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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彬彬:邓拓的本来面目

王彬彬 · 2007-06-19 · 来源:同舟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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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拓的本来面目

王彬彬

                               一

一般人知道邓拓,是因为《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1961年3月至1962年9月,时任中共北京市委文教书记的邓拓,以马南邨的笔名,在《北京晚报》开设“燕山夜话”杂文专栏,共发表杂文150多篇。1961年9月,邓拓又约请时任北京市副市长的吴晗和时任中共北京市委统战部部长的廖沫沙合作,共同以吴南星为笔名,在中共北京市委机关刊物《前线》上开设“三家村札记”杂文专栏。从邓拓于1961年10月间发表第一篇文章《伟大的空话》开始,到1964年7月吴晗发表最后一篇文章《知难而进》结束,近三年的时间里,“三家村札记”栏目共发表三人文章60多篇,其中邓拓写了18篇。“文革”全面爆发前夕,《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就成为江青之流猛烈批判的目标。从此,全国各地掀起了批判“三家村”的热潮。1966年5月17日夜,邓拓因忍受不了种种迫害而自杀。

邓拓于1979年获“平反昭雪”,而他在60年代初期的那些杂文随笔则受到一些历史学家和文学史家的高度重视。国内有些论者,极力强调邓拓作为“书生”的一面,浓墨重彩地描绘邓拓的“书生”形象,突出邓拓的“书生”气质,以致于让人忘记了邓拓的本来身份。

也有人提醒大家注意邓拓“作为政治家的第一身份”。 1960年夏天,邓拓有过一次江南之行,并写下了旧体组诗《江南吟草》,其中颇有歌颂“大跃进”、赞美“大好形势”的作品。在邓拓的笔下,其时到处是饥民并已开始出现饿殍的江南简直是人间天堂。有人解释此为两个邓拓的表现:一个是作为“政治家”的邓拓,另一个则是作为“书生”的邓拓。《江南吟草》中那些粉饰现实的颂歌,表达的是邓拓作为“政治家”的现实姿态;而《燕山夜话》和在《三家村札记》里发表的那些文章,表达的则是邓拓作为“书生”的良知和道义。这样的解读,虽然比把邓拓主要看作一个“书生”更令人信服,也给我很大的启发,但却未必揭示了邓拓的本来面目。

                                          《同舟共进》2007年04期

                                 二

要准确地理解邓拓为何写下了《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里的那些文章,就必须对当时的政治气候和思想文化氛围有尽可能多的了解。

薄一波在《若干重大决策与事件的回顾》中说:“从1958年11月初的郑州会议开始,到1959年7月中旬庐山会议前期,毛主席和党中央接二连三地召开了一系列重要会议,领导全党努力纠正已经察觉到的‘左’倾错误。八个半月的纠‘左’,是逐步深入和富有成果的。如果不是庐山会议后期中断了这一进程,‘大跃进’造成的损失可能会小得多。”从1958年下半年开始,人口外逃、浮肿病和饿死人的现象就在全国农村普遍出现。

严峻的形势使最高层不得不对政策进行某种程度的调整,出台了一系列应对危机的策略,就连毛泽东也多次在公开场合做自我批评。1960年11月15日,毛泽东为中共中央起草了《关于彻底纠正“五风”问题的指示》,所谓“五风”是指共产风、浮夸风、命令风、干部特殊化风和对生产瞎指挥风。1962年1月11日,所谓“七千人大会”开幕,刘少奇在会上提出了“三分天灾,七分人祸”的说法。薄一波曾特意写到会议期间的“一个小插曲”:“在1月18日召集的《报告》起草委员会上,彭真同志发言:我们的错误,首先是中央书记处负责,包不包括主席、少奇和中央常委的同志?该包括就包括,有多少错误就是多少错误……现在党内有一种倾向,不敢提意见,不敢检讨错误。一检讨就垮台。如果毛主席的1%、1‰的错误不检讨,将给我们党留下恶劣影响。省市要不要把责任都担起来?担起来对下面没有好处,得不到教训。各有各的帐,从毛主席直到支部书记。”而在1月30日的讲话中,毛泽东果然做了“检讨”:

