拉请假探亲。格瓦拉不准。
正C:革命不是已经胜利了么?
画外声:政权是夺取了,革命却刚刚开始!(以下定点光)
正A:建设新社会是一场艰难的征战,几千年人剥削人压迫人的格局早已根深蒂固,稳如泰山。它打着"人性"的旗号,借助传统的力量,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环节,在你想得到的前后左右,在你看不见的四面八方,对新天地施行反攻倒算。旧世界不仅在山那边、海对岸,不仅在你的瞄准镜里,在你的雷达屏幕上,它还隐藏在空气里潜入你的呼吸,埋伏在血液中流遍你的思想。当你向'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你很可能早已是他们中的一员;当'新'盖头揭开时,露出的也许只是旧嘴脸。
四人模仿儿童骑马游戏哑剧,三个骑手装束的人做马,另一头戴马面,身上悬了不少金鞍银镫的人为骑手。上面的'马儿'不住踢踹'骑手'。他时而挥手向东,时而指点向西,'骑手'难免不错,错辄被'马儿'一顿拳脚。另外,下面的马头欺负马腰,马腰欺负马臀,形成与旧世界了无差别的等级制度。总之,刻画的是官僚新资产阶级对社会主义理想的背叛,对人民群众利益的异化。
正B:面对旧世界的收买、围剿、招安,革命的股民自然高官厚禄大宅子小车子服务员保健员,很快实现了投资回报利益返还。他们经营的,那点不是旧世界?只不过改了,换了封面,准确地说,是张旧世界的"盗版"。
又一红衣魔术师耍着红色魔棒翩翩而至,后面两帮手簇拥着一个大柜子旋转上场。柜门上大书'你的我的大家的'。站定后将柜子当众前后左右拆开,无任何机关,然后重新装好。二帮手拿着盘子向大家收钱,大家探怀倾囊,尽其所有。钱被放入柜中,门上了三四道锁,又贴七八张封条。随后魔术师将一块大红布盖在柜上,拿着魔棒指指自己指指众人指指天指指地。随后一阵管弦,魔术师揭去红布,帮手撕了封条,将锁一道道打开。柜门打开后里面空空如也。师徒做百思不得其解亡顾左右状。然后神神鬼鬼下。顷刻被五花大绑推出,从舞台另一方下,随之三声枪响。以上两段表演要把握火候,不使流于噱头嘻闹,感觉应接近《动物庄园》。另外,演员都用五个伟大一伙人,故应在两段戏之间留出足够时间。
众正:而真正的革命者则在苦思苦索怎么办?
群众评论:能他妈怎么办!
有权不使,过期作废,已经传达到副科级了。
他贪你也贪呀,傻B不贪!(诸如此类,都是大家平日在饭桌,电视机前的议论。可以录一些拿到剧场播放,最好男女老少南腔北调,伴着抄菜声,娃娃吵闹声)
正C:的确还没有更好的办法。二十世纪的这场革命的确太幼稚太浅陋。
建筑工地几个战士不停扛木头,天地旋转,昼去夜来,如此反复多次。
正A:格瓦拉和古巴其他领导同志组织干部参加体力劳动,通过体力劳动使自己置身人民中间。格瓦拉身体力行,每个季度要参加240小时的义务劳动,也就是说每个月要花十天每天八小时在建筑工地、工厂或甘蔗园。这对一个哮喘病患者,对一位政务缠身的一个国家主要领导人,简直不可想象。他经常是把裤脚拉出来盖住沾满泥土的靴子,抖去衣上的土,从工地匆匆赶回去接见外国使团。(放大了的抖衣服声)
众正:(坐在木头砖头上)其实我们真正拥有的,只是一种忧患,怕自己脱离人民,怕自己以人民的名义忽视了人民,背叛了革命的理想。(音乐)
正B:格瓦拉和其他同志艰苦朴素,克己奉公。他严禁家人享受任何特殊的优待,家里只能买到国家配给份额的那一份。他说,革命者应懂得牺牲。他率代表团去国外开会,每个人只发给几块美元。(放大了的硬币落入瓷罐发出铁瓷碰撞摩擦声,反复数次)
群众评论:他是想廉洁奉公,他要是不想呢?
