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中国这块土地上出现了陈永贵,似乎成了山中之仙,水中之龙。对此,陈永贵又好气又好笑,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是一个活商标啦!”。
陈永贵在上层决策层八年的政治生涯中,一个个戏剧性的故事不断地出现于社会。这些戏剧性的故事经他一表演,就变得那么活灵活现,使人难以忘怀。就是他死后的若干年内也是有口皆碑。
要说陈永贵认识社会的眼界,要同政治局其他成员比起来,距离还不能说小。很多事别人能够谈得振振有词,而他却难以插口。就是在生活习惯上他在一段时间内也是不好适应的。跟他熟惯的人为此也免不了和他开一些小小的玩笑。他刚登进政治局大门的时候,中央决定由他和华国锋、纪登奎分管农业,纪登奎也是个很风趣的人,动不动和他闹一个笑话,有意无意地刺他一下。有一次,他们在一起吃饭,桌上要摆上一条鱼,纪登奎就瞅着了他的弱点,大口大口地吃起鱼来,留在嘴里的刺骨只那么轻轻地一吐,就又能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陈永贵呢,吃一口就得吐好几次刺骨,纪登奎就催他:“快吃,要不我们就吃完了!”
陈永贵只好笑笑,说:“我就不爱吃鱼,以后我干脆不吃鱼!”
这句话叫纪登奎记住了,还要想办法“回击”他一下。那一次,他们几个人又在一起吃饭,桌上又摆了一盘菜,陈永贵从来没有见过。吃上一口,很上口味。他就问大家:“这叫什么菜?”
纪登奎马上回答:“这呀,是海中的一种特殊植物,吃上能够长命百岁!”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陈永贵不管他们笑不笑,只要上口就大胆地吃起来。吃完饭以后,纪登奎当众宣布:“有些人啊,上次曾经发誓说不吃鱼,结果这次一顿饭功夫就吃了几千条,你们说他是不是言而无信?”陈永贵也感到奇怪,本来这一桌就没有鱼嘛!他冲着纪登奎问:“谁一顿饭吃了几千条鱼?”
纪登奎一拍他的肩膀:“你,咱们的老陈!”
大家又笑了。陈永贵不服气:“这个桌上没有鱼呀!”
纪登奎说:“这一盘是什么?吃了不承认!”
陈永贵一怔,经别人解释,才知道纪登奎所说的那盘“海中的特殊植物”叫大麻合鱼,是一种很高级的鱼。这一误会也使陈永贵不由地笑了。陈永贵确实不愿意多吃鱼,到下边也曾说“不吃鱼,不吃鸡,就爱吃个炒鸡蛋”的话。从这点上说,他还不可能称得上山中之仙,水中之龙。但是,从广义上说,谁也不否认陈永贵在社会上的特殊性。
陈永贵的牌子一旦亮到社会上,这个“活商标”真能起到“招揽顾客”的作用。陈永贵还在大寨当支部书记的时候,数以千万计的参观者们来到大寨,一个较为强烈的愿望就是能够看一看陈永贵,看不上心里就很不满足。这件事也使陈永贵十分苦恼。他生怕被人缠住。因此,办什么事总是躲避着人群。
七十年代的一个秋天,陈永贵从县里开会回到大寨,要看一看庄稼的成熟程度。一上山,虎头山半山坡坐着几百个人听说明员介绍大寨经验,他们一看谷地里有一个很熟悉的人影,就断定他是陈永贵。于是,这些人也不听介绍,便跑下山去围观陈永贵。陈永贵被围得找不到退路,心里也十分恼火。但当着客人的面也不好把情绪表现出来,只好装出一副笑脸,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前前后后一个多小时才把客人们“退”去。
进京以后,陈永贵的外出行动都由中央警卫局统一负责,有一套保护安全的制度。陈永贵的行动就很不方便。陈永贵进京后的苦恼,也往往表现在这一个方面。他几次想单独跑出去,到郊区参加劳动,可实际情况并不会使他称心如意。一是公务太重,难以抽出时间,二是纪律太严,使他无法行动。后来,他也曾冒了几次险,活生生的事实把他教训了一下,差点儿闯下了祸。
