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7日下午:
从最高法接访处回到永定门公交发车站附近,时间还早。
我和老杜坐在路边稍作休息。
不敢怠慢,要找晚上住宿的地方。
今日的北京两办附近适合访民居住的旅社,都已完成了有关部门对访民“坚壁清野”的行动。一道道高大的围墙,将过去访民们的寄身之处都深深地埋在里边,大铁门的门口都有保安看守,一看到背包的、手拎东西、貌似访民的人,一概拒之门外。
我和老杜每一个大铁门前给年轻的保安赔笑、说好话,妄想跨进门内找一个休息的地方,但,都遭到了坚定不移的拒绝。
我们说干了口舌,也不知道经过了几道铁门,都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我们漫无目的的向西走着;打听着。
就这样走啊走的,身心俱疲,无比的沮丧之情笼罩在心头。
走了也不知有多远?
终于远远地看到一个旅馆的招牌。
我们再也没劲继续走下去了。
走进旅馆,问问价格,砍砍价,完成住宿协商。
嗨!两人间,每晚120元:每人60元。
在天子脚下,这样的住宿条件,这样的价格,还是很不错滴!
我和老杜同时说声:好,就这样!
管他妈嫁给谁了:我们就认定这个儿子啦!
9月27日晚上
将包放进旅馆。
出来吃晚餐。
我和老杜来了一瓶半斤装的“牛栏山”二锅头;两个小菜,一碗鸡蛋面。
过去有一部电影叫“苦恼人的笑”,那位电影中的苦恼人还能笑的出来。可几十年后,现实生活中的我们两个苦恼的访民,是哭笑不得啊。记得赵本山和宋丹丹合作表演的小品,运用娴熟的表演技巧和语言诙谐错觉:宋丹丹说赵本山:笑的比哭的还难看;在赵本山表现惊愕之下,女主角又说:是哭的比笑的还难看。
特别是社会的访民们:是哭的难看?还是笑的难看?
二锅头辣辣水下肚。
我们高声声讨司法腐败。
他妈的!我们哭笑都不难看。
笑。
我们笑不出来;
哭。
我们不会!
我们这些特别是社会的访民,天生就是为中国社会的法制建设做贡献而来的。
天下重任,舍我访民还有其谁也?!
晚上8点多一点,我们返回旅馆。
我依习惯地冲了一个凉水澡。
浑身轻松舒服多了。
躺倒在洁白的床单上。
做个“一枕黄粱的美梦吧”。
9月28日
夜里两点钟不到。
我和老杜竟同时都再也睡不着了。
我们拉开灯,老杜点上香烟喷云吐雾。
我盘脚而坐。
我们又开聊了。
老杜开始阶级诉苦:倾倒他打官司这些年的血和泪。
我给老杜讲了我官司的苦难经历:
一个有理有据的房产官司一打就是20多年,一审从老城打到浐河,从浐河又打到洛阳中院,一个事实清楚的小小民事官司,硬是开庭18次之多,谢天谢地,我们终于两审胜诉了这场官司。我们交了申请执行费,我也准备作为家训,告诫我的子孙们:在生活的道路上不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准再打官司了。法院,法官,大多都是一帮混蛋组成的,在这里,根本没有法律和道理可讲。
谁知胜诉后的官司是“福兮祸所系”啊!
洛阳中院原常务副院长史书斌压案将近一年后,再次开庭,在对方还是没有一字证据的情况下,突然一纸自诉状,让他的关系出具伪证:将我写的申诉状说成是“大、小字报”;说我骂过他“是贪官污吏”;骂过他“狗胆包天”。通过河南高院原院长李道民签字,让他的同学、焦作中院原院长李中和派人到洛阳将我夫妻异地抓捕(李后为河南高院常务副院长;现为河南人大法工委副主任),在它焦作两级法院法官都连声说我夫妻“真冤枉”的情况下,给我夫妻分别“从重处罚“判刑,而后,史书斌拍着桌子和洛阳中院院长张玉坤大吵,坚持给我家房产官司全部判了败诉。
一场冤假错案,使我家3位亲人丧命,两个孩子受尽人间折磨。
河南高院又伙同最高法狼狈为奸,任凭你跑断腿,累断腰,他们就是互相踢皮球。谁也不为你主持一个公道
河南高院将我一脚踢到北京,最高法一脚又将我踢回河南高院。
来来回回,周而复始。
一年如此,二年一样。
最高法和河南高院,真他妈的是爷俩比鸡巴-一球吊样啊。
法院。
法官。
一些做人的基本道德在这些人那里已经不存在了。
至于什么法律,也就别奢望什么了吧。
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一书中,曾写道中国官场之人都奉行《厚黑学》:善于“补锅法”“锯箭法”。
改革30多年后的今天,法院这些混账王八蛋们:锅,也不补了;箭,也不锯了。
法官们都一心一意谋银子了。
我,恨比天高;仇,比海深啊!