去年6月12号,在中央北京工作会议的最后一天,我讲了自己的缺点和错误。我说,请同志们传达到各省、各地方去。事后知道,许多地方没有传达。似乎我的错误就可以隐瞒,而且应当隐瞒。同志们,不能隐瞒。凡是中央犯的错误,直接的归我负责,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我不是要别人推卸责任,其他一些同志也有责任,但是,第一个负责的应当是我。

这等于是承认“大跃进”造成的巨大灾难应由自己负责。对于毛泽东来说,这的确不易。对此,薄一波评说道:“在我们党的历史上,像‘七千人大会’这样,党的主要领导人带头做自我批评,主动承担失误的责任,这样广泛地发扬民主和开展党内批评,是从未有过的”。

1961年6月19日,周恩来做了《在文艺工作座谈会和故事片创作会议上的讲话》,一开头就说:“我首先声明,今天我的讲话允许大家思考、讨论、批判、否定、肯定。‘一言堂’,说出一句话来就是百分之百正确,天下没有这种事情。……即使是党已经研究通过的东西,也允许提意见。中央工作会议正式通过的东西都允许讨论,允许提意见,加以修改”。1962年2月17日,周恩来又做了《对在京的话剧、歌剧、儿童剧作家的讲话》,也是一上来就强调“破除迷信,解放思想”。特别是陈毅于1962年3月6日所做的《在全国话剧、歌剧、儿童剧创作座谈会上的讲话》,可谓快人快语,说了许多“出格”的话。陈毅首先谈了“关于知识分子问题”,一开场就说:“我想现在的问题,是大家都有气,今天要来出出气……那些做党的工作的同志、搞政治工作的同志跟科学家之间,关系很不正常。科学家觉得受了委屈……因此,他们科学论文也不写了。特别是大炼钢铁、大办水利中间,有很多做法是违反科学的。一亩地,硬说可以产一万斤水稻,他们早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违反科学的,但是不敢讲。他们说‘一讲就说我们保守,就说我们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我们只好不讲’。现在事实证明一亩地搞一万斤水稻几千斤麦子,是靠不住的。早知如此,悔不当初听听这些科学家的话,也许我们少走弯路。什么‘两年就要超过鲁迅’、‘一个夜晚写六十个剧本’,现在恐怕谁也不敢讲了。这些不合理的事,不合科学的事,浮夸、谎报,以及把不可能的事情认为可能,它给我们的教训是非常深刻的。”对“审查文艺作品”,陈毅也提出了异议:“现在我们要问他:什么人给你那样大的权?今天打击这个,明天打击那个?…… 又是哪个给你的权?中央给你的?中央宣传部给你的?宪法上载有这些吗?都没有。昨天我对一位同志说:中央没有决定要审查文艺作品。”类似的“出格”之语,陈毅在这次讲话中还说了不少。这次讲话,赢得了60多次掌声和笑声。

就是在这样的政治气候和文化氛围中,邓拓写下了《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里的那些文章。

                                   三

不过,在分析《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前,我们应该明白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邓拓写过些什么,或者说,应该明白在中共中央决定对政策进行“调整”前,邓拓公开发表过怎样的言论。

毫无疑问,在此之前,邓拓是“大跃进”的歌颂者。为纪念1958年10月1日的“国庆”,邓拓发表了《从天安门到全中国》一文,其中说:

今天,当我们又一次走到天安门广场来庆祝国庆的时候,我们将看到我国最近一年来在农业、工业、科学、文化等各个战线上大跃进的惊人成绩。世界各国的来宾今年也比往年更多。大家都将看到我国的小麦、稻谷、马铃薯、高梁、玉米、谷子、红薯等最新的纪录。我国自己制造的飞机、汽车、光学仪器、活性染料以及其他各种创造发明,一定都要迅速赶超世界先进水平。

