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代的过去与明天
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站在2010年代的入口处,展望未来十年,笔者耳旁不由响起辛弃疾的诗句。
当前的世界格局,可谓纷繁复杂、跌宕起伏、诡谲多变,各种矛盾与利益纠葛相生相伴,而中国又正处于百年现代化进程的关键时期,让人不由得对2010年代的前景平添了不少担心。那么,如何能把握未来十年的时代轨迹,能否做到未雨绸缪、防患未然呢?
今天的形势既充满了不确定性,那么,我们只能从历史的尘烟中去寻找答案。事实上,历史正是洞悉未来的钥匙。胡绳曾说过,每一世纪的情形与上一世纪情形都有很大不同,但仍存在不少共通性。如果能从历史纵剖面的角度捕捉到这些共通性,或许能为我们揭开未来10年发展走势的神秘面纱。为此,笔者就300年来10年代中影响社会发展的重大事件,进行了收集、梳理和分析,希望能从中挖掘出些许规律出来。
18世纪10年代
1711年,戴名世《南山集》案发,康熙震怒,此案成为史上一场著名的文字狱。在欧洲,俄国雄心勃勃的彼得大帝亲征普鲁特河,不料陷入土耳其和鞑靼军队的重围,第三次俄土战争以俄失败告终。
1712年,荷兰军队在法国的德南地区为法军所击败,荷法停火协定签订。
1713年,普鲁士的威廉一世即位,着手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军事化国家。
1716年,历经六年时间,工程浩大的《康熙字典》编纂完成。
19世纪10年代
1810年,是南美的革命年、独立年,委内瑞拉、阿根廷爆发革命,哥伦比亚、墨西哥、智利诸国纷纷建立起民族独立国家。
1812年,因柴可夫斯基伟大的《1812序曲》闻名于世。这一年,拿破仑率领大军远征俄国,爆发了史上著名的博罗季诺决战。随后,拿破仑撤离莫斯科,并在11月的别列津纳河战役中遭受惨败。这一年,成为拿破仑“伟大的军队”覆灭的起点,辉煌一时的法兰西第一帝国由盛转衰。
1813年,北京爆发“癸酉之变”,林清领导天理教徒发动起义并攻入紫禁城,成为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之事。在欧洲则爆发了世界军事史上的重要战役——维多利亚战役,英国的惠灵顿率军迫使法军放弃西班牙,从而进一步改变了欧洲政治格局。10月,四国反法同盟与拿破仑展开莱比锡会战,法国战败。
1814-1815年,是伟大的拿破仑其政治生命的最后时光。1814年,拿破仑退位并被放逐。1815年,拿破仑再次复辟,但却在该年6月的滑铁卢会战中拼掉了最后的本钱,被迫再次退位,被永久性流放到圣赫勒拿岛上。战后,维也纳会议召开,欧洲诸列强重新划定了战后的欧洲政治地图。在中国,这一年山西、陕西、河南、台湾等多处地区发生地震。
1817年,英国的大卫.李嘉图出版《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对后世影响深远。
20世纪10年代
1910年,庚戊广州新军起义。4月,汪精卫剌杀摄政王载沣,轰动全国。7月,日、俄签订第二次《日俄协定》,联手侵夺“满洲”利益。8月,日本以武力逼迫朝鲜签订《日韩合并条约》,正式吞并朝鲜。同年,墨西哥、葡萄牙爆发资产阶级民主革命。
1911年,湖北革命党人于1月成立文学社。4月,孙中山、黄兴等人发动黄花岗起义,成为武昌起义先导。5月,清廷宣布铁路干线收归国有,激起震动全国的保路运动。10月,武昌新军发动起义,打响首义第一枪,之后各省响应,席卷全国的辛亥革命爆发。
1912年,孙中山于1月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中华民国成立。2月,清帝溥仪下诏退位,中国两千多年封建帝制结束。3月,孙中山颁布《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袁世凯窃国就任临时大总统。8月,同盟会正式改组成国民党。在中国以外,则发生了泰坦尼克号海难,超过1500人葬身大海。
1913年,李烈钧掀起讨袁大旗,二次革命爆发。在欧洲,由保加利亚、塞尔维亚、希腊组成的巴尔干同盟,击败土耳其,巴尔干战争结束。
1914年,奥匈帝国皇太子在萨拉热窝被刺,成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的导火索。7月,德国对俄、法、英宣战,一战正式爆发。在欧洲列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袁世凯废《临时约法》,向帝制又迈出重要一步。7月,孙中山在日本东京成立中华革命党。8月,日本对德宣战,随后攻占青岛,将德国在山东的势力范围全部收入囊中。
1915年,袁世凯接受日本最后通牒,承认二十一条。9月,陈独秀主编的《青年》杂志创刊(次年改名为《新青年》),打出民主和科学两面大旗。12月,袁世凯复辟帝制。随后,蔡锷宣告云南独立,组织护国军讨袁,护国战争爆发。
