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次川渝新左翼文艺讨论会文集
重温鲁迅给左联作家的意见
按语: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川渝新左翼文艺讨论会。根据今年我们群工作的调整安排,我们正在考虑改一下我们的名字,原因有两个,一是我们群参与讨论的人,已非川渝两地的人,将来还会有更多其他地方的同志和朋友加入我们。其次是,我们群的名称会更加能够符合文艺群的特点。回顾我们一年零两个月的讨论,虽然总是很浅,但基本上涉及了文艺几个大的方面,但我们目标始终不会改变,就是为代表普通劳动者利益的新左翼的目标。
这次讨论会于2013年8月25日在成都举行,参会人:佘崇文、李牧檄、田锋、魏君、张明涛、小王、倪剑雄。主持人:倪剑雄。大家联系我们群一年来的工作,围绕鲁迅先生《对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展开了讨论,又对当前的形势谈了各自的看法,最后侧重商谈了对第二年本群工作安排的一些意见和建议,同意改变我们群的名称。具体怎么改,正在考虑。
为了适应群的发展,我们这次正式开设了网上讨论。但因为刚开始,大家尚且没有适应这种讨论方式,因此发言不太积极。故这里把讨论发言略去。
(西南新左翼文艺群:225174960)
荀图:昨天的左翼与今天的左派
——读鲁迅《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
最近几个月都在读鲁迅的书和文章,经常被他的思想所震撼,每次看到他简洁有力的文字都惊奇鲁迅文字的历史穿透力。所以在我们的群里征集意见的时候,我几乎不假思索的想到推荐鲁迅的文章。鲁迅一生笔耕不辍,留下了丰富的遗存,推荐所有文章显然不合时宜。如果仅仅推荐一篇,我想《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也许对我们的同志和朋友们的用处更大一些。
历史上的左翼作家联盟具体情况很多人未必了解,但通过鲁迅的这篇文章,我们可以推知那个叫“左翼”的作家联盟似乎和今天的很多宣称自己是“左派”的朋友有相通之处。鲁迅曾经以欧洲“沙龙社会主义”提醒中国的左翼,在漂亮屋子里谈革命是很容易彻底的,但是这样的社会主义者最不足靠。今天我们看到了太多的“左派”孜孜不倦的重复着昨天的故事。
鲁迅的文章之所以深刻,我想一个很大的原因恐怕是因为他勇于解剖自己。我们今天重读鲁迅,意义并不在景仰他深刻的思想,而在于从他的思想中汲取于现实有益的营养。我想第一种营养就是深刻的自省意识。今天举凡自称左派或左翼的朋友多是知识分子,知识分子更喜欢从理论出发对社会和历史做分析和判断。因为有知识基础,无论是谁都读过几本著作,至少也读过几篇文章。然后凭借着这些或对或错,或深或浅的认识点评天下大事。又因为每个人的认识都或多或少有局限,就形成了种类繁多,门派林立的“左派”。但其实无论哪家哪派,共同点可能都是脱离实际。
这也是鲁迅紧接着讲到的第二点,要明白实际的情形。可是要如何明白实际的情形?鲁迅讲到了如果不明白会有怎么样的悲剧,但并没有多说关于明白实际情形的方法。我想那个时候的左翼可能并不缺少明白实际情形的手段,只是缺少明白实际情形的主观意愿。今天我们的左派朋友不知是否也是同样的问题,不过在我看来,今天的左派朋友比历史上的左翼有些进步。今天的很多左派是关心实际的,只不过多数情况下关心的是上层社会的实际,较少的关注了下层的实际。如果仅从关注点来看,今天的左派和今天的所谓右派在这个意义上是有一致性的。
鲁迅所谈的另一个问题是团结。当然,在他的语言中是联合战线。当下对我们来说,联合战线也好,团结也罢都是一样的问题。因为今天我们还做不到广泛的联合战线,连自称左派的朋友尚且难以团结,何况更广泛的人群。团结问题是左翼的普遍性难题,问题的症结到底在哪里?