这一切说明:在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下,社会生产力得到解放和充分的发展,客观的历史条件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就能发挥无穷无尽的作用。只要客观可能的事情,通过主观努力,就没有办不到的。可以断定,我们一定能把社会主义祖国建设得更好。想想这美妙的未来,我要高吟一首诗,为天安门的未来和全人类的未来赞颂:

古来岁月去悠悠,

独向高城瞰九洲;

今日天安门外路,

四通八达遍环球。(16)

 1958~1960这几年,喜作旧体诗的邓拓写过一些歌颂“大跃进”、歌颂当时“大好形势”的诗词。例如写于1959年1月1日的《庆春泽·迎接一九五九年元旦》:“中国飞奔,全球注视,东风吹遍大千。领导英明,前途幸福无边。人民忠勇勤劳甚,更难能足智多贤。有雄心,改造家乡,建设田园。  新年又值春光早,看棉粮歌舞,钢铁腾欢。一望高潮,竟然倒海移山;再经苦战几回合,管教他地覆天翻。盼将来,星际通航,世界长安。”再如1959年2月《留别〈人民日报〉诸同志》的最后两句:“平生赢得豪情在,举国高潮望接天”。这里的所谓“高潮”,自然指当时的“社会主义建设高潮”。“高潮”二字,在邓拓这时期的作品中是频频出现的。

为什么面对严峻的现实,邓拓却写下这样的词句?是他没有看到真实的面貌,还是他故意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韦君宜的《思痛录》中这样回忆到:从1959年冬开始,“北京已经买什么都困难了……食物匮乏的情况越来越严重。肉已断档,鲜菜也没有了。有一段时间,我们家每天吃的是白米加白薯煮的饭,菜是腌菜叶,稍炒一炒。”到了1960年,“情况越来越坏了。北京郊区不断传来饿死人的消息,城里人也出现了浮肿。”韦君宜夫妇都是在北京生活的高级干部,丈夫杨述与邓拓是经常唱和的好友,先任中共北京市委常委和宣传部长,后任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副主任,与邓拓在官阶上居同一层次。韦君宜夫妇所能经历体验到的,邓拓当然也会经历体验到。所以若说邓拓不了解当时的实际情况,似乎不合事实。

邓拓1929年高中毕业后考入上海光华大学政治法律系,翌年肄业,参加左翼社会科学家联盟,同年加入中共,从事地下活动。1934年插班到河南大学历史系就读,开始研究中国经济史。1937年出版的《中国救荒史》,是他在大学毕业论文的基础上写成的。这是国内第一部系统地研究历代灾荒和救荒的学术著作。既然系统地研究过中国历史上的灾荒与救荒,邓拓理应比别人对这场罕见的大灾荒有更清醒的预见和更深刻的认识,当灾难触目惊心地降临时,邓拓应当比别人更加痛心疾首。在这个意义上,邓拓更没有理由为“大跃进”唱赞歌。

明白了邓拓这几年实际上一直唱着“大跃进”的赞歌,我们才能如实地评价他的《燕山夜话》和在《三家村札记》中的文章。

                                   四

对“大跃进”的赞歌,对“大好形势”的称颂,是与中共中央的“口径”相一致的,而《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也并不与中共中央的“口径”相背离,或者说,《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里的那些杂文,也仍然是在迎合中共中央的“口径”。如果说杂文和颂歌在“口径”上有了不同,那首先是因为中共中央的“口径”发生了变化。前面说过,进入1961年,迫于形势的严峻,中共中央在政治、经济和文化策略上进行“调整”;毛泽东在这段时间做了自我批评,在他的带动下,刘少奇、周恩来等也做了自我批评,在公开场合发表了颇有锋芒、思想颇为“解放”的讲话。中共中央新出台的政策及领导人的言论,无疑意味着“口径”的“调整”和更新,因而邓拓们文章的面目、腔调也要随着调整和更新。邓拓于1961年3月开始写《燕山夜话》,这正是《农村六十条》开始起草的时候。此前,中共中央已开了一系列会议,在酝酿着对政策的“调整”。作为高级干部,邓拓当然能及时知悉其中情形,并意识到毛泽东和决策层的态度有了改变,意识到中央有了新的“精神”。没有这样一个前提,很难设想邓拓会在报纸上开设一个杂文专栏。邓拓夫人丁一岚关于《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有这样的说法:

