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涛: 个案村中的大视野
——读《村治变迁中的权威与秩序—20世纪川东双村的表达》
近代以来中国乡村社会发生了历史性的变迁,且不断与现代性接触,因此造成中国农村处于一个动态的、不断转变过程之中。尤在中国社会科学发展滞后的情况下,西方海外研究与中国的经验结合起来,不断在西方学术话语体系下建构中国历史的发展逻辑,中国被纳入了西方中心主义的历史体系中,中国农村的现代化转变研究失去了学术自主性。此后许多中国人类学者开始寻找中国社会独特性,努力建构本土经验,中国人类学研究逐步发展起来。本土人类学家开始以一种本位视野理解中国乡村社会的历史发展逻辑,中国农村本身的理解进入了一个深层次之中。
吴毅教授的《村治变迁中的权威与秩序—20世纪川东双村的表达》无疑是本土研究努力的成果之一,其从各角度再现了中国农村历史的真实性,突破了政治和大历史话语的限制性。以一个小社区的长时期观察,凸现中国农村百年历史的变迁,其视野的宽阔和对农村研究的启示性,也使《双村》应学者要求于近期再版。
此书中通过“村庄场域”的概念,长时期的观察和深度描述,将国家与乡村社区博弈的历史过程详尽展现于表面。以具体情景化知识的再现来辨别主流历史话语的真伪,通过与现有理论进行对照来凸现政治历史研究中所忽略的东西,以一种宏达的关怀表明此书的研究理念,以细小之处说明深层次的问题,给村庄政治研究者以更加宽广的视野,来看待中国农村百年历史的政治变迁过程。
首先叙事方法上结合现代性与后现代的优势,不仅以现代性的大历史来叙述村落动态变革,和静态的故事,因为大叙事可以表示社会宏观的表层的变化。但是这种单纯的单线历史模糊了地方性知识所存在的差异性和特殊性,体现不出中国乡村社会变革的内部因素,因此明显点有宏观把握微观着手的想法。更希望从小社区入手展现乡村的百年大历史。
为何选择小叙事?小叙事可以分散历史的解说模式,打破大历史的话语霸权,使不同层次的话语叙述模式都能够得到重视。尤其凸现出了地方民众对村庄历史变迁的感触,以村庄共同体和个体的本身叙述为史料来源,更加贴近村庄历史,切近历史真实。
小叙事更体现一个村庄动态的历时性变迁过程,通过革命、翻身、改革等话语变革描绘出动态的图景。村庄内部各阶层和政府的管理模式经历了一个历史性变迁,在这个变迁中,村庄地方精英以各种方式在农民和国家之间周旋,村庄具有的地方性,村庄内部的认同,导致了村庄与国家博弈话语的变化。我们可以看到不同时期影响村民的意识和政治氛围的差异。通过查询古文献、村志、各种考古式途径,获取资料,达到站在历史现场的感觉。真正从村落本身来理解村庄,没有把对中国农村的历史观照和现实观察有意或无意地变成西方理论的注脚,而是试图从本土经验中提炼出一般性的理论解释。
农村与国家的关系到底如何?以历史的回顾者的角度重新于村庄内部再次经历了历史变迁。于这种语境中讨论了国家与社会的关系,真正对农村社会经济结构及实际的政治环境进行了考察,把学术建制中的具体概念放回到历史历程中,而不是脱离历史具体来看地学术概念,从而对以往农村研究的学术概念进行了回应和解释,认为学术研究也要应时而进,单一的概念和理论并不能够解释中国农村的变迁过程。
方法:作为一个远离村庄的局外人,何以解读整个历史呢?是不是有资料和体会的不足。这一疑问是不足为奇的,然而,恰是因为此,在进入村庄后更具有优势。具有了人类学研究中“陌生人”的优势,因为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经验的世界中,理解村庄社会的结构时会以一种“另类”的眼光来看待人类学研究中的“他者”。不是以自己已经建构的知识体系来评论村庄内部行动体系,以换位思考的角度来解释不同文化中行动的合理性。以这种不偏不倚的立场进入村庄,更为村庄所认同。这种研究的理念,符合村庄行动逻辑,那么就会被村庄单位认同。长时间的接触后会进入村民的内部生活中,以此理解了村庄百年变迁,才可以用地方性话语表达村落文化建构下的小历史有效性,同时揭示了宏达历史描写过程中所遮掩的政治变迁的真实性。
历史变迁和农民接受的矛盾:双村故事展现的是现代型的因素对传统文化的冲击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国家全能政治时隐时现,导致地方性知识时好时坏,村落各种传统时期建立的认同观念遭到末有冲击,村民在这种情况下也反复经历去政治化和再政治化的过程,那么最终出现了国家政治退出,村庄政治变化给村民以新的问题:现代化背景下如何实现历史与现实的交接与转换的问题?
很多学者如不进如村庄内部,也许只有从大历史的话语霸权中解释,认为现代化发展符合村落文化的进步要求,而村民也乐意接受现代化的东西。然,许多事实是完全不同的,双村是经历百年历史的村落,在百年的历史变迁之中,传统的农业历史文化深居其中,外来的异态必然不能为村落所接受,村民也势必从一个反抗的过程来逐渐接受。虽有国家的强制政策,农民表面上是使村庄利益与国家达成一致。但是政策的具体落脚处,是按照村庄利益决定的。村庄内和村庄外呈现两种发展逻辑。我们单纯以理论来套经验的话,就会陷入理论的陷阱中,而发现不了历史的真实,此书正因为进入农民生活世界中才发现了许多学者所忽视的地方。
很多学者在评论《双村》一书,怀疑运用后现代的理论来解释中国本土经验时,会束缚于西方话语。如地方性知识、话语结构等,这些话语是西方研究者给与非西方国家解脱理论束缚的路径。然而毕竟西方社会已经实现了现代性的进程,在反思西方本土性研究不足时,提出反现代的研究具有其合理的一方面,但是中国现代性仍然的初始阶段,如果断然抽离时空差异,来揭示本土理论是不失有其合理性?
其实在现代社会中中国社会科学是在西方发展的基础上产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社会发展具有特定的共同性,西方学者也结合中国经验不断弥补已有理论的缺陷。那么我们在研究自己的社会时,借鉴西方社会的理论是有其必然性,而借鉴同时要的是不断反思,不是简单的证明西方理论解释中国经验的合理性。主要目的是力图从经验中寻找本土理论建立的视角只,把西方知识当做一种参考性、借用的工具,是要启发我们找到解决中国问题的思路。
此外,《双村》如果作为民族志,还是有些局限,没有一个能够连接全文的故事,没有一个完整的事件。在此书中,更多的是断裂事件的简单说明,于日常生活的逻辑有些偏离,学理上的分析掩盖了很多日常事件的发生情况。也许感觉和日常生活脱离过远,但是又是日常生活内部的展示。所以我们有一种意虽在,但犹未尽的感觉。
刘涛,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社会学系)硕士。
联系方式: 通讯地址:(430074)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
e_mail: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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