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黑龙江省为代表的国内非转基因大豆产业受转基因大豆冲击
自大豆退出定购价收购范围后,我省大豆就陷入了被进口转基因大豆冲击的艰难生存环境。而随着进口转基因大豆的不断涌入和沿海大豆加工产能的不断扩张,以我省为代表的国内非转基因大豆产业逐渐溃败,直至“全线败落”——种植面积连年萎缩,加工企业深陷亏损泥潭,国产非转基因大豆油的市场份额越来越少,在沿海地区已难觅我省非转基因大豆油的身影。
据有关统计,作为中国大豆主产区,我省大豆播种面积产量逐年缩减、幅度惊人:2010年6470万亩、2011年5193万亩、2012年不足4000万亩。与之相应的,是颇具价格优势的进口转基因大豆数量飙升。大量进口大豆的涌入,抢占了国产大豆的市场份额。1996年我国进口大豆111万吨,至2012年我国进口大豆5838万吨,增加52倍!占全世界大豆出口总量的60%左右。
除去进口转基因大豆的冲击因素,玉米、大豆种植效益的比价结构扭曲,也是导致我省大豆播种面积大幅缩减的一个原因。近年来,受玉米工业消费影响和刺激,玉米大豆比价均值差距越来越大,玉米的种植效益远高于大豆,导致许多农民选择玉米弃种大豆。
我省大豆的今日与省内大豆加工企业的竞争乏力息息相关,因为作为加工原料,大豆的种植效益理应由加工企业来保障,但遗憾的是,省内大豆加工企业却自身难保。
我省大豆加工企业为啥很“憋屈”?
作为产业链的中间枢纽,加工企业是实现产业良性运转的有机载体,是实现豆农卖豆变现、养殖业过腹转化的重要途径,但省内油厂却难以发挥有效作用。一方面受国内形势制约原料价格居高不下,一方面受国际市场冲击产品价格难抵成本——省内一个油脂企业老板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用‘憋屈’来形容省内大豆加工企业的生存状态,并不为过。”
油脂加工企业“憋屈”在哪?采访中记者了解到,采用国产大豆加工,不仅原料价格高于进口大豆,而且企业需一季收购四季加工,为保证达产,一年的原料要在三个月内一次性储备,原料储备资金每年只能周转3次,但进口大豆可常年采购,企业的原料储备资金每年可周转8次以上,这直接推高了企业的原料储备成本。此外,产区原料收购,企业要面对千家万户的农民,无形中又多出了装卸、短运、包装、仓储等收储费用;销售环节上,我国大豆及其制品主销区在南方,我省位于祖国最北段,产品运输距离远远高于在南方沿海主销区就近设厂的进口大豆加工企业。徒增的成本,都成了加在省内油脂加工企业身上的层层枷锁。
另一方面,粮油商品的特殊性,也将危机转嫁给相应的企业。一位业内人士感言,粮油产品价格上涨时,国家对其产品进行限价,而对大幅度上涨的成本要素没有说法;当粮油产品价格下降时,国家又对大豆原料确定了最低收购价,致使国产大豆与进口大豆形成“同人不同命”的巨大反差。
据统计,黑龙江省油脂加工企业日加工200吨以上的有88家,年加工产能在1500万吨,但在这样的“憋屈”日子下,近年来实际加工数量只维持在200万吨左右,为加工能力的七分之一。由于进口转基因大豆的冲击,省内加工企业普遍开工率不足,农户手中大豆购销不畅,只好由国家临时收储,恶性循环,企业原料采购受到影响。
即便这样,绝大多数省内油脂企业并不愿舍弃这行。一位民营油脂加工企业老板的话有一定的代表性。他说,“谁都知道,咱是大豆原产国,黑龙江是中国大豆主产地。咱的纯天然大豆,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如果在我们这代人手中没了,心里有愧呀!”
“大豆之殇”根儿在哪?
进口转基因大豆虽有价格优势,但市场对包括非转基因豆油在内的非转基因食品的青睐与追逐,以及有关转基因食品标识制的推行,都为以我省为主的非转基因大豆制品提供了一定生存空间,如果我们加工出来的非转基因豆油及其他豆制品能以其合理的价位出售,那么,原料的成本是不是就根本不是问题了?
