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怀疑与探索
我们的这个伟大的时代开始于本人出生之前四年,所以在我的成长中只能听到过一种声音------改革!身边的人和事通过言传身教让我们知道人心越来越冷世道越来越黑说这叫现实,文艺和知识鼓动我们打倒一切追求自由自我欲望满足出类拔萃曰此乃进步,甚至是悬浮于上的被人当靶的国家也在精神分裂般地自我批判不断妥协......这股浪潮气势汹涌席卷一切,同时浸透社会每个角落。
然而我不可能象现今的小屁孩子一样以为人世间从来如此无可争议,读过书爱思考有正义感和责任心的理想青年不是好征服的。我把视野扩至国际关系、社会整体、历史长河避免自己变得急功近利小家子气,从书籍和历史中我得到了很多事例来证实一个远比物欲纷争丰富的人类世界,对普通百姓生活的观察和感悟让我知道人性并非本恶,精神、感情、信念的存在和伟大,二十年的惯性而已,可能并不是对的!
我不愿意选择随波逐流,把人生全用在生活琐屑和个人际遇的改善上,我更想要在冷的观察、深的思考中不断充实自己和积蓄力量,尽管下场是像个弱小的孩子性格乖僻无人理解前途渺茫生活无着落。社会需要进步、正义会胜利、人性中善的一面也不会永远甘于被压迫,尤其在人青春和有梦想的时候,只是大家没争取到捍卫自己信念的武器,在个人/自由主义的威逼利诱下坚持不下去罢。
虽则在二十年艰难而倔强的成长中几乎没听到过多少支持的话语,但我还是毅然决然地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知识分子。我们在“王者当歌”的小旗下发展了一套系统的思想体系,道义的真正实现被当作理想主义供奉,坚持阅读和反思保证我们不断更新和完善,普世济民的使命让我们不放弃实践行动,甚至在方法论上也一直在创新,在心理和思维方面也颇有改进。然而在学生时代结束,即将进入社会时,我发现了新左派!
二,新左派们说
新左派在为文革翻案。改革开放遇到了大问题,底层人民又开始怀念毛主席,异样的声音终于能被听到了!他们回顾和分析文革时代,指出死掉****万人莫须有,那时的经济、生产并没有不发展,平民大众相对来说也更受重视,而且当时的动机其实是试图解决“精英主义”这一问题的一次伟大尝试---现代社会中技术官僚和知识分子成为了不可避免的新压迫阶级和不平等根源。文革不应绝对否定,完全可以制度创新。
新左派分析当代中国。以为改革开放是党政官僚推动和主导的,所以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他们的蜕变及其与资本的勾结。强力的国家控制加上冷酷的商业规则,这是当今中国的主导性质,是底层大众被压榨、问题越来越多,甚至比西方国家更恶劣的主因。经济的增长只是来自人民的血汗和努力(也来自毛时代的积累),但面对既得利益的精英们打着改革、自由、进步的幌子,瓜分国家剥削百姓下去,后果将不堪设想。何况还有国家被全球垄断资本控制或搞垮的危险。
新左派分析"新启蒙运动"。他们试图对当代中国的思想界和新启蒙运动来次分析。80年代的知识分子继承了文革的理想主义和批判精神,在对改革开放的性质产生质疑后酿成了危机(1989)转而反思和分裂。面对改革路上的坎坷不断,有人左转(新权威主义、文化保守主义、民族主义、自由左派),但主流仍选择了跟在官员和富人后面高喊自由、民主,分到残羹冷饭头脑狭隘的他们不时在(成功留在体制内的)渐进派和(闹到被镇压或驱逐的)极右派间摇摆。时代需要批判和反思精神,真正的知识分子应该挺身而出反击了!
新左派关注中国的现代化。现代性不同于现代化是个很复杂待商议的东西,资本主义模式的现代化不仅在理论上也在很多地方的实践中遭到质疑。中国自1840年以来的历史就是一部现代化史,先人一直在探寻一条非/反西方的现代化道路,只是在邓时代终于归顺到全球资本主义大潮中来。到底怎样才能解决现代化的悖论,挑战这一人类终极难题,毛时代曾经做过一次伟大的尝试---文革,西方人(本身是西式思维,又相对缺乏对非西方了解)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中国新一代学人抛弃了二元思维或者可以。
三,现象及问题
发现了新左派很多东西,同时对其进行分析、批判的东西也看了。他们的主张和我很大程度上(终于!)是相合的,但也不至于放弃自己、深情地投其怀抱。主要是她让我们听到另一种声音,尝试给我们关注和疑惑的问题作了解释,并给我们展示清了一些原本模糊的形象。我们早厌倦了简单的批判否定,也不对闲人恶贼们的报料内幕感兴趣,我们的头脑只待见那些有价值的东西。有人说在思想主张分解、争执的时代才有思想的自由和真正的智慧,我们多幸运呐!
