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不仅一般大众很少人会写古诗词,就是中国当今上千所大学中,专门从事文科教育的教授、讲师以及更多的学生,又有多少?这个问题太值得深思了。有关部门一边喊着弘扬传统文化,一边又没有任何切实措施,这不是空空导弹打空靶“发射后不管”吗?
中华诗词应成为民族复兴的号角
——在范诗银、张晓虹诗词作品研讨会的发言
走进《中华诗词》杂志社,我就有一种景仰之情。这情感来自于我对古诗辞赋的喜爱,对中国传统文化本来价值始终不渝的认可,来自于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还有你们在民族精神的云端,孤独而高傲地坚守!今天是范诗银和张晓虹两位老师个人古体诗集作品研讨会。我借此机会,向在座的各位诗人,表达我的敬意!
范诗银老师,你们熟悉,我也熟悉。但我比各位更优越,因为我认识范老师早。他的很多诗句我几十年前就在吟诵了,像“高山流水入荒村”,“满怀紫蓼对湖光”。我们晚饭后一起在龙潭湖散步,看夜月“姗姗西来又向东”。直到后来我离开范老师很多年,还时常自言自语“龙泉悬罢何所事,还有文章未读完”,不知不觉间把范老师的诗当成自己的了。
范老师的诗词,从形式上说,几乎包括了除诗经外的所有中国古代诗词类型,从风格上说,又将中国古体诗词主要的流派如田园诗、边塞诗、浪漫诗等融为一体,时而婉约,时而豪放,仿佛一部无声的交响乐。我多次劝范老师将他的诗词配上画,谱上曲。我认为那其中的意境如果有真正的丹青手可以呈现,何尝不是一副副的《富春山居图》,一曲曲的《春江花月夜》呢。
但是,细品之下,还是能够发现范诗银大校——这里我要换称谓了——他的诗词,大部分还是在边塞诗的范畴内。存在决定意识,这是由范大校的军人身份和他曾长期在塞外边关长期服役的经历决定的。他也试图描绘“小桃红”,但一转眼就望见了“霜刀冷”。在西湖,站在岳飞庙前,他感喟:声声还我河山,呼与谁听?回来后一口气写了25首的岳飞系列。血气涌笔端,化作满江红!范诗银大校用元曲的几十个曲牌写了中国军队八十年。他当国防大学中华军旅诗词研究创作院副院长,几乎马不停蹄,率领采风团去青岛海军基地,去威海卫刘公岛,去导弹英雄营,去长征路.....
我在范老师的诗词集中,不仅历览了中华诗词的博大精深,也完成了从古代戍边将士到现实卫国军人的穿越。这其中,决不仅仅是美的享受。不知道各位注意了没有,范老师的诗词,雄浑豪迈之中,隐含着一种深深的忧郁。那是一个军人没有亲历战阵的遗憾,是“丈夫三十功未立,提刀独立顾八荒”的失落。我对此有体会。我也是双鬓染雪之人了,半生戎马,未得一战,秋风悲鸣,惆怅何似!