不如回顾一下毛泽东的历史,对于今天的人来说,即使是最反对他的人恐怕也得承认他是个革命者。但这个判断放在井冈山时期、放在红军长征时期、甚至放到建国后都有人怀疑。如果当初毛泽东不是通过实际的革命行动,而是通过辩论或写文章的方式来证明,那会是什么结果?同样,他关于革命的论述和预见到底是对是错,如果不是通过实际的革命行动,怎么可能让他的那些反对派相信?由此想到我们,如果真的手握真理,不妨同通实际行动证明,仅仅是语言的交锋和文字的战斗是不够的,也是不能服众的。只有在做的过程中,才能最终统一思想认识。
鲁迅对于联合战线给出的建议是确定共同的目的,而这共同的目的就是工农大众。这是很多朋友口头上承认的,但却未必是实际上奉行的。时代不同,社会条件也不同,但是面对的问题却总是惊人的相似。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们并不轻松。
(2013-8-30成都)
李牧檄:历史的声音,在今天回荡
——读《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有感
再读鲁迅先生的《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一种时空穿越感扑面而来。八十三年前的文章,对今天的中国,依然具有积极的指导意义。
左翼作家联盟成立的大会上,鲁迅先生对于左翼文艺者提出了善意的警醒,即:不空谈、不浪漫、不高高在上,又对未来的工作提出了几点意见,即:不断斗争,扩大战线,增加人手,重在坚持,目标一致。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天的左翼者们在网上吵来吵去,宣泄着自己的爱国情怀,仿佛这样,就可以改变中国命运;或又有人,摩拳擦掌,叫嚣着第二次革命,自以为就可以成为革命领袖;或又对沉默的大多数做痛心疾首状,最爱指点江山,自命不凡;每隔一段时间,总有人在欢呼伟大的胜利;又每每在网络的论战中沉醉不已。
于是乎,鲁迅先生特地的穿越八十三年,对我们左翼者提出了以下建议:不断斗争,扩大战线,增加人手,重在坚持,目标一致。
三十年的时间,中国变成了今天这样,那要彻底改变它,也需不止一代人的努力。我们没必要,也不需要为一点点的改变满足或者欢呼,因为路,又长又弯。
感谢网络时代,让五湖四海的人们走到一起。左翼者们习惯于在网络中参加一个又一个论战,却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网络的大部,已被他人控制。一个个知名网站、博客、QQ群等被封,我们四处打着游击,很少有人会想起,没有根据地的游击,其实和流寇差不太多。在疯狂封杀的今天,我们的网络影响被局限在小圈子里面,影响不大,也很难吸收到新鲜的血液。是到从网络返回现实的时候了,虽然这里受众少,信息流通慢,但却是我们唯一可靠的根据地。
有了根据地,才能不断的壮大自己,一方面失散的同志可以找到集体,另一方面可以更好的吸纳新鲜血液。特别是90后的青年人已经步入社会,我们应当向他们传递正确的、可以改变中国的世界观。青年人始终是中国未来,但目前中国的左翼者大部分都是中老年人,这是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问题。
再次重申,改变中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左翼者需要有一种轻松而执着的心态,以为三五年就可以胜利的急躁心情,除了挫折或背叛,无法获得更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鲁迅先生说:“最后,我以为联合战线是以有共同目的为必要条件的。我记得好像曾听到过这样一句话:‘反动派且已经有联合战线了,而我们还没有团结起来!’其实他们也并未有有意的联合战线,只因为他们的目的相同,所以行动就一致,在我们看来就好像联合战线。而我们战线不能统一,就证明我们的目的不能一致,或者只为了小团体,或者还其实只为了个人,如果目的都在工农大众,那当然战线也就统一了。”以上一段话,送给山头众多,内斗不止的人们。一个真正的左翼者,不管他支持X总,支持B公,还是准备从头开始,他的立场应始终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他的行为应始终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而不是为了小团体或者个人的一点利益,相互敌视。立场是辨别左翼者真伪的唯一办法,因此,立场高于一切。
(2013-8-27 成都)
李永康:重温鲁迅先生在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的讲话
天下之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谓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进入“特色社会”以来,在提倡意识形态多元化指导思想的包容下,“异质思维”异军突起,个人主义思潮大肆泛滥,虽有“百花齐放”之势,亦不泛“百毒齐出”之嫌,牡丹与罂粟并放,芍药与毒蕈竞艳,玫瑰与百草争香,良莠不分,竞相比美,大有华山论剑,武林争霸之势,颇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新文学运动时期各种主义路线之争的情境。
