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中央台的《社会记录》栏目播放了一个节目“念无名氏”,展示了抗战期间的一些惨烈画面,其中一幅照片,是一个牺牲在徐州会战中的年轻国军川军士兵的照片,衣着褴褛,脚穿草鞋,令人肃然起敬,可以说,牺牲在抗战前线的每一个先烈,都值得我们纪念,中华民族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的牺牲,尽管他们的姓名已经无从考证。
由此,草民联想到近来某些精英人物借“纪念抗战”引发的一种思潮或者说鼓噪,就是要“正名”,为谁“正名”呢,为“抗战领袖”蒋介石先生,意思说是新中国建国以来的“抗战史”是“埋没”甚至“歪曲”了蒋领袖的作用与形象,所以要“正名”,其中,以发表马立诚先生的“对日新思维”文章而闻名的《战略与管理》杂志主笔黄钟的一篇讨伐式的“檄文”最为轰动,标题是“中国应该重写抗战史”,当中就为蒋“领袖”颇为不平。
记得小时候看电影、课本、书籍的时候,就曾经奇怪于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为什么顶着国民党的“十二角星”帽徽,稍通历史后,就懂得了当时共产党为民族大义,摒弃前嫌,与国民党合作共同抗日,包括接受国民党政府的统一整编,拥戴蒋介石为国家抗战的共同领袖,所以才有了八路军(国民革命军第十八路军)、新四军(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的番号,共产党执政以后,并没有对这些历史真实有丝毫避讳。但是,从抗战历史来看,蒋介石先生“内外有别”、“派系亲疏”、对“党外”外反共灭共、对“党内”铲除异己的思维却是一贯的,没有丝毫动摇的。
如果说国民党当局对八路军、新四军停发军饷,甚至反动三次“反共高潮”、制造皖南事变等属于国共两党斗争的历史其本质使然的话,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察蒋领袖对待“党内”国军抗战将士的情况,看历史有没有“冤枉”了蒋“领袖”。蒋介石把国军分为嫡系中央军和非嫡系杂牌军,因为共同抗日的理念,国民党新军阀们也停止内斗,拥蒋抗日。然而,嫡系部队获蒋特别照顾,武器、弹药、被服、粮饷各方面都得到无限制的补充,杂牌军的军需粮饷则常被克扣。在使用方针上采取驱遣收编,派往剿共、抗日前线,俟其伤亡殆尽后乘机裁撤其番号,或将余部遣散、改编归并其它部队,空出的番号则由嫡系补充。(据香港南粤出版社《李宗仁回忆录》)。
比如,退入关内的东北军,吴克仁部第67军在沪战中英勇作战,作出重大牺牲,不但不获补充,反被取消番号消灭。在抗战期中被取消了番号的还有何柱国的第15集团军,第51军郭希鹏部骑兵第3军,徐良部骑兵第2军;骑10师师长檀自新于抗战初期以贻误戎机被枪决。东北军入关的4个军10个师一个独立旅两个骑兵师,到1947年2月只剩下周福成的第53军残部,第53军在平汉线撤退时留下了吕正操一个团,和八路军创造了冀中解放区。
东北军一团上尉营长高竞荣说:“我们进关后,中央不惜用种种毒辣手段排挤我们,抗战前把我们放在剿共内战的第一线上;抗战中不给我们补充,编来编去我们都成了有职无权,连个正规番号都没有。”少尉副官丘长明说:“编来编去,把我上尉降为少尉,还要开除我。今天把我弄到内战火线上当炮灰。”(《陆军新编11旅曹旅长痛陈国民党消灭杂牌罪行》)
比如,抗战中四川是全国服兵役人数最多的省份,杂牌军部队参加抗战的也以四川为最多,至1940年统计为6个集团军,12个军36个师。计为孙震第22集团军,;杨森第27集团军,建制部队为第20军;李家钰第36集团军;王瓒绪第29集团军;王陵基第30集团军;留在川康后方的有潘文华的第28集团军和刘文辉的第5军团。川军在抗战中伤亡迨尽,国民党政府不予补充,或取消其番号,或把长官替换为中央嫡系,达五个军之 多。抗战后,国民党政府以整编为名,借机大量裁减川军。