袁枚讲:善诗者得鱼忘筌,不善诗者,刻舟求剑。范诗银老师的诗,是既得鱼又不忘“筌”,用现代话讲,就是形式和内容的完美统一。尽人皆知,中国古诗词属于阳春白雪,去除境界、立意等内容方面的种种苛刻要求,其纷繁众多的词牌、曲牌、韵律的规限,足以让众多天赋虽高而意志不坚者望而却步。
但是,范诗银老师做到了。他的诗词,不仅意境高远,语义连贯,且字字合律。这对于一个在几乎没有古诗词应用氛围中的完全的自学者,是何等的了不起!无限风光在险峰,但登上险峰过程中的步步惊心,怕是只有他自己能体会了。当然,他是苦并快乐着,他有一诗“栈道依绝壁,青山挂藤帘”恰可做写意。
我曾是范老师的部下和学生,但是,他教我的却是机关通用的军八股。范老师古诗词写得好,差不多中华诗词界都知道,但范老师军八股写得也好,就只有我和不多的人知道。在机关工作,这是基本功。我后来受不了军八股的折磨,写了一篇《反对军八股》改行搞军事研究去了,自以为是“不务正业,修成正果”,现在才发现,境界还是低了。范老师不仅在机关人品、公文有口皆碑,脱下戎装,忽然就现出诗词大家的真人本相。真后悔当初只学了八股的皮毛,师傅的真功却未偷得。所以,去年国防大学组建中华军旅诗词研究创作院,他招呼我,我毫不犹豫地就决定当义工。一个隐秘的心愿就是,而今迈步从头越,跟老师学习古诗词。来了才发现,还有堪称当代李清照的张晓虹老师。
张晓虹老师我接触时间不长,但她的两句诗“记得诗人影,曾在水云间”,一下子让我禁不住要打个立正了。于是读她的诗词,渐渐地“诗”“人”不分,晓月彩虹,飘渺鸿影,心声浩荡,而波澜不兴。此之谓大家!后来一起去青岛海军基地、鸭绿江口,我们一同上驱逐舰和潜艇,我望着东海,想的是何时再雪甲午之恨,她轻轻的一句“衔命向深蓝”,优雅而激越!当下中国,写古体诗词而又有较深造诣的,凤毛麟角,这其中的女诗人就更珍稀。用她词中的一句说,就是“幽幽深谷一株兰,恍似雾中仙”。
张老师是山东人,很多的时候,读她的诗词有一种李清照归来的幻觉。只有到《水调歌头.黄河颂》“滚滚走狂澜”的时候,才又觉得张是张,李是李。真是江山代有才女出,锦绣文章各千秋。
我很想多谈点二位老师作品的艺术成就,可惜我对于古体诗词并不精通。所以,当着众多诗词大家的面,今天就不班门弄斧了。但是,我想抛砖引玉,借机谈谈我对中国传统文化和古诗词的一点个人看法。
我认为古诗词是中国传统文学王冠上的明珠,但在现代遗失了。一千栋高楼也比不上一首绝句的文化价值,因为高楼会坍塌,而绝句不会。但高楼还在越造越多,优秀的古体诗词却从来难得一见。这是古体诗词在现代的整体悲剧,同时也是古体诗词“物以稀为贵”的价值体现。朝代会亡,诗词不会;人人会死,诗词不会。中国三皇五帝到如今,帝王将相有几个被记得?但众多的诗人词人却因其作品而家喻户晓。
中国的古体诗词(及与之并列的赋体散文)的优点不须我赘述。那是世界上各民族、各国家迄今为止所有文体中,最为精美、简洁而又韵味无穷、近乎万能却独一无二的文字载体:它可以是文学,“杨柳岸,晓风残月”,可以是哲学,“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可以是军事,“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她可以是佛学,“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她可以是美学,“绿暗红稀出凤城,暮云楼阁古今情”。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有人顺着这个思路研究下去会发现,中国古体诗词简直就是人类智慧海洋上洁白的浪花,是人类思想天空上璀璨的星辰。世界最古老的中华民族,其英魂不散其丰姿飘逸,很大程度上是藉由诗词的流传而存续。几乎所有的华人或深受中华文化熏陶的人,都可以在中国古诗词中找到他喜爱的诗人和诗群。
但我最偏好的还是边塞诗。这也与我的职业有关,更多的是性格和志趣。范诗银老师的这本诗集,凝聚了他半生的心血。三十多年兵龄,肯定是把自己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全部奉献、超额奉献了。他在接受国防大学这个任命之后,跟我讲到他的一个心愿,是想在国防大学创建一个军事文化学科。这是我愿意追随他的另一个缘由。我是专门从事战略研究的,从1991年海湾战争就跟踪美国的战略演进,同时关注世界局势领域的变革。世界近代史五百年中,中国都是在向下走。今天大家都在说中日甲午战争,主要是说1894年的甲午,距今120年,中国惨败。其实,这只是中日甲午纠葛的第二阶段。早在420年前明朝嘉靖朝1592-1594的甲午年前,中日之间在朝鲜和东海上就发生了大规模的陆海战。那个时候明朝在世界上正走过最辉煌的时期,中国烧掉了称霸世界的大舰队,而欧洲的小帆船却下海开始征服世界。中国的整体社会形态和军事形态就是这时候开始落后的,世界军事进入热兵器时代,明朝错过了。以后到了清朝,欧洲技术上进入蒸汽机时代,政治上进入资本主义时代,而中国却处在农业、封建时代。到中华民国,世界进入内燃机时代,中国还是落后。抗美援朝虽然中国胜利,但伤亡巨大。没有办法,肉体对钢铁。那之后,世界军事又发生了多次变革,到今天,忽然,根本性的质变发生了——战争正在由几千年来的金属时代,进入非金属时代!我为什么用这么多话说军事变革,就是从我研究的角度看,中华诗词将在眼前最新的军事变革中,将有巨大的用武之地!
