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唱歌回来,车上有个醉酒的中国人,40岁左右,说不清楚自己要去哪儿。 我不忍心全车人对他嘲笑,上去跟他说话希望能帮助他。到我下车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跟我说话希望能说清怎么坐车回家,这时一个醉酒的白人从车上把他整个扔了下 来。他手机被摔的粉碎,手上也流了血。 这时一群中东人上来要和那个白人打起来,最后都被旁边的人制止住,公车关门开走。
他坐在路边,说澳洲人如何欺负中国人,中国人被人杀被人打,epping一家五口被人灭门,没有公平。中东人说可以带他回家,他说他就要见警察,要找个讲理的地方。他说澳洲不是民主么,为什么不给他讲理的地方。
警 察来了。见到他之后说了两句话,在我还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有一辆警车便开走了。我后来知道,那辆是可以送他回家的车。 之后他便疯狂的一样跟警察说“嗙嗙,bus, mobile phone" 大意是他没招人没惹人,就被人从公车上打了下来,手机也没了,要抓那个打人的人。
警察们显的很不耐烦,一开始说可以送他回家,说了5分钟后突然说没车送他回家了,因为那辆车开走了,而他们只能在一个区活动。
我问他们对待醉酒的人怎么办,就这样把他丢在街上么? 他们说他自己可以回家,我说我觉得不能。他们便开始说我,叫我不要质疑他们的工作。我有点恼火,说我为什么没有权利质疑。同时,中国男子开始用头撞铁的广告牌,说在澳洲死了也没人管。
此时一男一女两个警察把他按在地上,男警察开始用非常凶的脸跟我说话,我对他吼 "stop"。之后他们说要带他回警察局,一直在旁边看的中东人围上来,把他从警察的手里抢了回来。最后我说服他先和警察去医院,再自己回家。其间女警察说了一句,就为了手上那个伤去医院?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也许我不该多管闲事,可是我多管闲事后知道了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残忍而又真实的世界。
他 说他来自陕西,我想他之前应该是个农民。有多少农民就这样外出打工,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都过着悲惨的生活。他一直说他要给中国人争口气,可是一个醉 醺醺的一句英文也不会的人,争的什么气。公车司机很好,中东人因为能够感受到少数族裔的歧视和看热闹而一直在他旁边。有个白人小伙子给他买了窗口贴包扎, 我心里很是感激。
警察不知道epping一家五口灭门的事,当他们说不能送他回家的时候我也有些意外。他们说还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忙,说如果另一个地方有凶杀案怎么办。可是上次taylors的女生报警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转了一圈就走了,导致我们失去了两个年轻的生命。
我不想说澳洲是个种族矛盾严重的地方之类的屁话,这在每天的生活当中,依然已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当然我自己是没有被欺负过,我说的包括所有少数族裔的命运。
我也没跟怎么跟中国警察打过交道,我想警察毕竟是警察,没有满面笑容我也可以理解。我还没有蠢到一上来就跟警察生气。但是为什么那车都没停两秒钟就走了? 他们讽刺的说那不是出租车。为什么他们不知道epping灭门的事,上了国家新闻的事他们不知道。
我 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气愤,但是我很难过。最难过的,是看到这个40岁的男人,用头撞铁板,然后摊在地上嚎啕大哭。我想人多少还是有尊严的,像悉尼街头 那些衣衫褴褛的流浪汉,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疯子。我不太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只是莫名的觉得难过。有多少在外打工的中国人,是这种生存状态。又有多少,就这 样死掉了,而不为人知。他是否有妻子,是否有孩子。他过了今晚会怎样,会活到哪天。
而生为一个中国人,死了确实就是死了。没有人会在意,没有人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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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个背景昨天忘了写。1 这个男人买了回家的火车票,但是由于悉尼周日火车停运名为检修,他又看不懂车站指导他坐公车的指示牌,导致他在central迷路。2 在前一周有中国建筑工人提起诉讼,说中国工人每小时的工资不及当地人的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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