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的兄弟》
#杨长发
脚手架树着希望
脏灰搪抚着创伤
砖刀剁切着棱角
石灰泡白着激情
搅拌得支离破碎的青春
和着汗水
倒入岁月的斗车 装饰
别人的辉煌
穿过你的身边的是谁的都市
立起你的脚下的是谁的楼房
通联:523800东莞长安镇乌沙第六工业区汇景塑胶制品厂杨长发
电话:0769-3650566
《祭奠爱情》
#枫子
天空是整片的
时空是支离破碎的
分离竟相放逐
转身的背影似一个灰暗的盲点
反复被人流冲淡
如同一场冬日的雨
使生活和天空一样残破不堪
命运分散在各个城市
我曾等待过一场烟花
让交缠的手指握住流失的天光
让洁白如花的身体疼痛地绽放
高潮的激烈与美好
似地狱深处迸发的蓝色火焰
而后堕入的深渊
有凛冽的山风呼啸
总是感动
激情过后汗水淌到肌肤上的粘稠和冰凉
喘息时的理想已化成了污黄的旧梦
在梦里我仍会被清脆的笑声惊醒
醒在现实里 现实的梦靥
又固执地纠缠
我病态的执着还残留着恐惧
在以信仰为刻度的时光里
我不懂得绝望
在以绝望为刻度的光阴里
我不懂得信仰
分手只是泪水洗过的仪式
凭吊年少的纯真
像退潮的海水留下了孤独的沙滩
但来时的脚印已被冲洗干净
我找不到归去的路
离去的绝望
抱着对尘世的怨恨无奈的惨叫
压抑着呼吸和心跳
像流行的瘟疫
覆盖一切
我不能幸免
《打工超短裙》
#枫子
《工衣》
蓝的,是一片天
白的,是几朵云
《工卡》
漂泊的脚印
青春的疤痕
《工厂》
马克思死后
资本主义的私生子
《厂牌》
打工人的代名字
异乡人的身份证
《流水线》
汗和泪汇成的小溪
落英缤纷的见证
《打工》
青春的战役
流浪的装饰品
《南方》
有钱人的啤酒肚
三陪女的超短裙
《故乡》
前生的梦
后世的魂
《记事:二月二日》
(一)
似是顺理成章的季节敲诈
成倍飚升的春节票价
让许多日子紧束的异乡人
措手不及
利华客运304路 石龙到松岗的汽车
一个建筑工人模样的汉子在杨屋从前门爬了上来
气愤得用他还在裤兜里摸钱的手扯开上衣
“舅子!从这里掏吧!”
七彩眼光充斥的车厢
从高高的后门踉跄而下的背影
在车门口又迅速合上了衣扣
他乡的寒风
刺骨呵
(二)
他们说那是我而立之年的桃花梦
深圳公明。合水口
我揣着美梦的激情守候在现实的寒风中
孤单的夜色里
用颤抖的拇指删除那个熟识的电话号码时
我终于明白
我的梦想与现实是两条平行线
永远无法交合
“放弃我是你错过的一生幸福!”
伤痛的深处
忽地冒出一个朋友常挂在嘴边的这句阿Q式的咀咒
竟比怨恨还要恨毒
午夜长安地下通宵网吧
我遗落的一行行片片心碎的字句
像从遍地桃花上无情的车轮辗过的痕迹
从遥远伸向遥远
《节贞牌坊》
#枫子
一块青春打磨的石头
一个五千年的民族的
高尚 缄默 或沉重
贞节牌坊 风雨浸蚀
浸蚀成考古的化石
《秋枫》
#枫子
相对于丰硕而茺凉的秋天来说
你仿若深秋圆舞台上最后的谢幕
悲壮又慷慨燃烧的激情
同西山的残阳辉映
八月秋风的抽泣声中
就宛若天堂的火蝶儿
肯定有一对是梁祝的绝唱
悠悠扬扬 直到千古
一场相思里 一次轮回间
是谁向你踽踽而来
涉过清瘦的河水
翻过萧索的青山
只为那次佛说中的涅磐
《逃离的孩子》
#枫子
逃离的孩子
与一列火车约定了 逃离
逃离母亲的唠叼
逃离故园的清贫
夜幕下的站台 明明暗暗
三声浑沉的汽笛
一个约定的暗号响完
列车 就打着三只电筒
悄然匍匐而来
又悄然匍匐而去
《我想把你画下来》
#枫子
《三月 一场暴雨》
三月的夜晚
一场暴雨光临了沉睡的山村
早上 母亲就为我从箱底翻出多年前的外衣
皎洁的村庄下面
炊烟在瓦片与瓦片上奔走
溪水暴涨的岸边
有人在打捞流离失所的鱼虾
有两只燕子飞过苏醒了的田野
起起伏伏
如孩提时折叠的纸飞机
〈春去了〉
姐 不知是哪一只子规藏在哪一座山头
日日夜夜地把一句啼血的号子回荡在村庄空旷的上空
“春--去了!” “春--去了!”