1975年8月10日,经中央安排,陈永贵终于在交道口南四条一处房子里,就是清代大官僚李鸿章的府第住下。上午他搬了家,中午在他的新住所吃了第一顿饭,还心满意足地对身边人说,总算搬了家,少了一根紧箍咒。少了紧箍咒,陈永贵就像野马脱缰,一个心思到街上去开开眼界。为他执行警戒任务的负责人说,出去行动要通知警卫局。陈永贵生气了:“通知什么?别那么大惊小怪的。”他想干的事,别人谁也拗不过他来。他的话是那么说了,但心里也有提防的一手。这从他的行动中可以看得出来。为防止万一,他在午饭后还特地进行了一番“化装”。他特意穿起了黑布衫,戴起一顶旧草帽,帽沿盖住眉梢,像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便大摇大摆地出了大门。张银昌和警卫排的战士们不放心,不跟上怕出事,出了事承担不了责任;跟上吧,陈永贵又要发脾气。通过合计,他们就和陈永贵拉开了一定的距离,然后监护着他。陈永贵在胡同里发现他们跟上来了,扭回头来又大发雷霆:“你们来干么?回去!”可是,保护首长是他们的责任,不能因为挨了训就抛开首长不管。于是在他们挨了训的时候,他们只好停上几步,然后等陈永贵走开再跟上。走到人群多的地方,陈永贵怕暴露目标也不敢扭脑袋了,只是一个劲儿在街上转。他顺着大街走,一边走一边看市容,看人们的精神状态,这个街过去,那个巷回来。在安定门大街,他遇见一个理发店,使他十分感兴趣。他进京以后,有关理发的事,只要秘书和警卫一个电话,就有人到他的房间为他理发。理发之后,由张银昌按规定付给对方理发费。洗衣吃饭也照此办理。而且几年来,他想用剃头刀刮一刮脑袋,也不可能办到。这个理发店,就是专门为老头们刮脑袋,刮胡子开的。中午时辰,剃头的人也不太多,陈永贵进去后不吭声,坐在那里边抽烟边等着理发。轮着他剃头的时候,他还有意想从剃头匠那里打听一点什么消息,便东家葫芦西家瓢地拉扯起来。到了为他刮胡子的时候,剃头匠终于察觉到了:“你是咱们的陈副总理吧?”
陈永贵摆摆手,笑了笑:“不是,你认错人了!”
剃头匠说:“不,你就是陈副总理,没错!”
这时候,张银昌和哨兵们也跟上来了。张银昌要向剃头匠付理发费,剃头匠说什么也不要,通过一番争执,张银昌硬是给剃头匠留了钱。这事一旦漏了风,就很快被人们注意上了。由此,围观的人由少到多,都想亲眼看看陈副总理。警卫的哨兵们主动地维持了秩序才使陈永贵离开。一路上,也有几次使陈永贵暴露了目标,少则几个,多则几十个,一二百个,不时地围成了圈子。陈永贵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先是招一招手,就赶快离开,由哨兵维持一下秩序也就过去了。
像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好几次。其中有一次,他和纪登奎、吴桂贤,还有陕西的李瑞山几个人在北京饭店吃了涮羊肉,便坐上红旗车想去北京百货商店转一转。车在商店门口前一停,陈永贵一跳下车就被人们围住了。警卫人员赶快维持秩序才使他离开,商店也没有逛成。
中央警卫局知道这个情况以后,也提出注意首长的安全问题,陈永贵也觉得老这样不合适。以后他实在想出去的时候,就再化装一番,戴一顶帽子或穿得神秘一点,哨兵们也换了军装,但也只能是到交道口商店,地安门商场转一转。每逢到外面转过之后,陈永贵总是叹一口气说:“成了活商标了,不能出门,媳妇回婆家就是不自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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