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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见闻录之继英

孟庆阳 · 2014-10-17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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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岗见闻

  改开年夏,傍晚。鲁西南最贫困小镇有位下岗老人驾三轮载客维生。

  “老爷爷,你能送我去逍遥街吗?”一位穿着时尚、相貌清秀的弱小女孩道

  “中”老人答应道

  “多少钱?”小女孩怯声道

  “逍遥街很远,给10块钱吧”老人道

  女上车,老人载行。

  “你从哪里来啊,听口音不是本地的”老人问

  “南方”女孩不愿多说,两人默然。

  逍遥街到了,老人停住车,女孩急道:“别停,再往前走走,开慢些”

  车缓缓前行,女孩隔车窗翘望,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拍腿跺脚,甚急。

  有车鸣警笛呼啸而过,女大惊,急缩头,俯,低泣。

  老人道:“有啥为难事,娃娃”

  “说好有人来接,寻人不着,咋办?”女泣道

  “你在这里下车等吧”

  “我身上有很少钱,难付路费”

  老人黯然,心知自己下岗多年无收入,家里也是等钱吃饭,道:“我是穷人,也需钱用,哪有坐车不给钱的?你又不是当官的”

  “不然你拉我去性交易场所吧,有钱了加倍给”女孩道

  老人大惊力斥:“你是干那个的?你还小为啥不走正道”

  “咋不是正道,黑猫白猫逮着老鼠就是好猫,一切向钱看,笑贫不笑娼,社会这样,我啥法”女孩争辩道

  老人目瞪口呆,心寒难语。叩心自问:社会怎这样?革命前驱抛弃私有向往共产,现在抛弃共产推崇私有,是前进是倒退?不知,迷惑,茫然。

  “你父母不管你吗?”老人无力道

  “父母早亡”

  “啊,怎亡?没其他亲人吗?”

  “父是警察,有人落水,跳河救助,人救出,自己危,母急救,也坠河,双溺亡,当时年幼,爷奶养,数年后,爷奶亡,无力上学,外出打工,误入此道,泼水难收,咋回头”女悲道

  “哎呀,政府没人管吗?”老人急道

  “政府追认烈士称号,颁发见义勇为证书,可这些不能当饭吃啊,都是虚的,见官难见,上访没用,走投无路,无奈至此”女孩道

  老人怔呆。

  “不为难老爷爷了,我在这里下车吧”女孩说着翻包搜兜找出3元钱,递给老人,老人拒,强给,力拒,女孩把钱放在后排座位上,拉开车门下车就走“别嫌少啊,老爷爷”

  老人急道:“不要你钱,快拿着“说着从前门下车欲开后门还钱,女孩脚快,难追。

  “你叫啥名啊娃娃?”

  “俺叫继英,父母亡,爷爷给起的名”远处传女孩声,弱小的身影被黑暗的夜幕吞噬。

  继英,内涵的名字。老人心头一震,暗叹:继英,苦命的孩子。

  老人每次载客途中,希望看到继英,几年过去了,未如愿。听新闻看电视报道有女孩投河、坠楼、被杀分尸、暴尸荒野等等,次次心惊,老人暗祈祷继英平安。

  年复年,老人渐衰,儿孙围,老人断续言:“上天保佑继英,上天保佑穷人”,言罢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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