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电视台曾经有这样一个报道,黄山旅游区每年要收集4000吨游客扔下的垃圾,有一些垃圾是环卫工人吊着几十米长的绳索从悬崖峭壁上收集的。笔者是小学老师,受朋友之托,早年常到校外课余班上课。上课前,教室里的课桌整整齐齐,地面干干净净。可是一堂课下来,课桌挪位了,地面上满是纸屑﹑包装盒和吃剩的食品,有时候到了无法伸脚的地步。笔者经常对学生说,你们在学校里受到爱祖国、爱人民的教育,为什么就不爱自己的课桌(课桌上满是刀刻的涂鸦)和教室的地面呢?这些鬼精的学生却满不在乎,因为他们知道笔者毕竟不是他们学校的老师,不能约束他们。望着这些面容姣好、衣着光鲜的学生,笔者真想对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这样进言:要想自己的孩子真正成材,就从教育他(或她)不乱扔垃圾开始吧。去年,家乡的报纸上有一个标题为《“车窗抛物”者,请停手!》的报道:笔者所在的城市每天要收集车窗抛物30吨,为了捡这些马路上的垃圾,每年平均约有200名环卫工人受伤,5名环卫工人死亡。如果不是亲眼见到这样的白纸黑字,笔者真的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事情。
中国的古人也是缺乏环境保护意识的。今年夏天,笔者参观了湖南省博物馆汉墓的展览。据讲解员介绍,汉墓的主人—— 辛追 夫人就是一个饕餮珍奇异兽的人。铜器(以及后来的铁器)的出现无疑是技术进步的重大事件。但是犁头锐利了,斧头也锐利了,在“坎坎”的伐檀声中,清且涟漪的黄河水混浊了。“蜀山兀,阿房出”,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形成了,孕育华夏文明的黄河流域从此风光不在。
但我们也不要苛求古人。因为当时生产水平低下,维持生存艰难,除少数穷奢极欲的统治者外,其他人为摆脱“茹毛饮血”的困境,使用“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是无可厚非的。况且古人对地球的破坏,主要集中在地球的表面,如砍伐森林,淤塞河道等,程度并不剧烈。几千年过去了,到新中国建立时,我们还能见到清澈的河流,葱翠的群山,明净的天空,以及保留了被外国专家称赞的完好的自然农业生产体系。
从五十年代开始,塑料、化肥、农药等工业产品先后进入了我们的生活。我们得到这样的好处:塑料袋可以使人们购物时一拎就走(八十年代的《光明日报》曾经作为改革开放的成果对此进行报道);化肥可以增加农作物的产量;喷撒农药,那些讨厌的虫子便一扫而光。但时间一长,人们发现事情并不像开始时那样美妙。废弃的塑料袋不能被大自然接受,变成围城的垃圾,作物吸收不了的化肥进入水域,并使之富营养化,疯长的水葫芦和频发的赤潮等令人不安的怪事出现了。用农药杀虫,当虫子产生抗药性以后,反而是越杀虫子就越多,到了快要招架不住的地步,而且农药残留还成了人们健康的杀手。在古朴的生活方式与现代文明的接轨中,仅笔者列举的这三项,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国人反而吃足了苦头,日本人就是塑料的发明者,可他们早就严格控制了使用的范围。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在使用化肥和农药,但在同样的面积上,中国人却毫无道理地比别人多一至两倍。那么,让中国人如此笨拙的深层次的原因是什么呢?
早在西汉时期,孔子学说就成为封建社会的正统文化,读书人以“修己安人”为学问,农﹑工﹑商诸业被划出劳心者注意的圈外,与“物”密切联系着的自然科学就与中国人渐行渐远了。换成现代的语言来说,就是古人的学问中只有文科,没有理科。直到今天,重文轻理的思维惰性仍在困扰着中国人。比如,在小孩的早期教育中,多数家长都是教他们认字﹑背唐诗,鲜有人进行形和数的启发,要理解这些抽象的文字和诗歌的意境,三﹑四岁的小孩是很难胜任的。而小孩从出生那天起,物体的形状和多寡就展现在他的面前了。有一个研究表明,一岁左右的小孩已经对形和数有了初步的感知。如果某位家长愿意独辟蹊径,在启迪小孩的科学认知方面着力,那么他的孩子是一定不会输在起跑线上的。
缺乏了理科思维,也就失去了正确判断事物的能力,这对发展经济﹑保护环境﹑科学研究等项工作是极为不利的。中国为什么矿难频发?除少数属于自然灾害外,多数都是因为管理不当造成的。笔者再举一个例子。今年六月份,渤海发生了康菲漏油事件,直到今天,渤海污染仍在加剧,生态仍在恶化。笔者认为,中国的管理层在这件事上至少犯了三个方面的错误。其一,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先后发生了邢台﹑海城﹑唐山三次大地震,说明华北平原﹑渤海湾存在着地质断层,在那里采油是危险的。其二,如果一定要采油,应该由中石油单独干,不能与没有责任心的康菲合作。其三,去年墨西哥湾漏油事件闹得沸沸扬扬,而中石油却不作预案,硬是让已经百孔千疮的环境又被捅了一个大窟窿,实属难以原谅的过失。
管理是一门学问,是最需要科学精神的,包括科学分配﹑科学抉择﹑科学引导等等。最近看到一个报道,因为滥用抗生素,中国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甚至有可能毁掉一代人。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医生的无德是一个原因,民众的无知是另一个原因,但笔者认为,管理的缺失应该是最大的原因。同样的道理,由于农业部长期不作为,不对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农民进行指导和管理,也就形成了今天化肥和农药在中国被滥用的局面。