就在《燕山夜话》专栏开辟不久,党中央召开了七千人大会。毛泽东同志在会上号召发扬社会主义民主,发扬“三不主义”。老邓响应毛泽东同志的号召,用笔来发言,把自己所见所闻所思写出来。在《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的影响下,全国不少报纸刊物也都开辟了类似的专栏,一扫陈言现话八股腔,以平等的态度和读者娓娓谈心,传播知识,交流思想,有助于驱除“一言堂”的沉闷空气,推动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局面。

丁一岚对《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写作动机和社会效果的说明,应该是符合实际的。 “七千人大会”的召开,使得“调整”的局势更加明朗。作为“文化战线”上的高级干部,邓拓当然觉得有义务加大配合新政策的力度,于是在1961年9月,又约请吴、廖二人一起来写《三家村札记》。《从天安门到全中国》也好,《江南吟草》也好,《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也好,都表明了邓拓作为一个有知识有文化并且“管理”知识和文化的“政治家”与中央“口径”的一致,都是邓拓在努力为现行政治服务。所谓“书生意气”,即便有的话,也是微乎其微。不了解这一点,就不能理解邓拓为何在临死前认为自己是“冤沉大海”。

《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所提倡的,往往也是当时中共中央所提倡的;《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所反对的,也正是当时的中共中央所反对的。这些文章虽然对“大跃进运动”中的某些具体现象做出了批判,但却并没有从根本上否定“大跃进”,相反,一些文章仍然表现出一种“大跃进精神”和“大跃进思维”。中央虽然对“大跃进”时期的一些政策作了“调整”,但并没有从根本上否定这场运动,即便在“七千人大会”上,总路线、大跃进和人民公社这“三面红旗”仍然是被肯定的。邓拓们在写《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时,自然也“小心翼翼地把握这个大前提”。实际上,在写作《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的同时,邓拓也仍在写“三面红旗”的颂歌。1961年冬邓拓写过“昔年边塞地,今日稻粱仓。跃进经三载,红旗举八荒”这样的诗句,1962年2月写下组诗《南游未是草》,这些诗作与同时写下的《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相矛盾,但在邓拓那里,二者并不矛盾。

邓拓的《燕山夜话》共150多篇,《三家村札记》中他写了18篇。这些文章绝大多数并无什么政治批判锋芒,或者说,都离“政治”很远。其中的《大胆练习写字》、《交友待客之道》、《养牛好处多》、《大豆是个宝》、《多养蚕》、《白开水最好喝》等一类文章,所谈颇为琐屑。面对饥肠辘辘的读者大谈养牛养狗养猫养蚕一类知识,似乎有意在以“精神食粮”代替窝窝头与糠菜团。如果考虑到其时的民不聊生,就不能不让人想起鲁迅在《小品文的危机》一类文章中对周作人、林语堂的批评。这类看起来远离“政治”的文章,能够弥合和安定人心,能够不知不觉间消除人们心中的火气,所以,实际上又能十分巧妙地为现实政治服务。  

邓拓这时期确实写过一些对“大跃进运动”中某些现象进行批判的文章,但在他这时期的作品中,所占比例并不大。如今经常被人提及并称颂的,在《燕山夜话》中有《一个鸡蛋的家当》、《王道和霸道》、《说大话的故事》、《两则外国寓言》等。在《三家村札记》中则有《伟大的空话》、《专治“健忘症”》这几篇。如果考虑到当时的政治形势,就不难明白,这一类如今看来不同程度地具有批判锋芒的文章,仍然是与主流“口径”相一致的。当时的所谓“调整”,就是对此前的一些言行予以否定,而邓拓这些文章的尖锐程度,远远比不上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等人的讲话和中共中央的文件,与陈毅的讲话相比,就更是小巫见大巫了。邓拓的批判锋芒集中于说大话空话假话。而对所谓“浮夸风”,当时的领导人在各种场合都曾予以严厉的抨击,在正式文件中也将反对“浮夸风”作为重点。所以,邓拓对说大话空话假话的批判,完全应该视作是对“中央精神”的呼应。邓拓的有些文章,看来今人对之有所误解。例如《一个鸡蛋的家当》,确有批判锋芒,但恐怕所批判的并非“大跃进”式的妄想,而是另有所指。邓拓临死前写了一封给中共北京市委的长信,为自己文章做了辩解。他说之所以写《一个鸡蛋的家当》,是有感于当时有些社队又在搞“投机买卖”和“剥削行为”。