在抗战后的军队复员裁编中,编余复员国军官兵的命运最为悲惨,“编余的282名四川军人‘5月1日起发给旅费一万元,薪饷两月,二等兵得二万七千元,自扬州购船票(每人五百元)至南京搭船还乡,至沙市宣告断坎,宜昌县政府捐助每名二千,25日抵渝,……至此已身无半文,无力还乡。’”(1946年5月31日天津《益世报》);“各部队中之湘籍子弟以及来自田间籍隶冀、鲁、豫、鄂、赣、苏、皖等之编余士兵,今日彼等之家乡大部都因受兵灾匪祸,发生严重之粮荒。据可信估计,若干部队中之农家子弟,为数至少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已成‘有甲可解,无田可归’之难兵。”(1946年3月27日上海《申报》);“欲从商,无资本;欲从工,工厂已关门。且八年打仗,家破人亡,田园荒芜,亦无力重建家园,当前大部分已沦为乞丐,沿途讨饭,少数以挑水担柴擦皮鞋为生,夜间露宿街头。”(1946年6月1日天津《大公报》)。
与此同时,一些在抗战中投降日军,蹂躏同胞、无恶不作的伪军,却被蒋领袖收编为嫡系,参加进攻解放区的内战,国民党收编加委的伪军共有68股之多,50万人之众。如庞炳勋、孙良诚、张岚峰、孙殿英、吴化文(后来起义投降解放军)、门致中、李守信等十大股伪军被收编加委为第一路至第十路军。阎锡山在山西将所有伪军、伪绥靖军、伪保安队改编为六个“省防军”。以温怀光、赵瑞、杨诚、王干元、韩步洲为分任军长。任援道、程道生、李雨霖、李英、王自全、蒋希圣、郭任民、郭清、侯殿卿、侯如墉、厉文礼、赵维藩、曹凯、秦润普、李瑞章、孙文明、何连顺等27股伪军加委为“先遣军”。原伪军将领吴化文坦白地说:“我是1943年1月5日奉蒋委员长手令加入伪军的,专门对付‘奸党’”。据不完全统计,停战命令生效后,由1946年1月13日至3月31日止,伪军向中共解放区进攻458次,侵占195个村镇。国民党军联合伪军向解放区进攻126次,侵占50个村镇。(1946年4月24日《新华社记者评论何应钦谈话》)。
蒋领袖的作为,当然令抗战后被抛弃的国军将士心寒,1947年5月13日,一些失业,而且无法过活的退役军官,包括退役军官中央训练团的将官级团员一千四百余人,在南京紫金山中山陵前痛哭,他们哭诉:“如果我们的中央要我们活,他们应该赏给我们一碗饭。如果他们要我们死,他们应该给我们一口棺材。”(1947年5月14日香港《华商报》),这种卸磨杀驴,只顾内战,不管抗战将士死活的倒行逆施,当然激起了众多前国军官兵的义愤,其结果就是参加推翻国民党反动统治的队伍,蒋介石之子蒋纬国说:“当时国军被编余之各地军官总队,曾经流传一些顺口溜:‘此处不养爷,还有养爷处;处处不养爷,爷去当八路!’;‘老蒋不要,老毛要;欢迎你们整批来投效!’”;“当年由于这批庞大数目的编遣官兵一时未及加以妥善安排处理,亦无法还乡复员,结果都投向共军。”(蒋纬国:《军事调停问题之经过与概要》)。
周恩来曾经说过,“我们的战士有很大部分是俘虏(投共)过来的,称为解放战士,有的部队,解放战士竟占百分之八十,少的也占百分之五十至六十,平均约占百分之六十五至七十。对于俘虏,我们实行即俘、即查、即补、即训、即打的办法,就是说士兵一俘过来就补充到部队,经过诉苦教育,就参加作战。”(周恩来:《关于和平谈判问题的报告》)。这些参加了解放军的前国军,当然也受到了应有的尊重,草民原先呆过的国企的一位领导,就是如是的“解放”战士出身。
历史是公正的,当年共产党和国民党内众多的派系顾及抗战大局,拥戴蒋为代表国家的领袖,无论国军、共军,一致 对外,奋勇杀敌。然抗战后蒋继续其排除异己、消灭共产党的政策,正是导致其政权崩溃的原因,也是历史潮流不可阻挡的真实写照。
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是人心向背的真实反映,是历史的必然,合理合法。然而,有人却借纪念抗战之名,大肆鼓吹所谓“历史真相”,要“重写历史”,目的何在,无非是想借为蒋领袖“正名”的由头,质疑中国共产党取得政权的合法性,现在有人就在所谓“外战”、“内战”上大做文章,将中国革命历史上多达300万以上的革命烈士称为“伪烈士”,这是这些年来一些所谓文化“精英”们思想战略的一个部分,其作用与危害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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