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人——,我的好兄弟!”在迎接的人群里,大哥甄世人挥舞着手臂,大声的呼喊,而后跑过来,一把拉住兄弟甄作人的手,激动得哭了。
“哥——,这些年可苦了你了?”作人见大哥斑白的双鬓、刀刻般的皱纹,显然是苍老了许多,心一软,上前紧紧的拥抱住哥哥,也哭了。
“爹呢?我爹怎没来?嫂嫂?我侄儿?还有我侄女儿?他们都长大了?怎么就你一个?来,哥,我结婚了,曼尼,快过来,这是我常说的大哥甄世人,比我大一邻还多的那个大哥哥!”甄作人拉过曼小姐,向大哥介绍。
“你好,大哥,作人最想的就是你了,他在美国可没少的哭呢!”曼小姐欣悦的拥抱了甄世人,十分得体的说。
“弟妹,真是难为你了!作人从小就任性,能有今天,真的谢谢你和你们的公司!”甄世人敦厚的憨笑了笑,看见眼前这个弟妹举止优雅,模样俊俏,谈吐不俗美国姑娘,有些忐忑的说。
“大哥,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如果大哥这么客气的话,以后我还怎么叫大哥、求大哥?侄儿、侄女儿多大了?是不是需要保送美国念书?直系亲属是不可以做保人的,我的父母才可以做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马上发个传真,他们那边儿一定没问题。”曼小姐非常爽快的承诺说。
“哎呀,弟妹,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怎么让我有点儿不敢相信呢?叔叔是留洋博士,侄儿、侄女儿还要出国,那好事儿不都成咱家的了?咱十里八村还没有这样的好事儿呢!是不是咱家到这辈儿祖坟冒了青烟了呢?”甄世人一听听曼小姐这么一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红了脸说。
“大哥,曼尼是正宗的美国血统,看似随和,但是办起事来,非常认真,是绝对不会随意开玩笑的,既然她说了,那就是真的,也一定能办得到。再说,她祖父、祖母都是我国抗日时期的美国志愿者,最后客死在中国······,所以她对我们的祖国有着眷恋之情的,而且我们正在给我们公司打报告,考虑投资意向。”作人见大哥说话太直、太真,生怕曼小姐误会,所以接过话茬解释说。
“哎呀,真的?弟妹?我哪知道你们美国人的脾气呀?兄弟,你也应该早说才对,感情我今天不是来接你们的,是接待了两位美国公司大客户儿哇?应该让城里招商引资的大领导来接你们才对呀?看,这事儿闹地?弟妹,有你这话,哥哥还有啥说地?方才是误解,现在全信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得了,你们现在都是外商了,那咱就都别客气了,也别回家坐热炕头儿唠嗑儿了,干脆住大宾馆,五星儿地,咱再穷也不能给中国人丢脸啊,对不对兄弟?美国再有钱,还不是欠中国两万多亿美元吗?那宾馆可老漂亮了,啥都好,就是一进门儿挂一排石英钟,钟点儿还全不一样儿,也没人想着调一调!咱中国钱都花不出去,人家要外汇!要不介怎么天天讲出口创汇呢?”世人说完,拉了兄弟作人的胳膊就走,惹得曼小姐一旁抿着嘴乐。
“哥,那钟是表示世界时间差的,不能随便调地!”作人见大哥说话闹出了笑话,就认真的给他解释,可他就是不听,硬拽着就要走。
“哥,到哪天我都是你弟弟,到哪天我都是咱村里人,和你一样的土老冒儿,那地方,我住够了,就想住咱家的热炕头儿!你弟妹也不是外人,你就不要客气了好不好?”甄作人见大哥特实在,干脆站了不走,再次耐心的解释。
“兄弟,你要这说话,哥特爱听。咱们走,跟哥家去,咱哥俩儿好好儿扯扯家常儿······小时候你和咱村儿后垓坝口老余家老丫头那事儿······”大哥说到这,突然感觉到自己说走了嘴,连忙把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就是嘛,大哥!谁没事儿住那地方儿,钟点儿都搞不明白,耽误了上飞机咋整?”甄作人见大哥有些尴尬,便故意往错了说,却乐甄世人哈哈大笑。
一想到儿时的事,甄世人抹了一下眼睛,继续说:“谁说不是呢?你嫂子才好呢,你听我给你讲。这不嘛,听说你要回来,老早就把屋子给收拾出来了,还怕你两口子寂寞,特意进城买了台电脑的给你上网儿的,现在就兴玩‘魔兽儿’”说完,一把捞起作人的旅行袋,转身就走,把个曼小姐一个人扔在了一边儿。
“兄弟,你看咱弟妹怎么不走呢?”大哥瞥了一眼曼小姐,捅了一下弟弟,小声的问。甄作人一回头,果然看见曼小姐一个人,满脸的不高兴,独自一小步儿一小步儿的磨蹭,忙转回身说:“曼尼,快走啊,我看你今天怎么有些不高兴,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呢?是不是不舒服?晕机了?”
