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权宜之计的中日「共识」
北京主办的亚太经合会在万方来仪的华锦中闭幕。会议不但通过了推动亚太自由贸易区的构想和路线图、时间表,中国更倡议筹设「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和成立丝路基经会的构想,这些倡议和构想都联系到中国的「一丝一带」(丝绸之路经济带、海上丝绸之路)大布局,形成欧亚非大陆和亚太整合的大战略,这突显了中国国势的上升和设定议题领导世界发展战略的能力和气慨。相对的,欧巴马在面临战略环境的变化和压力中(中国挺过了「美国重返亚洲」的挑战、乌克兰僵局、ISIS、中俄联手、期中选提前跛脚等等),在会议中也不得不转变姿态,从强势转为迎合、从围堵转向介入,配合中国的议题,最后又回到了确立「新型大国关系」的老调。
中美关系的变化当然影响中日关系的改变。作为美国霸权战略重要成员的日本,不管对外或对内都不得不隶从于美国战略,安倍深怕跟不上美国对中国战略的转弯,又怕在亚洲经济一体化中被边缘化损害日本企业垄断资本的利益,也只有卯足全力取得参会入场劵,厚着脸皮要求与习主席见面,而入场劵就是先签下了「就处理和改善中日关系的四点共识」。许多媒体评论看到日本签了「共识」,喜出望外以为中国取得了日本很大的让步,但这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的看法。只要详读「共识」就不难发现文字间充满了一般外交文书变色龙般的修辞。所谓「共识」,只有第一条的「遵守中日四个政治文件」和第四条的「重启政治外交安全对话」算是比较明确,至于第三、四条,也是当今中日间最核心的问题—-历史认识、靖国参拜以及钓鱼台主权问题则文辞暧昧,留下很大的「各表」空间。第二条见不到靖国参拜、慰安妇、南京大屠杀等字眼,只拢统写「正视历史」,而且明记对这「正视历史」「只达成一些共识」,而对照日文却写着「看到若干的认识的一致」,可见得双方各表有很大落差;第三条虽然提到了「钓鱼台」,但根本没有触及「主权争议」,只说「近年出现的紧张局势存在不同主张」,只同意「建立危机管理机制,避免发生不测事态」,也就是说「主权争议」还是存在的,只是达成了避免双方擦枪着火的共识。日本外务省针对此「共识」对内解释说:「日本的立场没有后退也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实际上这只是日本右翼的权宜之计,安倍只作了形式上的让步,不要对此存在任何幻想。然而另一方面,「共识」暂时约束了安倍疯狂的挑衅行为,使中国在战略上取得了从容的时间。因为日本全体的右倾化、战争国家化已积重难返,长期来看中日关系的对抗性质是不会有改变的,中国只有争取时间发展,充分准备以克服这种对抗。
这种对抗性并非与一般日本人民的对抗,而是与在背后支持或促使以安倍政权为代理的日本政局急速右倾走战争国家化的三大政治势力的对抗,它一是美国,二是介绍过的日本垄断资本,三是日本急速成长的右翼团体。下面将介绍当今日本最大的,且足以左右安倍政权的右翼团体—–「日本会议」的正体。
二、安倍内阁几乎成了「日本会议」的内阁
9月12日,纽约时报刊载了一篇题为<日本的茶党政治──日本高涨的国族主义>的评论,文中指出了安倍的第二次内阁改组后,19位新阁员中竟然有15位是日本最大级的右翼国族主义团体--「日本会议」及其支援团体「日本会议国会议员恳谈会」(日本会议议连)的重要成员。其中包括有十几年前就已加入的安倍首相、副总理兼财务相麻生太郎、官房长官菅义伟,还有安倍颇为自豪的三位「刺客」女性阁员……等。除此之外,执政的自民党,从干事长以下的重要干部也都是「日本会议」干部。更有甚者,除了自民党之外,在野党的民主党、维新会、下世代的党、大家的党等党派的议员,也有许多人加入该会。可见得「日本会议」横跨朝野已成了左右日本政局的最大右翼团体。
今年2月美国国会有一份关于日本的报告,亦指出了日本会议与安倍政权的紧密关系,去年12月安倍去参拜靖国神社,就是「日本会议」在后面强力推动的。
对于此种日本政治超右倾化的异常现像,原日本法政大学教授五十岚仁批评道:
「与其说『日本会议』在幕后操纵内阁,倒不如说两者已经一体化,安倍新内阁中有15位『日本会议』成员这件事,证明了自民党已质变为右翼政党,安倍首相以下的『日本会议』系统的右翼议员已夺取了党,内阁和官邸也已被占据,这样下去,国家也会完全被夺取。」
换言之,安倍内阁几乎已成了「日本会议」的内阁。
三、「日本会议」的组织和主张、行动
日本会议成立于1997年,主要由保守系文化人、旧军阀关系者(日本遗族会)以及宗教团体(包括企图恢复国家神道的神社本厅,佛所护念会、黑住教、灵友会等新兴宗教、曹洞宗、日莲宗等),还有包括企业家、医师会、主流媒体等保守团体所组成。根据该会会刊介绍,该会会员数达到3万5000人,在日本各地有228个支部。其国会议员的支援团体「日本议会议连」,包括安倍在内共有289位国会议员加盟;而其各地方议会的「地方议连」,也有高达1600位议员加盟。该会整合了全日本的文、军、宗教、企业、政治等各界的右翼保守势力,是日本右翼政治最大社会基础,不但把安倍推上政权宝座,且占据内阁直接推动日本的「军事国家化」。
