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一些事儿
关于文革,一直想写点儿东西,特别是看了那么多所谓“伤痕文学”,心里更不爽,他们那叫受伤?一看就知道是无病呻吟的。要写,我比他们够资格!
怎么说?还是先作作自我介绍吧。首先声明,自我介绍不是为了控诉,也非炫耀。只是为了让大家理解下文的一切。仅此而已。
我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出生在重庆东部一个小乡村。虽然偏僻,却是几省交界处,消息并不闭塞。那里,曾经是川东游击队活跃之地,《红岩》江姐之夫彭咏梧便是我们老乡。我们那里依然按着几千年的传统,家族式聚居。文章中将涉及到四家,分别是:
曾家,祖上大地主,解放后被改造;
方家,国民党时保长,解放后被改造;
王家,我姑爷,川东游击队领导,解放后他同事做了县委书记等,他选择了回家做医生。是一个医术极为高强的中医;
我家,祖上也是地主。不过解放前已经不是。我们一姓分三块,分别称老屋,中屋,我们家是“倒开门”,门向北开。老屋以青爷爷为代表,解放后是队里文书,中屋附和老屋。
我大爷解放前是国民党中央委员,但是十分正直清廉,并且是地下党。解放后做了我们省(当时四川)一把手的秘书。因此,他的后代不在村里。小爷,重庆市某局局长,也很正直。其子女我伯父等都在农村,到今天依然在务农。
我爷,解放前参加国民革命军,做到国民党某人的“御林军”,抗战中,奔赴前方,远征印度、缅甸。抗战胜利,在我太祖奶的强烈要求下,退役返乡。因此,并未参加解放战争,没有打过共产党,这也是解放后能够做我们生产队队长的原因。不过,亦太正直,拒绝与当时的文书青爷一起贪污,为以后埋下了祸根。
一、革命
文革爆发了。
这场革命,对象是贪官污吏走资派。本来应该只是青爷这类人的噩梦。按照“伤痕文学”,还应该包括曾家、方家这种“封建残渣、国民党余孽”,以及小爷、王家这类“当权派”。不过,事实是,噩梦只是爷爷一个人的(另外个别是与我爷爷毫无关系的人,是不固定的,不过是青爷打击异己而已)。
爷爷其实不必被打倒。只要他把方家、曾家等“国民党余孽”“封建残渣”推出来,与青爷一道,集中火力对付外人,他不但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做生产队长,甚至有可能更上一层楼。可惜,他太过正直,甚至迂腐,不愿对解放后表现尚可的方家、曾家动手。而是相信毛主席的话,而且他也了解生产队的问题,认为阶级敌人就在党内,就在生产队领导之中。
不过,爷爷对别人讲良心,别人就未见得对他仁慈了。而且,感到危险的青爷,岂会善罢甘休?青爷与曾家、方家一拍即合。于是,爷爷的悲剧便不可避免了。
解放前某人的“御林军”,解放后继续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当生产队长)。如此典型的现行反革命,那是当然不会错的。于是,爷爷抗战胜利荣誉证书,勋章都被搜去了,下落不明(后来,青爷的三儿子,也就是我的叔叔,参军去了。因为是“功勋后代”,在军队混得风生水起。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成了功勋后代的)。从此,每次队里开批斗会,台上站着的一定有我爷爷,而念检讨的,一定是十五六岁的父亲。当然,也因此练就了我父亲不错的文笔和一手好字,虽然他只读过小学,并且因为这个救过他一命。这是题外话了。台下呢,则一定有“秋派”和“拐派”。
因为,队里很快就分成了两派。
造反派,一青爷子女为代表,加上曾家、方家的“拐派”。 保守派,则是以小爷家、姑爷家的伯父、表伯父们为代表的“秋派”了。他们都是高干子女,无人轻易敢惹。
两派势如水火,他们之间有文斗,也有武斗。不过,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普通村民至多附和,绝大部分依然做看客,即便在批斗爷爷时也是如此,他们只是麻木的站着,呆呆看着两派斗我爷爷。因为,大家心里毕竟是清楚的,他们发现,这场文化大革命,已不再是他们玩的。
两派之间,固然势如水火,在斗我爷爷是,他们却是空前一致。只不过,毕竟爷爷是伯父他们的长辈,因此,“秋派”没有“拐派”过分。
二、生活
爷爷受到身体心里的双重摧残,劳动力下降,并且随时要参加批斗会,家里的一切重担便落在了爸爸身上。要靠父亲挣工分,以弥补爷爷减少的。需要说明的是,非劳动力不需要挣工分,如老人、妇女、儿童,他们只需要做力所能及的事情,便会有配给。当然,你也可以和成年男人一样挣工分,因为按照多劳多得,你可以多分配一些。但是,绝不是某些专家说的,你不做便没有吃,那是放屁!我奶奶就从来没有做过,因为她是瞎子,国家说的她可以不做。不做没有吃,那是现在才有的事情。同时,也不是做多做少一个样,否则我爷爷奶奶,以及一二岁的叔叔阿姨都可以去站在地里挣工分了!
