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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列高利:论灵魂与复活

格列高利 · 2008-04-02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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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灵魂与复活


提 要

在这篇对话体的著作中似乎刻意模仿柏拉图的《斐多篇》,以师生之间对话的形式展开对灵魂不朽问题的讨论。的意图在于显明正统基督教在灵肉关系、灵魂复活等问题上有着比异教更高明的见解。

这篇对话是这样开场的:格列高利长途旅行去看望巴西尔的姐姐玛卡丽娜,本想与她一起吊慰去世的兄弟巴西尔,却看到玛卡丽娜也重病在身,即将离世,禁不住悲痛涌上心头。玛卡丽娜劝他要勘透生死,不要为那睡去的人悲伤。她认为,格列高利的不安和惊恐乃是由于他认为灵魂不会永恒存在,会随着身体的腐烂而消失;并且,这种只相信今生,对来生不抱希望的信念状态会使道德失去立足之地。他们之间由此展开对话,旨在为灵魂不死的信念找一个坚固的根基。整个对话分为两大部分:

第一部分:讨论灵魂的存在、性质、灵魂不朽,解答灵魂观念的四这篇提要由中译者撰写。

个驳难(情感与灵魂的关系,冥府的问题,灵魂如何追随身体消散了的原子,解释财主和穷人的寓言),以及在世修行的本质。

第二部分:驳斥灵魂轮回说,阐明基督教的复活观念,解释复活学说中的疑点。

正 文

巴西尔这位伟大的圣徒,在走完了他的人生道路之后回到神那里去了,所有的教会都为此哀伤。当时他的姐姐,同时也是他的老师还活着,我长途跋涉去看望她,希望与她一起吊唁死去的兄弟。我的心由于受到这沉重的打击而十分悲痛,想找一名与我同样悲伤的人一起流泪。当我见到这位老师时,悲痛又重新涌上心头,当时她正俯卧在床上,也快要去世了。我无法控制狂风暴雨般的悲痛之情,但她却像一位巧妙的舵手,先听任我悲伤了一会儿,然后试着与我讲话,要我止住悲伤,用理智纠正我混乱的灵魂。她引用了使徒们的话,叫我不要为那些睡去了的人们悲伤,因为只有那些没有希望的人才会有这种情感。此时我的心还处在剧烈的痛苦之中,于是我问:

这怎么能做得到呢?所有人都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根深蒂固的恐惧!对于那些行将就木的人,人们往往目不忍睹;而那些临终者本人格列高利本人在((玛卡丽娜生平》(1ife of s.Macrhaa)中告诉我们,他是在安提阿教会会议之后去看望她的。(这件事与巴西尔去世都发生在379年,因此这篇对话也许是写于380年。)他接着说(P.189 a):"也许是为了使我不那么沮丧,她止住了呻吟,掩饰住呼吸的困难,显得非常高兴:她不仅主动地开始谈论令人高兴的话题,而且有意提问以引起这些话题。我们的谈话自然而然地提及了我们伟大的巴西尔。我情绪还很低落,脸色悲伤阴沉,而她根本没有像我这样难过,还时时地提及这位圣人的名字以阐述这门最庄严的哲学。她以科学的方式检验人性,揭示一切磨难背后的神圣计划,她似乎已为圣灵所充满,回答了一切有关来世的问题。她的谈话是如此高妙,我的灵魂似乎已随之而飞升,恍惚超出了人类的局限,我理解着她的论证,就像是已经置身于天堂之中了。"接着他又说(p.190 B):"如果我的小册子可以无限长,我就可以把所发生的一切按顺序记录下来,即,她在讨论灵魂与身体生命的根源、人类及其死亡的最终原因、人的死亡与复活等哲学问题时,是何等地为她自己的论证所鼓舞。她的推理始终清晰、连贯,表达自然流畅,如行云流水。"

则尽一切可能设法逃避死亡。甚至统治我们的法律也把死罪列于罪行之首,把死刑作为最严厉的处罚。我们能用什么手段做到对死亡无动于衷,哪怕是一个流浪汉之死,更不用说亲戚之死了?我们看到,我们整个人生历程都围绕着维持生命这一目标进行,正是为了维持生命,人类才发明住房,以免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因酷暑和严寒的煎熬而枯槁。农事不也是为了维持人的生存吗?事实上,我们对于生活的一切考虑都出于对死亡的恐惧。人们为什么如此推崇医术呢?就是因为医术手段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与死亡抗争。我们为什么要有盔甲、盾牌、胫甲、头盔、所有防卫性武器、掩体、铁门呢?除了害怕死亡之外,难道还会有什么其他原因吗?死亡对我们来说是如此可怕,人们怎能轻易遵循不为朋友去世所动的诫命呢?"

老师反问道:人固有一死,你又何必对此感到特别痛苦呢?你所说的只不过是那些没头脑的人的老生常谈罢了,不足以反驳我。

我答道:你在说什么!一个刚刚还活生生、会说话的人在瞬息之间失去生命,不会动弹,这难道还不令人悲伤吗?他身上的所有器官从此都会失去感觉,不会看、也不会听,也没有理解能力,对他火烧剑刺,扔给野兽撕咬,或者埋人土中,无论如何对待他,他都不会再有反应了!你瞧,虽然发生了种种变化,但他的生命力--无论这生命力是什么--在瞬间消失,就好像刚刚还亮着的油灯突然熄灭,既非变得微弱,亦非转移到别处,而是彻底消失。一个没有明确根基可以依赖的人如何能够无动于衷地承受如此巨大的变故呢?我们听说精神已经离开,而看到的只是留下来的躯壳,对于那离开的,我们既不知道它的性质,也不知道它去向何方;这种力量一旦离开身体,既不寓居在泥土、空气、水流之中,也不存在于任何其他元素之中,它一离开,所剩1这里提供了两种理由来说明为什么因死者而悲伤是难免的。其一是出于自然的对死亡的恐惧感,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即我们会为他人的死而悲伤,自己面对死亡时也会畏缩,用两个平衡的句子来表达:句中本应有一个词。一的,但在对话中这种类型的不对称是常见的。0ehler在第二个上用了加强语气,这是不对的。第二是法律对于死刑的态度。

下的就只是一具行将腐烂的尸体。

我正在这样夸夸其谈的时候,老师做了一个手势,她说:显然,你的心感到不安和惊恐,这是因为你认为灵魂不会永存,而会随着身体的腐烂而消失!

我不假思索地大胆答辩,因为强烈的悲痛已经使我丧失了判断力。我说:神的话语在我看来实际上只是一些命令,是在通过强迫,而不是通过说理,让我们相信灵魂永恒。我们似乎只是被动地接受这些强加的观点,而不是心领神会。但这样一来,我们对死者的悲哀更加厉害,我们不能确切地知道这种生命力是否有独立的存在,存在于何处,如何存在,或者说它能否以某种形式存在于某个地方。这个问题的正确答案如此难以确定,所以双方的观点可以相互抗衡,许多人相信灵魂永存,还有许多人则愿意相信灵魂随身体的腐烂而消失。实际上有一些名气挺大的希腊哲学家就坚持我刚才讲述的观点。

她大声说:不要去理睬异教的胡说八道!这些谎言的制造者杜撰出来的荒唐理论只会损害真理。别的不说,这种灵魂观所带来的后果就是使人放弃道德、追求眼前的快乐,人们因此会对永生-一首德所拥有的惟一益处--安去盼望。

我问:那么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坚定不移地相信灵魂的延续呢?我也知道,惟有在心中没有任何疑问地坚定这种信仰,才不至于使人类生活失去她最美丽的点缀--道德。对于那些只相信今生,对来世不抱希望的人来说,他们的道德还能立足在什么基础之上呢?

