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9日“校内网”突然开始流传一份所谓“邓颖超日记启封:周恩来临终忏悔”的帖子。这个帖子我大概一两年前就看过。当时我觉得写得非常巧妙,几近周恩来的口吻,但是假的。今天我还坚持这个看法。想谈一谈。
破解此文的关键,是高文谦写的《晚年周恩来》。高叛逃美国,《晚》书竭尽反毛反共的能事,丝毫不可能为当局留面子有所维护。该书正面写过“文革”后邓颖超“曾对中共党内一批总想‘扬周贬毛’的老干部说过这样的话:你们不要这么搞,恩来什么时候反对过毛主席?他这个人你们不是不了解,路线对了,他就对了,路线错了,他就错了。你们那样说,那样搞,没法向历史向后人交代么。应该说,邓颖超在这一点上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有些事情在历史上是回避不了的,也无法为自己的丈夫辩白,只能听任历史来评判。 ”
《晚》书的基调就是,毛泽东不断敲打周恩来,周则被封建的忠节思想俘虏,唯心做了很多事情。《晚》书引了周写给毛的一封信,那是1975年6月份,病入膏肓的周恩来在病榻上写的,引部分如下:
“主席:
问候主席,您好!
为人民为世界人的为共产主义的光明前途(原文如此--注),恳请主席在接见布特同志之后,早治眼病,必能影响好声音、走路、游泳、写字,看文件等。这是我在今年三月看资料研究后提出来的。只是麻醉手术,经过研究,不管它是有效无效,我不敢断定对主席是否适宜。这段话,略表我的寸心和切望! 从遵义会议到今天整整四十年,得主席谆谆善诱,而仍不断犯错,甚至犯罪,真愧悔无极。现在病中,反复回忆反省,不仅要保持晚节,还愿写出一个像样的意见总结出来。
祝主席日益健康!
周恩来
75.6.16.22 ”
说周一方面不断向毛表示自己的切望和衷心,一方面又在期期骂毛不止,那岂不是说周也是反复无常、表里不一的小人?
周在文革中反复向党的高级干部们强调“晚节不保,一笔勾销”,要忠于毛主席,紧跟毛主席干革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太平天国李忠王墓是周让掘掉的,因为忠王向曾国藩乞降晚节不保。瞿秋白因为留下了《多余的话》在“文革”中被打成叛徒。与其说毛对瞿不满,不若说周向毛表忠。
这样的话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这是第一个考虑。
第二点,在周并没有邓颖超说事情的习惯。他负责原子弹工程,曾经说过:“邓颖超同志是我的爱人,党的中央委员,这件事同她的工作没有关系,我也没有必要跟她说。” 邓颖超写《一个严格遵守保密纪律的共产党员》记述此事,发表在1982年6月30日《人民日报》。如果邓颖超留有如此的日记,岂不是等于捧着毁掉夫婿模范遵守党的纪律的圣像的炸药?
第三点,周死前几乎没和人说事情。彭子诚、陈敬的《我的1976》记载周病亡前夕“叶剑英从病房出来后严肃地吩咐说:你们俩都准备好纸和笔,24小时在总理身边,一刻也不能没有人。总理原则性很强,很多事很多委屈闷在心里不讲,特别是对于中央的某些人,在最后时刻有什么内容要发泄,你们一定要记下来……叶剑英不可能天天守在周恩来身边,我和小高轮流值班守候。每时每刻都有一个守在总理身边,随时都准备着抓笔记录,然而周恩来始终没有说什么。在最后的几天,索性闭紧双唇,绝口不谈政治,直到停止呼吸。 在他逝世后,护士将雪白雪白的纸交给叶剑英,叶剑英望着那洁净的白纸,眼里陡地涌起泪花,讷讷一声: ‘他一生顾全大局……’”所谓顾全大局,在“文革”语境中就是维护毛的权威。
这段史料也颇堪玩味啊。从中也可以看出“邓颖超日记启封:周恩来临终忏悔”一文仿写毛、周的语气也真是到了乱真的程度。我国不可谓高人不多。1976年初,一条“周恩来遗嘱”半明半暗地广为传播。多年后,大家始知这份“遗嘱”的是杭州汽轮厂的工人李君旭,时年不过23岁。
倒是今天看到有人评“邓”文,说什么周恩来智量高过诸葛亮,毛泽东才德不及刘皇叔。一派胡言,刘备吃人肉,毛泽东总没有吃人肉吧。说那样混话的居然是清华大学的学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竖子不堪领教。
总之、党史虽然影影绰绰,但只要读的东西够多,也能形成分辨真伪的自觉。不过最好的办法还是公开档案,可惜短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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