1916年,独夫民贼袁世凯正式称帝,不久后,于千夫所指下病死,复辟帝制以失败告终。在欧洲大陆,一战中的著名战役一一上演,法军与德军在凡尔登展开凡尔登战役,英法联军与德军进行索姆河会战,英与德展开日德兰大海战,死亡数百万人。
1917年,注定成为一个风云变幻之年。3月,俄国二月资产阶级民主革命胜利,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被迫退位。4月,美国正式参战,迅速改变了一战的力量对比和走势。11月,俄国爆发十月革命,由列宁领导的无产阶级发动武装起义,建立起第一个苏维埃政权国家,开创了世界历史的新纪元。在中国,胡适与陈独秀联手,掀起新文学运动;7月,张勋等拥清废帝溥仪复辟;8月,国会非常会议成立护法军政府,护法战争拉开序幕。本年,中国各地农民不断聚众起事,涉及四川德阳,陕西保安、延川、安定,滇西各地,吉林舒兰,四川懋功等。
1918年,发生了全世界范围的大流感,死亡人数达数千万以上。10月,匈牙利爆发秋玫瑰革命。紧随其后,德国爆发11月革命,德皇威廉二世退位,德国宣布投降,历时4年零3个月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协约国胜利告终。该年另一件不容忽视的事件是,德意志工人党(即纳粹党)的成立。在中国,毛泽东在长沙组织了新民学会,李大钊在北京大学组织了马克思学说研究会,鲁迅发表《狂人日记》。
1919年,德国发生1月柏林起义。同月,希特勒加入德国纳粹党,这个其自称为“人生中最有意义的决定”,对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2月,墨索里尼在意大利建立法西斯战斗团(后改名为意大利法西斯党)。3月,朝鲜爆发反对殖民压迫的三一运动,埃及发生人民武装起义,共产国际在莫斯科成立。6月,巴黎和会结束,协约国与德国签署《凡尔赛和约》,凡尔赛体系使西方诸列强确立了新的世界秩序。7月,土耳其发生凯末尔革命。11月,德国诞生了第一个资产阶级议会制共和国——魏玛共和国。中国在这一年中也是波澜壮阔:5月4日,巴黎和会外交失败的消息传来,北京爆发五四运动,上海工人、学生、商人展开三罢斗争,影响遍及全国,中国工人阶级作为独立政治力量登上历史舞台。7月,毛泽东主编的《湘江评论》创刊。9月,周恩来组织觉悟社。10月,孙中山将中华革命党更名为中国国民党。
10年代的共通性
通过对300年来10年代的分析比较,我们不难发现,10年代已经展现出一些历史的共通性和特定脉络,具体如下。
一、10年代是强人辈出的时代。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相比于历史的沧海桑田,总计30年(1710年代+1810年代+1910年代)的时间可谓沧海一粟。但通过研究不难发现,在这“弹指一挥间”的历史瞬间里,众多对社会发展和历史进程产生深远影响的重量级人物,却纷纷浓墨重彩地走到台前,在历史画卷上大书特书,一时间异彩纷呈,群星璀璨。笔者相信,在任何版本的世界伟人排行榜中,这30年涌现出的强人都将占有不同寻常的比重。
就世界范围来说,在这总计30年中涌现出的强人,有18世纪的彼得大帝,威廉一世;19世纪的拿破仑,亚历山大一世,玻利瓦尔;20世纪的列宁,甘地,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就中国来说,则有康熙大帝,孙中山,黄兴,蔡锷,袁世凯,段祺瑞,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周恩来等。
将10年代称之为强人扎堆儿的年代,一点儿也不为过。这种扎堆儿效应是否仍会出现在2010-2019这十年间,值得我们密切关注。
二、10年代是社会高度震荡、变革的时期。
可以看到,在18世纪、19世纪和20世纪的三个10年代,总体都处于社会高度震荡和变革的状态下,和风细雨为小概率,而碰撞、激进和突变则为主流,特别是呈现出按世纪演进而程度递增的趋势。
具体来看,1711年《南山集》文字大狱发生。1810年,法国正处于大革命时期,委内瑞拉、阿根廷爆发革命,哥伦比亚、墨西哥、智利宣布独立。1813年爆发北京“癸酉之变”。1815年欧洲列强通过维也纳会议重新划定欧洲版图。1910年,倪映典发动庚戊广州新军起义,汪精卫剌杀摄政王,日本吞并朝鲜,墨西哥、葡萄牙爆发革命。1911年,爆发黄花岗起义,保路运动,辛亥革命。1912年,清帝退位,中华民国成立,袁世凯窃国。1913-1916年,发生二次革命、护国运动,袁世凯称帝。1917年,俄国爆发二月革命,十月革命,建立起第一个苏维埃国家,在中国,张勋复辟,护法运动爆发,各地农民不断起事。1918年,发生世界大流感,匈牙利爆发秋玫瑰革命,德国爆发11月革命。1919年,德国爆发柏林起义,朝鲜爆发三一运动,埃及发生人民起义,土耳其发生凯末尔革命,印度的非暴力不合作运动继续发展,中国爆发五四运动、六三运动。
就当今世界的动荡格局来看,2010年代也极有可能延续这种高度震荡、变革的特性。
