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大选接近终盘,改革大旗不再人气
平大峡
日本的本次大选接近终盘了,到8月30日晚大家就会知道结果。现在的民调显示,执政的自民党很可能会遭到惨败,而在野的民主党很可能会成为第一大党并开始执政。
4年前的大选时,“改革”这个词是最时髦的,而在此次的竞选活动中,“改革”这个词从竞选语言中消失了。由于改革本身并不能产生财富而只能改变财富的分配和生产资料的配置,改革后自然是有人受益有人受害。当人们亲身体验了改革成果后,感到受害的人数远远多于受益的人数,此时无论你把“改革”说的如何美丽,改革的受害者们不但不会相信你的话反而认为你在说谎,所以竞选人只好避开“改革”这个词汇了。
前首相小泉(就是那个坚持参拜靖国神社的那位)的改革在内政上主要是三个方面,邮政民营化,年金改革和劳工制度改革。本来,日本的邮政系统是日本最大的国企,雇员总数24万多人,总资产338兆日元。业务有三大板块,除了普通的邮政业务外还有邮政储蓄和邮局的简易保险业务。仅邮政储蓄这一块的资产就超过了日本4大银行集团的总和。因此,多年来,美国一直要求日本实行邮政民营化,以便让邮政储蓄中的3万多亿美元的资金自由流动到华尔街去去“以钱生钱”。小泉利用民众厌官的心理,宣扬民营化后,这些巨大的财产就可从官僚的手里解放出来为民众产生新的财富。那时的选民们还以为民营化后,他们就可以这些财产从“官”的手里夺出来而属于“民”了,既然属于“民”自己这个“民”好像也有一份了。所以当时选民们都踊跃投票支持小泉的邮政改革,导致自民党获得大胜。后来大家逐渐明白了,国企民营化后,虽然不属于“官“而属于“民”了,但是这个“民”只是某个或某些“民”而已,跟一般草民刁民屁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民营化如果仅靠换个牌子的话什么也改变不了。如果靠裁员,提价,降低服务水准或剥离债务的话,也根本没有必要转制。让国企裁员,提价,降低服务水准和剥离债务后,国企一样能赚钱。那么要在既不裁员,又不降低服务水准,也不提价,更不剥离债务情况下赚钱,唯一的出路就是拿出那笔巨额财产到华尔街去“以钱生钱”。幸亏华尔街汹涌的金融风暴爆发时,邮政系统中的股票等金融财产还在冻结之中,现在人们正在后怕,如果当时的胆子再大一些,步子再快一些,这些钱很可能就已经打了水漂了。
如果说邮政民营化的结果只是让民众对改革的期待破灭的话,那么年金改革和劳工制度的改革则让民众感到了切实的痛苦。
小泉的年金改革被他的专家们用文字和图表说得天花乱坠,说是要保证所有认老后的稳定生活。但实际执行起来后,民众才明白,其实就是现在多交钱,将来少拿钱了。而更加糟糕的是,由于大量的年金对不上号。很多人交了几十年的年金退休后却领不到。交了几十年的的钱不是被老板作假,就是被贪污,有的则被缩小。更加恶劣的是一些厚生省的公务员也和老板共同作假。由于政府的年金记录错误百出,很多老人因为无法拿出20多年前甚至30多年前交钱的证明而无法领到年金。在很多老年民众一生交的的钱被打了水漂的同时,年轻的民众还被要求增加年金的缴费额,他们也不知道等到自己老了退休时,这笔钱会怎么样。年金事件使自民党的支持率大幅下跌。
小泉的另一个改革,即劳工雇佣制度的改革结果更糟。我们知道,日本多年来实行的是年功序列制度,这个制度与社会主义国家的铁饭碗差不多,工资随工龄增长。这个制度对日本的经济高度发展起了很大的作用。首先,强大的劳工保障制度吓阻了外来投资者。战败后的日本之所以没有被美欧的大资本集团控制国内的重要产业,主要归功于日本的强大的工会运动。向本国劳工让利,利用工会吓阻外国资本是日本精英集团在败战之后的精明之举。很多文件都表明,当时的亲美政权的吉田茂,经常私下与社会党共产党协调,由社会党共产党组织反美示威和罢工,他在麦克阿瑟前进言,声称如果麦克阿瑟不支持他的政策,苏共中共的代理就会坐大。这是当年日本资方与劳方演双簧让老美的妥协办法。劳动工会在日本的势力非常强大,劳工力量的强大不仅在对付外来资本方面起了作用,在企业发展方面,由于老板不能随便解雇工人也不能随便压低工资,这就迫使资方不得不在科技创新和开发新产品方面下功夫,而长期稳定的工作收入也有益于员工们的创新活动。以前世界上曾推行过松下的管理模式,其中主要一条就是公司善待员工,员工努力为公司工作。(日本的精英阶层为了对付外国资本而对本国劳工大幅让利,这与某国的精英集团大肆压迫本国劳工而对外国资本让利的行为形成明显对照,我准备另外行文再述。)
小泉的劳工体制改革,就是想要改掉这个非常有社会主义特色的劳工制度。他首先是立法放松对人才派遣公司的管制,其次是修改各种法令,通过对雇用对策法,劳动基准法,劳动派遣法,劳动职安法以及劳动安全卫生法的修改,加入所谓再就职支援的方案。所谓人才派遣公司,就是把人作为商品,派到大公司去做工。这样大公司就可以绕过现有的劳工制度,不直接招收员工而是与派遣公司签订用工合同。这样大公司需要人时就从派遣公司要人,不需要时就解除与派遣公司的用工合同。通过采用这些非正式用工,大公司就不用雇大量无法解雇的正式员工了。而所谓再就职支援呢,顾名思义,就是你被解雇后我帮你找工作,实际上对资方随意解雇员工网开一面。
去年,2008年6月8日,随着经济危机的到来,大量的非正式员工丧失了工作,结果一个叫加藤智大的年轻人,在听说自己要被解雇后,租了辆卡车到电子城秋叶原的闹市区朝人群里乱撞,然后还跳下车来用刀子见人就砍。此次事件,被车撞死3人,被刀砍死4人,另外还有10几个人受伤,这就是有名的秋叶原惨案。这个惨案使人们认识到,当普通人在丧失劳动和生活保障后走投无路想到死时,自杀前让大家陪着死也是非常可能的。更糟糕的是到了8月份,随着美国雷曼兄弟公司的倒产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使更多的非正式员工丧失了工作,失去工作的人也因立刻失去了租房和还贷能力而流落街头,在很多大城市形成了"派遣村”。顾名思义,派遣村就是派遣公司的劳工们在失业并无家可归后搭建的临时窝棚区。由于在年金和劳工两方面严重丢失了民心,自民党政府已经面临大选败局,去年民主党就曾多次尝试解散众院,提前大选,但是麻生硬着头皮,就是不解散众院,一直拖到本届期限的临近。虽然他一直盼着今年某个时候形势翻转,但自民党的人气没有回升迹象。现在,大选马上就要有结果了,它将表明,天花乱坠的许诺是经不住时间的考验的,华丽的语言远远不如民众的亲身感受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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