该会的六大口号与行动是:
1、修改宪法 2.修改教育基本法 3.推进靖国神社参拜
4.反对「夫妇别姓法案」 5.修改教科书 6.宣扬日本会议的其他主张。
在这六大口号下,该会大力宣传「皇国史观」并美化侵略历史,包括:
1.美化日本侵略战争,说日本发动战争是为了解放亚洲的正义战争。
2.否定南京大屠杀,说它是中国人虚构的。
3.对战后美国主导的东京大审翻案,说盟国的战犯审判是非法的, 是战胜者对战败者的不正义审判。
该会强力推动修宪、制定所谓的「自主宪法」,主张回复战前的天皇元首化以及元号法制化,并推动修法使日本国民负国防义务(目的在实施征兵)等,总之把日本带回「战前」。
「日本会议」不但动员国会议员,还动员地方议员和宗教团体推进其主张,譬如,1999年通过国旗歌法,要求日本学校挂国旗唱国歌推行爱国爱天皇的教育;在第一次安倍内阁时通过新教育基本法(2006年);最近则利用钓鱼台冲突,强化海上警察权、修改海上保安厅法和外国船舰航行法,以强硬态度处理钓鱼台问题。
四、与安倍一体的右翼「女刺客」大臣们
该会六大口号之一的反对「夫妇别姓法」,主张日本妇女应回到日本传统封建的夫妇同姓习俗,女性结婚后一定要抛弃本姓而从夫姓。其实这是一个典型的反女性主义主张。安倍引以为豪的现任四位女性阁员:总务大臣高市早苗、国家公安委员长山谷惠理子、女性活跃担当大臣有村治子、自民党政调会长稻田朋美(其中的三位,高市、山谷、稻田都是『日本会议』成员),在2010年3月参加了一个叫做「为了保护日本国格和家族关系,停止夫妇别姓!」的集会,集会上这些今日的女性阁员表达了极力声援的态度。可笑的是,这些「日本会议」重要干部的女阁员,自己比男性更极端地活跃于日本右翼政坛,却要求女性同胞回到日本封建礼俗继续作男性的附属物。
这些女阁员中的高市早苗和稻田朋美,最近被海外媒体爆料曾在2011年与日本的极右翼政团「国家社会主义日本劳动者党」(NSJAP)的党首山田一成会谈,会谈后的合照被公布在网上流传,引发了安倍阁员与新纳粹愈着的批判。该「国家社会主义日本劳动者党」是一个 百分之百的新纳粹政团,其基本理念是:
「在我国应该要推动『民族净化』」,「要维持和推进均质化的日本社会」
担任总务大臣的高市早苗,过去曾有为赞美德国法西斯的书—–「希特勒选举战略」写推荐文的纪录。最近,国家公安委员长山谷理惠子也被揭发曾与日本的最大种族歧视团体「在特会」的干部有密切的关系。这个极右「在特会」(全名『反对在日朝鲜人特权的市民会』)最近不断群聚在东京等地多数韩侨商店居住的地方,游行示威并高喊「朝鲜人滚回去!」的挑衅动作,引发了激烈的日韩种族冲突。作为日本警察最高首长的山谷理惠子与这种歧视团体有关系并默认它,这等于从后面支持应该被取缔的极右团体。
前述四位右翼女性阁员中的三位,高市早苗、山口惠理子和有村治子,都公然否定「慰安妇」问题,并于10月18日分别以阁员身分参拜靖国神社,声称她们是向靖国的「英灵们」致礼敬,而这个靖国神社供奉着14名的A级战犯。她们的政治言行如实地反映了其所属「日本会议」的右翼主张,并且突显了安倍政权的右翼属性。
对于安倍内阁与新纳粹的关系,引来了国际媒体、犹太人人权组织「文森塔尔」、联合国人权委员会的严厉批判,后者甚至劝告日本政府应该对「在特会」等右翼团体「展开搜索,对于必要的场合应该起诉」。然而安倍视若罔闻,反其道而行。10月20日,安倍轻易地就让违反「选罢法」的法务大臣松岛绿、违反「政治资金法」的产经大臣小渊优子 『双辞职』,却默认前述女阁员与新纳粹的关系和其右翼言行。可见得积极表现和演出「日本会议」的主张才合乎安倍政权的政治原理。安倍上台后,大胆推进军事国家化,挑衅中国、在钓鱼台问题上放火、参拜靖国神社、通过特定机密法、成立国安会、强化军备、解除武器出口管制、修改自卫队法、释宪使自卫队可行使集团自卫权等等,急进地推动一连串「战争国家」的政策,印证了安倍内阁正一步一步实现「日本议会」主张,「日本会议」左右着日本的政局。
前几个月,「日本会议」曾积极邀请反服贸的明星林飞帆等赴日交流,企图向新台独招手。自任大和魂的李登辉最近到日本赞扬安倍修宪走「战争国家」的路,放言「台日是命运共同体」,而李所谓的「台日共同体」,不就是像「日本会议」这样一个超级右翼团体与老台独、新台独的命运共同体吗?因此,有必要深入了解「日本会议」的正体,如此才能够更具体了解安倍政权的本质乃至今后日本政局右倾化的社会基础,进一步掌握日本右翼与台独联手的真相,在日本右翼不断挑衅中国的逆流中得以客观的态度因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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