春去了春还会来 姐
你走了却已不再
一起烧过炭的炭窑还在 一起捕过蝶的小路还在
一起放过牛的火烧岭还在 一起钓过鱼的弯塘里还在
姐 我正高卷着裤管立在我们一起收割过的田间
《午间》
没有太阳 也没有雨
几堆灰白的云层压住了天空的阵角
一条大黄狗蜷缩在沉默的桃树下
眯着双眼 似睡非睡
刚下了蛋的母鸡不时炫耀地唱着
勾引出几只公鸡竟相高歌
把一片片冠子吼得红过六月的桃儿
偶而冒出的乡音却没有诗歌般做作
飘过 飘过 飘过
平淡如身边初夏的风
〈山村的夜晚〉
当一个接一个十五瓦电灯泡
如母亲种在园里的南瓜滕上的花朵般
围着村庄开放 银光点点的星星
就似贴在了几个山头支起的帐篷上
格外亲切 不知是哪一个行走的咳嗽声
招呼出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犬吠
和着鲁迅的蛐蛐奏起的音乐
一群好学的青蛙每当在夜幕低垂时
就开始一片一片地练习着爪哇国的外语
直到天明
〈母亲节〉
记事后在家的第一个母亲节
我看见天刚亮就起床的母亲
被村里的满娘叫去
换工 母亲说
去年的农忙满娘帮我们干过农活
她的两个儿子在南方挣钱
她两口子在家修屋 一座两层高的楼房
只能叫些妇人递砖挑浆
母亲回来时新闻联播早过了
湖南卫视里好多明星都已问候完了自己的母亲
金鹰剧场开始时我的母亲才坐下
她肯定不知道今天这个已流行起了的节日
我坐在旁边也缄口不言
〈土地〉
我和父亲并排站在土地里
我把自己的锄头想象成一泻千里的神笔
我把自己的思绪想象成飘逸自在的白云
我把自己置身在林间一台接一台的演唱会中
那鸟族里的歌星的演唱呵
一种心旷神怡的天簌
已遥遥在前的父亲的喊声
却让我看见了旁边草丛里的一对苍白的蝴蝶
远没有想象中的靓丽
我看见 我脚底下芬芳的土地里
根本就没有想象外的诗歌
除了真实的汗水
<我想把你画下来>
我想把你画下来
我用不知疲倦的双脚
画下了青山沟 画下了火烧岭
画下了竹山漕 画下了老坝冲
画下了你面前那条三弯九曲的小溪
我想把你画下来
我用勤劳灵动的双手
画下了青瓦泥墙 画下了晨雾炊烟
画下了斗笠蓑衣 画下了沃土梯田
画下了你身上那枝枝丫丫的小路
我想把你画下来
在三月的细雨里
画你如黛的眉 画你朦胧的眼
在和询的阳光下
画你灿烂的笑容 画你干爽的心情
我想把你画下来
我画完了我所有的灵感
但没有一张是我的满意
当远行的汽笛再度响起
在我的缓缓回首中 我才发觉
原来岁月的狼毫早就把你临摹在我的心底
一副栩栩如生的山水
《故乡行》
#枫子
〈一〉
回家 我把爬进那辆豪华的黄色大巴写在第一行
在那辆写着松岗至新宁的大巴上
驻站站长站在车门口指着我对司机说 这是我兄弟的弟兄
我就爬进大巴把自己摔在了左边靠窗的第二排上铺
第一排的六个座位藏着一个特大的阴谋
那个在车站泡了八个打工妹的新宁车队驻松岗站站长告诉我
〈二〉
九点钟发出的大巴兜过长安再兜过厚街距十二点只差五分
第一排的座位上已有二男四女
一个男的是新宁县人力资源办公室主任 另一个是后备司机
就是那个收拾得油头粉面大腹便便的四十开外的主任
只用了二分钟就从宵边上车的那个靓妹嘴里掏出了她的地址
没用五分钟就让她答应了五一等他一起去樟木头观音山
主任再用了一分钟就哄过我前排的那个从厚街上车的女孩的手机
然后顺手就把号码打进他拿在手中时时把玩着的GD88里
车到清远吃饭 四个女孩都已成了主任的妹妹
〈三〉
我在一阵乱轰轰的叫嚷声里睁开眼
已是午夜零点十八分 车已到县城
就近的正在跟开小四轮出租的杀价
家距县城远的在四处张望着寻找旅社
我看见有几个中年人摆开了架式准备在大巴上过夜
那几个在大巴上没舍得吃一个五块钱的快餐
甚至在路上停车时没舍得花一块钱去茅房方便的中年人
〈四〉
接近故乡 好象有一只兔子窜进了我的心窝
我竟一阵莫名的心慌 我发觉
我苦苦呤哦的诗歌跟满坡满坡洁白的桔子花相比是那样的做作
我刻意修饰的诗歌放在路边的小草上显得那样枯黄
我用整个青春经营的诗歌啊
远不及溪中的那弯流水 远不及村里的那声鸡啼
更不及林间的那阵鸟鸣
《叩问乡关》
#枫子
叩问乡关
在人嚣车喧的都市
乡音袅娜成芬芳的民谣
萦绕在耳畔
姗姗不去
经典的羊肠小道
赤脚板重叠着牛脚窝
深深浅浅
上岭下坡 十拐八弯
忸忸怩怩的乡路
从家门步到东莞
叩问乡关
叩问试图背叛故园清贫的自己
回家的路有多长
我苍凉的心
在家门前的苦楝树上
结成了黄橙橙的果
《诗人,回家吧》
#枫子
“诗人,回家吧
田园早已荒芜”
