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社会上开始刮起一股文革“道歉”之风,先是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因向当年的受害者“道歉”而一举成名,接下来就有名人粉墨登场,不但现身说法、身体力行地大道其歉,而且反复强调道歉的重要意义,大有非如此就已经活不下去了的架势,什么否则就不能净化灵魂呀,就没有进步、没有未来呀,等等,说得相当严峻,也相当夸张。这不仅使人疑问,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年了,许多被批斗的人都已作古,现如今进行这般大张旗鼓的公开道歉,必要性与重要性真的就那么突出迫切吗?
当然,道歉是应该允许的。如果真有谁对人家干了坏事,而三十年后忽然良心发现,完全可以肉坦负荆、上门请罪,以实际行动洗刷自己。如果是这样,传出来说不定会成为脍炙人口的佳话。
但人们所知道的那些所谓道歉却不是这样。披露出来的这些道歉要么见诸于媒体广告,要么映现在电视节目上,极尽炒作之能事。弄得被道歉者寂寂无闻,而道歉者却声名遐迩,这究竟是在道歉,还是在出风头呢?恐怕是后者的意蕴占有更多的比重吧。
其实,见风使舵的人在在皆有,文革中这些人更如鱼得水。当年,文革把几乎所有中国人都卷了进去,但多数人都不干坏事,或者说尽量不干坏事,干坏事特别是搞打砸抢的,只是其中的少数,这些人中多数属于幼稚无知之徒,但剩下的大概就不属于好东西了。所以,究竟是干坏事还是干好事,关键在于一个人的品质、用心。当年干了坏事的那些人,如果事出无心,好人办坏事,不用道歉也能获得原谅;但如果居心不良,就算三十年后道歉,又能希冀怎样的救赎呢?如果至今还有借机出风头、博名誉的欲望冲动,是不是有点有点逾越了做人的底线了呢?
所以,道歉与否,真的不能证明是否良心发现。真正有忏悔之心的人,可能用不着这般大张旗鼓的道歉,而刻意玩这种招摇过市的道歉,实在让人觉得有醉翁之意于其中。
不要小瞧这等醉翁之意,一些人并不仅仅想借此卖弄出风头,如果仅仅这样,那问题倒也相当简单了。窃以为,掀起一场不大不小的文革道歉之风,其真正的用意是发动一场政治攻势。
这一政治攻势是打击左翼力量的一根大棒,有人要借此否定近年来兴起的左翼力量的思想体系与精神支柱,将左翼力量再次押上道德审判台。
这一政治攻势也指向执政的体制力量,其目的是要制造当局浓厚的出身“原罪”氛围,削弱执政者政治合法性基础,以期给当局构成强大的政治压力。
这一政治攻势还是普世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众所周知,过去的2013年,中国的普世力量采取了一整套综合举措,著名的有“宪政梦”思想、“杀出一条血路”及“壮士断腕”工程、颂扬民国借古讽今项目等,而文革道歉风就是配合借古讽今这一项目的一支奇兵,这股风之所以能得到普世力量体系的鼎力支持,缘由就在于它可形成对普世攻势的有效助力,事实上也就成了普世体系的一个有机部分。
现在,这股风潮看看就要过去了。连同整个普世潮,并没有在中国掀起多大的风浪,至于真实效果,怕更是让一些人大失所望。但有人也许并不甘心,所以还在极力推动文革道歉风能继续刮下去,用心可鉴,但这也怕有水中捞月之嫌。现如今的中国,除了如笔者这等上了一把年纪的人,绝大多数对文革没甚感受更缺直观印象,如果真的这般道歉下去,很可能反要唤起年轻人一窥究竟的心理,效果多半会适得其反。拔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大概就是刮文革道歉风并由此发动政治攻势可怜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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