“作人,大哥,你们不欢迎我!”此言一出,把哥儿两个造了一愣:“不欢迎?”
“你们之间又搂又抱,说说笑笑的,那么亲热,撇下我一个人,难道这不是嫌我是外人么?什么意思嘛?”曼小姐嘟起小嘴,半嗔着埋怨。
“看,大哥?你弟妹挑理了?”甄作人见曼小姐这么一说,恍然大悟,一拍脑袋,笑了,上前拉了曼小姐的手,往大哥甄世人的臂上一挎,然后再挽了另一只胳臂,三个人一同往出走。
“这叫啥事儿呀,我一个老大伯子,老卡卡地,还挎弟妹胳臂走?让人看着叫啥事儿呀?好弟弟,你别作践你哥了好不好?”甄世人红了脸,说话间想借机抽回胳臂,却被曼小姐紧紧的缠住了。
“大哥,入乡随俗,美国人就是这个样儿,你就别拐到了,免得她又挑理?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儿,由着她好吗?”作人哑然而笑的解释着。
“好,听弟弟的,就这样儿,这不就成了吗?有啥难地,不就是跨胳膊儿吗?”世人说完,清了清嗓子,挺胸抬头,绷着脸往前走,惹得作人和曼小姐两个人哈哈大笑······
······
此时的上仙,正游曳于苍穹,俯瞰甄世人、甄作人和曼小姐三个人,得意的笑着。心想,这个曼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先是汽车、别墅、美钞,把甄作人弄了个神魂颠倒,现在又轮到甄世人了。让他孩子出国、留学?哼,那只是她公司预谋计划的一部分,出国和留学,倒不如说是“人质”。这帮土老冒儿,傻子充楞,竟然异想天开和洋商人做买卖,不是不玩你,是不玩死你!老村长啊,这回你的村人可要遭殃了,饶是你预见,用你的真魂震着,可是你又岂是本仙的对手?我让你穿上“千丝衣”,锁住你的真魂!永世不得翻身,还得让你看着你的族人、你的村民是怎那样被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妖女蹂躏的。
······
此时的村里,听说老村长的小儿子甄作人从美国回来了,还带回来个洋媳妇,大街小巷传开了,顿时变成了新闻。善良朴实的村民们,自觉的把甄家大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个草丝儿都看不见。
“咱爹呢?大哥?”一进院,甄作人就发现有些不对头,张嘴就问。再说一路上,大哥总是避开话题,他的心里就产生了疑惑,但是又不愿意往坏处想,所以他一直忍着没问。
“爹?”甄世人见弟弟问起,知道再也隐瞒不住了,眼圈一红,眼泪再也止不住了,成串儿的往下淌。
“咱爹什么时候走的?得了什么病?葬在哪里?为什么不通知我?”作人板住大哥的肩膀,急得红了眼睛。
“作人,你不要对大哥这样,我想大哥这么做一定是有大哥的难处的!”曼小姐上前拉住自己的丈夫,爱抚的解释着说。
“是啊,作人,弟妹说得对,是伯伯临终时怕影响了你的学业,再三嘱咐不要通知你的。如果你在国内的话,或许可以赶的回来,还能看······他老人家一眼的,可是你住的地方儿太远了,就是通知你,也是来不及······还让你挂心。”甄世人的妻子——一个贤惠、朴实的农家妇女,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洋妯娌,也哭着上前解释说。
“大嫂······,作人没有埋怨你们,我们都不埋怨你们,不过现在到家了,你现在应该马上告诉我们真相的······,公爹葬在哪里?我要和丈夫作人一起拜祭······”曼小姐说完,忧伤的泪水潸然而下。
