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现实主义之《道德经》智慧
夜 莺
儒家倡导的“内圣外王”是政治事务的两面性,从现实角度分析,所谓的“圣”归结于“道”的范畴;但中华悠久灿烂的历史并没有赋予“道”家思想基本的社会地位以及在思想领域内应有的高度。《淮南子》精确地断定——修身、内圣为本,外王、治国平天下为末,二者不可断为两截。但是割裂的最清楚、最苍白无力的便是当下。
自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的历程来看,充斥视野的无外乎剥削、奴役、杀戮、欺诈,故以《道德经》为基础的道家文化,批判现实主义的思想无疑是伟大的。她仿佛一种真理,始终笼罩在统治阶级的头顶,始终温润遮被统治阶级的心田。与她的批判性相对应的,则是道家哲学的指引功能、导航功能,有破就有立,《道德经》从来不做单方面的选择,她是豁达的,她是宽阔的,她是无私的。她总是在往返运动,循环发展,无始无终,绵延永续;大道的广袤、博大、深邃,都蕴含在字里行间,她好像永远在高处俯瞰着这个世界的匆匆过客,不经意间的所思所想,都曾被她触碰过,都曾经洋溢着她的气息、她的感召;她就像一面镜子,任由不同的角色从面前匆匆掠过,虽然都将留下各有特点的形象和印记,但她从来没有辩驳过,一任时光岁月流逝不已。当你从这些斑驳的缝隙中找到了光亮,一束束耀眼的光亮,你就会在“道”的拥抱中逐渐成长、明辨是非。这就是《道德经》赠予人们的批判现实主义的智慧。
让我们一起感受《道德经》批判现实主义的现实性。
《道德经》第二十一章(孔德之容)讲的是道的形态、运作、功用以及道的诞生的恍惚杳渺的问题,其大无外,无所不覆,无所不载,无所不生,无所不含,用一个及其宽泛、抽象、虚化、简洁的方式来描述道。行文至第二十二章(曲则全)后,用道的六中形态和功用,模拟并提出了相对应的方法论,而这六种方法论语世俗生活中的功利思想、实用主义、价值取向、行动自觉等等是截然相反的。道所阐明的坚守,而世俗却主张极限,主张外延,主张散轶。这种反差充分验证了“道”自身所具有的“证伪”功能,本性自足;一击之下,便戳穿了某些投机分子的伪装和奸诈。天不争故能成其大,地不争故能成其厚,天覆地载,“厚德载物”这个词语,包含有生长(天覆)养育(地载)的意思,也就是人法地、地法天,并与天地同步而法道、法自然的一个前后贯穿的系统。在第二十二章中,以不争为统率,一一列举了“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指出了素养、名誉、功利、影响等四种潜在的力量因素。凡人所求必得,所求必应,如果遵循“道”的指引和实践,一定能够达成所愿,苏辙总结为:“夫所谓全者,非独全身也,内以全身,外以全物,物我兼全,而归复於性,则其为直也大矣。”这就是一个真理,一定能够心想事成的。第二十三章(希言自然)与前面的第二十一章是相互对立的,是肯定与否定的对立,是正义与邪恶的对立,是善与恶的对立。《道德经》第二十一章讲道统,是总括的,是主干,是主流;第二十三章讲分化,是差异性的,是分支,是支流。前面是形而上的,后面是形而下的。这里面似乎没有是与非的观念,没有肯定或否定的主观意向,是客观事物发展变化与反复运动的轨迹与必然,但最终应该由“道”来决定其归宿,也就是回归于“道”,归结与自然法则。《道德经》第二十四章(跂者不立)则类似于第二十二章的反面教材、负面警示,用当代思维形容,就是爱出风头,标新立异,打破规矩,自欺欺人,自称体系,陷入邪径,无法自拔,坐以待毙。这是一种超现实的危险的游戏或行为,王弼注本为:“物尚进则失安”,一个“尚”字不但界定了一种病态的穷极思想,更说明这种“进”是偏执的,是畸形的,是病体的,在种种条件的驱使下,不能自主止步,不能自主决断,不能改恶迁善,那么在这条道路的尽头,一定埋伏着危险,一定隐藏着陷阱,一定会是出人意料的结局。对于这种激进、冒进的乱为妄为举措,直接予以否定。
为什么呢?