正如火器时代的出现,使关云长、岳飞这样的马上英雄变成记忆中的雕像一样,五维一体的战争也正在让航空母舰、坦克、飞机、导弹等庞然大物,象恐龙一样走进历史的博物馆。思想文化战,作为大国博弈的主要样式,借助网络技术,登堂入室。
正是这种新战争时代,给中国文化的复兴,带来了“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多媒体、自媒体时代,又使得传播手段异常快捷,几秒钟之内就可以覆盖到几亿人。这样,中国几千年来积淀下来的传统文化,就有了复活、复苏的机遇。西方的机械和电子技术,打通了世界地理的障碍,各民族、各国家就像世博会那样,可以坐到一起摆地摊、拉家常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发现,中国的东西,令人眼花缭乱。这其中,最最昂贵的珍宝之一,就是一直以来仅有少数人涉足的古体诗词。
前些年,中国在海外设了不少的孔子学院。孔子,在中国被一些人捧得不低,但是,在西方并不是太当回事,主要是黑格尔说过孔子的那些东西不过是一些道德说教。黑格尔在西方哲学界的名望太高,所以,受他影响,孔子就难以获得如耶稣、佛祖等同时代人物的文化礼遇。还有一些中国学者,主要是各个高校的,大举办国学,其实,不过是把春秋战国以来的古籍,拿过来背诵、讲解而已,影响和效果,远远不及当年的四大书院。我对这些现象很关注,但也非常遗憾:在他们的这些所谓的国学中,一没有中华诗词的讲授,二没有中国兵法的教习。那你还叫什么国学呢?这是在中国古代社会最普及、最管用的两门学问!清代袁枚开门教诗,很多人都是小学的年纪,就出口成诗了。而孙子兵法,世界哪个国家不奉若神明?可是,中国的那些高校,文科类的教授和学生中,拥有这两门中华绝学的凤毛麟角。贩卖古董当然省事,于是就敲锣打鼓地搞国学了。但据我所知,没有几个大学的国学搞出了名堂,不少大学的国学院是出租给地方的文化公司去赚钱,忽悠老板们去了。我是一边遗憾着一边想,等我退役了,就搞个书院或者类似私塾的地方,把这两门绝学复活起来,学杨昌济“自闭桃源称太古,欲栽大木柱长天”。尽管我自知才疏学浅,但趟个路子,给后来的才俊人杰做块铺路石也是值得的。
忽然就等到十八大后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习近平主席,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者,还是中华诗词的创。他的一首《念奴娇.追思焦裕禄》,“魂飞万里,盼归来,此水此山此地。百姓谁不爱好官?把泪焦桐成雨......”情真意切,八千多万共产党员,十三亿中国人,瞬间就能感受到中国领袖诗言志之外的政治和文化导向。习主席“五四”青年节和北大学生背诵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让2014年的中国涌动着一股强劲的春潮。这个春天是中国梦的入梦时刻,是中国古诗词复兴的春天,也是各位诗人和中华诗词的春天。范诗银和张晓虹老师的古体诗词集恰逢此时出版,正是生逢其时!