我父亲就是九岁时,本来不用干活,但是为了多吃一两饭,就报了十岁。不过,十岁以上的孩子就得干力所能及的事情。于是,就和其他孩子一样,每天早上天不亮得起床,去几十里外担煤以供队里食堂,然后做给了家里的猪吃了之后,才能做自己吃的,最后,去上学。到了文革,爸就是作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挣工分了。其实,这在农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我们小时候都还去几十里外背过煤,只是,我们不用那么早,也做的不多。可是,我是什么时代?我背煤的时候,是九十年代!我爸,是五十年代初出生!
父亲的经历,从个人感情上说,对于毛泽东,他是不可能有好感的。或者,绝对是“伤痕”。但是,他从来没有恨过毛泽东。中国老百姓讲究知恩图报,他们固然不懂什么理论,却知道善恶是非。谁都可能混蛋,唯独毛泽东不可能。如我爸,也仅认为毛泽东在大跃进和文革上出了问题而已。但是,毛主席让他们翻身,让他们可以做人,让他们有土地,有饭吃(虽然不够丰富),这个恩情,比什么都大。那些所谓精英,专家,要敢在中国的农民、工人面前兜售他们那些“理论”,污蔑毛主席,我看工农兄弟不撕了他们!
三、知青
在文革中,许多知青也来到我们村里。知青我了解不多,因为我长大的时候,知青们已经返城了。只谈一些我知道的吧。
许多文学作品里面,基本上都有干部、知青下乡蹲“牛棚”的情节。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我只知道,我们那里没有牛棚。因为,我们村山势较低,养的是水牛(高山养黄牛,黄牛善爬山)。水源方便的都养水牛。而水牛不怕雨,所以都是直接拴在一棵树下就行了(不像现在,那时候家门都不锁,谁无聊去锁牛?不要说家里没有东西可偷,这是白痴才说的话。怎么着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盘碗碟筷都有吧?被子也有几床吧?)。故来的知识分子们,都是和村民住在一块的。当然,也许他们说的“牛棚”就是我们村里的土瓦房,那也没有办法。不过,我告诉你,你精英们要是现在去农村,我一定请你住猪圈!还要看我亲戚家的猪答应不!
当时,大多数知青都是很能吃苦的,和村民同吃同住,也参与村里的劳动和建设,相处是比较和谐的。至于斗 ,那是会上,何况村里挨斗的几乎就爷爷一人。即便我爷爷是“阶级敌人”,可是我们依然住了一位知青,相处也很和谐。直到现在,这位知青一家和我们家依然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四、水利
在大跃进之前,我们村里是没有一口水库的。我们村的那座山属于大土泥(一种黄土),不知道有人了解不,这种土很怪,不像沙土,它不透水。因此,我们山上没有溪流,也没有井——打井也没有水。所以,我们村所有人畜用水,必须到山脚的河里去担。在大跃进中,建了两座水库,从此,饮用水问题得到了解决。又在河里建了一座拦河坝,从此,地势较低处的农田灌溉得到了解决。但是,这种挖出的水库,库容毕竟有限,又无活水,只能依靠降水,水质也不好。作为饮用水不合适,灌溉水有不够。文革中,便又建了一座水库。同时,在原拦河坝上游,另建了一座拦河坝,用于灌溉和饮用。不过,这个工程仅做的一半,文革便结束了,土地也包产了。理所当然的,工程废弃了。小时候,我们还去过拦河坝里游过泳,如今已被泥沙於平,无法游了。另一个水库也由于刚建,尚未解决漏水问题,也像文革一样,被彻底否定了。
因此,直到现在,村里人还是吃两个“大跃进”水库的水,不过由于泥沙淤积,水量更少了,水质也更差了。而地势高的农田,继续靠天吃饭;地势低的,继续用“大跃进”,可是越来越困难了。年久失修,处处漏水。水都是要用的,修是谁也不干的。常常,为了一股水,大家争的脸红脖子粗,甚至大打出手。不过也没有办法,我小时候就去守过水,因为怕自家田里的水被人放了,所以大人们白天累死了,晚上只好让小孩去田埂上通宵了——不过不是上网。只是我们都是小孩子,既然在一起了,才不管那么多,大家一起疯玩,倒也是一种乐趣。
到这里,文章也该结束了。说了这么多,才发现,原来我有那么多话想说 ,更有好多话还没有说。或许,我的视觉不够敏锐,觉悟不够高,而大家一定可以从文字里发现更多文字之外的东西吧。我最后还想说的就是,从我爷爷的遭遇,我们村里文革的剪影发现,文革之所以会失败,不是因为文革错了。相反,她是非常对的。文革要革命的对象,如贪官污吏,地富反坏右却控制了基层的文革,采取他们一贯的打着红旗反红旗的手法,形左实右,打击真正的正直群众,使得群众要么做看客,到后来肯定要抵制了。因为这样做肯定是错的,可是,这却并不是真正的文革,错误却要算到文革上面,后来一改革,他们又“伤痕”了。这与改革却不同,改革的目标是很确然的,其做法是当然的,其结果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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