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良将军发表了文章《最“帅”的大将》纪念粟裕,对于粟裕大将,我是从心底佩服的。粟裕的高风亮节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在单位里收到不公正待遇,有时我就想,连粟裕大将这么聪明的人还受了那么多委屈,何况是咱呢? 中国历史上为什么总是忠臣受气,奸臣得志呢?在民间一般也是君子斗不过小人,为什么呢?有人总是指责我们不成熟,有个性。其实,君子都有自己做人的道德底线,而小人却无所不用其极,君子非不明白,是不屑为也。所以像粟裕大将这种正直之人自然斗不过那些比他笨但比他奸的。
读了乔将军的大作,对粟裕的命运深有同感。但是,乔将军似乎在影射谁。乔文说韩信、粟裕功高震主所以注定了“杯具”命运。不错,韩信是功高震主,刘邦不能容他,指使吕后将其杀害。粟裕大将呢,也是功高震主所以“杯具”?堂堂的乔将军应该了解军史吧?如果不了解,请你读一读有关粟裕本人、家人及战友的回忆文章也可以。粟裕的“杯具”命运始于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当时被批的还有刘伯承元帅。谁搞的呢?你不会不知道吧?根本不是那个功高震主的“主”,而且没有“主”的保护,粟裕更惨。在文革中,革命小将打算冲击粟裕,江青知道后说,粟裕是个老实人,你们就不要斗了。很好地保护了粟裕。
1980年代以后,很多所谓冤案纷纷平反,但是真正冤屈的粟裕等人却始终未受到公正对待,粟裕楚青夫妇多方奔走也要求平反,但是直到大将军逝世也没等到这一天,这也是“主”做的?
附:乔良:《最“帅”的大将》
最“帅”的大将
乔 良
中国的名将,大多阴柔。这与西方颇为不同。个中原由,或许与民族性格有关。
自《道德经》始,中国人就懂得了滴水穿石,柔能克刚的道理。此后两千五百年,代代国人又在一脉沉沉阴气中磨砺各自的心机,把阴柔之力无限放大,使阳刚之美(仅仅变成了审美对象)只在诗词曲赋中成为文人骚客歌赞的对象,而在现实中几无立锥之地。不信你就翻翻中国史,看看夫差怎样败给了勾践,项羽怎样输给了韩信,周瑜如何斗不赢孔明,苻坚如何敌不过谢玄!
这一趋势最终构成了一个民族的人文气候,使其后凡在这片土地上过往并立足的人,不藏锋掩锐者,大都不是阴柔内敛者的对手,因而也就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这跟西方从海盗和骑士传统中衍化出来的战争史大不相同。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这方水土上生长起来的民众和兵士,也都对“一介武夫”。“匹夫之勇”表现出不齿,而对智勇双全、机谋善断者推崇备至。于是性格外露如张飞、李逵者,在众人眼中不过一莽汉鲁夫而已,左突右杀,尚余勇可贾;排兵布阵,却无人信服。这种土壤,自然会使人把阴柔看作一种可贵的品质,更让人把它做为搏取胜利或功名的利器。
这一特征,在中国历朝历代的军队中尤甚。为将者,如性格过于外向张扬,大都不会是百战百胜的主儿。何故为此?因为这种性格的人,在敌我双方中那些心机城府、文韬武略的人面前玩不转。你可能会赢得手下官兵的喜爱,却未必能赢得他们的信赖。而打仗是把官兵“置之死地”的事,如若想让他们历百战“而后生”,身为统帅者,脑子里缺哪根弦都不行。所以,从皇上到士兵,他们宁可把自己的江山社稷或身家性命托付给那些眉头紧锁、心机极深、看似文弱书生的人,也不会轻易交给那些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每临战事必身先士卒、血染战袍的壮士。
久而久之,如果敌我双方都以这种标准选将、拜帅,就会沿这条达尔文路线,出现优胜劣汰,形成某种生物进化的走势:为将者,对内,不阴柔便不足以服众;对外不阴柔,便不足以与对手高智商较量。
如是,一道奇特的景观便在中国战争史上出现了:冲锋陷阵、摧城拔寨者,大多是浓眉环眼、脸膛赤黑的赳赳武夫;而统军御兵,决断杀伐者,则大多是面孔白净、貌似文弱的读书人。从“胯夫”韩信到少帅陆逊,从岳穆武王到曾文正公,及至当代名帅名将林彪、粟裕者,莫不如是。
单说粟裕。
粟裕是中国现代军事史的奇迹,亦是中国数千年战争史的奇迹。从黄帝大战蚩尤于涿鹿之野,颛顼逼共公怒触不周山算起,华夏大地天柱折、地维绝,几千年里战事不断,直杀得腥风血雨,天昏地暗。而从血流漂杵中走出来的“战神”级人物,却寥若晨星。不过古有韩信,今有粟裕耳。甚至连声望一度盖过他的林彪,细论起来也未必能出其右。
看看他的战绩!
