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赵晓来了。
他先是讲了讲基督徒的传教史,谈了谈美国的教堂文化,再插上一两个噱头。之后,就是讲他的市场经济与市场伦理。七点多,讲到九点半。
提问时间开始,先是一人问了中国有没有可能建立一个全国性的宗教(或者中国为什么没有建立一个持久的全国性的宗教信仰?不记得了,类似的问题)
之后是一同学反对赵晓的某个观点,听不清。赵又说,要请一支持者上去讲,应者颇众。当他的那一位“支持者”(不知所云,连赵都说不知所云)。之后,是我上了台。
我说:我希望台上和台下是一个交流的关系,而不仅仅是提问和回答,赵晓先生让同学们上台,这样的形式很好。因为这是大学,不是答记者问。
之后,我把自己准备的稿子(昨天,红草和我合作的)读了下,讲的过程中很多改动,特别是在胡平先生的极力阻拦下,很多内容我跳过去了。
赵晓先生,我看过您的一些文章,关于您对市场伦理的某些意见持有异议,希望借此机会来共同探讨一下。
您说过“在我看来,真正反对私有化的,学者中只有郎咸平和新左派学者……”你刚刚也提到了郎咸平(他没有明指郎,他说有人在大肆攻击官僚和资本家瓜分国有资产,则指郎无疑了)
这也即是说,包括您在内的主流们,都是支持私有化的咯。但您是否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即国企财产本应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全体国民,宪法明确规定国家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私分国家财产是法律所不容的!当50多年前这个国家刚刚诞生的时候,是一穷二白,我们祖父的一代贡献出他们的青春,牺牲掉他们的精力,才换来了共和国的原始资本的积累;而今天,到我们父亲的一辈,却被企业半强制地买断工龄。难道当初入股的这一个共和国,今天就只有那几万块钱可以给她的股民们吗?这小小的几万块甚至还不够维持缴清直至退休年龄的养老保险!(胡说:他以为他在为弱势群体说话)
您说“国有资产流失固然存在公平性问题,但国有资产改革的滞后同样导致市场的不公平。显然,只要国有企业大量存在,所谓银行贷款的公平、证券市场的公平无从谈起,后起的民营企业进入国企的垄断领域也很难。”
是的,公平!您似乎也在关注公平了,而且越是近些年,你对此的关注也越加变得强烈起来了。但您所关注的公平,似乎并不是我们所关注的公平。
胡说:你们是指谁?
我答:我和台下在座的各位啊。(好失败的回答)
胡说:你怎么能代表他们?(我深感被涮)
首先,您的市场伦理观,,所谓的“诚信、合作意识以及其他成熟的市场伦理”,“合作、诚信、共同目标等一大堆企业赖以发展的最宝贵的精神资源”,这些,都不过是有产者阶级内部竞争的公平。那么,不同阶层之间利益分配的公平呢?作为一个主流经济学家,莫非那可以是您置之不顾的一个领域?您如此的愤愤不平于民营企业的境遇,难道在您主流经济学家的眼里,以国有形式存在的、所有权归于全民的国有企业的利益,就是这样的远远赶不上新贵们的利益!?而这,难道就是您所苦苦追求的公平?原来您所要的公平,不过是要我们的共产党官员和工农大众为少数人的发家治富让道罢了。(被胡平打断,我没办法说完这句,这句还是我特意加上,想表示一些对D的亲近的)
您曾(在《探求中国的市场伦理建设与民族复兴之路》中)提到,资本原始积累并非以贪欲为动力,而是以禁欲为动力。如此,你就自然是认同韦伯的观点,即资本主义建立于禁欲主义的基础之上,如他的名著《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一书中所说的:“对财富的贪欲,根本就不等同于资本主义,更不是资本主义的精神。倒不如说,资本主义更多地是对这种非理性欲望的一种抑制或至少是一种理性的缓解。”您借此大力提倡中国资本家要有禁欲主义精神。我对此有不同看法,我以为,无论欧美还是我国,早期的资本家都是以贪欲为动力。所谓贪欲和禁欲,是相对的。资本的最大特点,恰恰不是以对消费(或曰“使用价值”)的贪婪为动力,而是以对资本(或曰“价值”)增殖的贪婪为动力。