老师回答说:那么好,让我们找个切入点来讨论这个问题。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可以为反方的观点作辩护,因为我看你似乎有点愿意接受这种信念。在陈述了两种相互对立的观点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对真理的寻求。

在她提出这样的邀请之后,我首先对她怀疑我持反方意见表示异议,我诚恳地指出,我之所以引进这种相反的意见,只是要为灵魂不死的信念找一个坚固的根基。接下来我就开始发问:

反方信念的辩护者也许会这样说:身体是一个复合体,必然会分解成组成它的元素。当身体的这些元素相互之间失去了联合之后,每个元素都会自然而然地按照物以类聚的原则不可阻挡地回归到它们的同类元素中去:热回归热,土回归土,其他元素也各归其类。那么,在此之后,灵魂该居于何处呢?如果有人说它就居于这些元素之中,那么他就不得不承认灵魂与这些元素同一,因为两种不同性质的东西之间是不可能达到这种融合的。但是,一旦承认了这一点,也就不得不把灵魂看作是一个复杂的东西,有着诸多相互对立的属性。灵魂是复杂的,也就不是单一的,应该把它归入复合体这个类别,而复合体必定要解体,解体则意味着复合体的毁灭。会毁灭的当然就不是永恒的,否则的话,会腐烂的身体也可以称为永恒的了。反过来,假如灵魂与这些元素不同,那么我们的理智可以推断出它居于何处吗?由于它的独特性质,它既不处于元素之中,也不能在这个世界上找到另外的居所,那么,它在什么地方可以保持自己的特性而持续存在呢?假如这地方我们无处可寻,那么,它显然就是不存在的。

老师听了我的话微微叹息。她说:也许你说的这些话,或者类似的话,正是聚集在雅典的斯多亚主义者和伊壁鸠鲁主义者用来反对使徒的。我听说伊壁鸠鲁就坚持这种理论。在他看来,事物的构成只是偶然的或机械的事件,在它们的运作之中并未蕴含神的旨意;同样,人生如同气泡,当空气还被包裹在里面时才存在。我们的身体也只不过是包裹着空气的气泡的膜,一旦气泡破裂,里面的空气也就消失了。对他来说,只有可见的才是存在的,而我们的感官仅仅是理解可见事物的工具。他彻底地毒害了灵魂的眼睛,使之不能看见无形体的、超感觉的世界,就像一个人被关在船舱里,由于天花板和墙壁的阻挡,一点也看不到天空下的奇异景色。事实上,天底下作为感官对象的可见的万物就像一堵土墙,成为狭隘的灵魂与超感觉世界之间的屏障,而这个超感觉的世界正是灵魂所要冥思的对象。由于灵魂的这种狭隘性,她只能看到土、水、火等等,而不可能探知这些元素的来历,不知道这些元如何组合,以及被组合在什么地方。任何人都能在看见衣服时想起裁缝,看到船只时想起造船匠,看到房屋时想起建筑师,但是这些卑微的灵魂在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却看不到我们周围一切事物所显明的神,因此他们才会提出如此聪明、如此尖刻的学说,认为灵魂会灭寂、身体由元素组成、身体会分解为元素,以及灵魂--假如不是某一元素或寓于某一元素之中的话--不可能独立存在。但是,假如他们想要依据灵魂还原为某些元素这一点而主张人死之后灵魂无处可存的话,那么他们首先得主张人活着的时候也没有灵魂,身体仅仅是元素的复合,灵魂在这个复合体中并不存在,没有独立地赋予这个复合体以生气。假如人死之后,尽管元素还在,但灵魂不可能存在,那么根据这个学说,我也同样可以说,我们的生命不是别的,只是死亡。假如他们真的认为哪怕是现在灵魂也不存在,那么他们怎么能说身体分解成元素之后灵魂就灭寂了呢?其次,他们也不得不同样大胆地否认神在自然中的存在。因为他们怎么能够断定超感觉的、非物体的、不可见的神可以溶解渗透在湿与软、热和干之中,从而通过存在物把整个宇宙统一起来呢?它与所渗透的对象并没有相似的属性,却能够渗透于它们之中吗?因此,让他们把支撑宇宙的神从他们的体系中排除出去吧。

我说:这正是我们的对手们所怀疑的,他们不相信万物都依赖于神,并包含于神之中,或者说他们怀疑有超越自然界的神明存在。

她大声地回答说:对这一类怀疑最好保持沉默,不必屈尊去驳斥如此愚蠢而又邪恶的主张。因为神有诫命禁止我们去驳斥愚人的傻话,而先知断言,凡宣称神不存在的人必定是蠢人。但要是非说不可的话,我愿意向你提供一个论辩,它不是我的论辩,也不是来自哪一个人--因为无论是出于谁人之口,它的价值都是卑微的--而是来自整个被创造的世界。它通过自然界的奇观向我们的眼睛发表它的论辩,它美妙的声音直达我们的心灵。创造物放声颂扬创造主,正如先知所言,诸天以无声的话语述说着上帝的荣耀。我们在奇妙的天地中看到了宇宙的和谐:本性相互对立的元素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编织成妙不可言的统一体,每个元素都为了维持整体而贡献着它们独特的力量;相互排斥、不能融合的元素并不因为各自的特性而疏离,它们组合在一起时也没有因为彼此本性相悖而毁灭;本性轻浮的元素却能够下沉,比如太阳的热量通过光线下降,沉重的物体却能变成稀薄的蒸气而升腾,水违逆它的本性而上升,通过空气达到上界;天穹之火也能渗透大地,使大地极深之处也感受到它的热量;雨的湿气能够渗入土壤,自然而然地产生出不计其数、各不相同的微小生物,并恰如其分地赋予它们生气;两极快速地旋转,而中间的轨道却反方向运转,还有那日蚀和月蚀、星辰的相遇和有序的间隔。我们以心灵的锐利目光看到这一切景象,在如此奇观中我们不会不明白神的力量以巧妙的手段在这个世界中显明他自身,并渗入每一个部分,把这些部分组合成整体,又以部分来完善整体,用一种惟一的、控制一切的力量把宇宙包围起来,使之独立自足,永不停息地运动,却永不改变由他所确定的位置。

我问:那么请您告诉我,相信上帝存在就可以同样证明人的灵魂的存在吗?显然,上帝与灵魂并不相同,相信了前者未必就一定可以相信后者。

她回答道:有智慧的人曾经说过,人身是一个小宇宙,包含着构成宇宙所需要的全部元素。假如这观点是对的(而看起来确实是对的),那么就无需另外的证据来证明我们的灵魂观念的正确性。我们的灵魂观是这样的:灵魂存在,有她自己独特的性质,独立于身体的总体结构。我们通过理解我们的感觉而获得有关外部世界的确切知识,而且这些感觉活动本身引导我们领会实在与思维的超感觉世界,于是我们的眼睛成为宇宙中全能智慧的解释者,并指向那位拥有全能智慧的存在者。与此同理,当观察我们的内部世界时,我们也找到了从已知推测未知的充足根据,而这里的未知也是思维的对象,而不是视觉的对象,是感觉所不能把握的。

我答道:不,从物体和谐美妙的自然构造中,我们确实极有可能推断出存在着超越宇宙的智慧;但说到灵魂,从我们身体所提供的迹象出发进行从已知到未知的探索,怎么可能得到这种知识呢?

这位贞女回答说:可以确信,对于那些愿意遵循智慧箴言并认识他们自己的人来说,灵魂本身就是一位胜任的向导。我认为灵魂是一种非物体性的灵,以一种与她的独特性质相对应的方式进行运作,并通过身体器官表现出独特的情感。因为对那些刚刚死去而变成一具尸体的人来说,他们的身体构造并没有发生变化,只是由于灵魂的力量不再寓于其中而不会动弹。只有各个器官仍旧有感觉的时候它才会行走,不仅如此,灵的力量依靠感觉把自己的冲动渗透到所有感觉器官之中,从而使它们随着自己的心愿运动。