“你看弟妹,刚回来,还没坐一坐的,你就要······,要去,也得休息一晚儿呀,漂洋过海的,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哥世人见眼前这个曼小姐如此通情达理,十分的难为情,媳妇也也跟着解释,倒把个甄作人倒弄得为难了,一时也说不清是去还是不去。
“我虽然不是中国人,也未看见我的公爹,但是中国有一句话叫‘百善孝为先’,孝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现在,我就要和我的丈夫甄作人一起拜祭我的公爹。”曼小姐说完,从旅行袋里迅速的拽出一条白色丝绸,“哧”的一声撕成两半儿,先给丈夫系在腰上,另一条系在自己头上,一拉甄作人:“我亲爱的丈夫,我们一起去拜祭公爹吧!”
“这?这······这这······,你看这事儿?兄弟,你们说急怎么就这么急的?看······,都啥时候儿了,也不休息一会儿?也不急在一时,先进屋儿喝口水再说?”
“哥,这样吧,既然曼尼有这份孝心,那就依着她吧。再说,我们也不累,七年没回家了,看看也是应该的。”甄作人说完,从旅行袋里掏出几瓶纯净水。
“好吧,豁出去了,要去我陪你们一块儿去!”甄世人见说,无话可说。回到上屋,从墙上摘下那把双筒猎枪,又从抽屉里抓了把子弹,说:“道儿上有点儿什么事儿,我也能抵挡一阵子。媳妇,你去让大小子开三驴子送咱们到山下,剩下的山路我们自己爬!”
此时的上仙,依旧盘桓在半云半雾中,一双法眼笼罩着这些人,嘿嘿的笑着:“这个样娘们儿,不仅仅会演戏,还是地地道道的中国通儿,没有她不懂的。要想报复这帮村民,还得好好树立她的威信和地位,让全村的人对她言听计从,自己才可以借刀杀人,到时候好好看个热闹儿!”想到这里,一隐身,准备去了。
······
再说这“阚华峰”,本是这几万大山的最高峰,说高也不算特高,但是山路极为险峻,甚至可以说没有路走。但是一旦登上此峰,会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可以俯瞰全村、全镇、甚至全市。最为神奇的是在山峰的顶端,有一个天然石洞,座北朝南,洞内面积近千平方米大小。每当正午十分、艳阳高照,或子时十分、月明星稀,必定有一道华光垂直照射在山洞中央一石墩上,而这个石墩恰好是放着老村长棺椁的地方,至于老村长为何要求“裸葬”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唯有上仙心知肚明。可是当时以甄世人为首的村民,都被上仙的大法迷惑,竟将洞口用石头、水泥、沙子垒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这样一来,就挡住了老村长承受日精月华的最佳契机,致使老村长和众乡亲的魂魄在黑暗里备受煎熬。而每隔一段时间,这个歹毒的上仙,又要以祭祀守墓为名,化作一道青烟钻进去,除了享受乌猪白羊醇酒外,还要对老村长及一千口村民的魂魄加以凌虐,以发泄他心中的积怨。所以自从老村长去世下葬后,村民个个像丢了魂儿似的,都打不起精神来,整天像一群病秧子相仿,谁也说不清究竟是得的是什么病。有人怀疑是不是村里的井水或粮食出了问题,找城里来的专家化验河水、井水,却像清泉一样甘洌,没有发现一点问题。再说,人家邻村的地里种的也是一样的种子,由镇里统一划拨,人家怎么就活的好好的,一点儿没事?也请过几个旁门左道的先生,那些人除了混吃混喝骗钱外,没一个灵验的。于是找了个画家,回忆着上仙的长相,然后画出来,当老祖宗一样儿供着,整日香火不断,还是不灵。身为村长的甄世人为了这事儿,整天闹心,但是还弄不出个结果来。
这些凡夫俗子、些许屁民,又怎么会是我们伟大的上仙的对手呢?