有人说,知识份子代表一个国家的灵魂与良知。这不禁让俺老汉想起上世纪三十年代初“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的产生以及鲁迅先生在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的讲话。
1930年3月2日,国内各界左翼知识分子酝酿已久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终于正式成立了,当时所通过的纲领是:
“社会变革期中的艺术,不是极端凝结为保守的要素,变为拥护顽固的统治之工具,便向进步的方向勇敢迈进,作为解放斗争的武器。也只有和历史的进行取同样的步伐的艺术才能够唤喊它的明耀的光芒。
诗人如果是预言者,艺术家如果是人类的导师,他们不能不站在历史的前线,为人类社会的进化,清除愚昧顽固的保守努力,负起解放斗争的使命。然而我们并不抽象的理解历史的进行和社会发展的真相。我们知道路帝国主义的资本主义制度已经变成人类进化的桎梏,而其“掘墓人”的无产阶级负起其历史的使命,在这“必然的王国”中作人类最后的同胞战争——阶级斗争,以求人类彻底的解放。
那么,我们不能不站在无产阶级的解放斗争的战线上,攻破一切反动的保守的要素,而发展被压迫的进步的要素,这是当然的结论。
……;
因此,我们的艺术是反封建阶级的,反资产阶级的……,我们不能不援助而且从事无产阶级艺术的产生。
我们对现实社会的态度不能不支持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运动,向国际反无产阶级的反动势力斗争。”
……。
这个纲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是非常凝聚人气,激励人心的。
毫无疑问,左翼作家联盟的成立,是国内思想文艺界的一次大整合,是国内左翼文艺工团结起来,结成革命的统一战线的一件大好事。
但是在这样一个成立大会上,鲁迅先生却并没有表现出十分乐观的心态,更没有发表漂亮的词藻庆贺该组织的诞生,反而发表了一段令常人不可理喻的见解,他说:
“……我以为现在,“左翼”作家是很容易成为右翼作家的。为什么呢?第一,倘若不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单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研究问题,那是无论怎样的激烈,“左”都是容易办到的;然而一碰到实际,便立刻要撞碎了。关在房子里,最容易交谈彻底的主义,然而也最容易右倾。……。
第二,倘若不明白革命的实际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革命是痛苦,其中也必然混有污秽和血,决不是如诗人所想象的那般有趣,那般完美;革命尤其是现实的事,需要各种卑贱的,麻烦的工作,决不如诗人想歇脚的那般浪漫;革命当然有破坏,然而更需要建设,破坏是痛快的,但建设却是麻烦的事。所以对革命抱着浪漫谛克的幻想的人,一和革命接近,一到革命进行,便容易失望。……
还有,以为诗人或文学家高于一切的人,他底工作比一切工作都高贵,也是不正确的观念。……。如果不明白这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
鲁迅先生在发言中提出了左翼作家联盟今后应注意的几点。
第一,对于旧社会和旧势力的斗争,必须坚决,持久不断,而且注重实力。……。
第二,战线应当扩大。……。
第三,应当造出大批的新战士。
最后又指出:“我以为联合战线是以共同目的为必要条件的。……而我们战线不能统一就证明我们的目的不能一致,或者只为了小团体,或者还其实只为了个人,如果目的都在工农大众,那当然战线也就统一了。”
老汉以为,鲁迅先生的讲话无疑是高瞻远瞩,言之有据的。
大半个世纪过去了,而今中国,“公知”无脸,文人无良,“叫兽”无耻,已成众矢之的。一些身为社会主义国家的知识份子,骨子里意识形态早已经沦为脱离人民群众、脱离社会实际、脱离“各种卑贱的,麻烦的工作”、脱离马克思列宁主义,脱离自己的阶级立场,甚至突破了人类的道德底线,官、商、学之间相互勾结,结成了利益“铁三角”联盟,甚至堕落成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翼”,恰如其分地印证了鲁迅先生“……我以为现在,“左翼”作家是很容易成为右翼作家的”预言。
前段时间,有二位北大教授特别令人刮目,一位教育自己的学生几年后没有几千万不要来见我,不要说是我的学生;另一位更是大言不惭地叫嚣“美军来了我带路”。
以上两则消息曾一度在网上广为流传,主流媒体也为此掀起轩然大波,故非俺老汉胡编乱造也,特此隆重声明。
士大夫无耻,是谓国耻。
呜呼!不知二位身为中国最高学府的“公知”,弄懂“恬不知耻”这句成语的含意乎?
