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战书的“中国之耻”迤那之行证明了什么?
司马平邦
因为栗战书在2003年到2010年期间曾在黑龙江当官,所以对他就多了一份注意,昨天又注意到他的一条长新闻,《贵州书记栗战书访贫苦小镇,寒夜开座谈宿农家》,新闻的虽然不短,但内容却不复杂。
贵州省威宁县西北部的迤那镇,辖4个管理区,14个村,95个村民组,2003年末总户数为7200余户,2.9万人,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的32%,其中彝族占9.7%,回族占12%,苗族占9.9%。2003年末实有耕地面积约4.6万亩,人均占有耕地1.55亩,人均(年)纯收入1202元,人均占有粮食368公斤,全镇主要粮食作物有玉米、洋芋;主要经济作物有烤烟、核桃、苹果、黄梨;主要矿产资源有煤、铁等。
我曾在一个网页上看到过,贵州可能是中国人均GDP最低的省份,而这个叫作迤那的小镇是不是贵州最贫穷的小镇呢?
前阶段被广东省委书记汪洋称为“广东之耻”即“全中国最穷的地方在广东”的广东省北部的连南瑶族自治县(全县总面积1306.7平方公里,总人口17万,其中以瑶族为主的少数民族人口占总人口的53%,是广东省16个重点扶贫开发县之一),连南县委书记崔建军曾这样形容当地的“穷困”:“外人根本无法想像我们的贫困情况到底到了什么程度。我县仍有29个省级贫困村年集体经济收入未达到3万元,2010年连南县人均纯收入2500元以下贫困人口仍然有6810户。”
与连南县的人均年纯收入2500元的贫困人口标准相比,贵州迤那镇的全镇人均收入只有1202元,打了对折,这一定会让汪洋惊掉下巴,不知道说过连南的穷困是“广东之耻”的汪洋若见连狼见了都掉眼泪的迤那还会找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之,是“中国之耻”吗?
话说回来,就是用“中国之耻”又何妨?
据说,贵州全省境内喀斯特地貌颇多,不适合发展农牧业,处于中国内陆,政府改革开放的政策在此无甚作为,因为此地投资环境不好,人口又多,大量劳动力向外输出,只有老人和小孩留在家里――换句话说,所谓30多年来的改革开放政策,虽然在中国许多许多地方结出“硕果”,但到了如迤那这样的地方,一样麻爪。
是要多穷有多穷!
其实,如汪洋说连南县是“广东之耻”的道理又并不尽然,中国这30多年的改革开放,政策上,从一开始就是倾斜于资源丰富地区(贸易、地理、能源丰富)的“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政策,所以,改革开放30多年之后,回过头来我们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间忽然看到身后还有如连南、迤那这样的只能用“中国之耻”两字形容的地方时,最该激起的不应是怜悯和同情,而是悔恨和反思,即如连南、迤那这样的地方,当初,在改革开放政策出台之初也许就没有被列入受惠区域之内,即使现在的改革开放政策再循例执行它30年、50年或者100年,这些被引以为“耻”的地方可能仍然还是一个“耻”字。
所以,我个人还是很赞赏这篇关于贵州省委书记栗战书访问贫困小镇的新华社报道,王丽,估计是个女孩,文风朴实,至少没有鼓吹痕迹,至少写清了“中国之耻”的现实,现全文引下,并做个人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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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3日21时50分,一趟火车停靠在云贵交界、乌蒙山区深处不起眼的贫困小镇迤那镇。打开车门,刺骨的寒风袭来,贵州省委书记栗战书和随行人员从列车上走出来,来到这个偏远小镇。
迤那镇是栗战书的扶贫联系点。连续十余天的凝冻使路面结冰,阻断了外界通往迤那镇的公路,可这里的群众生活得好不好?天寒地冻中,他们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有些什么期盼?这些问题深深牵动着省委书记的心。(这段,至少说明栗战书将贵州乃至中国最贫穷的地方作为自己的扶贫联系点,现在的直面穷困,与从前的炫耀富贵,中间有多少不同?)
