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与房地产——菜农自杀的根本原因
这两年一直在琢磨经济问题，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轮廓，由于碰了“信息”和“熵”这两个很玄乎的基本概念，所以一篇帖子写了一年多到现在也没有结束，根本原因是我自己没有把握能将这个问题说清楚。尽管竭力避免，但我还是陷入了“民科模式”之中。所谓“民科模式”是我生造的一个概念，指那种借用一些模糊的科学概念，重新构造一套理论体系，用来拟合与解释现象，“民科模式”最主要的特征是忽视波普尔的科学哲学，藐视“证伪原则”。数学网友经常将“我不知道”这句话挂在嘴边，那些没有科学精神的小右为此很抓狂——“你不知道你还说个啥”？其实“我不知道”才是真正科学的态度，因为科学只能被证伪而不会被证实，而那种“什么都知道”往往是伪科学。之所以认为方舟子骨子里面其实是他所鄙夷的“文科傻妞”，主要原因就是他常常是以一种“什么都知道”的姿态出现的。话题有些扯远了，回到主题上来就一句话：绝大多数所谓的“经济学家”都在玩“民科”，很多经济学理论都是伪科学。
科学的东西通常是给出初始条件，就可以推断出未来的事实；而伪科学往往是通过修改理论的边界条件，就可以解释过去的历史。所以能否根据已知条件准确的“预测”事物发展的趋势，这是科学与伪科学的根本区别。在我看来，毛泽东思想之所以是科学的，最关键的是他绝大多数预言都成了现实，这些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再多的污蔑都无法改变。当然，邓小平理论也是非常科学的，因为其理论也准确的预言了“十个如果”的出现，这很了不起。在经济学领域，老僧是门外汉，玩的也是“民科”的那一套，但还是喜欢给自己套上科学的外衣，所以老僧也经常根据自己对经济的理解来预测未来。比如07年世界经济一片大好时，认为由于货币与资源分离，将导致中国市场流通性过剩从而引发资产价格通胀；08年国务院四万亿投资方案出笼时就认为这是饮鸩止渴的损招必将导致通胀；09年时说《政府养虎为患，社会爆炒资产——“四万亿猛虎”出柙了》；10年主流们还在谴责张悟本推高绿豆价格时宣称全局性通胀并不存在时，老僧断言通胀已经来临。很不幸，我的几次预测都蒙对了，这让我对自己的经济认识有了一点点信心。那么下面就依照老僧对经济的理解，谈谈对当前物价上涨问题的认识及解决办法。
经济现象很复杂，但本质的东西往往很简单。在人们的一切经济活动中，都潜藏着“资源”的影子，追逐资源或者资源控制权，是人类一切活动的根本目的。“资源”是人类主观需求的客观形式，而货币是系统内社会资源的抽象符号，市场经济体系下人们使用货币作为介质，用“交易”来促使资源流动；而资源流动产生两个后果：其一是人们通过劳动对“资源”添加了附加信息，生成新的资源；其二是人们通过资源流动满足了自身的资源需求。所以，人类一切经济活动都可以看成是“资源流动”，而“资源”的客观形式只有三种：物质、能量、信息；所以，社会经济活动其实可以简单抽象为物流、能量流、信息流这三种流动。货币是对资源的抽象，所以“资源流动”也可以通过“货币流”来体现，我们可以将货币的流动称为“金融流”。为了简化问题，将“能量流”看成“物流”的特殊形式，所以社会经济最终可以归纳为“物流”、“信息流”、“金融流”这三大流动，物流对应着“实体资源”，而金融流对应着“抽象资源”；按照“交易”的原始定义，如果满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则，物流和金融流的流向相反，流速相同。但现代的“交易”概念有了拓展，比如“期货交易”中“金融流”就远远超前于“物流”，而“赊货交易”则相反。一个社会的理想经济状况是这三种流动畅通无阻，实体资源与虚拟资源紧密结合。但实体资源的流动受限于交通，而虚拟资源的流动则受限于信息流（信用是金融流的前提，建立信用关系需要大量的信息沟通）。考察各地经济发达的地区，往往是当地交通便利之处，交通便利不光是使物流通畅，更重要的是买卖双方建立交易信用的成本更低。市场经济体系下，一个地区如果交通不发达，信息不通畅（文化也可以是信息流动的障碍），注入再多的资金，也很难得到持续性的发展。