所以,我得承认,资本家开始发家的时候是很节俭的,这是他们的所谓禁欲,但是他们却可以为了资本增殖而发动战争、贩卖黑奴,更不用说疯狂地劫掠国有资产了,这就是资本的贪欲。您所谓的资本家禁欲精神,实质上是一种个人选择,因为西方近现代也不乏挥金如土的阔老板,但这并不一定影响他们发家致富。实际上,推动资本发展的根本的精神动力,还是追求资本增殖的贪欲。而在市场竞争的压力下,它只会有增无减,这才是历史上的资本强大起来的事实上的内在原因。 您曾经批评中国资本家搞市场经济的主要动力是贪欲,而不是禁欲,而且您还批评中国资本家的“肤浅的实用主义”。但我认为您这个批评与您的一些观点恰恰是完全矛盾的。例如,2004年您曾说“中国国有企业资产不是流失了,而是相反,这么多年来,增长得太快。甚至超过了GDP的增长速度”,您甚至说“总量上,国有资产借许多方式将老百姓的私人资产不断地流失成国有资产,比如,股市如此,电信和石油的高收费亦如此,乃至税收、积极财政的投资也是如此。”这里,您即是说,国有企业的资产落入暴发户们的口袋里,不仅不是坏事,还是好事了?因为那些新生的富豪们,他们所收割的大量国有资产,将重新被投入市场(尽管是以他们的名义作为利益分成的单位),而国家将从中收获高额的税金。您以为,这样的结果即是皆大欢喜?那么,我要请问,在股市里,是谁承受着最大的风险,是那些可以分散投资风险的大股东呢,还是千千万万天天要为股市里自己的那一点血汗钱提心吊胆的小股民?而在电信和石油的高收费压力下,感觉最沉重的,是只有一部手机、一辆小车的中产阶级,还是可以用手机来砸狗、用名车来比富的新贵们呢?(“中产阶级”这句又最终没说出来,被打断)您一面为贪欲的实践辩护,另一面又批判贪欲,理论上很矛盾。实际上,您前一部分话是为正在瓜分国有资产的人辩护,而且是在为资本增殖积累的贪欲辩护;后一部分话则是在教那些已经坐稳老板位置的人如何做大做强,而且是在批判消费方面的纵欲、教导要禁欲。这样看来,您的市场伦理观难道不正是一种实用主义吗?
之后,赵让我坐在台上,他来讲。我打断了他几次(后来,我同学说我这毛病一直改不掉,这样很不礼貌。哎。。。)
他说现在时间不够,并说我们来这里,有遵守游戏规则之类的。
我说,既然赵先生这么喜欢规则,那为什么还要讲市场的伦理呢,市场有一个很好的规则不就够了吗!何需伦理。而且,历史上,资本主义的兴起也并不是以伦理为动力,而是以贪欲为动力。(我的话也是多次被胡打断,断断续续的才说了这些)
最后,他说时间到(之前,他问胡还有几分钟剩,胡说五分钟),我下。
当我回到座位的时候,他又说了几句,台下欢呼、鼓掌(我实在是嫉妒他的受欢迎)
后排一人拍我肩,对我说佩服我的勇气,我无语。。。回想刚才的经过,他们对的我讲演,偶然的几下掌声也只是佩服我的勇气之类的吧?
但我现在想来,实在是后怕,看着赵貌似尴尬的样子(尽管他来讲话的时候又很“学者”,很大度),感受着胡的极大的不耐烦(以前并没有接触过他,却总以为他是作家什么的,也必是大度而乐于博纳的)。我现在真的是很后怕,一种恐惧感,在台上的那种孤独感。。。。以前在课堂上也讲演,也在台上和同学们争论,但那种孤独感是没有的。只是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同学,是熟悉的,才不至于如此吗?如果换了陌生人,作为异端走上台,他们也是会想要投下乱石的吗?
托洛茨基说,曾经听他演讲而情绪激昂的大学生,1917年站到了街垒的那一边。
今天中国的大学生,莫非是相反的吗?迷惑于舆论造成的假相,受骗于电视所展示的白领诱惑。~~~浑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传教育部某人语:他们出校门后都将只是普通的劳动者。
我要反思,我的讲稿是不是应该多一些讨好台下的话呢?真的是应该,太孤独了,后怕,如果现在要把我扔回到那个空间,我是不敢上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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