寒风中,借助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踩着薄薄的冰层,栗战书走出车站,来到迤那镇合心村。这几天,他要住在当地普通农户家里,听听乡亲们的心里话和真心话。(迤那镇到合心村之间的路上连路灯都没有,栗战书也没有坐车。)
居住着汉、彝、苗、回等8个民族3.8万多名群众的迤那镇,地处黔西北部高寒山区威宁自治县,这里自然条件恶劣、长期交通不便,是贵州省二类贫困乡镇。寒冬腊月的晚上,这个贫困的小镇里看不到多少灯光,面包车走过几十分钟的蜿蜒山路,停靠在一幢灰瓦白墙的农房前。(可见,这样的地区,根本就是被30年改革开放政策从一开始就抛弃的地方。)
27岁的马仙仙打开门,在这个寒冷无比的夜晚,省委书记会来到自己家里做客,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走进屋里,暖烘烘的火炉瞬间驱走了寒意,围着火炉,栗战书和他们一家聊起了家常。
“我来到这里,就想看看你们的生活,听听你们的真心话。”栗战书说:“我住在这里,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你们不要把我当客人,你们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坐在煤炉边,栗战书关切地问,“烧这个煤会不会得地氟病?”贵州西部产煤区因为煤层含氟量较高,长期是地氟病高发区,数十万农民群众因为氟中毒,身体健康受到巨大伤害。(迤那的村民易得氟病,这还是让人想到那句老话“穷山恶水”,但穷山恶水并不都出刁民。)
马仙仙指着煤炉旁的烟囱说:“以前的煤炉因为敞着烧才会中毒,现在大部分都已经改炉改灶了,烟囱可以把煤烟抽到外面去,已经好多了”。
谈性正浓,火炉上的土豆煮熟了。“我们威宁的土豆是贵州最好的,书记您尝尝吧。”马仙仙的妻子张海燕说。栗战书拿起一块土豆,蘸一点辣椒尝了尝,“味道不错,挺好吃的”,他说。(省委书记、共产党的高官围炉吃烤土豆,这还是1930年代红军长征时期才有过的景像,长征过去多少年了,吃烤土豆的老百姓仍然在吃烤土豆呢,他们渴望共产党的高官们回来和他们一起烤土豆吃。)
就这样,吃着土豆,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小时。
第二天一大早,气温比前一天更低了,天空中开始飘起雪花,这一天,栗战书要走访迤那镇更多的贫困农户,到乡亲们家里去看看。(夜宿农民,不知道栗书记做了什么美梦。)
车辆在积雪的蜿蜒山路上小心行驶着,栗战书来到了茨营村贫困农户滕明万家。眼前的土坯房破旧不堪,走进低矮的房间,屋里黑黢黢的一片,栗战书问他:“家里粮食够吃吗,过年杀年猪没有?”一边说着,他走到房间一角,翻开家里的米袋子看看里面还有多少粮食。(滕明万家的土坯房低矮而破旧不堪,屋里黑黢黢的一片,真让人一下子从辉煌灿烂的改革开放回到了不堪回首的旧社会。)
“粮食是够吃了,可要种经济作物,赚更多钱还是不容易啊。”69岁的滕明万曾经是村里的老支书,他告诉栗战书,现在村里农民收入主要还是种植玉米、烤烟等,产业结构比较单一,还有些群众种植核桃,或者发展养殖业,可因为基础条件不行,经济发展比较缓慢,贫困群众还不少。(现有的政策根本无法让当地老百姓们脱贫,或者说现有的政策根本不会向迤那这样的地区倾斜。)
“作为村里的老干部,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收入啊?”栗战书很关心村干部们的待遇和报酬。滕明万说,当了12年的村支书,现在虽然不在任了,但每个月还有60元的补贴,比以前好多了。
33岁的茨营村支书张兵是通过公推直选上岗的,他告诉省委书记,现在每个月有1000多元的报酬,村干部们给群众服务的积极性也高了。(至少说明这个小村的吏治尚可。)
“那你给群众办了些什么实事?”栗战书又问道。张兵说,村支两委千方百计筹集资金修了小水窖和通电工程,可基础设施还很欠缺。(还很欠缺!就是欠缺!在无利不起早的当下,除了政府谁能为此地补足欠缺?)
村里的贫困回族群众马晓菊虽然自己没文化,但家里出了两个大学生,大儿子马关伦在兴义学院读书,小女儿马关学去年也考取了黔南州医学高等专科学校。栗战书说,只要孩子们受教育的水平上去了,生活就会好起来。(估计栗战书也只能这样“划大饼”地说说。)
连日来,贵州又开始出现新一轮强降温,而迤那镇所在的威宁县恰恰是全省最低温度点,几天的气温都在零下5度以下。虽然天气寒冷无比,可省委书记的步履没有停歇,踏着冰雪和泥泞的山路,栗战书走访了迤那镇7个村9户贫困农户。
但他觉得这样零星的走访,还不能真正全面地了解群众的想法。14日晚上7时30分,栗战书和迤那镇16位村民代表围坐在马仙仙家,召开一个特别的座谈会。
“你们生活得怎么样,还有什么困难和要求,对什么还不太满意,我们随便聊。”栗战书说。
61岁的五星村新民组农民张开明第一个打开了话匣子,“现在党的惠民政策多,农民生活是大大改善了,可像我们这么贫困的地方,基础设施还是太落后了,村与村、组与组的路还没有修好”。(党的惠民政策再多,但农村最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基础设施的改造,从东南沿海的基础投施投资中分出哪怕千万之一,给迤那这样的地方可能会带来改天换地的变化。)
41岁的李仁兵接着说,现在农村低保有了、养老保险有了,合作医疗也有了,我们农民群众生活的后顾之忧确实少了,可是要想求致富,在这个穷地方真是“山穷水尽”啊,因为没有路,也没有水源。(还是那句话,改造穷山恶水运动将考验中国共产党在未来30年的执政能力,当代中国需要更多的陈永贵、郭凤莲!)
