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粮万亩,春播无籽种。在中国最缺粮的人,是那些种粮人,他们一年生产能养活很多人的粮食,自己的口粮却熬不到第二年,每年的春天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叫做“青黄不接”,此时,粮食所剩无几,又面临春耕,严重的地方,靠吃野菜度日。有人发现,有的地方种土豆的时间,几乎违反了季节,他们很早就把土豆种在冰凉的土里,以为是该种的时间,其实他们没有细想,晚种的土豆,不仅长的健壮,根系发达,产量高,体质大而鲜,且少病虫害。那么他们为何种早不种晚呢,因为他们的祖先比他们更贫穷,早种土豆就意味着,切土豆种子时剩下的中间部分,能让他们度过一段春荒,如此以讹传讹,便形成了早种。不过他们阴差阳错却得到了另一种土豆,面饱,出粉率极高,无论烧煮,都是奇香可口。到夏收前,他们迫不及待的割一点还不成熟的麦子,去皮后,放在石磨上磨成稠的麦浆,叫“麦索”,吃着很心疼,因为麦子没有成熟。
他们没有别的收入,无论生病,孩子上学,农药,化肥,各种各样需要钱的地方,都需要用粮食去换纸票,而那些纸票实际的价值,远低于粮食的实际价值,所以他们在物质交换中,处于不利的下风,而且遭遇层层剥皮,医院,学校,假农药,假化肥,黑心的商贩。年复一年,他们吆喝着耕牛,皮肤黝黑,身体佝偻,行走于田间犁沟,风雨消浊。偶尔,他们,或者他们的后代,出外打工,以贴补粮食的亏损。也偶尔,他们因工钱诈骗,或因工伤残疾,变成乞丐,但城里的人们,习惯于同情狗,却不习惯于同情他们,因为他们与城市的地缘相差太远,相反,狗要比他们幸运的多,保护狗的法律也比保护他们的早了很多年。所以有人想到送一吨狗粮给狗,没人想起送一个馒头给乞丐。
温爷爷给他们去了粮税,让他们休养生息,城市象征性的给他们立了法,但仍然远远不够。当他们走在北京的大街上的时候,不住的吸引警察的眼神,因为他们黑的皮肤透着红,体格健壮,头发里充满灰尘,怎麽看,都像是来自阿富汗战场的塔利班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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