我又问:那么,灵魂究竟是什么呢?也许会有一些可行的方式用来描绘她的性质,使我们对这个主题有个大概的了解。

老师回答说:关于灵魂的定义,不同的曾经按照他们各自的爱好作过不同的尝试,但我们的灵魂观如下:灵魂是一种被造的、活生生的、有智慧的实体,她把生命力和把握感觉对象的能力从自身发送给结构精致、感觉灵敏的身体,只要有这种能力,作为感觉对象的自然物就能够联系在一起。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坐在她身边给她看病的医生道:我们身边就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所说的话。(可以注意到,在医生旁边还有几个其他人在场)我来问你,这个人是如何通过切脉和听诊,让自然通过触觉来大声向他说话,告诉他这是何种病痛,有没有炎症,起因于哪个脏器,并且有如此这般的热度的?当他察看病人的姿势和消瘦程度时,他又是如何让他的眼睛来告诉他病人的其他各种情况的?人的脸色苍白或发黄,人的目光在疼痛时情不自禁地显得悲哀,这些现象都会显示病人的内情;同样,耳朵也会提供诸如此类的信息,依据呼吸的急促和呻吟就可以确定疾病的性质。人们也许可以说,专家依靠嗅觉也能诊断出身体失调的情况,他根据某种特定的气息可以觉察出某些重要器官的隐患。假如在感官中没有某种智力起作用的话,这有可能做到吗?假如没有思维指导我们的手通过触摸去了解它面前的对象,我们的手能亲自告诉我们什么呢?耳朵、眼睛、鼻子,或任何其他器官,假如与心灵相分离,它们对于问题的解决又会有什么帮助呢?确实,有一句在异教典籍中记载的话是再正确不过了:是人的心灵在观看,是人的心灵在聆听。此外,如果你不想承认这一点的话,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在你接受训练之后,当你看到太阳的时就会断定它绝对不像看上去那样只有盘子大小,而是比整个地球还要大许多倍?你之所以对此确信无疑,不就是因为你有了运动、时空距离、日月蚀的成因等概念,而通过对现象的推理才得出这一结论的吗?当你看到月亮的盈亏时,你可以从这个天体的可见状况得知另外的真相,即月亮本身是不发光的,它在很近的地方绕着地球旋转,它是被太阳照亮的,就像镜子受到太阳照射而反射光线一样,月亮的光不是月亮自己的,而是太阳的,月光也是月亮光滑的表面反射回来的。那些观看月亮的人会不假思索地以为月光来自于月亮自身。但我们可以证明实情并非如此:当月亮直接面对太阳时,她朝着我们的这一面都是光明的。她沿着自己的轨道在较小的空间里转得很快,太阳刚刚才沿着自己的轨道完成一次运转,月亮就已经完成了十二次。随着月亮不停地运动,她面对太阳的位置也在不断变换;一旦运行到她朝着我们的这一面全部被太阳照亮的时候,她马上又运行到旁边去了,于是朝着我们的这一面必然有一部分出现阴影,而只有那还受到太阳照射的部分仍旧明亮;月光不断地从那不再朝着太阳的部分向仍旧朝着太阳的部分消退,最后完全运行到太阳的那一边去,阳光直接照射在她背朝着我们的那一面;朝着我们的这一面完全失去光明,而背对我们的那一面则完全光明,于是我们就看不到月亮了;这就是月亏的全过程。但是,随着月亮的运行,她走过了太阳,原先全部黑暗的那一面逐渐有了亮光,阳光的照射开始慢慢地从光明的部分移到刚刚还看不见的部分。你可以明白眼睛所告诉你的这一切,但若没有那通过眼睛来观看,并把感觉材料仅仅当作穿透外观、深察不可见者的向导的那一位的话,眼睛本身绝对不会提供如此的洞见。我们不必再举各种几何方法的例子了,它可以通过可见的图形逐步把我们引向肉眼看不见的真理;还有其他无数的事例可以证明,理智乃是一个有智慧的实体所进行的活动,它深居于我们身体之内,通过我们身体的感官发挥作用。

我问道:但若我们假定各种特定物体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那又会如何呢?比如说,尽管所有不同的物体元素都有某些相似的属性,但它们之间的运动形式却并不完全相同,有些向上运动,有些向下运动,它们之间的外形与品质也各不相同,据此有人就可以说,有些特殊元素也可以含有或拥有某种力量,使得它们纯粹天然地就拥有理智的洞察力和活动能力。(比如,我们经常看到,机械师可以按照某些技艺规则把物体组合成某种机械装置,它可以模仿自然,不仅在外形上相似,而且运动方式也相似。因此,当这个机械装置中的发声部分发出声音时,就可以模仿人的声音,但我们却并不能在其中找到任何使这些姿势、特性、声音和运动成为可能的精神力量。)假如我们断定我们的身体机制也是这样,没有任何特殊的思维实体混杂于其中,这些活动只是由内在的、具有动力的元素来完成的,这种动力是认识我们面前的事物的一种冲动,那么,这个事实不就证实了我们正在讨论的智慧的、不可捉摸的存在物,即灵魂,根本不存在吗?

她回答说:你的例子和推论属于对方的论据,但对于论证它们观点的正确性毫无帮助,却有助于证明我方的观点。

我问: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说呢?

她说:因为你会明白,对无灵魂的物体的认识、操纵和安排,这种技艺隐藏在这一类机械装置中,它就相当于这些质料的灵魂,通过各种方式来模仿运动、姿态和声音,等等;并且这也成了人身上存在着某种东西,靠着它,人才表现出一种在人自身中通过沉思与创造而产生思想的先天能力。他先准备好关于机械装置的理论,然后通过手工技巧把它付诸实施,从而在物体中展现他的思想产品。举例来说,他首先通过思考明白了要发出声音就要有风;接着,为了要在机械装置中造出风来,他就通过一系列的推理和对自然界元素的仔细观察预先探知了世界上并不存在真空,只是当与较重空气相比时,较轻空气才被认为是虚空,他明白,空气本身是一种独立的存在物,充满整个空间。当我们说一个罐子是"空的"时,这是对语言的误用,因为当其中没有液体时,空气并没有丝毫地减少,在有经验的人看来,即使在这个时候罐子也还是满的。这可以用空罐子装水的事例加以证明,当罐子放入池塘中时,水并不能马上进入罐中,它总是先浮在水面上,因为里面的空气托住了它的四周,直到汲水者用力把它按到水里去时,水才从罐El进入到罐子里面,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水进入罐子的过程,在水进去以前罐子并不是空的,因为在罐Vl可以看到两种元素之间的对抗,水在自身重量的压迫下流入罐中,而罐内的空气受到涌进来的水的压迫,要从罐口夺路而走,因此向着与水流相反的方向逃逸,于是水流受到了强大气流的阻挡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产生了许多泡沫。人们观察到了这个现象,于是就根据这两种元素的属性设计了一种方式,用空气来推动他们的装置。他们用坚硬的材料制作一个容器,使其中的空气无法逃逸,然后通过容器的El向里面进水,按要求调节水量,接着,在相反的方向给空气留一个出Vl,让空气进到一根早已准备好的管子里,空气由于受到了水的强烈压迫而成为一股强劲的气流,它作用于管子的构造,就发出了乐声。这些明摆着的结果不是清楚地证明了在人的可见的躯体中蕴含着不可见的心灵吗?它用自己不可见的思维先在内心发明了这种装置,而在思考成熟之后就把它们付诸实现,让它们在材料的辅助之下展现出来。假如像我们对手的理论那样,把这样的奇迹归因于这些元素的现实构造,那么我们就要求这些装置能自然而然地把它们自己造出来,青铜可以不必依赖雕刻家,只要由自身内在的力量就可以成为人的肖像;空气不必依赖管子,只要由自身的偶然运动就会自然地奏乐;向上的喷水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是出于人为的压力,而是出于自然地朝着反自然的方向运动,水也会自然地进入机械装置中,在那个方向找到一个自然的通道了。但是,如果所有这一切都不是出于元素自然的力量,而是因为某种技艺对这些元素有意识地施加了作用,如果技艺就是心灵的某种运动或活动,那么这些提出来用以反驳我们的论点,其结果不是反而帮助我们说明了心灵乃是与可见事物不同的东西吗?

