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怀念一位老农
静夜思
——怀念一位老农
夜深了,月光透过窗户,映白了我的房间,让我不禁想起李白的那首《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可,今夜的我,已经来到我的故乡,睡在我在老园上房间的床上,又何来故乡之思?此时,正是金秋九月,丹桂飘香的季节,又霜从何来?然而,我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的思绪一下回到40年前,想起那时居住在这个园中的我的父亲。父亲,那时您的身体还是好好的。记得那年夏天,我张罗着酒席,为您庆祝60岁寿辰。我这个长子,才年方十七。弟弟、妹妹还小。我们这些“毛主席来了才活下来的孩子(父亲的原话)”,是多么的快乐,我在家总是号子连天,全家充满了活力。那年的冬天,我要响应国家号召报名去参军,公社的干部说,家庭主要劳动力可以不去。父亲,您却对我说:“毛主席就靠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去保卫,你不参军,谁参军?”那威严的目光,永远定格在我眼前。就这样,我带头报了名,并作为适龄青年的代表,在大会上表决心说:“坚决做到,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如身体合格,去保卫毛主席,如身体不合格,安心在农村搞生产”。我对发言的内容,至今一字未忘。离家的那一刻,我要您和妈妈给我提要求,你们异口同声地对我说:“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要你永远听毛主席的话!”。那情景仿佛就在昨天。可而今,园还是那个园,路还是那条路,时光却逝去四十多年,您老人家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三十年。今夜,您的儿子、那个待人诚恳又有些急性子的小子回来了,回到了生我养我的这个园里,而且就我一个人在。儿真想您啊!真想与您好好谈谈心。父亲,您是否在问我,这些年,我工作得如何?儿要对您说,打从我离开家那一刻,无论在部队还是地方,无论在机关还是基层,无论做政治工作还是经济工作,儿做事的认真劲头,一如当年您看见我在生产队插秧、割稻、挑担一个样,是拼命干的、保证质量的,一点没有含糊。父亲,您是否在问我,这些年,我廉洁得如何?儿要对您说,非“十个指头”辛苦而得的劳动收入,儿没有要过分文,没有用过分文。这是您生前的嘱咐,儿怎敢忘记!父亲,您是否在问我,这些年,我学习得如何?我只能告诉您,儿一辈子读了不少书,但读得最多的还是毛主席的书。觉得读了他的书,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才有数。父亲,在四十年的光阴中,我按照您的要求,认真做事、做人,辛辛苦苦,忙忙碌碌,任劳任怨,与人无争地过来了,如果工作有点收获,那是领袖的教导、组织的培养、老领导帮助的结果。父亲呀,是您的辛劳,才换来了儿的进步。您的生前,一次次来信,叫我不要担心您,但乡亲们后来告诉我,因为我参了军,家里的繁重农活,又重新落到您的双肩,直到中风前几天,您还在挑粪下地。月光如水照故园,往事历历情难抑。
我怎么也睡不着。我起身下床,推开大门,来到屋外。站在走廊上,我遥望南天,闪闪的群星,把天衬托的更蓝,缓缓飘移的那朵白云,使一轮明月,如害羞的少女,遮起了半个脸儿。月光下的我,浮想连翩。是屋侧的竹园里,“纺织娘”的鸣唱,让我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我独自在园里漫步。场前,那一块稻田,不正是当年咱家给初级社时的小队做打谷场的地方吗。父亲,您一个从民国时期过来的农民,经历过兵荒马乱,打从接触新四军,您认准了共产党好、毛主席好。从此,您一心跟着共产党走。解放前,有一年您把家里的粮食卖了,换成一只小小的金耳环,缝在破棉袄里,偷偷越过封锁线,给在严家敦的共产党财经人员送去,这是妈妈几年前才告诉我的。解放后,您积极参加互助组,带头搞合作化。在这块场地上,您带头把家里的耕牛、水车、车棚等大型农具(都是土改以后,通过您的辛勤劳动,逐步购买的),交给集体,支持办社。您这样的思想境界和干劲是哪里来的呢?经过多年的琢磨,儿终于明白了。原来土改以后,(后来成为)生产队的二十五六户人家,真正有牛等大型农具、有劳动力,能种好地、吃饱饭的,不足六户。多数人家只好靠人车水,长稻。北头大河边的几户人家,土改分到的田,几乎全部抛荒,只得捕鱼谋生。共产党号召搞合作化,让大型农具集体使用,同时,使耕种技术和劳动力结合,这就解决了许多农户的困难,解放了生产力。我想,当时的领导也一定是这样对你们做动员的,加上您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受到新四军(您一直这样称呼,其实就是共产党)的影响和教育,在合作化的问题上,您表现了高度自觉,在儿今天看来,这决不是偶然的。后面的实践,也证明了您当时做的对。粮食产量,合作化前(以咱们家为例,当时属于好的)每亩水稻不足450斤、每亩棉花(当时的“鸡脚棉”)(皮棉)不足60斤、每亩小麦才100来斤(这些数据,我反复问过母亲)。到我参军前,生产队每亩水稻达到800多斤、每亩棉花(皮棉)达到180多斤,(63年以后,从来没有低于130斤,最高年份超过200斤)、每亩小麦达到450来斤。产量得到明显提高。水利建设更是成就空前。除了1956年那场水灾,1959年以后,咱们家乡真正做到了旱涝保收。父亲,儿佩服您、佩服你们那一代人对共产党和毛主席的信任与自我牺牲精神。1959年,家乡挖掘那条通江达海的大河,您一口气当了九个月河工,生产队五十开外的人,只有您坚持从头干到尾,直到大河通水,我们才看见您回来。三年自然灾害,我们全家人吃不饱,您省给我们孩子吃,自己饿成浮肿病。但,您理解国家的困难,从来没有埋怨过共产党、毛主席。相反,我小时候听见的,是您叫我好好劳动,要求我把劳动质量弄好,不许“糊集体”,要我们积极争取丰收。扬场的时候,您连螺壳里的几粒粮食都不放过,非一粒粒地敲出来不可。您对毛主席的爱,是体现在细微处的。有时候,您若有所思地悄悄对我说:“毛主席是天星下凡,是如来佛转世,是专门到人间救苦救难、帮助穷人的。有毛主席领导,是我们的福啊!”。这话虽有迷信色彩,但充分反映了您对革命领袖的无比信任和深厚感情。在您六十多岁的时候,您让我这个当时家里唯一的“大劳力”,去参加解放军。这一切,不仅反映中国翻身农民对共产党和毛主席深厚感情,也体现了您走毛主席所指引的道路的坚强决心。父亲,在您逝世三十年后的今天,在这月明风清的夜晚,您的儿子,在想您,在想你们那一代辛劳的人们。您和你们的那一代人,走社会主义道路的积极性决不是盲目的。如今的那些污蔑生产队的农民是“出工不出力”的家伙,在你们的在天之灵面前,显得多么的无耻和渺小。父亲,当年您一心所系的生产队集体经济,如今早已没有了踪影,但是,您的精神还在,你们那一代人的精神还在,这样的精神是绝不会断绝的。她将和毛主席所指引的道路一起向前延伸,直到永远!
今年,共和国成立60周年,您逝世30周年,儿参军、入党40周年。这一连串的巧合,颇有哲学意味。无论如何,我不能忘记您、不能忘记你们那一代人。其最好的纪念方式,就是继续按照您当年认准的路,想方设法走下去,无论多难。
明月清风夜,秋虫鸣声咽;
竹影掩寒舍,稻香扑面来。
身在故园中,思绪入九天;
何愁霜染鬓?豪情似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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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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