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油诡异超跌 外资二轮洗牌恐魅影再现
本报记者 滕晓萌 2008-8-28 21世纪经济报道
8月27日，在几乎中国的每一个省份，豆油价格都在继续下跌。在最北端的大豆主产区黑龙江，豆油出厂报价在9500元/吨到9600元/吨之间；而在南端依靠进口大豆和豆油的广东，豆油贸易价格不足9000元/吨，两地皆比前一天下跌了100元以上。
大连商品交易所的行情，更体现出对于后市的悲观态度，当天，大交所的2009年1月豆油合约收报9164元/吨，单日下跌了34元。仅仅在1个多月前，它还一直徘徊在11500元/吨以上，当时，国内豆油贸易价格一度高过11700元/吨。
几乎呈直线状的下跌令大豆加工企业胆战心惊。“这次下跌不太正常。”河南万富油脂有限责任公司贸易分公司经理刘海林说，尽管该公司采用“快进快出”的手法，损失不大，但是现在这个价格仍然出乎他们意料，“本来以为能够稳定在1万元/吨以上的，这不像是一个理性的价格”。
“超跌”，这几乎已经成为业内的共识，江苏一家大型粮油企业的分析员告诉本报记者，目前国内市场的贸易价格，已经远远低于进口成本，也就是说，企业完全无利可图。据他估算，尽管国际油脂油料价格和海运价格都出现下滑，但豆油的进口成本仍然在9900元/吨以上。
据本报记者了解，目前从东北到南方，不少油脂企业经营困难，在价格超跌的情况下难以为继，少数中小企业已经纷纷停工，而业内流传的传闻进一步加剧了他们的恐慌：本轮价格超跌有大企业的故意打压因素，由于超跌情况有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挺不过去的企业，最后不免被低价收购重组的命运，行业内大洗牌机会将再次浮现。
2004年的噩梦被重新唤起——那一年，由于高价采购进口大豆，中国大豆加工行业全面亏损，跨国粮商趁机进入，仅仅用了两年，就控制了中国一半以上的大豆加工能力和绝大部分进口。
超跌背后
对于国内消费者来说，感受最强烈的，是国内主要食用油品牌的大幅调价。
8月14日，中国市场份额最大的品牌金龙鱼宣布豆油、菜油、调和油同时降价，幅度超过10%。随后，福临门等品牌随之宣布了幅度不等的降价措施。有统计称，目前市场内小包装食用油的零售价格，已经普降三成左右。
但是在批发领域，油价普降从7月下旬就发生了，一度曾经跌到8100元/吨上下。
大豆是中国唯一一个受到国际价格影响较大的粮食品种，其进口依存度高达60%。哈尔滨龙马咨询公司总经理刘兆福表示，本轮中国大豆和豆油价格急跌，有受国际价格下跌的影响。
“上半年进口太多，国内储备太多，因此抛售储备的时候引起超跌。”前述研究员表示，这是目前国内油价急跌的根本原因。
据中国海关统计，今年1-7月，中国累计进口大豆2073万吨，比去年同期增加22.8%。其中，6月进口358万吨，7月进口350万吨。同时，中国上半年累计进口的豆油增加了14.9%，油菜籽增加了44.7%。
大批的进口大豆并没有转化为豆油，而是留在了仓库中。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今年上半年，在中国进口大豆数量增长23.4%的情况下，中国生产的精制食用油数量仅仅增加了14.4%。
这些上半年大量进口大豆的企业，大部分都是继续看高后市，认为大豆和豆油价格有可能继续上涨，因此先行储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行业内资深人士分析说，“国字号”的企业在政府要求下增加进口，以确保国内食用油供应，也可能是造成几个月后国储过大的原因。
今年6月16日，在第三届中美战略经济对话前，中国派出大豆采购团赴美，包括中粮、中储粮在内的14家中国企业总共签订了50.67亿美元的大豆和豆油合同，一举创下中国大豆采购团历次访美之最。
尽管双方没有公布合同细则，但是当时外界估计，中国签下的2008/2009年度合同应该在550美元/吨的离岸价格上下，这在当时被认为是一个有利的价格——芝加哥大豆期货价格居高不下，就在中美签约当天，芝加哥大豆7月合约报收15.34美元/蒲式耳——约合567美元/吨。
中国采购团离开美国之后，芝加哥大豆期货价格由于多种原因连续下挫，8月26日，芝加哥大豆11月合约报收13.445美元/蒲式耳——约合494美元/吨。
已经没有人再去追究，这是否也如2004年一样，是外资、炒家甚至美国政府设下的一个“局”——按照合同，这批超过800万吨的大豆将从2008年9月起陆续进口，业内估计8月中国进口的大豆仍然超过300万吨，因此，“超跌”的压力可能一段时间内无法缓解。
外资阴影
尽管“超跌”的市场中，无论外企、国企还是民企，都一样利润微薄经营困难。但是前述行业资深人士表示，跨国粮商在超跌行情中，仍然是最大的获利者。
“他们很可能在上半年期货价格最高的时候，已经卖出了合约。”该人士表示：“所以即使现货市场亏一点，仍然有利润。他们在南美用贬值的美元买大豆，运到中国换取升值人民币，这里面的利润已经足够抗跌了。”
金龙鱼的率先降价更被行业视为“领跌”行为，这个品牌属于目前中国大豆加工业最大的外企丰益国际。
这让经过2004年噩梦的企业家们不寒而栗，“从商业动机和实际操作来看，有实力的跨国粮商完全可以故意压低价格，挤垮其他企业，然后再进行低成本的兼并重组”。前述资深人士说，“而且这一轮正好赶上中国经济的结构调整，因此可能比2004年那一次更加彻底”。
他同时表示，尽管外界认为2007年开始的涨价给大豆加工企业带来了丰厚利润，但由于政府限制食用油涨价和大豆出口，国内中小企业并无得到实惠。
刘兆福表示，尽管业内相关传言不断，但是目前还无法作出丰益国际、四大(嘉吉、邦吉、ADM、路易达孚)等跨国粮商有意操控市场的结论。
中国大豆加工企业此前曾经多次呼吁政府加强对跨国粮商的限制，日前，中国粮油行业协会会长白美清将一份《有关专家对提高油脂自给率和保障食油安全的建议》上报国务院，建议从市场准入等方面对外资进行节制，并扶植中国自己的大型企业，争取在5年内将中国油脂自给率提高到50%。
但是有知情人士向本报透露，就在这份报告上报并得到国务院批示之后不久，某跨国粮商也向国务院呈交报告，陈述外资对于中国大豆加工业的作用和历年贡献，反对外资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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