                                 五

邓拓年方18岁时即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中国古代文化、中国化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这三者组成了邓拓基本的知识结构和精神视野。说60年代初的邓拓张扬“西方式的自由主义价值观”,邓拓九泉有知,或许会视为“天大的冤枉”,因为何为“西方式的自由主义价值观”,恐怕邓拓并不了然。

 “文革”的发动之所以拿吴晗、邓拓等人祭旗,目的是以此为突破口摧毁北京市委。吴晗、邓拓们首当其冲,恐怕主要不在于他们写了《海瑞罢官》、《燕山夜话》、《三家村札记》这些东西,而在于他们占据着北京市的要职。时任中共北京市委宣传部长的李琪,在批判“三家村”的运动开始后,私下里对妻子李莉说:“这次运动是对准彭真和北京市委来的”。

曾在邓拓领导下的《人民日报》工作的袁鹰回忆:“特别使我至今念念不忘的,是他那许多由于报纸宣传需要的急就章。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一个重要的节日,一项急促的宣传任务,报纸往往需要组织相应的版面,包括文艺副刊在内。这也是我们无产阶级报纸的传统。这类约稿,时间的要求很急,常常不容许反复推敲。因此,有些视为畏途,有的也的确不愿意或不屑于撰写这类诗文。但也有不少,的确是满腔热情地、诚心诚意地支持报纸的宣传,乐于写这类‘遵命文学’的。最使我们感佩,并且经常称颂的是郭沫若同志。邓拓同志也是这样的诗人。他离开报社去当北京市委书记以后,仍然同我们保持经常的联系,有什么要求,写封短简,或者晚上给他宿舍打个电话,一般都是有求必应,按期交稿。元旦或春节的副刊版面,要登一首词,而且最好用《庆春泽》、《东风第一枝》、《春风袅娜》这类不常用的词牌(纯粹因为词牌的名字),按说实在有点违反常情,用现在的话说,不符合文艺创作规律。但是邓拓同志理解我们副刊编辑的用意,从不‘还价’,总是欣然命笔”。这里描绘的邓拓,就接近真实的邓拓了。作为一个高度政治化的知识分子,邓拓是乐于写“遵命文学”。《燕山夜话》和《三家村札记》中的文章,也应作“遵命文学”看。

姚文元等人批判邓拓的文章发表后,全国掀起了批判邓拓等人的高潮。对“革命群众”的这种情绪,邓拓表示了极大的理解:“群众是对的。既然宣布我反党反社会主义,那就是敌人,他们当然理应表示憎恨。群众从来是相信党、相信党报的。”当过10年《人民日报》掌门人的邓拓,在批《武训传》、批胡风、反“右”等运动中,一次次地签发过批判材料和文章,并一次次立竿见影地激起过“革命群众”对批判对象的愤恨。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倒比别人多一分理解。

在写给中共北京市委的遗书的最后,邓拓呼喊道: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我本应该在这一场大革命中经受得起严峻的考验。遗憾的是我近来旧病都发作了,再拖下去徒然给党和人民增加负担。但是,我的这一颗心,永远是向着敬爱的党,向着敬爱的毛主席。

我要离开你们的时候,让我们再一次高呼:

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万岁!我们敬爱的领袖毛主席万岁!伟大的毛泽东思想胜利万岁!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的伟大事业在全世界胜利万岁!

我想,这是邓拓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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