我答道:可见的东西与不可见的东西是不同的,这一点我承认。但从您的论述中我并没有找到问题的答案,我还是不明白那不可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您的论述只是让我知道了它不是任何物体,我也不知道它的恰当的名字是什么。我特别想要知道它是什么,而不只是知道它不是什么。

她回答道:我们确实是在用这种方式认识许多事物,当我们说某物"不是这样,不是那样"的时候,我们其实是在以暗示的方式解释该事物的性质。比如,当我们说"一个不狡诈的人"的时候,我们是在指一个好人,当我们说"一个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人"时,我们其实是想说这个人是一个怯懦的人,我们常常通过否定恶来传达善的观念,反之亦然,这一类事例很多。假如一个人在面对我们所讨论的问题时也能这样考虑的话,他就不会得不到一个恰当的观念。我们的问题是,我们究竟应该如何理解心灵的本质?现在,假定这名探究者已经因为心灵所显示的各种活动而解开了对心灵存在的疑问,只是想要知道心灵是什么,那么我们只需要告诉他灵魂不是我们的感官所能感受到的,它没有颜色、形状、硬度、重量、数量、大小,也不是一个点,它没有任何可以在物体中观察到的属性,它是在这一切之外存在的某种东西,这就足以让他明白何为心灵了。

这时我打断了她的话。我说:我真不明白,当您排除了所有这一切属性之后怎么可能不把我们正在寻找的东西也一道取消掉呢?我现在很难想像,在离开了这些东西之后,理智活动还能依附在什么地方。当我们在各种场合研究这个世界上的事物时,只要把我们的手放在我们要寻找的东西上面,就像瞎子沿着墙壁找门一样,我们肯定会触摸到我们前面所说的那些属性,我们会碰上颜色、形状、数量或诸如此类的其他东西;但是假如说这一切都不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东西,那么我们软弱的心灵就会引导我们作出这样的推测,这个事物根本不存在。

她说:如此狭隘、低劣的世界观会给我们带来何等绝妙的结论!如果说凡一切不能为感官所察觉的东西都不存在,那么据此而言,主持一切的全能的神岂非也应该说是不存在的?当一个人被告知神的非物体性和不可见性时,他岂不是要根据这个前提而认为神绝对不存在?但若说神并不因为缺乏这些物体的性质而使自己的存在有所限制,那么我们又怎能因为人的心灵依次失去物体的各种属性而把它从存在中排除出去呢?

我反驳道:这样的论证法只不过是用一个悖论取代另一个悖论罢了,因为我们的理智据此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既然除了通过排除感觉对象的方法二者都无法想像,那么神与人的心灵是相同的。

她回答说:不要这样说,这样说也是亵渎神明的。我们要按照蛏经》的教导说话,心灵与神相似。因为凡按照"神的形象而造的"必然在各方面都具有与原型相似的地方,它在智慧、无形体、与任何重量无关,以及不可度量等方面与神相似;然而,它也有与神不同的特点。事实上,假如它与神完全相同,那它就不仅仅是"形象"了,假如有非被造的原型A,我们就有作为它的形象,正如一小片玻璃,在它面对阳光时我们常常可以从中看到太阳的整个脸,虽然再现出来的太阳与太阳的原有尺寸极不相称,但毕竟还得承认这微小的玻璃片再现了太阳。同样,神的那些不可言说的性质的映象也在我们狭窄的、有限的本性中闪耀,我的理智追随着这些映象的指引,不会不排除一切身体属性的干扰而抓住心灵的本质,也不会把纯粹的、无限的存在贬低到渺小的、可朽的层面上来;它会把心灵的本质只看作思维的对象,因为心灵是存在的形象,而存在也只是思维的对象;但它不会说这种形象与它的原型绝对相同。由于神的神秘智慧展现在宇宙中,所以我们不怀疑神的存在或神的力量寓于宇宙之中,并维系着宇宙的延续(虽然当你要求给神的存在下定义时,你会发现神从每一创造物的对象中完全分离出来,无论是感觉的对象还是思维的对象,它与思维对象之间的自然区别也是确凿无疑的),同样,灵魂作为一个独立实体的存在也不足为奇 (无论我们怎样理解这一实体),即使世界上存在的原子都不适于用来定义她,也不会妨碍她的实际存在。就我们活人的身体而言,它是由这些原子混合而成的,如我们刚才所说,在其中并不存在单一的、不可见的灵魂与粗糙的身体之间的实质性交融,然而,尽管如此,在超乎人类理解能力的规律的影响之下,身体中显然含有灵魂生气勃勃的影响力。在身体结构还很坚固的时候,灵魂平等地渗透到身体的每一部分,使它的每个组成部分都拥有这个灵魂,尽管她与硬的、湿的或冷的,以及相反属性的东西相混合,尽管她把生命力传送到所有这样的部分之中,人们也不能称灵魂是硬的或对抗的,因此,当身体结构分解,回归到各自的同类元素中去的时候,这个曾经按无法解释的规律与身体结构一起成长的、简单的、非组合的本质将会继续呆在曾经与之相混合的原子旁边,并且决不会与曾经形成的联合体相分离,这种可能性是无从反驳的。这并不意味着,随着复合体的分解,非复合体也一定分解。"l我说:这些原子的聚合与分散导致身体的形成与解体,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但是我们要考虑这样一个问题,这些原子之间是有很大的空隙,它们相互之间在位置、性质与特性上都不一样。当这些原子聚集在一起时,我们确实可以合乎情理地说,这个被我们称之为灵魂的智慧的、不可度量的实体与这个原子的联合体黏合在一起;但是一旦这些原子彼此离散,受本性的驱使各奔东西的时候,灵魂随着盛她的容器的四分五裂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就像一位航海者,当他的船只因失事而解体时,他显然不可能同时漂浮在已经散落在海面上的所有碎片上,他只能顺手抓住一片,而让其他所有碎片漂走;同理,由于灵魂按照她的本性不可能随原子一起分解,假如她不愿与身体完全分开,那她就只能附着在它的某一个原子之上;而如果我们持有这种观点,那么为了保在前面我们已经看到,灵魂持续存在的事实已经从灵魂的非复合性中推论出来。格列高利曾经提出了两种选择:

(1)灵魂随着身体的解散而解体,这由灵魂的非组合性得到了反驳;

(2)人死之后,非物体性的灵魂与物体性的原子之间的联合体不可能得以维持,这种可能性是由这一节里所作的一个类比来加以反驳的,就像神在与他非同质的宇宙之中一样,灵魂也在活着的身体之中。

持思想的一致性,我们不能由于灵魂活在某个原子之中而认为灵魂不朽,而只能考虑到她没有活在许多原子之中而认为她已经死了。

她说:但是这无维度的智慧者既不会收缩也不会分散(这些都只是身体的属性),按照她无维度的性质,在原子收缩与分散的情况下她都会同等地呈现在身体之中。她不会因为原子的聚合压缩而更受拘束,也不会因为原子的各归其类而变得不受约束,无论我们所见到的背道而驰的原子之间有多么巨大的距离。比如,在轻而浮与重而坚之问、在热与冷之间、在湿与干之间有着巨大差别,这也不能妨碍智慧的实体呈现于她曾经与之黏合的每一个原子之中,相反属性之间的混合也不会把她分裂。这些基本的原子相互之间在方位上,在特性上都相距极远,但是灵魂的无维度性使得她可以毫不费力地依附在被划分到不同地域的东西之上。你看,心灵即使在现在也可以冥想我们头顶上的天空,探究视力所不及之处,而她的冥想力不会因为涉及遥远之地而感困顿。因此,无论它们因聚集而交融还是因腐朽而解体,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碍灵魂呈现于身体的原子之中。正如在金银合金中,我们可以发现其中有融合这两种金属的法则,即使到了后来,一种金属与另一种金属分离,这种法则的力量也还会继续存在于每种金属之中,因此当这个合金被分解时,这种法则不会随之分解(因为你不可能从不可分割的东西中进行分割);同理,灵魂这一智慧的实体在原子聚合的情况下是看得见的,而在原子分散的情况下,她也能与它们同在,但她本身并没有按照原子的数目被分割成许多部分或有所减损。这种分割或减损的情形只能发生在物体和空间性的世界之中,至于智慧的、无维度的灵魂则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因此,灵魂存在于她曾经赋予它们以生气的那些原子之中,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她从与它们的黏合中分割出来。以不可见的取代可见的,这有什么值得忧伤?你的心灵又何必如此憎恨死亡呢?