范诗银和张晓虹老师都是国防大学中华军旅诗词研究创作院的具体负责人。刘亚洲上将是这个院的院长。可见国防大学对这项事业的重视。新中国军队的历史上,对诗词造诣比较深的,前面有肖华上将。一曲长征组歌,脍炙人口。再就是刘亚洲上将。大家可能都知道刘亚洲将军的其他文学作品,知道其战略思想,但他同时还是一位诗人,他的诗在每一期出版的《中华军旅诗词》都有发表。大气磅礴,思接宇宙。
习主席提出制度自信,道路自信,反复强调继承发扬传统文化的问题,其实就是鼓励国人树立文化自信。我们的文化自信在哪里?后人总是批评清朝以天朝自居。当然,批评它的闭关锁国、不思进取是对的。但是,我们也要看到,清朝以前,中国的确是有着傲睨群雄的文化自信的。无论政治著作、军事著作、哲学、文学以及几乎所有与文化沾边的,世界上确实没有哪个国家能和中国比。这是由中国领先世界1800多年(从公元纪年以来算)的世界地位决定的。但是,在18世纪后期,世界,主要是欧洲发生了文艺复兴后的资产阶级革命。人家都进入了资本主义时代,中国还停留在封建时代。于是,东西方发生了时代对决,中国的封建状态被摧毁。国家是民族的外墙。外墙被打破了,屋里的文化当然受到摧毁和洗劫。于是,中国人失落、痛苦。其实,并不是屋子里的东西不值钱,而是国家的外墙被打破了,我们值钱的东西被撕毁、烧毁了。我们今天的中国人应该认识到这一点。今年是甲午战争120周年,到处都在反思这场战争。这场战争中,有一个悲惨的场景,那就是日本入侵中国的军队中,很多中下级军官都会写中国的古体诗,一位日军大队长秋山战时在《战余闲日月》中写到:“北京城下日章红,奏得征清第一功。半夜眠醒蹴衾坐,枕头惟有剑光雄。”傲慢狂气溢于言表。而那个时代的中国诗词则充满压抑:李鸿章是“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翁同龢则是“六十年中事,伤心到盖棺”。民间的丘逢甲更是”四万万人同一哭”。并不是中国诗词的造诣不如日本人,是那个时代民族的心劲儿低落了。日本最早的俳句是“闲寂古池旁,青蛙跳进水中央,扑通一声响”,啥玩意?但是时代发展,中国没有跟上,国家遭难,中华古诗词也几乎成了时代的牺牲品,日本军人居然用中华诗词的形式凌辱它的文化母国了。
我想要说的是,清朝落后于世界,被打残了。但是,中华民族并没有死,她雄鹰再生了,她凤凰涅槃了。以孙中山为首的一批人就是在国家解体的废墟上开始了未来的探索,以毛泽东为首的一批共产党人,在第二个甲午年到来的时候,1954年,彻底洗雪了第一次甲午战争的耻辱,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上,建立起了全新的中国文化。这个新中国文化,就在中国共产党人、人民军队和新中国的无数丰功伟绩里,更直观地体现在毛泽东的诗词文章和书法中。
我喜欢中国的古诗词,就是毛主席诗词的启蒙。由此回溯,喜欢唐诗宋词,入伍的时候,就带着一本唐宋词。在荒无人烟的导弹阵地上,对月低吟。以后我到雁门关教导队,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冷的边关热的血。古诗词就像我内心中的战鼓,无形地激励着我的斗志。我们汉族人没有宗教,特别是军人,不能信神。那我们要信什么,才能激励我们去拼死?战争是钢铁武器的较量,同时也是军人内心信仰的较量。抗美援朝战争,中国人民志愿军为什么能赢?从武器对比上是得不出答案的。毛泽东说中国是气多钢少,美国说是中国军队有一种谜一样的东方精神。我的理解就是信仰。信仰,很多的时候就是通过文化的形象,铭刻在心中。