三、10年代不乏大规模的战争。
仔细回顾一下世界近300年来的10年代,基本上就是一部战争史。
1710年代,发生荷法战争;彼得大帝远征土耳其,爆发第三次土法战争。
1810年代,整个欧洲都处在拿破仑战争的影响下。正如列宁所评价,拿破仑的帝国主义战争占去了整整一个时代。的确,这场战争震撼了整个欧洲统治格局和既有封建制度,改变了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历史进程。在南美,多个国家则爆发了独立战争。
1910年代,笼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阴影下。在拿破仑战败后的整整100年之后,一战正式爆发(1914年)。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世界大战中,总计有38个国家和15亿人卷入战争,总计动用兵力6500多万人,战场遍及欧、亚、非三洲和大西洋、地中海、太平洋,900多万士兵死亡,直接经济损失超过1800亿美元。在中国,基于反袁和反对北洋军阀的国内战争也是不断上演。1910年代的战争成为了人类历史进程的拐点。
面对当前的世界形势,地区热点冲突不断并出现诸多新的变数,恐怖主义阴云不散,资源争夺剑拔弩张,军事竞赛愈演愈烈,让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展望2010年代,人类能否逃脱战争的魔咒和宿命,这需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四、10年代是政治团体活动的活跃期。
还应该看到,自有政党以来的10年代里,世界范围内的政党活动都是非常活跃的。事实上,作为社会转型和发展的产物,政党的活跃正是整个社会分化和重组的重要体现。
19世纪10年代,最早的资产阶级政党,英国的辉格党(Whig Party)和托利党(Tory Party),在彼此斗争中越发趋于成熟。
20世纪10年代,世界范围内的主要政党活动包括:1912年,倡导非暴力斗争的南非非洲人国民大会(即非国大)创建。1917年,由列宁所领导的布尔什维克党完成了俄国社会主义革命。1918年,德意志工人党(即纳粹党)成立。1919年,基于德国社会民主党发挥的主要作用,魏玛共和国成立。墨索里尼于该年建立法西斯战斗团(后改名为意大利法西斯党)。同年,列宁领导建立第三国际(即共产国际),成员党由若干国家的无产阶级政党组成。1910年代末期还是英国工党获得大发展的重要时期,为其在5年后的执政奠定了坚实基础。
就20世纪10年代的中国来说,主要的政党和政治团体活动包括:1911年湖北文学社成立。1912年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1914年中华革命党成立。1918年,毛泽东组织新民学会,李大钊组织马克思学说研究会。1919年,周恩来组织觉悟社,孙中山将中华革命党更名为中国国民党。事实上,20世纪10年代也是孕育中国共产党的重要时期。
展望未来十年,世界范围内的政党活动可能会进一步趋于活跃,从而对社会发展产生更为明显的推动作用。笔者也坚信,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将会更加趋于完善。
明天能否会更好
过去300年中10年代的诸多共性,是否会在2010年代发生,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但需要我们以史为镜,引以为鉴。就总体来讲则可以确信的是,2010年代必将成为世界格局发生深刻变革和秩序重组的关键时期。未来的十年,将充满了新与旧的交织,真与假的碰撞,单极与多极的较量,和平与战争的共舞,以及涅槃与重生的交响。
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个世纪的第一个十年,往往影响甚至决定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百年命运。为此,我们有必要从历史纵深的角度,从人类社会发展的角度,更有必要从国家整体战略的高度,去思考,去规划。
应当看到,2007年爆发的这场金融危机,正是人类社会自身发展所出现危机的预警信号。而气候变化和能源问题,则向我们揭示了人与自然的关系也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未来的十年,我们将何去何从?是彻底解决这些危机,让人类文明再向前迈进一步,还是南辕北辙、舍本逐末,为整个21世纪乃至后代子孙埋下祸患的伏笔?这是真正需要用大智慧、大勇气去解决的课题。
最后,让我们由衷地祝愿:中华民族,明天会更好!
王钧临
201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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