他的发言引起在座不少人的共鸣。合心村水塘组的徐振国说,村里有片“海子”叫马家水塘,淹没了480多亩地,淤泥很深,养鱼也养不好,能不能修建一个水利工程,能增加不少良田。(有时人就是这样让尿憋死的。)
五星村新华组的陈杰中专毕业,这几年搞起了中药材种植合作社。他告诉省委书记,别看迤那镇偏僻、贫穷,可还有不少特色珍贵药材,像作为云南白药重要原料的金铁索,这几年价格不断上涨,可因为缺乏投入和有效管理,资源越来越少,产业也发展不起来。
省委书记来到边远山寨,对于迤那镇的农民来说,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大家争先恐后地发言,谁都不愿错过这个说说心里话的机会。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10点半,座谈会开了快3个小时。(要改变中国的最最底层的最最贫困,需要多少这样的省委书记和这样的3个小时呀?多少?)
听着乡亲们的发言,栗战书一边不停地询问,一边认真地在本子上做记录。
“乡亲们盼致富、求致富的愿望这么强烈,你们提出的这些要求和愿望,都是各级党委、政府应该帮助你们解决的,一定要尽快改善贫困群众生产生活的条件。”栗战书说,像迤那这样贫困的高寒山区,虽然基础条件恶劣,可只要有求发展、谋致富的强烈愿望,发展的潜力很大。(光有“求发展、谋致富的强烈愿望”,也只能“有很大的发展潜力”,但如何达到发展,这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过程,需要共产党出台更具体的对策,这一点上,可能栗战书也解决不了,必须温家宝来。)
农民们回去了,栗战书又召集随行的省直部门和地区、县委领导,坐下来认真梳理和分析群众提出的问题,并讨论能不能马上提出解决的方案。
经过一整天的调研和座谈,知道群众想什么、盼什么了,就是要给乡亲们一个明确的答案。1月15日清晨,栗战书改变行程,对群众提出的马家水塘水利工程、建设蔬菜大棚基地等问题实地进行调研,一一落实有关事项。下午,他又与地、县、镇、村各级干部座谈,落实乡亲们提出的具体问题,确定贵州省扶贫办、交通厅、水利厅等部门拿出具体方案,争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让迤那镇的面貌发生彻底改变。座谈会开完,已是晚上将近8时了,在马仙仙家里简简单单吃了晚饭,晚上10时,栗战书一行才踏上火车,返回贵阳时,已是16日清晨。(我很想知道马仙仙家那顿早饭具体吃的是什么?――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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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在带领中国经历30多年的改革开放风起云涌之后,现在似乎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接着改革开放,高歌猛进,让富的流油,让油的更富;一边是治疗仍然没有长合的那些癞疮疤(那些“中国之耻”!),将更多的精力倾斜于如迤那、连南,救贫扶弱,完成共同富裕。
前年,我看过薄熙来访问重庆贫困山村潸然泪下的报道,去年我看到汪洋指着连南的贫困大喊这是“广东之耻”,今年,我又看到栗战书踩冰踏雪夜宿农家――我想代表那些100年来、70年来和几十年来一直贫困着、甚至对生活无望的老百姓们试探地问一问:当年的那个给我们指望的共产党真的又回来了吗?您还能给我们希望吗?
在当前单通道的改革开放、富上加富的政绩观主导下,中国有多少官员还能不向上看,而向下看,如薄熙来、栗战书这样,看到老百姓实实在在的贫困,并拿出实实在在的办法解决这些贫困?
但至少,封疆大吏们的觉醒对中国的未来,尤其是那些至今仍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老百姓来说,是件好事情,因为中国基层官风吏治以及政绩观的改变,十有八成系在他们身上。
同时,新华社的这篇报道也能让人看到,如迤那这样的贫困地区现在的贫困来源,既在于资源贫困(也许当地的资源并不贫困),更在于政策贫困,即中国还有多少地方,在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和大好政策下,仍然找不到与这大好形势和大好政策对位的楔口――下一个30年,一部分地区已经富裕起来的中国能不能多出台更倾斜于如迤那这样贫困而偏远地区的好政策,修路、基建,直接治贫,那才叫真正的改革开放,而不仅需要有良心的省委书记们一个村一个村地访贫问苦。
我不是在歌颂,我只是要提醒:
未来30年,如果中国不出现大的政治动荡,那些真正有志向有作为的中国政治家们(省委书记未必都是政治家)该把他们的眼睛多放在迤那、连南这样的贫困地区了,中国政坛需要更多的陈永贵式人物,致力于将那些至今还生活在贫困线以下的老百姓一家一家一个一个拉出泥潭,或者与他们一起身陷泥潭。
而这些,回过头来可能又是中国未来30年真的不会出现大的政治动荡的充分且必要之前提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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