我理解中国人的信仰,就是英雄崇拜、家国情怀。美国人想的是死后去上帝那里,伊斯兰教的人认为死后可以上天堂。日本人认为死后成神,这是跟中国学的。中国很早就认为伟大的人物,死后会成神,比如三国演义,就说关云长“父子归神”。中国军人为什么不怕死,就是那些英雄的激励。英雄为什么会成为英雄?因为他们爱国家和人民,换言之,国家和人民,又是英雄心中的神。所以我认为,中国人应该找回自己的心中的神,那就是国家、人民、英雄的复合体。为什么红军时期唱“毛主席用兵真如神”?解放军的军歌里要唱毛泽东的旗帜高高飘扬?就是因为毛泽东符合这个条件。他首先是民族英雄。他心里有国家和人民。岳飞也是。但是,毛泽东对于现代中国的功勋最大。他受到那么多现代人的崇拜,是一种历史必然,是一种文化自然。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是让别人心甘情愿地去死。可是,当兵的干的就是这个事。两支军队对阵,谁能赢?哪支军队不怕死的人多,哪支军队就赢。装备因素,兵力因素,在这个前提下才有意义。看看前几天伊拉克发生的事情:三万多装备美式武器的正规军,被800多武器简陋的民兵打败,一千多俘虏被枪决。原因就是一方不怕死,一方怕死。顺便说一句,这三万多伊拉克军人,也都是信伊斯兰教的。双方都是信教的,为什么一方怕死,一方不怕?这个问题我要好好研究。当年美国人很多也是信教的,一样的怕死。我军不信教,照样不怕死,因为我军战士的信仰是新中国是毛主席。所以,神跟神不一样,我说的这个神,也不同于西方宗教的那个神。
我们说的无神论,是指宗教的神不存在,并不是无信仰。没有信仰哪来军魂?没有军魂,哪来战斗力?清军在各种优势都比日本强的情况下,败于日军,不就是因为没有军魂吗?所以,我军历来就强调军魂。其实,外国军队也强调。麦克阿瑟在他的一篇西点军校的告别演说中,用很优美的语言说:我的生命已近黄昏,暮色已经降临.....我尽力但徒然地倾听,渴望听到军号吹奏起床导时那微弱而迷人的旋律,以及远处战鼓急促敲击的动人节奏。我在梦幻中依稀又听到了大炮在轰鸣,又听到了滑膛枪在鸣放,又听到了战场上那陌生、哀愁的呻吟。然而,晚年的回忆经常将我带回到西点军校。我的耳旁回响着,反复回响着:责任,荣誉,国家。 “责任、荣誉、国家”这就是宗教信仰之外的军人信仰。这种军人信仰,全世界的军人几乎都通用。
有信仰的人不一样。前几天是瞿秋白就义的日子。瞿秋白说过: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何必要这个躯壳!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在得知将被处死的消息时,瞿秋白从容写下:“夕阳明灭乱山中,落叶寒泉听不穷。已忍伶俜十年事,心持半偈万缘空。”,然后上身着黑色中式对襟衫,下身穿白布抵膝短裤,黑色线袜布鞋,到中山公园凉亭前拍照。一位记者报道说,瞿来到公园,“全园为之寂静,鸟雀停息呻吟。信步至亭前,已见菲菜四碟,美酒一壶,彼独坐其上,自斟自饮,谈笑自若,神色无异。”餐毕,瞿一路手持香烟,顾盼自如,缓缓而行。至长汀西门外罗汉岭下蛇王宫养济院右侧的一片草坪。瞿秋白盘膝坐在草坪上,对刽子手微笑点头说,“此地甚好!”含笑饮弹,年仅36岁。什么叫从容就义?何愧于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
还有慷慨赴死,如岳飞,于谦。如杨靖宇、如戴安澜,虽无字句,壮美如诗!