有几个格瓦拉那样的呀!大熊猫有自然保护区,孔繁森他有么!一学雷锋就往精神病院送。(如此等等)
众正:其实我们真正拥有的,只是一种忧患。(下)
远处传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鼓点,一群败类冲入建筑工地,五个伟大一马当先。
五个伟大:等新房子盖起来不得猴年马月了,拆!(抽出一根枋子)
败类甲:(抱起一摞砖头)我先用它去铺老路。
败类乙:我要盖一座殖民地风格的别墅。
败类丙:我他妈来座恭王府!(众败类热火朝天地解构新社会,中间不乏你争我抢。)
枪声响起,众败类四下奔散。
众战士:其实我们真正拥有的,只是一种忧患。
灯渐暗。枪声再度传来。朗诵一首寓言诗
从前,有群奴隶砸碎了脚镣
他们占领了皇宫并住在里面
把老国王和他的人关进监牢
后来,又有群奴隶砸碎了脚镣
他们占领了皇宫并住在里面
把新国王和他的人关进监牢
后来,又有群奴隶砸碎了脚镣……
终于一天有个纯真的声音说道
从今往后再不分什么国王和奴隶
从今往后谁也不比谁低谁也不比谁高
奴隶们都说这样最好
于是同心协力
把监牢宫殿一齐推倒
他们想要盖一座新房子
新房子不是宫殿也不是监牢
但究竟什么样还没人知道
奴隶们只见过宫殿只住过监牢
只被人踩过只会再踩人一脚
一抬腿就是老路,一张嘴就是老调
盖了推推了盖总也没弄好
雨在淋风在吹黄叶满眼飘
地在转天在旋岁月催人老
终于一天有个聪明的声音说道
房子新不新其实不重要
关键是要看房子好不好
关键的关键
是能住得舒服能住得牢靠
至于谁上谁下根本无关紧要
关键的关键
再别相信梦想再别听从心跳
人上半截的要求才从来莫名其妙
奴隶们听了心里在想
世上的房子千千万万
干吗不都先瞧上一瞧
奴隶们穿过大陆绕过海角
世上的房子的确千千万万
但总不过监牢宫殿那一套
于是何去何从路只剩两条
奴隶们有的坚持有的后退
有的犹犹豫豫不住地动摇
那边阳光下大厦很快盖起既现代又古老
地上地下一共有十层装十等人不多不少
结构绝不允许改变但据说楼层随时可调
这边夜色中新房子依旧没有摸出门道
但远方的星星依旧在奴隶们眼中闪耀
他们一次次修一次次改一次次重新推倒……
告别古巴
此回承接上回"如何不把新社会建成旧社会"的思想脉络,写格瓦拉和其他几位中央委员告别古巴告别亲人前往波利维亚丛林,重返游击生涯,彻底告别"旧我",走向"新人"。
正B:格瓦拉辞去古巴领导人职务,放弃古巴最高军衔,前往刚果,前往玻利维亚,重返丛林,前往世界上最为黑暗的角落,再度打响了艰苦卓绝的丛林游击战。
黑暗中败类议论纷纷。五个伟大:"栽啦?!被一撸到底!?"败类:"聪明人哪,知道接班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败类:"疯了,他也得图个什么呀?"