左派们的存在被忽视了,他们的努力和壮大也还让人小看,但现实的气氛确实不让人乐观:轰轰烈烈的改革开放运动,新自由主义对文化知识的垄断,残酷的现实和物欲的引诱,甚至新思潮使人对思想的漠视和解构,左派的路还有很长要去走。看看他们写得那种文章,有几个人能够认真读完;而他们所鼓吹的东西,哪个不是易被当作理想主义敬而远之。除非他们象当年的朱毛一样,有献身的决心,有严密的组织。我们乐观其变。
我上边谈到的新左派只是我印象中的,其实她内容庞杂,很多人很多观点夹杂其间,包括毛主义的遗老遗少、民族/国家主义者、第三条道路鼓吹者、温和渐进分子,甚至反核、环保和后现代主义,也就是广泛的一大伙反对过分改革的人。正象我曾预料的,关于改革开放程度和利益分配而分化的左右两大阵营正在形成之中。思想界的几个代表性人物,他们能代表多少(新)左派的观点?不过,随着国内矛盾的越激化,国际上越来越遭到保守主义的抵制,这种分歧只会更激烈不会缓和。
现代性问题,自由民主问题,究竟是个终极的不可逾越的挑战,还是可以渐进实现的奋斗目标?她会不会仍在不断地反复变革(甚或革命)中只会让无助的底层民众吃亏受损?这么艰巨伟大的事业干嘛又得要在中国进行?个别新左派的头面人物的确思想成熟,但整个势力仍是相当不完善的,几十亿人的幸福能指望他们能靠得住么?另外胡温政府倒是个神秘的角色,模模糊糊地让人又爱又恨,他们到底是新左派要征讨的终极BOSS,还是扶持新左的最大后台?
四,深入及行动
有本书过早出现,如今正用得着时大家又都想不起来了,阿尔文.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冷战对于她不过是工业时代的两种对立形式,现在进入了新的社会阶段自然是新左与新自由的舞台,新的文明意味着新的现代化追求和新的思维方式,应该拿斯宾塞的神学/直觉---形而上/机械---实证/综合中的第三种境界来了,纯粹理性/二元对立的头脑当然无法理解。中国虽然出众,情况虽然复杂,但大体上确实是这条路。分析现代社会的好武器。
上段讲到综合,最贴合的莫过于中国传统文化了。尽管倍受新自由主义这种货色的诋毁,这却是最能解决其精神危机、社会分裂、民族复兴的处方。思维方式上是不极端的和谐共生,虽承认二元对立但更强调主辅,社会上权威+道义的家长式主导,私下里却并不否认人性生活,精英之类仍然盘踞上层发挥作用,但相对底层、个人、弱势、自然她采用相对温和的态度......什么叫强大的传统,就是你死活折腾也去不掉的东西,不信你看眼下的中国跟晚清多象:儒学---马列,儒生---党员,官商勾结,少数精英和底层大众,社会风气......
中国多特殊呀,他一直就是人类中的异数!人家在西方沧海桑田你死我活了几千年她竟岿然不动,17,18世纪曾被当作桃源深处圣哲道义的独苗,近代以来历经多少动乱死伤硬要学人现代化,人民中国搞垮两极对峙的同时还玩出了文革的新花样。现在竟要全盘西化并成为列强一员了!中国多复杂呀,研究中国让人向往又着迷,他的人口、文字、文化、历史、传统,她的人际社会关系西方直肠子理解不来,她的政治炼狱培养出的村官可以胜任美国的州长,她的子孙必将会将洋蛮们驯化征服,并把所谓终极悖论一揽子解决。
牢骚感慨发完,下面还是要落实。我有两个信条:1,一套好的思想和方法可以有助于我们实现有意识的社会改造活动;2,个人的思想追求可以和社会责任、改造、实践相统一并共同达成。冬眠一过我们就要投身于社会了,找个好兄弟一起创业,脚踏实地从头、从零做起。真正的社会是什么样子,我的脑子是否有病,到时候就全都晓得了!17/12/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