针对这个问题,我又重提她前面对灵魂的定义。我说:我认为你所下的定义没有足够清晰地指出我们所观察到的灵魂的所有能力。你的定义认为灵魂是赋予机体以生命力的智慧实体,感觉依靠她而起作用。而现在,灵魂不仅仅发挥科学与探索的智慧的功能,不仅仅在这个领域产生结果,她运用感官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目的,视之为自己的天然的任务。相反,我们可以从我们的本性中发现许多欲望和愤怒之类的情感,这两者作为我们的品性而存在于我们身上,我们还可以看到这两者在它们的表现上更进一步地显示出微妙的差别。比如,有许多状况是欲望在起作用,又有许多状况则是由愤怒促成的,既然不属于身体的就是属于智慧的,那么这两者都不属于身体。而我们的定义把灵魂展示为智慧的东西,假如我们把这个观点贯彻到底,就会出现两种可能性,并且这两种可能性都是荒谬的:要么愤怒与欲望都是我们的第二灵魂,单一灵魂必须为多个灵魂所取代;要么我们的思维功能也不能算是灵魂(假如愤怒与欲望不能算是灵魂的话),智慧的元素均等地黏合在它们上面,把它们都标记为灵魂,或者说应该把它们都排除在灵魂的特定性质2_J'b。她答道:你提的这个问题有些道理,我们在前面许多地方都对此进行过讨论,即应该怎样理解蕴含在我们体内的欲望和愤怒的本能。它们是与我们的灵魂同质,在灵魂形成之初就有的呢,还是它们之间是不同质的,只是后来才附加到灵魂上去的呢?尽管大家一致承认可以在灵魂中发现这些本能,但是迄今为止的研究并未发现我们究竟应当如何看待它们,以便形成关于它们的一些固定信念。一般人对此也众说纷纭,但都是错误的。对我们自己而言,如果异教哲学家对这些观点的系统处理真的足以说明问题的话,那么我们在此之上再加以讨论便是多余的。然而,哲学家可以在灵魂问题上随自己的心意朝着既定逻辑结果的方向进行推理,我们却并没有这种权利,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随自己的喜好进行论断,我们要把((圣经》作为任何信条的标准与尺度。因此,我们要忽略柏拉图用战车、两匹不同力量的马,以及驭手,对灵魂所作的隐喻;我们还必须忽略所有追随柏拉图的哲学家以及那些依据艺术的原则来追寻真理的哲学家所说的话,他们十分努力地研究我们指三段论。

目前所面临的这个问题,并声称灵魂由于这两种本能而必定死亡;我们要忽略一切在他们之前以及在他们之后的思想,无论他们是以散文还是以诗歌表达自己的哲学,我们要以((圣经》作为推理的向导,她所定下的公理是:凡灵魂的优点没有不属于神性的。凡称灵魂是神的形象的人都会断言:任何与神不同的都在灵魂之外,与原型背道而驰的性质不再保有与神的相似性。由于我们正在思考的这类东西都不包括在神的观念之内,人们由此也可以合乎情理地猜想它们与灵魂也不同质。

辩证法和科学的原则是提出结论并加以推翻,使用这种原则来建立我们的学说会涉及到许许多多的讨论,但由于这种揭示真理的方法是无力的,可疑的,所以我们要加以摒弃。确实,每个人都明白这种精妙的辩证法拥有一种双向的力量,它可以颠覆真理,也可以戳穿谬误;因此,假如真理是通过这种方法提出来的,我们就会开始怀疑真理本身,我们会认为辩证法的精巧之处在于力图影响我们的判断,并颠覆真理。另一方面,如果有人愿意接受坦率的非三段论式的讨论,那么我们将尽可能遵循《圣经》的传统对这些问题进行研究,对这些问题发表看法。我们说,人作为会推理的动物拥有理智和认知的能力,这一事实已经得到了教外人士明确的证明;并且,如果把愤怒和欲望以及诸如此之类的情感也看作与我们的本性同质,那么这个定义将永远不可能刻画我们的本性。在其他任何情况下,当一个人正在对手头的问题下定义时,他不会以共相来取代特殊性质;由于欲望和愤怒的本能同样可以在理性与非理性的本性中发现,人们就不能用这种共相来标示特殊性质。那么,在定义某种性质的时候,又怎能把这些多余的、要加以排除的东西当做那种性质的一部分,并以此来推翻这个定义呢?每一个对某种本质的定义都注重该事物的特殊性质,凡与特殊性质无关的都应该把它们视为与定义无关而弃置一旁。无疑,愤怒和欲望的能力被承认是理性与野性的共性;因此,我们一定不能把这些功能列于人性的专门含义之中:正如人们可以从人身上发现感觉的本能以及营养与生长,却不能因此而动摇灵魂的既定定义一样(因为灵魂中一种性质的存在并不阻碍另一种性质的存在),当人们在人性中发现了愤怒与欲望的情感时,也不能因此而反对这一定义,就好像这一定义没有充分显示人性似的。

我问老师: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一点呢?因为我还是不明白我们怎样才能恰当地否认这些确实存在于我们之中的能力。

她回答道:你知道在理智与这些能力之间展开着一场战斗,努力使灵魂免受它们的影响,对有些人来说,这场战斗已经以胜利而告终。如我们所知,摩西就是这样的人,他已经战胜了愤怒与欲望,历史已经证实了这两点,他在所有人面前都是温顺的(而温顺表明没有任何愤怒之情,以及一颗全无怨恨的心),那些极能引起常人欲望的东西也一概不能打动他的心。假如愤怒与欲望的能力确实是人的本性,可以归于人的本质内容,那么上述这种情况就不可能发生。因为,要让一个人完全离开他的本性而进入存在之中,这是不可能做到的。如果说摩西曾一度处于存在之中,而又不落入这些属性,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些属性是人的本性以外的东西,并非本性自身。如果一方面,存在的本质只能在真正的本性中找到,另一方面,我们有能力排除这些属性,并且对这些属性的排除不仅不会伤害,反而会有利于人的本性,那么很显然,这些状况只能算是外在的东西,它们只是本性的属性而非它的本质,因为本质只是它所是的东西。至于愤怒,多数人认为它是心血的沸腾,另一些人则认为它是以痛苦报复所受痛苦的强烈愿望;我们希望把它看作是一种攻击挑衅者的冲动。但是所有这些关于愤怒的描述都与灵魂的定义不符。再则,当我们对欲望本身下定义时,我们称之为对所缺乏的东西的追求,或对愉快享受的向往,或因不拥有心里所向往的东西而感受到的痛苦,或是没有机会享受某些快乐的心理状态。这些定义以及诸如此类的描述都表示欲望,但它们与灵魂的定义也没有关联。另外一些看起来与灵魂有关的状况也都如此,我指的是那些相互对立的性质,比如怯懦与勇敢、快乐与痛苦、恐惧与轻视,等等。它这些属性指愤怒与欲望。--中译者注们似乎都与欲望或愤怒的本能相似,却又各自有独立的定义来表示自己的独特本性。比如,勇敢与轻视表现了愤怒冲动的某些状态,而怯懦与畏惧则表现了这同一种冲动的减少和削弱。此外,痛苦既来源于愤怒也来源于欲望。丧失愤怒的能力,即没有能力惩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人,这本身就会成为痛苦;对于获得所欲之物的绝望,以及缺乏心中所向往的东西,也会带来痛苦郁闷的心理状态。而且,痛苦的对立面,我指的是快乐的感觉,也与痛苦一样可以在愤怒与欲望之间划分,因为快乐是两者最主要的动机。所有这些状况都与灵魂有关,但它们并非灵魂。它们只是像长在灵魂上的瘤,由于粘附在灵魂上,才被认为是灵魂的一部分,但并非真的就是灵魂的本质部分。

我反驳这位贞女道:但是我们从所有这些状况中并没有看到它们对增进道德有些微的帮助。但以理的欲望是他的荣耀,而菲尼亚斯的愤怒能取悦于神。我们还被告知,畏惧是智慧的开端。我们还从保罗那里懂得了拯救是"虔诚的悲伤"的目标。《福音书》嘱咐我们要藐视危险,"不要有任何惶惑恐惧",这不是别的,正是对勇敢的描述,最后这一点还被智慧列于诸善之中。总之,《圣经》表明,不要把这些状况看作是弱点,因为弱点是不会有助于道德实践的。

老师答道:我想我自己应该对这种由不同描述所引起的混淆负责,因为在进行思考的时候,我没有按照一定的次序推理,因此没有尽可能清楚地说明问题。现在我们要尽力设计出一些这样的次序,以便合乎逻辑地深入探索,使这样的矛盾无从产生。我们认为,灵魂的思考、判断和考察世界的能力是基于灵魂本性的独特属性,灵魂也有赖于此而在自身中保存神圣荣耀的形象;由于我们的理智揣度神本身,她的最深层的本性无论是什么,都表现在普遍的把握和鉴别善恶的能力上。但是灵魂的这些要素只是处于边缘,依据它们的特性可以倾向于两个对立面(它们最终倾向于善还是恶,取决于如何使用它们),比如,愤怒和畏惧,以及灵魂的其他类似情感,离开了它们,人性就无法研究。我们认为所有这些都是从无到有的添加物,因为在作为人的原型的美之中并不能发现这一类特性。