······
“哥,这洞口儿怎么会是封着的?咱小时候儿也来过这呀,里面挺大一块空地呢!这一封,还怎样给咱爹上供烧纸啊?”作人毕竟是留洋的,从小脑袋就比一般人聪明,见洞口封得严严实实,心里有些不高兴。
“兄弟,那你看谁家的棺材有敞着露外面的?是,当初咱爹临终时也是要求过敞着的,他还要裸着入殓呢,我们也跟着那么做吗?这事儿是我一个人做的主,才这么砌上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安全起见?一旦有点儿什么山猫野兽儿的也进不去······,牌位儿在那摆着呢,你要烧纸磕头,耽误你啥了?咋这多事儿呢?”哥哥见弟弟不高兴,心里有些不痛快。
“爹——,儿子回来看你了······,爹呀,你怎么走的这么急呀······啊——啊——啊——”甄作人点燃了冥币,跪倒在地哭着说。
“爹呀,还是这么着吧,今天儿子刚回来,就算了,哪天我按照爹爹的遗愿,和大哥商量商量,把这洞口儿给您打开,让你老人家见见光儿、透透气儿怎样?爹,你在这么个黑洞子里,不憋屈吗?当初我小时侯儿,你就常带我来这洞里,你说这洞风水好,是神仙住过的地方,葬在这里能保佑咱全村老老少少世世代代平安,有那一天,就葬在这里?活着为了全村,死了也不能离开咱们?你不是还说,可惜洞里太黑,应该有阳光的吗?可是在你临走的时候儿,怎么不和大哥交代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甄作人看到父亲的遗像,肝肠寸断,一边磕头痛哭一边数落着说。可是大哥甄世人心里很不痛快,心想,当时你不在场,现在反倒啰嗦这些闲话!
“公爹——,我是你未见过面儿的儿媳,也陪作人看你老人家来了。作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我知道你在天堂门口看着我们,听见了我们的话,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这样安葬?如果愿意,就给我们个响动儿,我和作人就取消想法;如果不愿意,也就不麻烦你老人家,大家安安心心过日子。爹,你老人家听到了吗?爹——”曼小姐说罢,深深的鞠了三个躬,然后也跟着哭起来。甄世人一听这话,气得索性不哭了,把脸扭向一边,干脆听也不听了。
······
再说上仙,已在云层里把他们说的话听得真真的,心想,如果按照甄作人的意思是想打开墓道,让爹爹透口气、见见阳光,当初老村长的遗言也是这个意思,唯独甄世人可怜老爹,不忍暴尸、不忍裸葬,自己才借机将老村长和众村民的灵魂锁在石洞里的。如果甄作人真要坚持打开洞口的话,那个老实、窝囊的甄世人,也无权刻意阻拦的。但是一旦这么做了,老村长和众乡亲的灵魂一下子就能冲出来,那股被他禁锢这些天的怨气,立刻会直冲霄汉,乃至透出玉帝宝座下的五彩祥云,那可就糟了,玉帝说不准判他个二罪归一,甚至把他罚下地府,永世不得翻身。想到这里,他惊了一身冷汗,心想,必须立刻阻止他们。于是他按下云头,悄悄的隐藏在峰下,用大法拘来一条硕大雄壮的恶狼,对着它的脑门儿一拍,那条狼立刻乖乖的犬状俯在他的脚下。上仙对这畜生面授机宜,轻轻的在它的耳边念动了几句真言,那怪物听后,“嗷”的一嗓子,兴奋得蹦起足有一丈来高,咆哮着向坟前冲过去。
这时,世人、作人哥两个,正跪在地上哭,唯独曼小姐站着。那畜生是从背后冲上来的,大哥甄世人,毕竟长年在山里转悠,多少还是有些经验的,此时就感觉到背后恶风不散,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手推弟弟,一手操猎枪,饶是这样,还是迟了,被那恶狼扑倒在地,而那把双筒猎枪,不偏不斜,不远不近,正好落在曼小姐的脚下,这就是上仙面授的机宜的功效。曼小姐也真不愧现代商业间谍出身,身手也是十分了得的,虽然在这一方面没经过太特殊的训练,但也是触类旁通、身手不凡。再说美国本来就是个枪支泛滥成灾的国家,不管大人孩子,玩枪开枪都是家常便饭,这畜生又受过上仙灌顶,主要是来对付甄世人的,以便让曼小姐取得大家的信任,继而借刀杀人,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曼小姐迅捷的抓起枪,枪口一调,对着那条恶狼,“砰”的就是一枪,正擦着恶狼的脑皮穿过去。那家伙红了眼睛,吃人的本性立刻暴露无疑,凶残的像曼小姐扑过来,曼小姐毫不示弱,正在那畜生扑过来的刹那间,扣动了扳机,打出了第二发散弹,正中恶狼脖项,恶狼再次“嗷”了一嗓子,勉强着蹿回山谷,去找上仙医伤去了不表。