正当中国的环境遍地哀歌的时候,转基因有如洪水猛兽般向中国人民扑过来。短短的几年,大米﹑玉米﹑油菜﹑番茄﹑土豆﹑辣椒等都被转基因了。同时,每年还要进口五千多万吨转基因大豆和一千多万吨转基因玉米。已经无法避开了,一个普通的中国人,只要拿起筷子,他就一定吃了转基因。
转基因以极其野蛮的方式闯入我们的生活以后,给我们带来许多伤害,而对环境的最大伤害就是基因污染。研究表明,油菜﹑莴苣﹑向日葵﹑马铃薯以及禾本科作物均会向其近缘的物种产生自发的基因转移,甚至不同属间的基因漂移也有可能发生。在自然条件下,基因漂移是形成生物多样性的原因,人们并不介意它,正如塑料问世以前,人们并不介意乱扔垃圾的行为。但是,当转基因植物发生基因漂移,就会出现一些难以预料的严重后果,如产生超级杂草﹑超级害虫﹑危害生物多样性﹑诱发新病毒﹑影响非靶标有益生物等,从而造成基因污染。举一个例子,如果转基因稻米中的Bt污染了某一种禾本科的野草,那么这种野草牛、羊、兔、鸟就不能吃了,许多昆虫也不能吃了。再举一个例子,如果转基因油菜与同属十字花科的白菜、萝卜、芥菜杂交,那么这几种蔬菜就变成了毒草,我们便永远失去了几千年前祖先给我们留下的好食物。中科院吴孔明研究员说:“十多年的种植,没有发现转基因漂移到其他微生物﹑昆虫﹑其他植物里去。”笔者认为吴研究员的这番话是缺乏科学依据的,因为现在没有发现,并不等于没有发生基因漂移的事情。比如诱发了新病毒,又有谁能把这种病毒的藏身地(植株﹑土壤﹑水源等)都检测一遍,然后再作出肯定或否定的答复呢?笔者的结论是,只要种植了转基因,发生基因漂移,继而造成基因污染是必然的。
古人因生存的压力破坏了黄河流域,但我们还有风光旖旎的长江流域,中国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国家(现在长江每年要被迫“喝”下300亿吨污水,要打一些折扣了)。农民们由于无知滥用了化肥和农药,破坏了生态,但只要停下来,采用有机的种植方式,我们还可以慢慢恢复。可是,如果动了维持我们生命的基因,造成了毁灭性的破坏,我们就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本世纪初,因为我们的错误,在地球上生活了两千多万年的白鳍豚永远的消失了。殷鉴不远,现在为了一些蝇头微利去乱点生物的鸳鸯谱,难道我们就不怕步白鳍豚的后尘?
转基因推手们有这样一个说法:我国人口多,土地资源有限,粮食安全始终是最大的隐患,必须依靠高科技改造传统农业,如转基因技术等。转基因技术是否属于高科技暂且不去评论,但中国事实上不存在粮食安全问题,存在的是对粮食的缺位的管理。
笔者去年看到一篇文章,其主题是《年浪费食物总量可养活3亿人》,眉题是“全国政协常委抨击消费奢华浪费之风”。文章中披露:在2006年至2008年经过对大、中、小三类城市共2700桌不同规模的餐桌中剩余饭菜的蛋白质、脂肪等进行系统分析表明,大致推算,我国2007至2008年一年仅餐饮浪费的食物蛋白和脂肪分别是800万吨和300万吨。根据这项研究结果,依据餐饮浪费的蛋白、脂肪、碳水化合物、矿物质和维生素综合推算,我国消费者仅在规模以上餐馆的餐饮消费中,就最少倒掉了约2亿人一年的口粮!如果加上集体食堂、个人和家庭的食物浪费以及粮食储藏和运输过程中的浪费等,全国每年浪费的食物总量估计可以养活2.5亿到3亿人。
但这还不是浪费粮食的全部数字。羊吃草,这是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道理。可是现在我们的羊吃什么呢?吃瘦肉精!当然这是粮食吃的太多了,需要进行调剂了。还有,十几年前笔者就听说草鱼已经不吃草了,养猪全程都喂粮食。黄梅戏有一个剧目叫《打猪草》,这说明养猪是不需要全喂粮食的。如果我们饲养禽畜和水产品时,让本来吃草的吃草,让能吃草的吃一部分草,大约数千万吨粮食就省下来了。
笔者初步计算了一下,包括餐桌、饲养、运输、储藏等,中国每年浪费粮食的总量将超过1亿吨。1亿吨是什么概念呢?3亿多人一年的口粮或者是中国每年进口的大豆、玉米、油脂等折合成粮食的总和(最近听说中国还将进口美国的猪肉)。中国利用自己的经济优势在全世界不顾一切的进口,事实上在占用世界上最贫穷人民的赖以活命的粮食,这是血管里流淌着道德血液的中国人民所不耻的!
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以勤俭节约为美德,“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悯农诗深入人心。现在怎么样了?短短三十几年就完全颠覆了几千年以来的价值观。笔者还看到一个报道,最贵的酒席每桌要三十几万元,而且还有许多人趋之若鹜。古代《中华圣贤经》上有两句诗是“富人一席酒,穷汉半年粮”,现在要改为“富人一席酒,穷汉一辈子粮”了。丑恶的奢靡之风毒害着我们的灵魂,极端的贫富差异动摇着我们的社会基础,未来会发生些什么实在难以预料。笔者是悲观的。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由于科学不发达,我们被凶恶的日本人逼到了墙角。今天,我们有了一些发展,但因为仍然不尊重科学,有些管理者试图用最不安全的转基因技术(其实是伪科学)来支撑最需要安全保证的粮食问题,中国人民就有了再一次被逼到墙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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