鲁迅先生曾经警告说:“我看中国有许多知识分子,嘴里用各种学说和道理,来粉饰自己的行为,其实却只顾自己一个便利和舒服,凡有被他遇见的,却用作生活的材料,一路吃过去,像白蚁一样,而遗留下来的,却只是一条排泄的粪。社会上这样的东西一多,社会是要糟的。”
我们国家在这些“公知”、“叫兽”、“精蝇”三十多年的蛊惑下,还有多少有良知的知识份子站在人民大众的立场,在“向进步的方向勇敢迈进,作为解放斗争的武器”;在“为人类社会的进化,清除愚昧顽固的保守努力,负起解放斗争的使命”;在“这‘必然的王国’中作人类最后的同胞战争——阶级斗争,以求人类彻底的解放”;在“攻破一切反动的保守的要素,而发展被压迫的进步的要素”;在“对现实社会的态度不能不支持世界无产阶级的解放运动,向国际反无产阶级的反动势力斗争”……。
三十多年的特色,已经造成国民意识形态的混沌。老汉以为,当前左翼文艺群体急需做的事情,就是鲁迅先生在这次成立大会上要求大家注意的几点:
第一,对于旧社会和旧势力的斗争,必须坚决,持久不断,而且注重实力。……。
第二,战线应当扩大。……。
第三,应当造出大批的新战士。
并且应以“我以为联合战线是以共同目的为必要条件的。……而我们战线不能统一就证明我们的目的不能一致,或者只为了小团体,或者还其实只为了个人,如果目的都在工农大众,那当然战线也就统一了。” 作为检验工作的成果。
新左翼知识份子们,行动起来吧,救救孩子,救救青年,救救中国,救救社会主义。
(2013年8月27日写于都江堰)
杨豆霜:左翼作家八十年
1930年3月2日,鲁迅《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首倡文艺为工农大众服务,左翼文艺家要接触实际的社会斗争。一晃83年,左翼作家文艺创作根基回到私有制占主体地位,却又不是民国再版,披着社会主义外衣还没卸妆。
共时文艺创作,主客观条件和民时不同了。指导思想上,马列毛主义一度占据主导地位,最近这三十几年插入很多非马克思主义的毒素伪装成马门一脉相传灌输给群众,思想意识领域五马六道,极其混乱无序。传播渠道除了纸媒,还有互联网。国共都设中宣部,新闻检查制度日益严密,言论不光受到传统媒介质控制,更有美帝国主义网上监视,比起周厉王卫巫监谤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可同日而语,这就是人们所处时代言论环境。
在全息全日制监控监听卫巫遍及寰中、水陆空天无处不窃密的网时代,全球右翼猖獗,世界革命低潮,左翼作家文艺创作条件进入了便捷和布控遭遇战,要想发出心声,要么书不准出,要么删改不能畅所欲言,要么网帖发不出,要么敏感词要你删,折腾半天,意兴阑珊,搞得作品千疮百孔,兀自没一团好肉。尽管如此,传播的便捷早已超出了几千年幻想的千里眼、顺风耳故事,人们发明了一整套网络语汇,应对网监、网警、网管,阅读境外网媒还有爬墙软件技术支撑,张生月夜翻墙端门偷香窃玉,已经是小儿科。世界潮流,浩浩荡荡,总有一天,寰球凉热,宪法规定的言论自由会实现。
技术问题不是大问题,心态问题、认识问题、行动问题才是顶顶要命的。鲁迅指出作家联系实际的工农大众方向,毛主席深化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提出双百方针、二为方向。自视甚高的李鬼篡改演绎,企图取代,老百姓对这种现象幽他一默:皇帝走了狗登位。而延安文艺讲话精神,迄无超越者,那些不喜欢毛泽东思想的人胸无点墨,却爱另搞一套,好比一个小儿,嘴角挂满玉米须须冒充美髯公,人们批他:猪鼻孔插葱装象。看穿了狗登位、猪装象的左翼作家,重新确立毛泽东文艺思想指导地位,丢掉幻想,深入工农,在现实生活中寻找创作素材,为百姓疾苦鼓与呼。总有一天,民间生长着的力量,地下的火冲腾,什么阎罗大殿、人造厌物能够永远装神弄鬼,欺压人民!