现在,让下面的陈述仅仅作为(解释方面的)练习提出来,我希望它不要受到听众吹毛求疵的嘲笑。《圣经》告诉我们,神是循序渐进地造人的。在宇宙的根基已经奠定之后,根据记载,人类并没有马上出现,而是先出现动物,在动物之前先出现植物。《圣经》以此表明,生命力与有形体的世界的混合是按一定的顺序进行的,它先融自身于无感觉的自然界,然后进一步延伸到有感觉的世界,最后上达智慧和理性的存在。因此,世间的所有存在物或者是有形体的,或者是精神性的,而前者又可分为有气息的和无气息的。关于有气息的存在物,我指的是拥有生命的,而在拥有生命的事物中,有些有感觉,有些无感觉。而在有感觉的事物中,有些有理智,有些则没有理智。由此可见,有感觉的生命不能离开物体而存在,因为物体是感觉的主体,而智慧的生命也不能肉体化,因为它不是从感觉中发展出来的。因此,造人是作为最后的事件来讲述的。人把各种生命形式,包括植物和动物的生命形式,集于一身。人的营养与生长来自植物的生命,因为在植物中也能看到这一过程,根须吸取养料,然后长出果实和叶子。人的感觉器官来自动物,但他的思维与理智功能妙不可言,是我们本性的特有天赋,只能单独加以考虑。然而,这种本性有一种获取必需品以达到物体存在的本能--当这种本能体现在我们人身上的时候,我们称之为欲望q们承认它属于植物的生命形式,因为我们在植物那里也可以发现许多自然冲动,用同类的养料满足自己,并且发芽。同理,动物的所有独特属性也与灵魂的智慧部分相混合。我们内在的愤怒、恐惧,以及所有相对的情感都属于动物的属性,除理智与思维之外的一切属性都如此。如我们所说,在我们的整个生命中,惟有那最重要的部分打上了神的特征的烙印。

但是,根据我们刚才已经阐述过的观点,理智的功能不可能存在于无感觉的生命体之中,又由于我们已经发现感觉存在于动物之中,因此我们的灵魂必然与那些存在于动物身上的其他东西接触;这些东西就是内在于我们的、被我们称为情感的一切现象。情感不是出于任何坏的目的而分配到人性之中的(因为,它们如此深刻地存在于我们的本性之中,如果在它们中间可以发现做坏事的必然性的话,那么造物主就一定是恶的创造者了),根据我们的自由意志对它们的不同使用,这些灵魂的情感要么成为美德的工具,要么成为恶行的工具。它们就像铁匠用手打造的铁,随铁匠的意志来塑造,成就他头脑中的理想形状,要么成为刀剑,要么成为农具。试想,如果作为我们本性中最精华部分的理智控制着那些外来的情感(就像《圣经·诫命》中寓义性地宣布的那样,人统治动物),那么它们都不会做坏事,恐惧只会产生顺从,愤怒只会产生坚毅,怯懦只会带来谨慎,而欲望的本能将使我们获得神圣而完美的喜乐。但理智若丧失对情感的控制,像战车的驭手陷在战车中一样,反而被情感拖着走,那么这些本能就会变得非常强烈,如我们在动物中所看到的那样。由于没有理智来主宰动物的本能冲动,一些非常勇猛的野兽在愤怒的指挥下相互厮杀,这些孔武有力的野兽非但不能依靠它们的力量获得任何好处,反而会因为缺乏理智而成为有理智者的奴隶。它们追求快乐的欲望也没有用来达到任何更高的目标,在它们身上可以看到的其他任何本能也都没有为它们带来任何好处。对我们人来说也一样,如果我们的理智没有把这些本能引入正确方向,如果我们的情感主宰了我们的心灵,那么人就会从理智的存在变成非理智的存在,受这些情感力量的拖累,从像神一样的智慧存在堕落到野兽的地步。

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我。我说:对任何一个善于思考的人来说,你的解释是连贯的,虽然朴素而又明白,却不乏真实性和准确性,并能击中要害。并且,对于那些只精通论证技巧的人来说,单单是你的论证就足以让他们信服了,但对我们来说,我们认为还有比所有这些人为的推理更可信的东西,这就是《圣经》的教导。因此,我想有必要在我们论证的基础上再考察一下启示的教训是否与它相符。

她答道:有谁能否认真理只有在盖上《圣经》见证之印记的地方才能找到?因此,如果有必要引用福音来支持我们的观点,那么在这里研究一下麦子和稗子的寓言是合适的。田主在田里播下了好种子(而我们显然就是那块田)。但是仇敌等到人们睡觉的时候把无用的种子撒在可以作为食物的种子中间,把稗子撒在麦子中间。两类种子一起生长,因为撒在麦子中间的这些种子不可能不和麦子一起生长。但是田园的管理者不让仆人把这些无用的稗子拔起来,以免有用的麦子也会随着稗子一起被拔出来,因为稗子就长在麦子的根上。我们认为《圣经》是以好种子来比喻灵魂的念头,只要向善的方面加以培养,每个念头都必然会在我们中间结出道德的果实。但是,由于在这些念头之中散布着坏种,即关于真正的美的错误判断,而惟有真美才是它们的自然本性,又由于真美陷入到了随其一同生长的错觉的阴影之中--因为欲望的积极本能没有向着自然美的方向生长繁殖,而自然美才是它们被播种在我们里面的目标,它反而改变了生长方向,进入到野兽般的、丧失了思考的状态,正是这种关于美的错觉把它的念头带向这样的结果,出于同样的原因,愤怒的种子也没有使我们走向勇敢,而只是把我们武装起来与自己人争斗;爱的力量离开了它智慧的目标,疯狂地追求无节制的感官享乐;我们的其他情感也以同样的方式,不是向较好的方向生长,而是向较坏的方向生长--出于这个缘故,这位聪明的农夫让这些进到他的种子中间的稗草留在NJL,以免因为把欲望与无用的稗草一同根除而完全剥夺了我们的较好的希望。如果我们的本性遭受到这样的切割,那么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来提升我们,使我们获得天堂的快乐呢?如果从我们身上拿走爱,我们将以什么与神相融合呢?如果愤怒被根除,我们将以何种武器来对付敌人呢?因此,农夫让这些坏种留在我们里面不是为了让它们一直胜过更为珍贵的庄稼,而是指望土地本身(从寓义的角度讲,指我们的心)依靠它与生俱来的力量,即理智,使杂草枯萎,使庄稼茂盛,多结果实。

如果一个人适当地迁就自己的情感,把它们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而不是反过来受它们的控制,把它们当作工具来使用,就像国王使用属下众多的手一样,那么他更容易使他努力的目标得以实现。但若他成为情感的工具,并且像奴隶反抗主人一样,被那些奴隶般的思想所奴役,并无耻地向它们屈膝投降,成为他自己的劣根性的牺牲品,那么他就被迫去做他的专横的主人命令他做的那些事。正因如此,我们并不断言这些灵魂的情感是善的还是恶的,它们处在它们的拥有者的权能之下,可以为善,也可为恶。当它们的念头向着高尚的事业时,它们就值得赞扬,就像但以理的欲望和菲尼亚斯的愤怒,以及那些高贵者的忧伤一样。但是,假如它们倾向于卑贱,那么它们是坏的情感,并且被称作坏的情感。

说完这些话之后她停了下来,要我允许她稍作休息后再讨论。我趁这个间隙在心里回顾了一下她所说过的话,并回复到她先前所作的一个论证,即身体腐烂之后灵魂有可能居住在它的原子中。然后我再次向她提问:人们经常提起的冥府在什么地方?冥府这个词在日常生活中、在异教的文献中,甚至在我们自己的著作中都有广泛的应用,人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安全地保管灵魂的地方,灵魂进到这里,而后又从这里出去。想必你是不会把你的原子称作冥府的。

老师答道:你显然没有很注意我的论证。在讲到灵魂从可见之处迁徙到不可见之处时,我想我并没有忽略与冥府有关的任何问题。在我看来,无论是在异教文献还是在神圣作品中,冥府这个词都专门用来表示向我们看不见的那个不可见世界的过渡。

我问道:有些人认为冥府指的是一个真实的场所,收容那些最终离开了人世的灵魂,把它们领到这里来,就好像这里是它们的真正归宿一样,这种观点应该如何看待呢?