“弟妹,你也······会······使枪?要不······要不大哥······就报销了,你······你······”早已惊倒在地的甄世人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雪白,惊魂未定,磕磕巴巴的再也“你”不上来了。
“大哥,你没事吧?还有子弹吗?没有子弹我也是不行的!”曼小姐优美的一摔秀发,略略谦逊的一笑,十分帅气的把猎枪一横说:“作人,你没事吧?”说罢,又把惊倒的丈夫拉了起来,象征性的弹了弹他身上的尘土:“你没吓坏吧作人?算了,你也别争了,大哥是对的,咱爹也算显灵了,既来之则安之,以后别在自作主张了,这一切都是天意,是上帝的安排!”
“哥,你迷信吗?”甄作人吓得魂不守舍,鼓着眼睛问大哥甄世人。
“我······,我呀?你说我呀?现在我也说不清我自己究竟是信还是不信了,而且越来越糊涂了!你以为这事儿不蹊跷吗?”甄世人缓过来后,稍稍有了点儿喜色。虽说是唬了一跳,但也算老爹爹显灵了,以后甄作人自然无话可说。
“蹊跷?什么蹊跷?”甄作人脸色渐渐的恢复了平静,问。
“等晚上有功夫儿我给你讲,还有比这更蹊跷的事儿呢!就说眼前吧,自从咱爹走了以后,村里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病歪歪的,一天比一天厉害,包括我自己也算在内,整天打不起精神,像喝醉了酒似的?”甄世人说完,饶是在惊魂未定的情形下,还真的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说:“这不,说来还真来了。”
“是不是附近有污染源啊?水质怎样?空气质量怎样?种子怎样?快插秧了,种子好吗?有许可吗?是统一划拨的吗?别忘了,你弟弟可是搞农业基因的专家!你的弟妹更是了不得的人物儿!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到村政府看看你种的种子,实在不行,还是先用我们公司的产品,世界一流的拳头产品,高产、无毒、防虫害,亏不了你的大哥。”甄作人见机会来了,振振有词的说。
“兄弟,你不说我也要和你商量这事儿的,你那美国什么都公司的转基因种子究竟怎样?有产量吗?有合格证吗?谁能保证没有危害?谁做过实验?怎么做的实验?听说美国是拿小白鼠做的试验?那人能和耗子比吗?耗子一个月好几窝崽子,女人一辈子也赶不上耗子一窝下的崽子多!”甄世人一听弟弟说起转基因种子,一边掏出几发子弹递过去,一边睁大了眼睛问,也不顾的曼小姐在不在场。
“······”甄作人见大哥鼓着眼睛,刨根问底儿的问个不停,只好不做回答,尴尬的笑了笑。
“看,兄弟,你光笑,你到说话呀?我问你呢?你们这帮文化人,就是让人琢磨不透,咱是亲哥儿兄弟,有啥话不能当面儿说?”甄世人有些不满,埋怨着兄弟甄作人。
“大哥,你们亲哥儿兄弟说话,我本来是不应该插嘴的,但是我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对于你的这些质疑是非常正确的,所以我也有权利说几句,说对说错,请大哥不要介意!”曼小姐见状,连忙接过话题。
“你看弟妹说地!”甄世人见曼小姐插嘴,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不能不让:“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个啥呢?我说这话不也是没拿弟妹当外人吗?弟妹有啥话尽管说,甭客气!”