现实并非如此。受企业实力和品牌知名度所限,我们的企业根本无法左右产品的市场定价。记者曾问过不止一位省内大豆加工企业负责人,既然生产的是这么好的非转基因大豆油,为什么不以它应值的价格出售呢?得到的回答几乎是一致的“谁买呀?!满市场的便宜豆油!”
探究国产大豆陷落的轨迹,一个隐在深层的“线”逐步浮出水面:大豆及其制品定价话语权的缺失与旁落。我省作为主产地,对自己出产的大豆却没有定价的话语权。我国作为世界大豆原产国,在最适宜大豆生长的我省,曾常年保持有6000万亩的大豆面积,种出来的大豆价格却要在万里之外的芝加哥期货交易所里来定。而此大豆非彼大豆!此大豆是纯天然的非转基因大豆,彼大豆多出自美国、巴西、阿根廷的转基因大豆。一个细节颇有意味,在当今世界大豆第一大生产国和出口国,美国生产的非转基因大豆与出口到我国的转基因大豆,价格相差很多;同是非转基因大豆,我国产的不但卖不上高价,却要与国外的转基因大豆在同一价格平台上竞争。
况且,由于国际能源形势的变化,玉米和大豆生物燃料的异军突起,已使大豆的供需关系一方面由食品饲料业扩大到复杂多变的国际能源市场;另一方面,大豆及其制品全部进入期货市场,大豆价格又与更加动荡的国际资本市场关联起来。而这一切,对于缺失产地期货交割库,只能参与期货炒作而无法实现交割锁利,对于依旧按照传统方式生产和种植的我省企业和农民,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这种差距,才是导致国产大豆陷落的根本原因。这一点,在国家有关部门所做的中国入世五年回顾中,就有结论:中国农产品的入世冲击,在大豆上已完全体现。
要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非转基因大豆
龙江大豆走到今天,其原因多元且复杂。一些业内人士感言:中国大豆产业问题不仅是种植业问题,更是农业政策问题,是资本市场问题,是全球经济一体化背景下的宏观经济策略问题。
多年来,国内对中国大豆何去何从始终有争论,有要保的,有要弃的。但始终有一个声音伴随大豆的衰落:不管国际资本如何布局,进口转基因大豆如何进军,作为世界大豆的原产国,龙江非转基因大豆,既不能也不应该放弃。
大豆问题,已经从行业问题上升到了备受关注的社会问题。
日前,黑龙江省大豆协会在给有关部门的政策建议中明确提出,应该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非转基因大豆,尽快在黑龙江建立我国天然非转基因大豆保护区,保护区应包括原产地大豆种植保护区、原产地大豆加工保护区,对保护区种豆农民施行目标价格补贴,对大豆加工企业实行动态补贴措施。
省大豆协会有关负责人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转基因大豆有强大的资金和市场公关能力,如果任由其在市场蔓延不采取措施,那随着时间推移很难保证我省没有农户不种植转基因大豆;而且一旦转基因大豆种植造成了基因污染,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基因污染具有不可逆性,一旦扩散无法恢复。因此,为保护天然野生大豆品种的延续,设立原产地大豆保护区,非常必要,而且这也是维护世界大豆种源多样性的有益行为,并不影响我国对加入WTO的承诺。
保存自主产业就是留存发展条件。任何产业的加工环节都是产业链的中间枢纽,是实现产业良性运转的有机载体。对非转基因大豆的保护,也离不了加工环节的载体作用。纵观国内各省,只有我省域内油厂没有加工进口转基因大豆,也只有我省油厂在进口转基因大豆冲击下,整体艰难苦守,承担社会责任。因此,在非转基因大豆的保护体系中,不能缺失加工环节。国家应设立我省为原产地大豆加工保护区,为加工企业构建相对稳定市场环境,使其常年稳定开工生产,转化我省天然大豆。对加工企业实行动态补贴措施,根据油厂的市场品牌占有率、企业加工能力等条件,筛选出20家左右产业化龙头企业,参照企业综合加工能力、计算企业市场发展成本,依据进口转基因大豆与国产大豆市场利润差,以每个月为测算周期,给予资金补贴。事实上,这并不违背WTO原则。
有资料显示,我国大豆实际加工产能已经超过1.2亿吨,实际需求在6000万吨,产能过剩一倍,而我省大豆年压榨量仅在全国的5%左右。在这样背景下,设立原产地大豆加工保护区,不会影响国际、国内贸易格局,不属于贸易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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