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重商主义何时休?
潘小涛
2007/05/25, 周五
刚全面接管经济事务的副总理吴仪,率领二十六名高官,到华盛顿参加中美战略经济对话,坚拒以人民币升值作为改善中美庞大贸易逆差的手段。另方面,杭州市政府征召市内最好的医生,替民营企业家检查身体,还为他们建立医疗档案,赋予他们优先看病的特权。这两宗毫无关系的新闻,却反映中共官员有着极深刻的“重商主义”情结,与北京当局高唱的“以人为本”、“和谐社会”背道而驰。
所谓“重商主义”,是十六至十八世纪主宰欧洲的主流经济学说,透过国家政权去推动商业及贸易,以贸易顺差累积原始资本,并以货币(黄金)作为衡量财富的唯一标准。
当时,欧洲刚脱离政教合一,封建制度逐渐瓦解,少了宗教教条的羁绊,商贸活动逢勃起来,并涌现大量新兴资本家,很多贵族也摇身变成商人。这股新兴势力主张君主专制,使国内市场畅通,并以强大王权作后盾,透过扩张殖民地和对外贸易来积聚更多财富。这些政权为了获得更多资源去巩固权力,也乐意支持及配合商人的要求,以行政资源推动贸易。不少欧洲国家在政商勾结之下,贸易量激增,经济繁荣,并开始大力发展手工业。到了十九世纪,有系统地抨击重商主义的理论出现,社会上要求分享经济成果的呼声也愈来愈高涨,重商主义思潮开始没落。
观乎今天中国,与当日重商主义时期的欧洲社会有颇多相似之处。传统上,中国社会极度“轻商”,毛泽东时代,“轻商”更是史无前例,与十六世纪前的政教合一欧洲社会并无分别;改革开放后,商业活动活跃起来,商人开始抬头,而中共政权也希望积聚更多财富来增强国力,也就是“白猫黑猫,能够抓到老鼠(发展经济、增强国力)就是好猫”。如何衡量财富呢?外汇!以前,中共深受外汇短缺之苦,更险些因为外汇不足而无法派出代表团出席联合国会议;因此,中共有一股强烈的外汇情结,而积存外汇的最有效途径,就是对外贸易。
到了今天,中国的外汇储备超过一万二千亿美元,与当年欧洲国家以出口贸易来积聚大量黄金的做法,如出一辙。吴仪在中美战略经济对话会议上,拒绝以减少出口补贴或升值人民币等“重药”来降低贸易顺差,显示中国政府将外储与国力挂勾的想法,并没改变。
积聚大量“财富”的同时,中国政府开始输入高科技产品和技术,并增加科研的投入。但是,欧洲当时有极富冒险精神的人民,还有科学研究的传统,以及良好的制度,因此在重商主义晚期,大力发展手工业的同时,也投入资源研制机器,很快便发明及改良各种蒸气机,迎来工业革命;反观今天中国学术界,急功近利,在落伍、官僚的体制之下,大家只是拼命抄袭、仿冒,鲜有自己的发明创造。
至于中国新兴的民营企业家,不少是高干子弟、下海官员或国企的原高级管理人员,即使白手兴家之辈,也与官方有千丝万缕关系。就像重商主义时期的欧洲,今日的中国商人也希望政府在政策上支持他们,减少营商阻力,而政府也需要商人的投资去促进地方繁荣。在利益支配下,政府全面向商界倾斜的例子,比比皆是。
浙江省杭州市政府拨款,组织全市最优秀的专家医生,为一百五十名民营企业家,安排每年一次免费身体检查,并为他们建立健康档案,为他们发放优先就诊的医疗卡等。这是因为杭州市的调查显示,91.7%的企业经营者患有各种疾病,人均患病达3.2种,多与工作紧张、压力大有关。
市政府指出:“民营企业家作为社会财富的创造者和社会变革的推动者……他们的健康问题不仅仅是个人的私事,也直接关系到企业的持续、稳定和健康发展,在一定程度上甚至关系到全市的经济发展。” 因此,政府就以上述的身体检查计划,展示对富豪的重视和关心。
除了杭州,重庆市政府向六百多名企业负责人,发放优先看病的绿色医疗卡;福建漳州市为优待纳税大户,派发免费过路过桥的公务车通行证给他们,其子女也可优先入读当地的重点学校。还有很多这种被称为“媚富”的例子。在公共医疗和公共教育资源如此匮乏的今天,地方政府却为富商巨贾大开绿灯,大派特权,不正是 “中国式重商主义”的明证吗?
重商主义破坏社会公平、制造阶级矛盾、浪费社会资源等问题,在此不赘。“中国式重商主义”虽较古典的重商主义,已有很多改良,但本质上并无分别,若不及时加以纠正改良,早晚会重蹈欧洲十九世纪流血革命的覆辙。
本文为香港时事评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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