老师回答道:我们的学说丝毫不受这一假说的损害。因为,如果你所说的是对的,而天穹无限延伸、把万物都覆盖在自己里面、地球及其周围的事物居于中间、所有星体都围绕着这个固定不变的中心旋转,也是正确的,那么我可以说,地球上方的原子所发生的本质会笼罩它的整个躯体。比如,当太阳照射地球的上面时,阴影就撒在地球的下面,由于地球是球形的,太阳光不可能在同一时间把它的每一面都拥抱过来,所以无论太阳光照射在地球的哪一面的哪一点上,只要顺着它的直径,我们就一定能在相反方向的点上找到阴影。随着太阳的移动,与太阳光线正对的阴影也随之在球面上移动,因此地球的上半面与下半面都同等地交替处于光明与黑暗之中。以此类推,我们有理由确信,我们所处半球上的原子所遇到的一切,另外半球上的原子同样也会遇到。地球每一面上的原子,它们的环境都是同一的,我认为这是对的。它既不支持也不反对那些人所提出来的异议,即认为我们必须把这一面或下一面看作是分配给已经解放了的灵魂的。只要这一异议没有动摇我们关于死后灵魂存在于身体之中的核心学说,我们就不必争论我们的心灵究竟去向何方。我们一贯认为这种处所只归身体所有,至于灵魂,由于她是非物体性的,以她的本性,她不必居留在任何地方。

我问道:但是,你的对手可能会躲在使徒身后,说每一个理智的创造物在复归万物时就要去面见那主持万有的神,这又该如何应对呢?使徒在((腓立比书》的一段话中提到"地底下的事物",他说:"叫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无不屈膝"。

老师回答道:即使他们引用了这些话语,我们也还是坚持我们自己的学说。因为我们的对手已经承认(人死之后)灵魂的存在,因此正如刚才所说,我们不必在处所的问题上提出异议。

但是如果有人问起使徒所说的这些话的意思,我们该说些什么呢?你难道可以抹去这一段话中所有关于处所的含义吗?

她答道:我不认为这位神圣的使徒把精神世界划分为不同的地域,一部分在天上,一部分在地上,一部分在地底下。理智的创造物可以处于三种状态:一种是从一开始就接受的非物体的生命,我们称之为天使;另一种是与身体相联系在一起的状态,我们称之为人;第三种则是通过死亡从身体羁绊中解放出来的状态,可以从纯洁而朴素的灵魂中看到。我想,当这位神圣的使徒在揭示所有这些理智的创造物将来在善功上的和谐时,他深邃的智慧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把未曾化为肉身的天使的世界称为"天上的",把那些还陷在身体之中的称为"地上的",把那些从身体中解放出来的称为"地底下的"。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个世界也可以归于拥有理智的创造物(它未被忽略),无论人们称这最后一个世界为"魔鬼的"抑或"精灵的"世界,或是用其他任何名字,我们都不在乎。依据流行的见解,更由于《圣经》的教训,我们确信有另外一种存在物的世界,它们没有像我们这样的身体,它们反对善,并能伤害人命,它们由于意志的作用而背离高尚的目标,并且由于对善的背叛,它们成了乖戾本能的化身。有人认为使徒把这个世界也增列为"地底下的"事物,因为他在一个段落中说过,当恶有朝一日在经历了长期的时代变迁后消失了,万物无不处在善的世界之中,连那些恶的精灵也起来承认基督为主。果真如此的话,那么没有人可以让我们在"地底下的事物"这个表述中看到任何处所的含义,空气平均地弥漫在大地上的每一个部分,没有遗漏任何一个角落。

在她说完之后,我犹豫了一会才说:我还是对我们刚才的探究不满意,我的心灵还是对刚才所说的感到怀疑,我恳求您让我们的讨论重新回到前面的推论上去,只是省略那些我们彼此完全认同的地方。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认为所有人,哪怕是最固执的争论者,也会被我们的辩论完全折服,不会再把身体腐烂以后的灵魂归于灭绝或虚无,也不会因为灵魂与原子根本不同而主张她不可能存在于宇宙中的任何地方。尽管许多智慧的、非物体的存在物可以与原子不同,但这决不会妨碍它J在前面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因此,灵魂存在于她曾经赋予它们以生气的那些原子之中,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把她从与它们的黏合中分割出来。"格列高利是想回到得出这个结论的思路上去,以便再次检验这一结论。双方所一致承认的只是死后灵魂的存在。从得出这个结论一直到目前休息为止都是在讨论情感与冥府的问题。现在格列高利开始耍问,灵魂怎么可能认识曾经属于她的那凿原子呢?

们存在于这些原子之中。我们的这种信念基于两个事实:首先,尽管灵魂与身体有着根本的差别,但她在人活着的时候仍旧存在于身体之中;其次,如我们的论证所表明的,神尽管与可见的、物体性的事物不同,但他还是遍及于万物,正是由于他渗透万物,方才维持了宇宙的存在。以此类推,当灵魂从有形世界进入无形世界的时候,我们也不能认为她不存在了。但是,在这个原子的联合体瓦解之后--因为它本来就是一个混合物,有相当独特的形体,灵魂曾经居住在这个形体之中--如可以预料的那样,这个形体将随着原子的分散而消失。那么,灵魂将依据何种标记追随它们昵,因为那个她所熟悉的形体已经不在了?

她停了一会儿,然后说:请允许我发明一个假设性的比喻来阐明我们目前的问题,尽管这个假设也许超出了可能性的范围。我们承认这种情况是可能的,即在绘画艺术中,画师不仅经常把颜色相反的颜料混合起来,以表现某种独特的色彩,也经常把这种混合加以分离,使各种颜料回归原来的颜色。如果把白色、黑色、红色,或金色,或其他颜色混合起来,以表达某种特定的色彩,然后又把它们从这个联合体中分离出去,让它们各自保持独立。虽然它们由于组合而形成与自身相当不同的颜色,但当它们各自回复到原来的颜色时,我们想这位画师丝毫不会忘记那种颜色当时的状态,他也不会忘记那些红色、黑色,等等。我们猜想这位画师会记得各种颜料相互混合的方式,并知道用某种颜料与另一种特定的颜料相混合会达到的结果,也懂得如何把其他颜色从这种组合中排除出去,随着这样的排除,使(原来的)颜料回复到它的本有色调。我们还猜想,如果要求画师再一次组合出这种结果,那么这一过程对这位画师来说就很容易了,因为他在前面的工作中已经练习过了。现在,如果我们的思考能看出这个比喻中的类比意义的话,我就可以据此来研究我们目前的问题了。让灵魂来代表画师的技艺,让原子代表各种颜料,让各种颜料混合而成某种色彩,并回复到各自的本来状态,以此代表原子的聚合与分散。我们在比喻中假设,当颜料由混合回复到原来的颜色时,画师的技艺告诉他每种颜色各自需要的颜料,因此他对那些以特定方式相互组合而成既定色彩的红色、黑色,以及其他颜色,具有确切的知识,对它们处于混合状态以及本来状态时的表现都有确切的认识。同样,我们也断言灵魂知道如何构成作为自己身体寓所的那些原子的自然特性,即使在这些原子分散之后也能认识。无论这些原子相互之间距离有多么远,无论它们内在相互排斥的力量如何阻碍相反性质原子之间的混合,灵魂还是能依靠她自己的认识能力接近每一个原子,并且一直粘附在这些熟悉的原子上,直到分散之后的再次聚合,以同样的方式把分解了的身体再次成形,这就是所谓的复活。我打断她的话说:你刚才的谈论似乎已经为复活的信念提供了一个极好的辩护。我想,复活学说的反对者们也许会因此而逐渐承认,原子重新聚合为从前的那个人并非绝对不可能。

老师说:你说得很对。我们也许会听到我们的对手提出这样的难题:"这个时候原子已经物以类聚,分散到宇宙中去了,比如它的热已经与宇宙的热联合在一起了,那么要依赖何种装置才能使它再次从它的同类中分离出来,聚到某人身上,从而形成这个'重新塑造'的人呢?如果同一个原子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是另一个同类原子,而不是原来的那一个原子,那么所聚集起来的只是取代原来那个身体的另外一个身体,这个过程不能称作复活,而只能说是创造了一个新人。如果一个人要恢复自身,他就必须完全是同一个人,重新获得由原来的每一个原子所组成的原来的形体。"