因此，凡是阻碍物流、信息流、金融流的规则，都是妨碍经济发展的拦路石。因此高速公路收费站、电信、移动等公司的高额资费、银行业务收费及利润过高，这些都是阻碍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国家经济主管部门鼠目寸光，放任这三个领域内的企业赚取超额利润，这实际上是以损害国家整体经济发展为代价的。另外，如果交通、银行、电信行业完成私有化，中国的超级富翁多半就会从他们中间产生，因为市场经济体系下，通路为王，谁掌管着这三大流动的阀门，谁就会在市场中占据主导地位。关于“流”及“流体”这两个概念，有很多内容可以说，老僧限于数学功底有限，只能泛泛而谈了。下面就回到标题上去，用“蔬菜”这个具体的例子来分析一下控制物流的通路产生的后果。
对于流，有两个相关概念，一个是“源”，一个是“汇”。顾名思义，“源”是指流产生的地方，而“汇”是指流汇聚的地方。蔬菜这种物流的“源”当然是在菜农的田地，而城市里面的“蔬菜市场”则是这种物流的“汇”聚地。以水库为例吧，“水库”实际上是一个“流域”中的汇，城市周边的所有菜地可以看成是一个“蔬菜流”的“流域”，而城市蔬菜总批发市场可以看成是蔬菜流的“水库”，各小的“蔬菜市场”可以看成各小区自建的“水塔”，千家万户家里的菜篮子则是自来水龙头。所以，蔬菜从农田到市民餐桌，主要的物流环节是这样的：农田——交通——批发市场——交通——零售市场——市民餐桌；其中每个环节对应的角色分别是：菜农——货运司机——收购商——批发商——货运司机——零售商——市民。对于市场经济来说，每一个环节都需要一定的利润来滋养该环节对应的角色，每增加一个环节就会增加相应的成本。但是，这条蔬菜的“物流通道”并不完整，因为背后隐含的几个“阀门掌控者”没有出现在角色群体之中。流网的“阀门控制者”都有些谁呢？在“交通”环节有一个叫“收费站”东西，很多时候对农用车的收费还更苛刻；而在批发市场和零售市场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一个“阀门控制者”，那就是【摊位地租】，摊位所有者的高额利润，才是城市蔬菜成本的主要部分。很多年前，我还在深圳工作的时候就知道，深圳布吉的农产品批发市场的摊位费用动辄几十万，现在什么行情我已经不知道了，估计只会更多。至于零售市场的摊位费用，也是不低的。所以，菜农的蔬菜卖不出去，市民们嫌菜价高不敢尽情消费，于是形成恶性循环，各级商贩也举步维艰叫苦连天，整个“物流通道”都没有积极性。根本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流通“阀门”将大部分利润都抽走了。摊位地租为什么又那么高呢？房地产的价格摆在那里，租金不高行吗？地租太高没人租怎么办？“市场”这只伟大的手不是可以调节吗？不租也是不行的，不租商贩就没有地方卖菜，市民也没有地方买菜，为什么呢？因为有我们可爱的【城管】在维持城市秩序呢，谁敢在街道上卖菜？那些泥腿子还想不想活啊？当年优秀退伍战士崔英杰卖红薯的悲剧不是摆在那里的吗？城管的目的就是要将小商贩赶进规范化的市场，这样市场业主才不愁生意，管理者还是很体贴广大市场业主的。不然谁去买那么高价格的市场摊位？
当然，各个商业其实都有自己的“城管”，也有自己领域内的“房地产”，商业流通环境的“阀门”就是由这些“城管”和“房地产”业主联手控制的。商业物流成本大多被“流通阀门”们抽走，他们才是真正的物流控制者，啥事不做，坐地收钱。有关部门如果确实想降低物价，确实要缓和社会矛盾，那么就把这些“阀门环节”减少吧，让大家都有机会“诚实劳动”，不然一边逼着别人耍诈一边呼吁“诚实劳动”，这不是欺负人吗？不过，城管队和房地产都是地方政府的最爱，要他们自己“节制”恐怕有些难。中央干脆取消城管，让菜农、城市低收入者都有一个“诚实劳动”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亲民。流眼泪谁都会，解决问题才是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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