“谢谢大哥给对我的信任,不过,我并不想说太多,嗯······只记得2009年9月30号上午贵国总理温家宝在中南海紫光阁接受了我国《科学》杂志主编布鲁斯·艾伯茨的专访。卫生部陈竺、科技部副部长李学勇等在座。”
“看,弟妹,你这不是又客气了不是?你就有啥说啥呗,咱们亲姊热妹儿唠闲嗑儿,你提人家温总理干嘛?差十万八千里呢!”甄世人本来就不愿意曼小姐插嘴的,但也是没办法,见她说太远,咧着嘴笑着说。
“大哥,我并没有恶意,我也知道他是中国人民的亲民总理,而且是改变美国经济危机的十大杰出人物······”曼小姐见甄世人再次的咧着嘴笑了,干脆来了个长话短说说:“‘······在10年前没有用转基因抗虫棉的时候,棉铃虫泡在农药里都死不掉。自从我们实施了棉花转基因工程后,棉花不仅抗虫害能力增强,而且产量也提高了。因此,我力主大力发展转基因工程,特别是最近发生的世界性粮食紧缺更增强了我的信念。’大哥,总理可是这么说的,你信吗?”
“弟妹,我信!温总理的话我要是不信,我就不算个中国人了!”甄世人见曼小姐说话条理分明,句句在理,于是恭恭敬敬的回答说。“但是······”他话锋一转,说:“咱们总理说的是棉花,可不是玉米、小麦和水稻!弟妹呀,哥哥是个大老粗儿,没啥文化儿,但咱大小也是个村长,你可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儿啊,弟妹,玩笑呢,别往心里去!”
“大哥,我相信你,但是你们的大豆是不是转基因的?广西的玉米是不是转基因的?山东的花生是不是转基因的?再说了,告诉你是转基因的你才知道是转基因的,不告诉你你知道吗?这也就算中国政府太透明了!”曼小姐说到这里,见好就收,把猎枪潇洒的一背,说:“我们下山吧,太晚了家里该着急了。”
“作为亲兄弟,我相信你作人,但是我相信你的公司吗?你不能骗我,也不可能骗我,但是谁能保证你的公司不是在骗你呢?骗我们中国十三亿人口呢?就像电视介绍的,一只鸡能长出八个翅膀、十个翅膀,这还叫鸡吗?这个鸡翅膀你还敢吃吗?你敢保证它没有危害基因?你的公司一向都是拿小白鼠儿做试验的,我可不能拿我的村民做试验?拿他们当小白鼠儿?我和我们的爹,世世代代生长在这块土地上,不求造福于村民,也不至于为祸村民啊?想法归想法,行动归行动,如果让我的村民冒这个险,灭绝我的种族,除非我死!你哥没有你文化高,但是良心比你摆得正!要不然除非国务院下令,强制推行这种转基因种子,不买别的种子,但是我想国家领导人,谁也没糊涂到这个份儿上!”说是不说,甄世人还是边走边嘀咕。
“那你不看看你那村民,个个儿像病包似地,你咋没辙儿呢?”甄作人不甘示弱,但是岔开了话题。