正C:你们通过旧社会的门缝能看到什么?你们坐在个人主义的井底能想到什么?你们沾沾自喜的只是名,你们斤斤计较的只是利,你们恋恋不舍的只是己,你们苦苦营求的的只是私。所以你们才反对革命,所以你们才投机革命,所以你们才歪曲革命,所以你们才糟蹋革命。格瓦拉追求的是另一种壮丽。把个人的生命不折不扣地交付给人类追求平等正义的事业,这是何等的壮举!他的出走为革命敲响了警钟,为理想包留了本色,为新世界树立了界碑:伪装的人到此止步,投机的人到此止步,游戏的人到此止步!(音乐)
几个学生模样的人,著不同年代的衣装,在传看信件,象征格瓦拉的精神事迹感动激励着一代又一代青年人
众青年:格瓦拉给战友亲人写下了告别信。
投影菲德尔·卡斯特罗像。配乐及鼓声,画外成熟男声:
菲德尔,
此刻我回忆起许多往事,回忆起我们当初结识,在玛利亚·安东尼亚家,回忆起你请我参加你们的事业,回忆起当时筹划起义的工作是多么紧张。
有一天有人说起,万一哪天我们死了,应该通知谁。我们听了都很吃惊,后来我们知道在革命中--如果确实是革命,结局的确不是胜利就是牺牲。在通往胜利的道路上,许多同志倒下了。
今天,这一切都已不再那么戏剧性了,因为我们更加成熟了,但这种情况是会重演的。我觉得,我已经完成了把我同古巴土地上的革命结合在一起的一部分职责。因此,我要向你,向同志们,向你的人民同时也已经是我的人民告别。
我正式辞去我在党的领导机构中的职务和我的部长职位,放弃我的少校军衔和我的古巴国籍。从此,我和古巴不存在什么法律上的联系了,仅存的是另一种联系,这种联系是不能像职务那样辞去的。
回顾我过去的生活,我认为,为了巩固革命的胜利,我是鞠躬尽瘁地工作的。我度过了壮丽的岁月。我为属于我们人民而感到自豪。
世界的另外一些地方需要我去献出我微薄的力量。我们分别的时候到了。
你要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是悲喜交集:在这里,我留下了我作为创业者的最美好的希望,留下了我的最亲爱的人……留下了把我当作一个儿子看待的人民。这使我的内心深感痛苦。我到新的战场去,将带着你灌输给我的思想,带着我们人民的革命精神和完成神圣使命的信念:哪里有帝国主义就在哪里跟他跟它战斗。这足以鼓舞人心,治愈创伤。
我再说一遍,我不要古巴负任何责任,我只不过是学习了古巴的榜样。如果我葬身异国,那么我临终时想念的将是古巴人民,特别是你。
我没有给妻子儿女留下任何财产,我并不为此而难过,反而为此感到高兴。
我还有很多话要向你和我们的人民讲,但千言万语表达不了我要说的一切,又何苦浪费笔墨呢。
祝永远胜利!誓死保卫社会主义!
投影格瓦拉父母像。画外老年男女朗诵(可分可合,如男女二重唱的方式)
亲爱的父亲母亲,
我骑上马,拿起盾,又要上征途了。
许多人会称我是冒险家,我是冒险家,只不过是另一种类型,是一个为宣扬真理而不惜捐躯的冒险家。
也许结局就是这样。我并不寻找这样的结局,但恐怕势所难免。如果情况是这样,那我在此最后一次拥抱你们。
你们倔强的浪子热烈的拥抱你们。
投影格瓦拉孩子像。画外童声合诵
亲爱的小伊尔达、小阿莱达、卡米洛、塞莉亚和埃内斯托,
你们的父亲是这样一个人:他怎么想就怎么行动,他忠于自己的信仰。
望你们都长成优秀的革命者。你们要记住,革命是最重要的,而我们每个人,作为个别人来说,是无足轻重的。
最主要的,你们应该永远对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非正义的事情,都有最强烈的反感。这是一个革命者最宝贵的品质。
众青年:自愿与格瓦拉前往玻利维亚的还有十七位古巴革命者,其中四位是古共中央委员。他们全都不满三十五岁,全都有妻子儿女,全都给亲人留下了告别信。他们中,除了三位九死一生归来,全都牺牲了。(以上由青年们轮流念出。音乐起)
画外儿童:亲爱的儿子,你今年满四岁了……