网时代的知识分子,没有无产阶级专政,不妨怀抱马列毛主义理论,嫉恶如仇,从善如流,到群众中去实践,消毒整风,不管是用文学艺术,还是史志文献方式创作、研究,记录下时代的痕迹,对于现实斗争和未来认知,都是有意义的工作。一般说来,地方志如实记录事实,不加评析或者很少评论,不触及卫巫触须,还是容易有所作为的。有出息的左翼作家,包括史家、学者,就应该走出去,沉下去,才不愧毛主席、鲁迅的学生。
(2013-8-31 成都合江亭)
项 仁:浅谈对当前新左翼文艺工作的看法
经过三十多年的边缘化(其中也采取了变相的围剿行动),左翼文艺从毛主席时代至高无上的统治地位上彻底的回到了鲁迅先生时代的尴尬境地。虽然一些民主革命和社会主义革命时代的作品还时常拿出来露露脸,但是,为了他们的需要,这些作品都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了。弘扬正气的左翼文艺,在孔方兄统治的臭气熏天的天空下,就像杂草丛中的幼苗,见不到阳光,更没有养份,到了苦苦挣扎、自生自灭的境地。
在这样恶劣的政治环境下,我们新左翼文艺群体的诞生,可以说是在无私无畏的勇气、勇于承担社会责任和历史责任的献身精神的感召下,开始艰难的工作的。有幸参与其中,无尚光荣。这次讨论会,我再一次体会我们艰难的行程,学习鲁迅先生的《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谈一点不成熟的看法。
一、正如鲁迅先生提醒的那样:“倘若不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单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研究问题,那是无论怎样的激烈,‘左’,都是容易办到的;然而一碰到实际,便即刻要撞碎了。关在房子里,最容易高谈彻底的主义,然而也最容易‘右倾’”。真是一语道破,更是一针见血啊。的确,我们新左翼文艺作为这个特色时代正能量,在“艾萧太盛椒兰少”的生存环境下,如果不正视现实,深入群众,接地气,主动的去争取阳光、争取养份,而是把自己关在玻璃房里,空想、空谈,写出的东西、创作出文章作品与老百姓相隔十万八千里,虽然“高雅得很,漂亮得很,然而并不想到实行的。这种社会主义者,毫不足靠。”所以,我们想要生存、要发展,就必须深入农村、深入工厂、深入矿山、深入学校,去创作工农兵喜闻乐见、切身体会的作品,这是我们新左翼文艺工的工作方向,只有此唯一,没有其他别的什么可行的捷径。
二,鲁迅先生指出:“倘不明白革命的实际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革命是痛苦,其中也必然混有污秽和血,决不是如诗人所想像的那般有趣,那般完美;革命尤其是现实的事,需要各种卑贱的,麻烦的工作,决不如诗人所想像的那般浪漫;”。的确,经过一年多的艰苦努力,我们所有参与其中的同志,都或多或少的体会到了鲁迅先生这段话的含义了,特别是积极参与工作的几个骨干同志,如果没有他们的坚韧、不懈努力、方方面面的去做工作,今天的结果就是看不到明天的希望了。所以说,我的体会是,我们每一个参与的同志都要有做艰苦工作、面对恶劣环境的思想准备,这样我们才能信心百倍的去迎接困难和挑战。
三,放下架子,丢掉幻想,去掉私心杂念,才能做好新左翼文艺的一切工作。鲁迅先生在文章中所举的例子,在当下,还是有现实意义的 。他说“对于革命抱着浪漫谛克的幻想的人,一和革命接近,一到革命进行,便容易失望。”,“ 以为诗人或文学家高于一切人,他底工作比一切工作都高贵,也是不正确的观念。举例说,从前海涅⑧以为诗人最高贵,而上帝最公平,诗人在死后,便到上帝那里去,围着上帝坐着,上帝请他吃糖果。在现在,上帝请吃糖果的事,是当然无人相信的了,但以为诗人或文学家,现在为劳动大众革命,将来革命成功,劳动阶级一定从丰报酬,特别优待,请他坐特等车,吃特等饭,或者劳动者捧着牛油面包来献他,说:‘我们的诗人,请用吧!’这也是不正确的;因为实际上决不会有这种事,恐怕那时比现在还要苦,不但没有牛油面包,连黑面包都没有也说不定,俄国革命后一二年的情形便是例子。如果不明白这情形,也容易变成‘右翼’。事实上,劳动者大众,只要不是梁实秋所说‘有出息’者,也决不会特别看重知识阶级者的,如我所译的《溃灭》中的美谛克(知识阶级出身),反而常被矿工等所嘲笑。”以上鲁迅先生批评的这些现象,在孔孟之道泛滥、重新尊崇腐朽的学而优则仕的封建思想的当今社会,其危害更是根深蒂固的。我们这些新左翼文艺的倡导者基本上都属于这个范畴的人。所以,我觉得,改变我们自己的想法,恐怕也是我们这个群体的一个重要任务。