“作人,别争了!大哥方才被那畜生吓了一下,情绪有点儿激动,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今天不谈这个话题好吗?弟兄多年不见,为什么一见面就要吵呢?”曼小姐见哥儿两个话不投机,连忙打着圆场。
“还是弟妹说得对,还是弟妹有见识,枪法也好!不过今天也真是怪了,是不是咱爹太有灵气了,知道咱弟弟回来,还带着洋弟妹,非要来个见面礼儿呀?”甄世人见曼小姐圆场儿,也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头,也借了机会圆场儿。
“咱爹真是太给咱面子了,不过这礼物也太隆重了点儿,要不是曼尼,不咬死也得被吓死!”甄作人整理了一下上衣,还是心有余悸的说。
“这点事儿你就吓成这样儿,咱爹走那天你不在场,也没看着咱爹出灵那天,那才叫吓人呢?”甄世人有些板不住,不知不觉的说走了嘴。
“怎样儿?”作人问。
“算了吧,真说了怕你今晚吓得睡不着觉!对了,你公司那种子,别往咱中国销售啊?咱是中国人,办事儿的讲良心,拍心窝子说话的!断子绝孙的事儿,老甄家祖祖辈儿辈儿还没干过!”甄世人说完,啪啪的拍着胸脯。
“哥,这样的事是公司的业务范畴,至于种不种,还不是你们自己家里的事儿,你们那些人说白了就是汉奸,说白了就是为了显能耐,讨好主子,糊弄老百姓,谁强迫你们非种不可了呀?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就是偏偏有愿意上钩的,你让我怎办?我总不至于费了好大的力气开了个商店卖货,可等到买货的客人上门了,我就说,你们回去吧,别买了,我这货物是假的、有毒有害的?再说了,我们公司可不是你们国内的皮包公司,我们是正中的世界上市的国际大公司,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世界500强的?要执照有执照,要证书有证书,还得让我怎么说才是真的呢?”说不争,话题还是赶上了,甄作人索性说了个痛快。
“好兄弟,你说的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我没文化,大道理讲不过你。但是我不管你什么五百强八百强的,咱祖祖辈辈都是土里刨食的土赖疤子,不懂你那洋玩应儿转基因,就知道黄瓜下来吃黄瓜,苞米下来啃苞米,照样儿娶老婆养孩子,整天活的也倍儿精神!”甄世人见弟弟端出大道理来压人,动了气,嗓门儿越来越高:“可是咱这里偏偏有人就愿意这么办!偏偏有人愿意上人家的当!上当还不算,还有人偏偏买当,你说这不就怪了?有时我睡不着就想啊,怎么在我们中国这块土地上,怎么他妈的就盛产汉奸?当汉奸还不算,最后连他妈的祖宗十八代都忘了,就能他妈的吃里爬外,就能他妈的卖国求荣!”