画外妻子:亲爱的妻子,离别是不好受的……
画外老人:亲爱的爸爸妈妈,假如我在战斗中……
音乐如风如潮,信纸飘飘扬扬从众青年手中飞起,幻化为投影上鼓翼的白鸟,在蓝、红﹑黄天色里翱翔。
歌唱: 《飞翔》
陆地淹没了
你就在海上飞翔
海洋干涸了
你就在天上飞翔
天雷滚动了
你就在火里飞翔
过去倒下了
你就在未来飞翔
未来退却了
你就在现在飞翔
现在迟疑了
你就在心中飞翔
丛林较量
以一支不足百人的游击队挑战世界上最强大的帝国主义战争机器,失败几乎是注定的。但格瓦拉和他的战友们在丛林中处处闪耀理想光辉、体现人道精神的所作所为,则向我们揭示了那次行动的真正重要含义:它不仅仅是某时某地的一次军事行动,某派某党的一次政治行动,而是一次使徒式的以流血布道、以牺牲宏法、感召天下、播种后世的醒世劝世行动。
舞台背景为一巨大天平。
正A:(语气平静)格瓦拉1966 年11月告别古巴前往玻利维亚,前往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再度打响了艰苦卓绝的丛林战,直到1967年10月被俘枪杀,和美国人装备、训练并指挥的政府军较量了近一年。
远处隐隐传来"这就是人性这就是世界"的鼓点。
正B:究竟是什么在和什么较量?究竟怎么是成怎么是败?(下)
两束追光分别照两人,左边是衣衫褴褛的游击战士,右边是武装到牙齿的'五个伟大'。
正A:(用枪托敲地)要打到敌人的家里,打上他们的餐桌,打进他们的卧室,打得他们寻欢作乐不成,打得他们惶惶不可终日!
反甲:(咬牙切齿)一不留神丢失古巴的事情再不许发生了!眼珠都给我瞪着,耳朵都给我竖着,鼻子都给我闻着,脑子都给我转着。炸死他们,饿死他们,困死他们,累死他们,掐死他们!(灯暗)
正B:一边是不足百人的游击队,一边是强大的帝国主义。
追光照一农民蹲在两人中间。
反甲:(用脚扒拉农民)听着,最近有帮土匪在这一带活动,其中一半是外国人,专吃孩子,一有情况立即报告!
农民:是喽老爷。(指游击战士)这些人到俺这旮的儿干啥?
正C:(亲切地)我们是来救受苦人出苦海。
农民:我咋一听就糊涂呢。'苦'?(环顾左右)我爷爷我爹都这么过了,咋到我就叫'苦'呢?('五个伟大'手下的帮忙学者母鸡下蛋似地一路唧唧咕咕跑来)
学者:我最恨那种弥赛亚救世主式的人物,替别人选择生活,人家乐意穷,你管的着么!
正B:将来你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农民:将来是几儿?(以上并非人物间对话,而是声音间对话。所以农民不必面对游击战士,完全可以像是看了红军标语后的自言自语)
反甲:(掏出一叠钱)哼,'将来'?'将来'敌得过现款么!拿着,先把媳妇取了,再把棺材买了。(农民接钱连连鞠躬)
正C:等革命――(被满场鬼魅的大笑以及人性鼓点打断。以下由当时叙述转入现实议论)
反甲:没听说九星连珠啊?
反乙:没听说宇宙大十字架啊?
反丙:没听说国家地震局发预报啊?
反甲:怎么居然还有人提"革命"?
反乙:怎么居然还有人写"革命"?
众反:怎么居然还有人粉墨登场演"革命"?!
反丁:幸亏还没什么人干革命。
反甲:洗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有漏网的?
反丙:那就一年再加它三十部好莱坞大片儿!
反丁:看着瘦猴似的,不像吃饱撑的呀?!
反乙:我看准是他妈穷疯了!穷不怕,咱可以玩股票,玩期货,玩楼花,玩网络呀!咱可以玩女权主义,女性主义,女人主义,女的主义呀!咱可以玩后现代主义,前现代主义,前后前前现代主义,后前后后现代主义呀!再不行,咱还可以玩摇滚,玩实验,玩先锋,玩下半身诗歌,脱的光光溜溜在外国友人面前玩裸奔呀!天下的花活千千万,玩什么不好偏得玩革命呀!!如今时代的最强音――
众反:三W点COM!