因为做出这样的抉择一定有所系挂,有所阻碍,有所偏差。陆希声的解释很精妙“跂於利者不可以立於常道,跨於欲者不可以行於常名。”如果利欲熏心,如果突破“常道、常名”的制约,如果式微了“道德”的节制,师心自用,妄自尊大,一定会做出叛经离道、违背常规常式常名的举措来,或者心系名利,或者心系权势,或者心系欲望,或者心系虚妄,等同与放纵自我,无法无天,无父无母,普天之下,唯我独尊,无所不为,就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魑魅魍魉横行无羁,妖魔鬼怪耀武扬威。
《道德经》第二十二章有“四不”(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这是一种法则,也是一种自觉;第二十四章有“四自”(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这是一种变态,也是一种自主。但它们的行为完全相对相抗,它们的后果完全截然不同。自见者的主观臆断性很强,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狂妄;自是者的主观判断严重偏差,有夜郎自大、舍我其谁的愚蠢;自伐者一定轻贱事物、轻贱他人,轻贱历史人伦,而夸夸其谈、自吹自擂、自我标榜,仿佛一个矮矬子站在历史巨人面前,仿佛逞一时之快、泄一时之欲、邀一时之名,面对历史长河置若罔闻、我行我素,依然自得其乐、自饰其非、洋洋自得,不知羞耻,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相对于古圣先贤,相对于仁人志士,相对于人民群众,谁能直言它究竟猖狂自大、自以为是,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呢?自矜者是一种自我定位的紊乱,是属于神经系统的错乱,陆希声解释:“不自矜其能则理得其当,故道可长。”但与此相反的是,如果自矜其能,则自失其理、自违其道,则天地不佑、万民不服,“自矜其能,则道不长。”这样鲜活的历史的称圣称王的例子枚不胜举,过去有,当下有,未来有,才符合“道”的逻辑的真实的映照。对于通晓“大道”的人,就明白这是一种大众脸充胖子的自虐行为,这是一种颠倒是非、精神分裂、刚愎自用、独断专行的病态的自戕行为,这是一种罔顾事实、坐井观天、螳臂当车、阴险诡黠的非“道”的邪恶的丑陋的行为。它以丑为美,混淆是非,掩耳盗铃,沽名钓誉,自我膨胀,怎能称之为无我、有道呢?
《道德经》这四章内容是连贯性的、不可割裂的,处理的很精妙,有统有分,有应有对,有始有终,有世界观,有方法论,有主有次,有褒有贬,有扬有弃。遵道而行“则天下全而归之矣”背道而行“凡物犹或恶之,有道者焉可以处也?”这里的处,可以借鉴“道不同不相为谋”来理解,就是不赞同不认同,不肯定不支持,不拥护不配合。《淮南子》有云:“君人之道,处静以修身,俭约以率下;静则下不扰矣,俭则民不怨矣。下扰则政乱,民怨则德薄;政乱则贤者不为谋,德薄则勇者不为死。”大抵表达的也是相同的意思吧!正如《孟子·公孙丑下》所描述的“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道德经》第七十四章有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当统治者剥夺了一切利好,据为己有的时候,它们与那些为非作歹、作恶多端的土匪、流氓、强盗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连盗跖都一再申明:“盗亦有道”则它们如何能自诩为圣,自夸有道,自称无我,自卖自夸,简直是一派胡言,不成体统,口是心非、笑里藏刀。汉桓帝、梁冀,李隆基、李林甫,弘历、和珅都是这样的精英的代表。
由此回想《道德经》第十五章(古之善为士者)结尾有一句话:“夫唯不盈,故能弊不新成(有的版本作“蔽而新成”)”王弼将“蔽”解释为覆盖,因此就要考虑到“夫唯不盈”的陈设铺垫作用,“不盈”即谦虚释怀,不自大自满,不自高自是,这样才能得到庇佑,“道”体将覆盖其身。“保此道者,不欲盈。”不欲以智治国,不欲有为治国,不欲争名夺利,不欲标新立异,不欲党同伐异,而是以“无为”作统率,临之而动,迫而后应,自我革命,何必以求新求变而舍弃“道”的路径呢?舍本逐末从来都是自寻死路、自掘坟墓的代名词。批判现实主义,《道德经》所倡导宣扬的真、善、美,由此可见一斑。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