我和老杜同时怒骂:资改派,我日你祖奶奶,你们真是把老百姓害苦了!
我和老杜又同时无语。
我们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了。
早上5点钟,我们爬起来洗刷完毕,结完帐,走出旅馆。
草草塞进一点早点。
匆匆向两办的地方进发。
9月28日上午
我今天的行动方向是到国家信访局填表、挂号。
国家信访局,这个国务院下属的声誉狼藉的机构,我对于他们不抱任何幻想:我早就从中国社科院研究员于建嵘的博文中知道,他曾和国家信访局官员在会议上公开争吵。他举例说明自己的观点,用以证明国家信访局这个国务院下属机构早就烂透了:河南洛阳某县政法委公开下文要求,为了政府的形象要不惜财政支出:可以用3-5万元钱到国家信访局销号,用以政府和领导们的形象工程。
其实访民们心里更清楚:这个国家机构,早就演变为一个特殊的银行机构了,他们的工作人员人模狗样的上班,其实都是为了搜刮民财而已。
后来,那个善于说假话欺骗民众单位的那个光吹到河南坐庄、君临天下之时,满北京上访的成千上万河南访民竟在国家信访局眼里都不存在,国家信访局接访的电脑里也毫无记录,那一年,国家信访局竟表扬河南是“零上访”,在这个弥天大谎的背后,又有谁知道这中间有多么大的利益关系呢?
弥天大谎,就是从这个国务院的下属机构说出来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呀!
访民们,又有谁会相信他呢?
骂了隔壁,过去人们都说:听到荒诞不经的笑话会“笑掉大牙”。现在,你还会笑掉大牙吗?不会的!你还会笑吗?不会的!
再笑的话,只会令你消化不良啊。
一切的一切,在资改派长期以假话骗人的今天,人们逐渐都习以为常了。
愤怒都早已充斥在人们的心中。
爆发,只是时间早晚的事。
可,一票否决这个杀手锏,对各级地方政府官员还是有一定制约作用的。
为了像访民们说的“逗狗玩?我今天就是抱着这个态度而来的。
两办门前,早已人群如流;队如长龙。
我们跟随人流排队。
又经历了如同27日的拥挤、奔跑。
又看到了胡同口成群倒下的访民。
又目睹耳闻着一片怒骂声。
又看到了坐推车的、拄拐杖的各色男女残疾访民在艰难的、惨不忍睹的行进、斥责、叫喊、怒骂。
经过一番拥挤,和我随行的老杜,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了。
在拥挤的过程中,又结识了一位我们河南新乡姓文的访民。
在拥挤的过程中,遇到了我们上访期间早就认识的洛阳一拖东关分厂的老邢。
我们结伴在拥挤的队伍中挪动着脚步。
整整一个上午,前进了大约有200米吧。
大约在10点多钟的时候吧,一阵歌声突然在国家信访局门口响起。
《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国际歌》的歌声声震云霄。
瞩目观察:20多名男女站在两边队伍中间的地方放喉高歌。
歌声唤起多少访民的共鸣,国际歌的声音在信访局大院内回荡。
我和不少访民们合曲共鸣。
我跳出栏杆,直奔这群人而去。
我知道了:他们是江苏南京一个群访事件。
几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性在没有太阳的天气里手拿雨伞遮障着自己的面部。从此分析而知:这是一个斗争艺术极高的访民群体。对摄像头林立的这个地方,他们早就做好了预防措施。
红歌,犹如一声攻击的冲锋号,访民们的心情为此而激动起来。
国家信访局的大门口,访民们的口号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红歌声、口号声响成一片。
国际歌的歌词写的何等好啊!