反乙:如今时代的最弱音――
众反:傻-B-呵-呵-革-命啊!!
反丙:革命不就是念经么?我就爱《思凡》。
正A:革命是让没饭吃的吃饱饭!
反甲:革命不就是搞破坏么?我们家刚刚装修好。
正C:革命是让每个家都像个家,每个人都像个人!
反乙:革命,不就是一群糊涂虫,加上一能说会道的么?
正甲:革命是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
反丁:还是别提革命了。
反甲:还是别提反抗了。
众反:M看这不是挺好的么。
正A:没有反抗,剥削会减轻么?!
反甲:赶着着我高兴,也没准儿。
正B:没有斗争,压迫会停止么?!
反乙:越他妈斗我越压迫,还反了你了!
正C:没有革命,他们肯改良么?!
反丙:咱们肯么?
正A:没有农民一次次起义,会有历朝历代的让步政策么?!
众反:(歪头)嗯!
正B:没有工人运动的不断高涨,社会主义阵营的建立,战后会出现福利国家么?
众反:(侧脸)嗯!
正C:没有古巴人们站立起来,美国会在经济上给拉丁美洲小恩小惠么?
反甲:有这事儿?
正A:没有中国人民站立起来,蒋介石集团会在台湾实行土地改革么?
众反:(扭胯)嗯!
众正:没有被剥削者攥紧拳,剥夺者会解囊么?!
众反:估计,不――会――吧!
现场叙述恢复。追光照农民拿着钱继续朝五个伟大鞠躬。
正A:这些压在最底层的人民被旧世界剥夺了一切,包括看到自己根本利益的机会。他们非但不愿支持格瓦拉游击队,反而向政府军告密。华金支队被一个农民引入政府军的包围圈,(流水声)十九名队员包括年轻的德国女共产党员,在涉过一条溪流时惨遭伏击,他们视死如归,举枪还击,全部牺牲在水中。游击队陷入绝境。(激烈的枪声,然后是鸟的哀鸣)
正B:法国作家思想家德布雷曾与格瓦拉的游击队一起生活战斗,他写的《格瓦拉的游击队》曾被西方青年广泛阅读。他在书里告诉我们格瓦拉游击队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正C:我是德布雷。格瓦拉自己展开吊床,自己卷起吊床,不要别人帮忙。他严格遵守规定,吃的绝不比别人多,背的和别人一样沉。有一次涉过一条河流,他的口粮掉进了水里,他没有告诉别人,一天没吃东西。他把这种平等关系和吃苦耐劳当作一种信念,一种检验思想的试金石。格瓦拉纯洁而坚强。(德布雷叙述的同时,在舞台的另一侧斜着一个梯子,三个反面高低贵贱地坐在上面,下面的为上面的系鞋带或诸如此类的造型)(暗)
追光。五个伟大喝令一年轻小兵--儿童扮演:"给我上!"同时音乐停止。小兵怯生生上场。游击战士举枪瞄准了很长的时间。(战士瞄准时,小兵即可下场)话外声《格瓦拉战地日记》。
画外声:某月某日,埋伏了一上午,路上开过敌人军车,车上的敌兵都太年轻,我没有勇气向他们开枪。(暗)
一个当地男孩(由同一个孩子扮演,而且应让观众意识到这一点),穿着面口袋做的裤子,跑来对游击队员说:"叔叔,我想参加你们游击队,给你们带路。"游击队员说:"你还太小,应该去上学。"男孩说:"我没有钱,只有一只母鸡,我打算把它卖了买书本。"游击队员拿出些钱:"小弟弟,你拿它去买书本上学吧。"男孩攥着钱离开游击队员,被五个伟大一把薅住脖领子:"哎,你个共党小嫌疑,除掉!"敌兵提男孩下。一声枪响,随后是男孩若有若无的倒地声。
乒乒乓乓一阵交火,追光照反面乙被游击队俘虏,正面乙亦负伤落在五个伟大手里。五个伟大将正面乙一拳摆平,舞台全暗,满耳地狱的声音:猛兽咆哮撕扯声,以及电钻、电刨、车床、铣床鬼哭狼嚎声。最后是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五个伟大狞笑:"鲨鱼弟兄们,开饭啦。你给我下去吧!"