信仰的另一种展现是大浪漫。毛泽东一句“雄关漫道真如铁”,则把中国革命的艰苦卓绝“美化”成一部绝唱史诗。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可惜了,今天中国军队,说起文化,差不多就等同于自然科学知识,等同于电子信息导弹等等。思维多局限在器物层面。即使和真正“文化”比较靠近的政治,也多流于口号、教条,鲜有令人喜闻乐见而又朗朗上口、生动易记,进而铭刻于心的东西。习近平主席在1990年就写出了那样的词作。习主席现在是全军统帅,不知道这种示范效应,能否带动出中国军队新军旅诗的兴起。国防大学成立这个中华军旅诗词研究创作院,不谦虚地说,其实应该主动肩负起这样一个时代使命。大家都知道,军队中也有少数腐败的败类,严重地损害了军队的形象。希望新军旅诗的豪迈新风,能把一些地方的污浊之气,萎靡之气荡涤一空,让中国人民看到,军队仍然是“醉卧沙场君莫笑”,是气吞万里如虎的人们聚集的地方!
腹有诗书气自华,对个人是如此,对于一个民族更是如此。中国古体诗词自诗经到新中国,不绝如缕。只是到了最近的几十年,在一片物欲狂潮之下,国人多重口腹之快,你看中央电视台都在放《舌尖上的中国》,它怎么不拍个《笔尖上的中国》?我说的是毛笔尖,展现一下古诗辞赋,古画古乐中的中国。当然,他们会担心收视率。而这恰恰是问题所在:担负国家舆论导向同时也担负国家文化导向的主流媒体,应该是引领大家向高尚的地方走,还是跟随大众的低级趣味走?我并不是说吃就是低级趣味,但要是你的心思只有吃,那你比动物又高级到哪个地方了?今天的年轻人读书多是电子快餐,懂中国古诗词者有几?各地看起来一片喧嚣繁华,但真正能夸耀于世的东西有多少?不过是引进西洋、东洋的物件,邯郸学步而已。楼房会折旧,技术会变老,百年后千年后,本时代能为后世留下何物?段子满天飞,落叶如败絮。我以此为忧。看中国的电视,小学生也有唱京剧的,看起来是继承传统文化了,但全是几百年前的唱腔、招式。现在的孩子也背古体诗词,但差不多都是唐诗宋词,近代的除了毛主席的,几乎很难有举世公认、妇孺皆知的大家。叹息之余,我要说,这是中国古诗词濒临灭绝的危机!中华军旅诗词研究创作院在国防大学一个连牌子都没有的一栋老房子里,而中华诗词学会和杂志社,也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办公。简朴固然可贵,但也直观地反映出衰败和不被重视的现实。不要说那些“土豪”了,今天,即使一个很小的企业,办公场所也比你们气派多了。
刚才讲了,国防大学对中华军旅诗词研究创作院非常重视,但今天国防大学的教研体系中,还没有军事文化这一块。中国军校几乎都没有。大家普遍重视的是技术、战术,是政治等。很多单位对文化的理解与对文艺的理解混为一谈。范诗银大校和张晓虹老师,以及作为义工的我,都有志于以发展壮大军旅诗词为切入点,推动军事文化学科的建立,进而直接服务于军队建设和民族复兴。但这需要一个过程,需要不懈的努力,也希望各位老师助一臂之力!