四, 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鲁迅先生说“ 对于旧社会和旧势力的斗争,必须坚决,持久不断,而且注重实力。旧社会的根柢原是非常坚固的,新运动非有更大的力不能动摇它什么。并且旧社会还有它使新势力妥协的好办法,但它自己是决不妥协的。在中国也有过许多新的运动了,却每次都是新的敌不过旧的,那原因大抵是在新的一面没有坚决的广大的目的,要求很小,容易满足。”并以白话文为例说明“譬如白话文运动,当初旧社会是死力抵抗的,但不久便容许白话文底存在,给它一点可怜地位,在报纸的角头等地方可以看见用白话写的文章了,这是因为在旧社会看来,新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并不可怕,所以就让它存在,而新的一面也就满足,以为白话文已得到存在权了。又如一二年来的无产文学运动,也差不多一样,旧社会也容许无产文学,因为无产文学并不厉害,反而他们也来弄无产文学,拿去做装饰,仿佛在客厅里放着许多古董磁器以外,放一个工人用的粗碗,也很别致;而无产文学者呢,他已经在文坛上有个小地位,稿子已经卖得出去了,不必再斗争,批评家也唱着凯旋歌:‘无产文学胜利!’但除了个人的胜利,即以无产文学而论,究竟胜利了多少?”。鲁迅先生的这一段话提醒我们,既要坚持斗争,也要避免在取得一点点的、人家资产阶级根本没有当回事的成绩的时候,迷失方向、沾沾自喜。所以,我的理解是:在没有取得决定性的成绩的情况下,我们做新左翼文艺工作的同志们,是没有任何松懈的资格的。
五,正如鲁迅先生坚持的那样“战线应该扩大 ;我们应当造出大群的新的战士。”我认为,这是我们今后工作的重中之重。吸引大批的新人加入新左翼文艺工作的队伍。人才是我们这项事业的源泉和动力,是我们新左翼文艺发展壮大的根本保证。我坚信,有了这样的源泉和动力;有了我们坚毅不拔的勇气;有了我们无私无畏的精神;有了我们长期斗争的准备,我们新左翼文艺的事业就一定会如破除一切压迫的雨后春笋,蒸蒸日上。就一定能再上巅峰,参天傲世。
(2013年8月31日于重庆)
田锋:顺应时代,确立方向
——再读鲁迅《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
我们的西南新左翼文艺活动搞了一年多了,共创作了一百多篇文章。就我们自身的条件,能有这样的持久和成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但是大家的积极参与,本身就为活动有更高的成绩提出了要求。要取得更好的成绩就离不开总结自己的和历史的经验,学习他人的经验,尤其是历史上左翼文艺创立的经验更是值得我们借鉴。
鲁迅在这次讲话中总共讲了两个方面的问题,概括起来提出了6点意见。一个问题是对“左翼作家”容易变成“右翼”作家的分析:首先是说左翼作家必须结合社会实践,不能闭门造车;其次是左翼作家必须要认识到革命的残酷性和现实性,而不是幼稚的浪漫性;第三是左翼作家必须要放低自己的姿态,和工农为伍,而不能自认为高人一等。第二个问题是对左联提出了三方面的建议:首先是左联必须要坚持革命的方向,同时要坚韧地不休止的走下去;其次是左联必须扩大战线和扩大人员;第三是左联必须建立有为工农大众服务为目的联合战线。
鲁迅的讲话其实是指导左翼文艺工作的纲领性的文件,基本上指出了左联的工作方针和历史任务。但是在当时的1930年的历史条件下,这个当时非常具有远见的工作方针其实是没有受到大家的重视和执行的,尤其是中共的领导层的政治理论由于受到极左错误的指导,过于强调队伍的纯洁性和斗争性,忽视了现实性和灵活性,导致了中共政治上的重大挫折和失败。由于政治理论上的极左教条导致了鲁迅的这个重要的指导原则被忽视,甚至还有一部分左联作家对鲁迅不满并批判鲁迅这样的分裂事件,更加弱化了本来力量就弱小的左翼作家联盟,使得左联的历史作用和功能其实完全没有很好的发挥。以至于到了1934年中共的战略大转移,被迫长征,这样中共政治上的失败也就导致了后来左联在1936年的解散。