吉它声,追光照舞台另一边,反面乙端着一杯咖啡追忆往事:"我是桑切斯少校,被俘的那天晚上,我们在高山上,天特别冷。游击队的马科斯和我谈了很久,他叫人煮了一杯咖啡,我非常想喝,但我想那是他们给自己煮的,因为所有人都冻得发抖。没想到他很有礼貌地把咖啡端给了我。我感觉到了一种很高贵的人情味。我不想接受,但他不让,说那是给我煮的。我心里非常感激这件事,心里总也忘不了。"
正A:桑切斯少校后来成为一名积极的左派活动家。
舞台一侧五个伟大在叫嚷:"十块比索,谁先上!?"两个政府军士兵互相攀比着往后溜。"十块美元!美元比索一比八!!"二人依旧俊巡不前。五个伟大:"二十美元!消灭格瓦拉!"士兵们前进:"消灭格瓦拉,二十乘以八!二十乘以八……"
舞台另一方,游击战士丙中弹倒下,战士丁将他扶起。战士丙说:"别管我了,你们赶快冲出去吧!"战士乙将甲背起,说:"这不光是一次军事行动。"(暗,音乐起)
正B:格瓦拉队伍,无论从当时看,从今天看,失败都不可避免。但格瓦拉精神,却要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换一个天平去量。这是两种生活两种价值的较量。它的成败,不是看谁有多少武器有多少美元,不是看谁屠杀了多少生命收买了多少灵魂,而是看谁的精神能将人心点燃,被歌声流传,把历史照亮。
舞台亮。插入一段活报剧。说唱人挥着《北京青年报》跑入,叫:"有人落水啦!"展开报纸念"某月某日报道永定河有人落水……"正面甲宽衣解带欲下河救人,被挥舞小算盘的众反面拦住。反面甲(五个伟大)问正面甲:
反面甲:落水的是什么人?正面甲:女孩。众反面:上二!
反面甲:多大?正面甲:五六岁。众人:三下五除二。
反面甲:智商呢?高不了,要不怎么自己掉河里,而不是把别人弄河里。众反面:去三。
反面甲:长啥样?正面甲:大眼睛圆圆脸。众反面:上五!反面甲:要是瓜子脸分还高。
反面甲:她父母干什么的?正面甲:农民。众反面:去二。积分七分。
反面甲:(制止正面甲)你给我站住,还得算你呢!年龄?十八。上大学了么?北大!什么专业?生物!托福考了么?怪了,没上'新东方'?父母的职业?民间企业家。再加上仪表堂堂…再加上口齿流利…再加上混不吝…总分一百八!赶紧把衣服穿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过马路要格外小心。产出七分,投入一百八,巨额亏损,这简直是经济犯罪!如今不是计划,如今是市场,效益第一!(冲另一青年)你去也是赔…(冲又一位)这位就更化不来了…(最后发现一老者,老者不必出现在舞台上)您老高寿?八十四--下水的最佳年龄!有癌症什么的么?还是中晚期!!不够上墙的级别吧?这事儿非您老出山才能扭亏为盈!您只管下,衣服我们大伙帮您收着,完了事跟"见义勇为奖"一块转给您家属。(众反面哼着"鹅鹅鹅,曲颈向天歌"下)
众正面对观众站成一排。
正A:要是在座的哪位就会拨啦算盘珠子
你也可以退席
正B:要是在座的哪位路见不平以为是在免费看戏
你也可以退席
正C:要是在座的哪位读了世脍哲学便手不释卷拍案称奇
你也可以退席
正A:要是在座的哪位觉得就该弱肉强食泥腿草民活着纯粹多余
你也可以退席
正B:要是在座的哪位驾着本田铃志驶过衣衫褴褛那份庆幸呀得意那通放音乐按嘀嘀
你也可以退席
正C:要是在座的哪位醒着是富人犬马梦里是富人兄弟半醒半梦时分为富人编歌编剧
你也可以退席
正A:要是在座的哪位翻过来一毛三掉倒过去三毛一减去自我还剩本我除了自身仍是自己
你也可以退席
正B:要是在座的哪位觉得剥削压迫有经验有实力回报高风险低四千年好业绩人生最佳投资
你也可以退席!