远走异地他乡
一个心灵之音就这样穿云透雾而来
这夜 初冬的这夜
爬过浮肿的饭自在(凡是寨,山名)
翻过沉重的金子岭
新宁——我爱恨纠缠的故乡啊
三只烛峰可否照亮了您头顶的青天
那位为您守候了千年的将军呵
您是否为他慷慨地作了宴请
或许是真的
生与死 成与败
只不过如一线天间的距离
风沙漫的人生族途啊
又会是哪位女子
骑在那匹高昂的驼峰上远眺
为我摇响一串守望的驼铃
“诗人,回家吧
田园早已荒芜”
经久的声音在山谷回响
妈妈 冰冻的田埂小路上
谁的白发在同雪花一起飞舞
妈妈 猎猎作响的寒风
又是谁的呼唤谁的哭泣
《不如归去》 2005-01-06 21:43:02 T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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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lor=#0000FF][/color]《不如归去》[size=1][/size]
#杨长发
踏着梦的脚远走天涯
在风和雨的旅途 在山与水的尽头
我又隐约嗅到了
身后故园泥土的芬芳
站在诗歌与生活的十字路口
徘徊在梦想与现实的分水岭上
妈妈 您让我用什么来点缀
您满头霜华
北归的大雁又捎来了严冬的气息
妈妈 萧瑟的北风中
又是谁的呼唤谁的哭泣
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通联:523800东莞长安镇乌沙第六工业区汇景塑胶制品厂杨长发
电话:0769-3650566
《南方行呤》
#杨长发
五金厂里生命的冲压
制衣厂里岁月的呻吟
电子厂里青春的溪流啊
又是谁 隐埋在塑胶厂的喷油车间
把自己都喷得面目全非
纯朴被肆意的霓虹贱踏式地讥讽
谎言踩在忠诚的头上笑
钞票贿赂着甜言蜜语呵
只有那片可怜的爱情 无处躲藏地
夜夜爬在月光里的桂枝上
偷偷地哭
通联:523800东莞长安镇乌沙第六工业区汇景塑胶制品厂杨长发
电话:0769-3650566
《诗歌和我》
#杨长发
“举世皆醒独我醉
百花凋残我独红”
写下忧伤的第一句
一片如火的枫叶飘落掌心
似蝶一样幽怨
只有心碎的秋风阵阵附合
轻轻饮泣
我一直不敢承认自己是一个诗人
有点像小偷不敢承认自己是小偷
也有点像雷锋做了好事不愿留名
诗歌在我脑中一直是李杜的篇章
我没有丁点把握于百千年后
能给世人 给诗人 给自己
留下片言只语
也许还不如无情的流水
过后都能沉积一些记忆的泥沙
我再也不敢在自己的句子后边署上日期
曾经的尝试让我刻骨铭心
过后每每想起那些逝去的日子
心里总不禁隐隐作痛
通联:523800东莞长安镇乌沙第六工业区汇景塑胶制品厂杨长发
电话:0769-3650566
《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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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
#杨长发
南方
隔壁的四奶奶说
南方是一方地狱 要不
三婶的儿子
一个一百二十八斤的汉子出去
回来的是几两骨灰
还只能远远呆在离村二里外的山头
陪伴夜猫野狗
南方是一方地狱
我回家几次都听见隔壁的四奶奶这样唠叨
要不 四嫂家的女儿
一个清纯靓丽的孩子
到了南方就做了婊子
(她不知道婊子有个很时髦很动听的名字——鸡)
南方是一方地狱
母亲几次在电话里叮嘱我时都提起
隔壁的四奶奶常这样唠叨
要不 五叔归天时
他的两个儿子一女儿都呆在南方
没有一个回去给五叔送终
穿过九百里的夜色
我仿佛又看见了四奶奶煤油灯旁
她坚守的那一脸安详
南方
大多寻梦异乡的年轻人都说
南方是一个天堂 你看
霓虹闪烁在眼前
绿酒浸泡着胃和肠
千万片青春拼写的天空呵
万紫千红
南方
我最认同工地上一个兄弟的比喻
南方像一块在故乡山里被毛虫咬了一下的皮肤
伸手一抓
接二连三地不断凸起的小泡
就似他们脚下的楼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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