仅国共和谈破裂,内战爆发后的一年时间,粟裕与他麾下的华东野战军,就一口气打了苏中、宿北、鲁南、莱芜、孟良崮七大战役,且连战皆捷,吃掉了国民党军43万4千余人,占这一年各大野战军歼敌112万人总数的39%。
其中尤为引人注目者,是孟良崮之战,此役因痛歼蒋介石五大王牌主力之首新编第74师而令举世震惊,更使痛失得意门生的蒋校长捶胸顿足,其悲恸之情形用其另一得意门生王耀武的话说,“有如丧父之痛!”在如此骄人的战绩面前,粟裕竟不曾流露一星半点骄狂之气。获知敌74师师长张灵甫已毙命的战报后,他不是欣喜若狂,而是立刻下令,让人在方圆数十里内寻到一口上好的棺木,厚葬之。
仅此一点,足见其甚具古名将风。
而更能显示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古名将之风的,是他在最高统帅数度电令,催促其率部过江时,敢于违命不从,反倒向上建议,大军暂不过江,就在淮海之地,聚歼蒋军主力。结果,几番文来电往,他做通了毛泽东的工作。在最高统帅的首肯下,陈、粟华东野战军与刘邓华中野战军联手,拉开了淮海决战的雄阔大幕。是役历时66天,一举歼蒋军55万人,创下了三大战役其实也是中国战史上歼敌数最多的战役纪录。
一颗悬心终于落回肚子里的毛泽东,面对这场出乎自己预料的胜利也不禁击节叹赏:“你们硬是把一锅夹生饭煮成了熟饭!”
据有人统计,就是这个敢把夹生饭煮成熟饭的人,统率他的数十万大军,在不到四年时间里,竟把先后有八百万之众的“国军”整整吃掉了245万!这一战绩,超过了另一战将林彪,位居中国人民解放军各大野战军之首,也因此为毛泽东1949年10月1日在天安门城楼上,向全世界昭告一个崭新的中国浴火重生,夯下了最有分量的基石。
和那些战绩在他之下的人不同,甚至和战绩可与其比肩的林彪也不同的是,粟裕身上的“古名将风”被他发展到了极致。极致到了可以称之为令人遗憾的美德。在他那里,“战”和“绩”是可以分开的,特别是当战尘落定,论功行赏之际,他把在华东野战军时坚持谦让正职,甘当副手的一幕如法重演,坚辞元帅军衔不受,甘领大将军衔自足。此举虽在当时至今都被传为美谈,赢得了全军上下从最高统帅到普通士兵的交口赞誉和尊重,却终未能使这位功高盖世甚至功高震主的大将,逃开古今历史上大功之将的共同命运:遭忌与遭嫉。
从奉调进京,担任总参谋长,直到1984年郁郁谢世,厄运就始终如影随形,跟这位为人低调的大将军过不去。而翻遍与之有关的案卷,你却几乎找不到任何一条可以让他在人生的后几十年间备受打压,排挤的理由,只能像秦桧对岳飞那样把其罪名归之为“莫须有”。虽然他没有步岳武穆的后尘最终走上风波亭,但对他数十年的慢性扼杀,却足以使其如岳飞一般令我等后辈扼腕而叹,心生苍凉!
粟裕其人,一生低调,与人为善,不事张扬。除了打仗,一生几无私敌,何故竟至于此?很长时间里,我对此百思不解,直至近日翻阅与其有关的书籍,才渐渐理清些许头绪:一个一生无私敌却又遭忌复遭嫉的人,那他一定会成为众人的“公敌”----不是他要与众人为敌,而是他以自己的高风亮节、美德品行,使自己成了那些掩藏在人群深处的阴暗人性的公敌。这种情况下,你可能看不到一个公开的敌人,却会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暗器射杀得伤痕累累且又无处申诉!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你曾经太出色,太辉煌了,出色辉煌到连你脸上谦虚友善的笑容也让人更感惭愧,也就更不舒服。和这种心态在暗中的悄悄弥漫相比,你即使辞掉元帅荣衔,也不足以抵消其于万一。
这样一来,粟大将的命运也就注定:他注定是为战争而生的天才,没有战争,他会活得连庸才都不如;他的品性将使他笃定会在元帅的荣衔前却步,而最终成为一名被世人公认的最具帅才的大将。这是美德,令人仰止。也是缺陷,令人惋叹。因为你在战场上,奇谋妙策,极尽阴柔,所以你才能战胜一个个阴险的对手;而在生活中,你从不工于心计,阳面向人,结果你却屡遭忌殚和暗算,因为没有人相信一个战场上的谋略大师,在生活中会是一池清水。所以,在中国打仗,单靠孔武不成,非阴柔不能致胜,但阻柔者又最容易遭疑忌,因为你在对敌斗争中的百般手段,千般谋略,也让人怀疑你是否还会对人有真诚。韩信如是,林彪如是,粟裕亦如是。
何况这几人既是人,即不可能是完人,一个为打胜仗,养成了每天宁肯面对地图去熟记地形,熟背地名习惯的人,会下意识地拒人千里,不以与人交往为乐。何况你还不抽烟,不喝酒,不近女色呢。结果,当你自己深邃的心灵世界把你与外部世界渐渐隔开时,你也就不可避免地成了这个世界的异类,“杯具”(悲剧)也就在这内外两种力的压延之下形成了,等到悟时已晚,何况许多人至死也不悟呢?
这就是中国那些天才级、战神级名将的宿命。这样的名将不多,也不可能多,几千年就那么几个。而在这前后几千年间,他们命运却如此相似,不能不引人深思。
阴柔之人,必定内敛深沉,心思缜密,适合拜将,但不适合交心,这样的人跨前半步可能是奸雄,退后半步可能成圣人,让历代君王求之若渴也最感头疼的,就是这样的人。
打天下时缺之不可,得天下后防之如贼。结果“兔死狗烹”,韩信成了历代勋将的前车之鉴和镜子,却不见哪位步韩信后尘者能躲过淮阴侯的劫数。
倒是那些胸无城府甚至了无点墨的有勇无谋之辈,反能得以保全自己,把自己的一生铸成一只“洗具”(喜剧)而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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