众正:因为我们谈的是格瓦拉,谈的是正义!(舞台暗)
舞台黑暗中亮起点点烛光。
说唱人:玻利维亚某锡矿工人听说游击队的消息,当即以罢工来响应。游击队失败后,工人们年年都要在井下点起蜡烛悼念英灵。从罗马到伦敦,从孟买到墨西哥城,格瓦拉为弱者拔刀为正义献身的精神,在世界各地点燃了一颗颗心灵。剥削压迫社会的长夜正在酝酿下一次革命。从星火往前,将是燎原;从燎原往前,将是黎明!
就义
本回写格瓦拉受伤被俘后关押在伊格拉村的小学校里。再过几个小时他就要被敌人枪杀。让我们再一次通过他的耳朵听听人们在他生前死后说些什么,通过他的眼睛看看个世界已经发生将要发生什么。
舞台为关押格瓦拉的教室,布景不要写实,因为舞台上展开的是境也是心。这间教室的门开在舞台的正后方,门所对的墙不存在,或者说,它就在每一位观众的背后,而靠墙坐的格瓦拉也就坐在观众席的每一个座位上。就像在前几幕里,格瓦拉在剧场内仍是作为声音而不是不作为视觉存在。
正A:游击队失去了最后的给养,与外界的联系也通统被切断。敌人缩小了包围圈,在尤罗峡谷他们打了最后一仗,为了掩护同志们转移突围,格瓦拉身负重伤陷入魔掌,被关押在伊格拉村小学的这间教室里。
五个伟大进门,面对格瓦拉或观众。
五个伟大:不服行吗,你们蹦起一个,我拍死一个!
画外声:高兴的早了,我们倒下一个还会再跟上一个!
五个伟大:乌托邦大梦你们做不了多久喽!再过一阵,到了七十年代,你的社会主义同志阿连德也会在智利登台,可马上就得倒台--死得比你还惨!到了八十年代,你的桑地诺朋友也会在尼加拉瓜上台,可怎么上台还得怎么下台。九十年代就更有意思了,你们的那些大哥哥们不用我们费劲,自己就纷纷地倒台。中国你不是最喜欢么,我告诉你,到了世纪末,中国的知识精英满脑子都是美国思想。(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儿有一份他们的会议赞助申请--你想听听他们开的什么会么?"告--别--革--命"!这下塌实了吧,世界只能是这样!(下)
画外声:世界只要是这样,你们就一天也别想塌实!