“?”曼小姐见甄世人脖筋蹦起老高,拉了把丈夫,示意他不要再说。
“大哥,你说的太多了,听了你这些牢骚话,我是真的不应该回来啊!或者在别的省市经销,总不至于犯你这些口舌!什么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我算明白了。算了,明天我带曼尼回宾馆住,从此以后,你们种什么与我无关好不好?但是我是卖种子的,别人怎么给你我可不管!说白了,咱们是亲哥俩儿,我才这么直接跟你说,如果我直接打着公司的名义,和市长、省长直接联系直接投资,你还得非种不可,你信不信?”甄作人见话不投机,有些伤感的说,但是还是绵里藏针,句句咬人。
“兄弟,你说的话,我信,我全信!你们外商仗着有钱、舍得花钱,还真有这两下子!你们会拿移民、留学、美圆回扣作担保,原因就是中国就是个土包子国家,没见过洋玩应儿,还要装傻充楞,还要鼻子插大葱装象儿,最后中了你们的圈套儿,最后弄得亡国灭种儿拉倒是不是?”甄世人停下脚步,指着弟弟的鼻子大声的训斥。
“作人,你不要和大哥争吵了,有时我也觉得我们公司做得有些过了头,为了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大哥,我们回去吧,争吵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亲兄热弟的,多少年不见了,见了面又争又吵,失去了兄弟间的手足情意不好。一奶同胞兄弟之间,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坐下来好好的商量呢?”曼小姐说完,依旧卷了甄世人的胳臂,往山下走,甄作人跟在后面,气得一句话也不说,只管走自己的路。
残阳,血一般的红,像醉汉的脸,几分得意、几分狞笑、几分痴狂、几分无知。
再说空中的上仙,医好了那头恶狼,看着三个人争吵,知道事情有些难办,只好化作一道轻烟,再次来到墓穴里,对着老村长和众乡亲的灵魂开始做法。因为他知道,不给这些人施加些压力,饶是曼小姐色艺俱佳,也是很难达到目的的,因为这个甄世人像他的那个爹一样,太正直,绝对不像他弟弟一样那么容易被轻易的俘获。结果他这一做法,村里十几个体力稍差的老人和孩子,便纷纷病倒了,除了留下来照顾的,都来到村长甄世人的家核计对策。但是他们还在往回赶的路上,他们也知道即使村长回来,也是不会拿出什么妥善的好办法来,因为这样的事发生已经不止一次了。
“儿子,快去迎迎你爸,迎着了,快点把他们拉回来!”甄世人的媳妇急得两眼冒火,催促着儿子说。儿子答应了一声往外走,刚到大门口儿,却又折了回来:“妈,我爸他们回来了。”儿子说完,老早的就跑出去,红着眼向他们说明了情况。
“这都是怎么了,这邪病怎么会一天比一天邪乎呢?”甄世人进屋后,红着眼圈儿问众人。
“吃晚饭时都还好好儿的,咋说不行就不行了呢?真是中了邪了,咿咿咿咿。”众人哭着回答。
“看医生去!”曼小姐见状,毫不犹豫的拿出两踏钱,交给甄作人说。
“弟妹,我知道你有钱,我们也不是没钱,但是这病说白了是邪病,不是医院就能治得好的,去了也是白去,过去没少的比量!”
“那也不能这么眼看着他们就这么走啊?”曼小姐显得十分焦急的说。
“那你让我有什么办法儿?就得像他说的改良种子?还真是斜了门儿了!再说,现在就种,这人都这样儿了,就能马上好吗?要是能好,我马上答应你,明天就种,反正种什么不是吃,挡不了一个死吗?不然还不是一样儿等死!”甄世人瞪了一眼弟弟甄作人,怒气冲冲的嘟囔着。一时间,屋里没一个人说话,空气显得十分的凝重、沉闷。
“这样吧,大哥!”曼小姐见众人都不说话,气氛特有些紧张,便大胆地说:“大哥,我是美国人,除了科学和基督外,是不迷信的,如果大哥相信我的话,能不能把这些病人找来,让我确认一下,或许能想想办法?”
“看······,这话咋说?这是好事儿呀!如果弟妹能医好咱村儿人的怪病,明天我带头儿种你们的基因种子,别的我不敢保,这周围十里八村儿的没问题,全种,咱们吐吐沫就是钉儿,说话儿算话?”甄作人说完,又把胸脯子拍的“啪啪”直响。
“种与不种没关系,关键是医好你们的怪病!”曼小姐真个会说话,把满屋子的人心里都说得热乎乎儿的。
“现在就叫咱家的来,你就放心治吧,治不活还治不死啊,俺们信你的,信村长的,也说话儿算话儿,现在就叫他们用推车子推来!”一个村民说罢就开始打电话。
······
总而言之,凡是来让曼小姐看过的病人,没有一个不是立马就好的,不到一小时时间,这十几个病人全好了。乐得甄世人扯着嗓子喊:“赶紧把酒菜摆上,再不压一压,我就要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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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上仙,正在云端里端坐,看见了自己一手导演的闹剧已经上演,哈哈的一阵大笑后,驾了祥云回到了“阚华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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