历史发展到今天,左翼文艺已经被完全边缘化。资本主义的奢靡享乐文艺充斥于社会的每个角落,成为了社会的主流文化,工农重新被踩到了社会最底层。我们西南新左翼文艺要举好左翼文艺的旗帜,要为工农劳动者讴歌,确立劳动者的个体以及群体价值,重建劳动价值观,这个任务是很艰难的,没有纲领性的指导原则和工作方针是不可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因此重读鲁迅的这次讲话,从鲁迅的认识中发现和找到指导我们当前文艺实践工作的理论方针和基本原则是很重要的一个要求。
鲁迅的这个讲话是超越了目前我们这个社会发展阶段的历史时空的,今天依然具有强烈的现实意义。鲁迅的6点建议其实也超越了左翼文艺的范畴,如果我们把讲话中文艺和作家去掉,我们就可以看到鲁迅提出的其实是左翼政治运动的纲领。因此毛泽东同志曾说“我和鲁迅的心是相通的”,从后来毛泽东的政治路线中也完全可以看到鲁迅的影子。
目前许多的左翼理论家总是热衷于理论创新,仿佛过去的理论大师的东西已经过时了,不适宜时代需要了。但是在我看来,也许过去的理论在形式上可能有些不适应当下的语境了,但是其内容和本质并没有发生多大的改变。各种形式的社会矛盾,如宗教和宗教之间,民族和民族之间,国家和国家之间,文化和文化之间等等最后都依然归结到阶级和阶级之间这一根本的矛盾。因此鲁迅在83年前所处的阶级矛盾下提出这一个讲话在今天是依然有效的,许多热衷于理论创新的“左翼大师”在本质上就已经违反了鲁迅的第一条建议,属于闭门造车,脱离社会实践,这其实是整个左翼文艺被边缘化的原因,也是整个左翼运动发展缓慢的一个根本的原因。
新左翼文艺要发展就必须要尊重社会现实,注重社会实践,这是一个根本的出发点。只要能在新左翼文艺的发展道路上坚持与社会实践的结合,逐步的学习和贯彻鲁迅先生的这几点建议,那么我们新左翼文艺的路是会越走越宽的,越走越顺的。
(2013-8-31 成都)
倪剑雄:我们在“裸奔”
当我们群的荀图提出这个题材,朋友都很支持,是因为我们自从搞起这个“新左翼文艺群”以来,还从没有认真回顾过老左联的事情。我们圈子有的老同志甚至不知道“左翼文艺”不是新造的概念,因此曾经也不理解我们搞这个新左翼文艺有什么意思。就这个问题,我觉得让我们一起来回顾一下左翼文艺是非常有实际意义的。我们本来还想在今年底,认真讨论一下什么是新左翼文艺、新左翼文艺和老左翼文艺有什么区别、跟当前新左翼的其他事情有什么关系等等,就我们的实际认识和思考,提出我们的看法。荀图提的这个主题,当然非常符合我们群实际。
要认识什么是新左翼文艺,就得了解老左翼文艺具体是什么样的。然后要知道我们新左翼文艺和老左翼文艺兴起的历史背景有哪些不同,他们各面对哪些问题。从这个角度来理解鲁迅先生的《对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还必须联系实际,否则没法实事求是。我们群里参与这个文艺讨论的人,差不多都是业余的。对于国内文艺大的方面,我们知道不多,理解有限,没法说。我们是群众性的网络圈子,处在摸索着做文艺这个事情的过程当中,尚需要加强学习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法说大的方面,我觉得也可以说小的,说我们自己。这样联系实际也很生动具体,对我们的工作也更有意义。
我们新左翼文艺跟老左翼自是一脉相传,但区别也是显然的。因为其他群员都主要从二者的相似之处在谈,我就谈谈它们的区别。
首先,二者产生的社会背景不一样。当年中国革命正遭遇挫折,文艺战线兴起的无产阶级文艺经过十年的磨练,聚集起一群优秀的无产阶级文艺理论家和作家,为了联合起来进行斗争,在共产党领导下,成立了左翼作家联盟。中国左联给中国文艺留下了丰富的优秀文艺作品,它的精神也成为值得我们今天继承的榜样。我们群所以叫新左翼文艺群,就是为了继承以鲁迅为旗手的左翼文艺精神,坚定地跟普通劳动者站在一起。今天的普通劳动者,处境和当年有显然的相似性。但它的成因和具体表现也差异甚大。我们所处的社会制度和现实环境有根本的不同,但近30年因为贫福分化等原因,劳动者的实际感受和30年代也有颇多相似。我们发起这个群的人不是作家、艺术家,仅仅是一群喜欢文艺的爱好者。因此,老左翼跟我们还是有极大区别的。我们对文艺作品和理论所知甚少,欣赏文艺作品的机会和从事文艺创作的时间也不多,但我们群众性圈子有它无法忽略的存在理由和高度的热情。当然,同时也难免有它的问题。