鼠辈们在门口伸头探脑,最好由一人担任。若将此脚色还原,大约是那些今天搞批文明天干书商后天办移民的竟进之徒,以及自以为聪明透顶的学术混子。
鼠辈甲:格瓦拉,把你那半棵雪茄给我吧,我好为大麻海洛因做广告。你就是商机。(下)
鼠辈乙:格瓦拉,把你的肖像权送我吧,你的像我要印在衬衫上卖给所有长青春痘的三青子楞小子,浪漫女性也争取一个卧室给她们丫贴一张。你就是资本。(下)
鼠辈丙:你的传记我包了,你是二十世纪的浪漫骑士,现代社会的古典游侠。关键是女的,你跟那个德国女游击队员没那么回事也有那么回事。(下)
鼠辈丁:你的行为被我破译了:支--气--管!你两岁就得上了支气管哮喘。一犯病自然就喘不上气,喘不上气自然就瞧什么不顺眼,瞧什么不顺眼自然就要闹事。我观察了七年兔子,研究了八年耗子,看人眼毒着呢。(下)
画外声:黑暗社会的可恶,在于把这些人降格为耗子;使'人'习惯并且擅长鼠洞里的黑暗勾当。
与格瓦拉一同被捕战友甲--正面甲扮--进门。
战友甲:格瓦拉,跟你一起战斗是我的光荣,和你一起就义是我的自豪。(下,一阵乱枪)
画外声:这个玻利维亚同志刚来时胆子很小,战斗中我总把他带在身边,是革命造就了他,使他顶天立地。
与格瓦拉一同被捕战友乙--正面甲扮--摸索着上。
战友乙:格瓦拉,我的眼镜被打掉了,什么都看不见,但我看得见你的榜样。(下,一阵乱枪)
画外声:我们事业就是把人民的眼睛擦亮。
战友丙:格瓦拉,我们的死是值得的。
画外声:我们的鲜血会成为未来世界的遗产。
五个伟大下。《格拉玛号》歌声传来,引出格瓦拉的内心独白,语气平静而深情。
画外声:菲德尔,永别的时候到了,我在想着你,想着我们的人民。想着我们的事业,我在想格拉玛号。(灯暗。第一幕的投影及声响)
我在想,道路其实还很漫长,我们还远远没有到达新人新世界的彼岸。我们确实很渺小很局限,就像是一只趋光的飞虫,有时看到一线光以为看到了黎明,遇上一星火以为遇上了燎原。我们还会迷无数次路,还会翻无数次船。
但到底只有两种选择,到底我们选择了光亮。
我们也许会被二十世纪冷淡,也许会被二十一世纪遗忘,这些都不要紧,正义的事业从来百折千徊,格拉玛号还会一次又一次启航。(鼓声起)
播放录音,如隐雷飘风,时大时小,中间搀杂着电磁干扰声以及浮云瘴气般掠过的末世靡靡之音,如"把你亲个够"之类。
哪里有欺男霸女
哪里有祸国殃民
哪里朱门酒肉臭
哪里路有冻死骨
哪里就有正义的血脉贲张
哪里就有正义的怒发冲冠
哪里就有正义的刀出鞘
哪里就有格拉玛号启航
启航!
启航!启航!
前往陈胜吴广大泽乡
前往斯巴达克角斗场
前往昨天今天三条石
前往姓张姓李收租院
前往黑奴遭绑遭押的地方
前往土著被驱被杀的地方
前往弱小民族抗英抗日的地方
前往贫苦乡亲抗税抗捐的地方
前往犹太民族走投无路的地方
前往巴勒斯坦人无家可归的地方
前往巴黎公社战士最后倒下的地方
前往阿连德总统永垂不朽的地方
前往前南母亲默默流泪的地方
前往战斧导弹满天飞舞的地方
前往大亨寡头翻云覆雨的地方
前往黎民百姓任人宰割的地方
前往富婆款姐挥金如土的地方
前往布衣寒士度日如年的地方
前往一枚公章变万贯家财的地方
前往一生辛劳化一无所有的地方
前往道义良知烟消火息的地方
前往黑暗邪恶卷土重来的地方
画外声:前往需要火需要亮需要我声音的地方
众战士:前往需要刀需要剑需要我臂膀的地方
舞台灯亮。刽子手持枪进,蹲成一排,战战巍巍。
画外声:胆小鬼,你们是来杀人的吧,那就开枪吧!
一位伊格拉村小学的年轻男教师--正面丁扮--进,站在刽子手们的身后。此时投影为无数儿童的眼睛。
教师:格瓦拉,我是这所小学的老师。请你告诉孩子们,告诉未来,你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画外声:我在想,革命是不朽的!
枪声大作,舞台变色。当世界变得空空荡荡时,童声《国际歌》如旭日般升起: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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