前不久国防大学拍了一个片子《较量无声》,由刘亚洲将军和宋普选校长主抓,把美国对于中国的软进攻,其实就是思想文化进攻的情形,形象地展示出来了。得到上级的表扬,社会反响也很正面,很强烈。习主席在2013年“819”讲话中,要求把意识形态工作当作党的极端重要的工作,并指出网络已成为意识形态斗争的主阵地。
其实,中华民族能否复兴,很大程度上在于中国的文化能不能复兴,而不在于跟在人家屁股后面东施效颦。这其中,中国军事文化的复兴,应该走在前面。就说最新的乌克兰危机,巴黎和北约防务界认为,它完整地体现了普京在2020年军队现代化计划中包含的新原则,那就是“俄罗斯将影响力置于操作计划的核心”,说这种战争新形式不能用传统意义上的军事运动来定义,“俄罗斯的现代战争视野建立在战斗主要空间存在于头脑之中,因此新时代战争由信息和心理行动所主导的思路之上。”其目标在于,“将重大军事部署缩减到必要的最小限度”。
“战斗主要空间存在于头脑之中”,实际上就是重视心的作用!美国在二战之后就将文化作为大国博弈的主要领域了,将文化战略置于核心地位,军事战略和经济战略作为辅助。实际上它对苏联、对东欧、对现在的中东,包括一直对中国,打的就是心战争!关于这个问题,我在七频道电视上讲过,也长篇大论地发表在《国防参考》上,这里就不展开了。今天战争的主要样式,是从物理空间到心理空间的非金属战争,这是一个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质变。是头脑和心灵的战争,超越了四肢战争和钢铁战争。极端一点说,思想文化部已经成为事实上的总司令部。
什么东西能作用于心?就是文字、图画、歌曲等形式所包含的内容。也可以理解为我们军队常说的思想政治工作,只不过形式内容更丰富。为什么我说古诗词的春天到来,就是这个意思。当然,新诗也发展了很多年。其他文体也都担负着这样的使命。但古体诗词得天独厚。她短小精悍,她华丽优美,她易唱易记,她很容易和现代技术结合,让古典美人复活而艳绝天下!而在座的诸位老师,你们本身就是古典美人,同时还是古典美人复活的修理工。你们的创作,不只是你们自己的作品,更是为当世为后世创造并留下民族文化的瑰宝,在你们的身上,寄托着中华诗词复兴的希望。这其实也是海内外华人的一个心愿。我个人希望,中华诗词学会,能够成为全世界华人的一个心灵聚会的地方。现在网络微信时代,使这一切成为现实的可能。这一个平台,更是一个舞台,中国梦的华美乐章,能在这里展现!
最后再对这个房间之外的社会啰嗦几句。中国国学,似乎只有诗词还在活着,是真正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京剧,被样板戏发展了一小段。其他的经史子集都“死”在原来那个年代了。比如现在各地还在建孔子学院,一些学者还在讲论语,几千年出过新论语没有?没有。但是,几千年来诗词的发展花团锦簇,唐诗宋词元曲,到了毛泽东,把古诗词推到了一个新高峰。一阕《沁园春.雪》,再过几千年,也是不朽的。今天的很多的人都在谈国学。什么是国学?大部分都在在故纸堆里翻经典。但是,非常奇怪的是,虽然故纸堆里到处都是古诗辞赋,却很少有人把这些列为国学。在我看来,这就是有眼不识泰山。要说国学,这才是真国学,至少是国学的一部分。
可惜的是,这种国学的瑰宝,中华文化的瑰宝,在现代已奄奄一息,岌岌可危。不仅一般大众很少人会写古诗词,就是中国当今上千所大学中,专门从事文科教育的教授、讲师以及更多的学生,又有多少?这个问题太值得深思了。有关部门一边喊着弘扬传统文化,一边又没有任何切实措施,这不是空空导弹打空靶“发射后不管”吗?叶公好龙是不会有真结果的。我有个想法,我觉得中国要想真的继承传统文化,弘扬国学的话,其实很简单:就是拿出对英语那样的重视态度就行了。现在幼儿园就开始学英语,有几个地方幼儿园就学古诗词的?中国高考考英语,所以,那么多人把眼睛熬成瓶子底也要给自己弄个6级、8级,最后不过是出国方便。假如中国每年的高考中把古诗辞赋的创作、赏析也列为一门课,或者给个几分几十分,古诗词赋不就有人研习、后继有人了吗?包括书法、包括中医,等等,都可以作为选修课。这样才不至于让中国几千年的传统文化断档。
说这些,主要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忧思,同时也再次对范诗银、张晓虹老师,对各位中华诗词界的各位老师,表达深深的崇敬。正是有了你们,在中国日渐文化荒漠化的原野上,在各类思潮的杂草荆棘中,珍贵地保存着古诗词这株奇花异草,使中国传统文化在濒临灭绝的档口,尚存有活化石一般珍贵而微弱的希望。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个“风”,是新时代的春风,这个“我”,是各位老师和中国的古体诗,是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这个“青云”,就是整个中华民族中国梦实现的美好时空!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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