我们的理由很简单,我们看不到现在的很多文艺作品。因为社会生活剥夺了我们劳动者接近文艺的机会,而当前有很多文艺作品也离我们越来越远,一直强调接近工农的主流文艺,实际上没有条件作到让我们多数人能够感受到文艺跟我们的关联,另外不管主流还是非主流的不少文艺家,根本无视普通劳动者的存在,他们创作不出能够打动我们的作品。至于我们随时面对的文艺市场提供的那些产品,多数仅能提供娱乐,甚至比一般娱乐更加低级和无聊的东西。因此,我们认为我们正在被文艺抛弃。因此,我们普通人有理由自己来搞我们自己的文艺。这个新左翼文艺,不仅仅是文艺普及那么简单,我们要创造自己的文艺。
我们的热情,来自对我们自己逐渐明晰的觉悟和对社会的深入反思,来自我们对自己作为历史创造者的当然的自信。当前新左翼有大量的文艺家和文艺爱好者,他们凭借对中国当前社会实际的共同感受和认识而团结起来只是早晚的事。广大劳动者的无限的创造力,也不缺乏造就自己的新文艺家的条件。所有事情集中在今天,就是我们自己要努力做起来。文艺我们不仅能够作,还一定能作好。经过一年的学习、思考和创作,我们也深感,当前的文艺,如果脱离了广大的工人农民和其他普通劳动者,是根本没有出路的。我们自己作,不仅有条件,也有必要。
这个时候来读鲁迅先生的文章,先生那种高瞻远瞩、实事求是、既坚定又务实的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同时我们也能从文章带给我们的思考,分辨当年左翼作家的哪些问题我们今天仍然有,哪些逐渐在减少,哪些已经不是问题了。比如,文章中提到的左翼很容易变成“右倾”的问题,今天确实是个大问题;而左翼作家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意图通过文艺创作来谋求个人利益,这个,至少在我们群里面就没有。我们一直强调我们的底层本质和零起点,强调坚持我们的劳动者本色,我们只凭我们理想信念在努力。但是我们还遇到了新的问题。这些问题,就我们群的实际来看,是尤其值得反思的。
主要几个方面。
一是我们对文艺还不熟悉,也难有条件迅速改善。鲁迅在文章里强调左翼要注重实力。我们深知这个对我们当前新左翼文艺同样是个大问题。由于我们对文艺了解和理解不够,在我们一年的讨论题目推选上,就有脱离当前普通大众欣赏趣味的倾向。在确定文章标题时,也没法抓住读者。跟进社会热点和公众话题也做得不够,甚至还没建立这个意识。
二是还缺乏组织经验,这个对群众自发性的网络群,是个很关键的问题。自发的群众性群体共同从事的事项,个人的随意性是其从自发走向自觉的最大阻碍。又由于我们群群员的年龄、学识、思想差异比较大,因此一年当中,一直坚持具体参与讨论会和笔会的人,仅20人不到。又由于这些积极分子对文艺不熟,坚持了一年,也很难不感到疲乏。因此近期组织讨论会,我们感到特别艰难。
三是我们尚且没有适应自己主宰传播。我们没有自己的刊物、报纸,没有自己的传播手段。虽然今天有网络这个很方便的传播手段,但我们群员不都熟悉、也不都有这个意识和时间,还没有从传统的“”转化为网络传播者,成为一个素质全面的“媒体人”,成为一个自觉的宣传者,勇于积极走向前台的发言者。
我们仅仅是新左翼文艺的一个群,力量还很单薄。但全国各地的新左翼文艺家和爱好者,有足够奉献精神、愿意为促进民间新左翼文艺活跃起来而努力的人非常多。尽管我们尚在摸索发展,但我们相信,更多的同样的文艺群会逐渐行动起来。站在劳动者立场的新左翼文艺一定会重新热闹起来。我们也正在为改善我们的方法和提高我们的质量做着各种尝试。重读鲁迅的文章,也给我们带来新的启迪和激励。我们的新左翼文艺群也会更加注重实际,不怕繁难琐碎,经过艰苦磨练、加强团结,把我们的事业做得越来越好。
或许读者会诧异我们为什么总喜欢把自己的事情毫无隐晦地公开在自己的文章里。其实这就是因为我们深知让读者——尤其是新左翼读者了解我们具体做事的过程也是有意思的。我们奉献给广大公众的,不仅仅是我们文章里面的思考和看法,也包括我们做事的过程。其间展示的经验,不论对错,对新左翼其他的人群,也有一定参考意义。为了全国各地的新左翼同志都起来说劳动者的文艺,我们乐意这样“裸奔”。
(2013-9-2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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