我们的热血多么需要沸腾起来啊!
到了那么一天,一个崭新的太阳就会喷薄而出。
多少人翘首以盼啊?!
大海航行靠舵手!
毛泽东,多少人在心里呼唤你啊!
在拥有你的日子里,幸福陪伴着我们。
公平正义就在我们身边相伺。
今天。
没有了你的天下。
我们是何等的低下啊?
我们时时刻刻在新的大山的重压下喘息啊!
毛泽东!
天下需要你。
毛泽东!
中国需要你.
毛泽东!
我们中国的老百姓更需要你。
我们发誓:
为了毛泽东思想的回归,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我和多少年龄稍长的访民沉浸在毛泽东时代的幸福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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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人家国家信访局工作人员上午下班的时候,我们已经前行走过了访民们直行的钢管通道。
接下来就是在东西来回拐弯的钢管通道中挪步了。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回家找人家妈了。
访民们也该喂肚子了。
这时候,肚子“咕咕”直叫。
一种饥饿感涌上心头。
我、老邢和那位新乡的访民说:我们去吃一点东西,你先占住位置吧。
拐回头走到胡同的大门口。
老邢问一位警察:我们出去吃一点东西,等一会再进来,可以吗?
警察回答很干脆:不行,出去就不能再进来。
我们无奈重新返回。
在中纪委接访处门口,一对和这个胡同里边权利人士关系非同一般的夫妻正在叫卖着:两辆三轮车里装满着面包、小瓶纯净水、营养快线。
价格出奇的高,面包、水、饮料都和公开抢劫没有什么没有大的区别,外边3.5元的营养快线,他们卖5元;爱买不买,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没有任何讲价的余地;没有任何挑选的余地。
为了生存和战斗,只有再受一次压迫和剥削。
我买了一瓶营养快线、一个面包喂肚子,以慰问一样辛苦的肚子老弟。
9月28日下午
国家信访局工作人员上班。
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轮到我进门。
年轻的保安,横眉立眼。
不好好上学,出来混饭吃的这些这些不良孩子,把呵斥访民作为他们取乐的手段。
两个保安装模作样的检查着访民们所带的材料。
我顺利的通过这一关的检查进入下一道程序。
老邢和新乡的那位访民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竟被保安这些二狗子们阻挡在国家信访局的门外。
和这些二狗子,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他不让你进,你就进不来。
我顺利地通过了第一道安检。
按照规定:跑步存上了自己所带的包。
跑步再次到钢管通道内排队领表。
递上身份证。
窗口内发表的人头也不抬,按照身份证在表格上写上访民的名字。
我拿着表格,跑步再次排队交表。
在排队的时间空隙里,我站立着边向前移动边填入了上访内容。
到了国家信访局这个衙门的入口,一个保安又再一次的检查材料。
入内。
保安喝道:将口袋内所有东西掏出来。
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物品。
又一次进入安检机器检查危险品。
“向前一步”一个保安喝令。
我向前一步。
一个保安拿着一个长方形的仪器在我的前身,从上到下照了一遍。
“转过身子”保安严厉命令。
我转过身子。
保安又用仪器在我的背上从上到下照了一遍。
“向前走一步”,男保安又下令。
我迈向前一步。
一位着统一服装、圆圆脸的妙龄少女在我的身上开始搜查。
从头摸到脚,连裆部也不放过摸了一个遍。
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匆忙拿上自己已经被安检过的物品。
继续跑步进入大厅在接访窗口排队。
一位年轻的接访人员拿起表格,将我的身份证放在仪器上输入信息。
迅即,递出身份证。
“走吧”。
前后不到20秒、两个字就算把我上访一天排队的事处理完毕了。
我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人。
看着大厅上方电子屏幕上激动人心的字幕,看着接访人员处理访民们的整个过程,心中掠过一种微微的疼。
少顷即逝,我和很多访民一样,已经习以为常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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