我说:前面关于灵魂的观点可以用来对付这个异议,即灵魂在身体腐烂之后仍旧呆在她一开始所居住的那些原子之中。她就像一个私有财产的监护者,当这些原子与同类原子混合时也不放弃它们,尽管这些原子如此精细微小,灵魂那奥妙的、无所不在的智慧也绝不会认错它们。她把自己弥漫到那些本属于她自己,但已经与同类相混合的原子之中,虽然它们都已经回归宇宙,但她把它们全部看守起来,并不费力,无论自然以何种方式来安排它们,把它们安排到任何地方,她都始终与它们在一起。只要主宰一切的神发出信号,这些四散的原子又会重新结合在一起,就像挂在同一滑轮上的许多不同绳子上的人一样,只要在中心一拉,就会得到它们的同时响应。同理,随着灵魂作用于不同原子的力量,所有这些曾经相互熟悉的原子会同时涌到一起,以灵魂为依据形成身体,它们中的每一个都与从前的邻居结合,与老熟人拥抱。

老师接着说:下面的这个例子也适用于表明灵魂无须多少教导就可以把自己的原子与其他原子区分开来。我们来想像一个陶工,他有很多黏土,其中有一部分已经烧成了器皿,另一些则有待烧制,并且这些器皿形状并不相同,比如水壶、酒缸、盘子、杯子,或者是其他有用的器皿,并且它们不属于同一个主人,而是各自分属于不同的主人。只要这些器皿没有被打破,它们的主人当然认识它们,即便它们已经被打破了,主人也还是一样认识它们,因为主人能辨认哪些碎片是酒缸的,哪些碎片是杯子的。如果再把它们倒进那些未塑造过的黏土中,那么这些已经造过的东西与黏土之间的区分也还是不容易弄错的。个人就像是这样的一个器皿,由于原子的聚合,他已经从宇宙质料中造出来了,他表现出他自己特有的形体,与他的同类有显著的区别。当这个形体变作碎片时,灵魂作为这个器皿的主人也能从碎片中确切地认识它,当它们与所有其他碎片混在一起时,甚至被倒人那些尚未成形的物体,即原子的来源中去的时候,她也不会放弃这个财产,她始终记得它们聚合在形体中的模样,在身体解体之后,她依据留在碎片上的记号,绝对不会认错它们。

我为此而鼓掌喝彩,因为这个例子设计精巧,勾画出我们当前这个问题的本来面目。我说:你说得很好,也应该相信实情确实如此,但是,假如有人引用我们主的话来反对我们,因为我们的主对那些在地狱中的人的描述与我们的研究结果不符,那我们打算怎样回答呢?

老师答道:我们在表述"道"时所用的话语确实是物体性的,但其中还是杂有许多暗示,要求有判断力的探索者去作更加精细的研我指的是,用深渊把善人与恶人分开,让财主痛苦地渴望用指尖蘸来的一点水,而让生前受苦的人(拉撒路)躺在先祖的怀里的那一位,也即描述了他们的死亡及归于坟墓的那一位,他所要接纳的是有智慧的探索者,他们对意义的探索要远远超出肤浅的理解。因为,当财主把他的肉眼留在坟墓里的时候,他在地狱中拿什么来举目远望?一个没有身体的灵又怎么会感到自己在火焰里呢?他已经没有身体的舌头,那么渴望用水来凉一凉的又是什么样的舌头呢?用来蘸水的手指头又是什么呢?拉撤路所憩息的q怀里"又是什么地方呢?他们两人的身体都躺在坟墓里,他们的灵魂都脱离了身体,而且灵魂也不是由部分组成的,因此,若仅从字面上来理解,要使描述的框架与实情相符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把每个细节都转换成型相世界的对应物。所以,我们必须把深渊理解为把型相分开,使它们不至于聚在一起而成为相互混淆的东西,不能把深渊理鳃为大地上的鸿沟,因为这样的鸿沟,无论有多宽,对于脱离了身体的灵魂来说是很容易跨越的,灵魂无需时间就可以到达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我问道:那么,这幅图景中的烈火、深渊,以及其他描写究竟指的是什么呢?难道它们不就是所描写的东西吗?

她答道:我想,《福音书》中所描写的每一种景象都用来表明与灵魂有关的某一特定教义。先祖(亚伯拉罕)对财主说,你生前享过福,拉撒路也受过苦,接着又说有深渊把他们分开,在我看来,他显然是在用这样的表述暗示下面这条非常重要的真理。人的生命曾经只有一个特征,它只属于善的范畴,与恶无缘。神最初的诫命可以证实这一点,神允许人无限地享受天堂的幸福,只是禁止他接触善恶的混合物,即由对立面组成的东西,并以死亡作为违反这一诫命的惩罚。但是,人按自发的念头行事,放弃了没有恶的命运,却让自己靠近对立面的混合物。然而,神并不放任我们的鲁莽而不予以纠正。死亡作为违下面所讨论的是财主与拉撤路的寓言(路加福音)--中译者注。

背律法的不可逃避的惩罚必定降临违犯者。但是,神把人的生命分为两段,即今生和"脱离了身体"的生后,并把前一段生命尽可能限制在很短的时间内,而把后一段延伸到永远。还有,出于对人的爱,神任人选择,让他们可以随自己的意愿分配这两段善与恶,要么是短暂的今生,要么是无穷无尽的生后。在这里,"善"与"恶"的含义也不明确,它们都可以有两种含义,一种与心灵有关,另一种与感觉有关。有些人把能使感官愉悦的东西都归于善,另一些人则深信,惟有被灵魂觉察的东西才是善,并配得上称为善。有些人由于从未训练过自己的推理和判断能力,从未领略过更好的道路,于是他们很快就把善的份额全部用于今生的身体享受,没有为生后保留一点点善。但是,有些清醒而有远虑的人能够节约生命力,在今生受身体之苦,却把善留给来生,因而他们的幸福的命运能够延伸到永生。

在我看来,这就是"深渊"。它不是地球上的鸿沟,而是今生所作的那些决断所导致的对立的人格之间的划分。一个选择今生享乐的人,如果对自己的轻率不知悔改,那么他就置乐土于不可及之处,因为他为自己挖掘了一条张着大嘴的必然的深渊,无法越过。出于这个理由,我想"亚伯拉罕的怀里"这个说法表示灵魂的好归宿,即《圣经》中让吃苦耐劳的运动员憩息的地方。《圣经》一开始叙述这位先祖,他也是牺牲眼前的享乐以换取将来的盼望,他离开了他的生命最初在其中度过的整个处境,住到外邦人中间,用眼前的不安换来了将来的福祉。就像我们比喻性地称某个海面为"怀抱"一样,《圣经》在我看来似乎也在用"怀抱"这个词来表达天上的无限幸福,那些今生善良的航行者都会到达这个地方,他们到达以后就停泊在幸福海洋的风平浪静的港湾之中。对另一些人来说,他们不能享受这些他们所见的福祉,灵魂处在燃烧的火焰之中,以至于他们渴望幸福海洋中的一滴水来凉快一下,却不能得到。如果你也思考一下那些脱离了身体的灵魂在对话中所提到的"舌头"、"眼睛"、"手指"以及其他身体器官,那么你会相信,我们对它们所作的推测和我们已经阐述过的关于灵魂的意见也是相符的。

让我们仔细考察一下这些词的含义。就如原子的聚合形成了整个身体的构造,身体的每个器官也是这样形成的。如果当原子再次融入宇宙之中的时候灵魂还是与身体的原子在一起,那么她不仅能认识曾经构成整个身体的物体与它们在一起,而且还会认识构成每个器官的特定材料,记得在这些原子中哪一部分构成了我们的四肢。我们完全可以推想,那些存在于整个质料之中的灵魂必然也存在于这些材料的每个部分。如果有人想像一下那些原子,我们身体的每个细节都潜在地存在于其中,再推测《圣经》所指的"指头"、"舌头"、"眼睛"和其他器官在解体之后只是作为灵魂层面的存在,那么他就不会错过大概的实情了。此外,如果每个细节都把我们带离对这个故事的物体性理解,那么我们刚才所讲的"地狱"也不能理解为是一个地方,藉此《圣经》告诉我们灵魂所在的位置是不可见的、非物体性的。这个财主和穷人的故事还告诉我们另外一条教义,与我们前面的发现密切相关。在这个故事中,当这个纵情身体享受的人看到自己已经在劫难逃之后,就开始为他自己尚在人世的亲人作长远考虑,亚伯拉罕告诉他,那些活着的人并不缺乏导师,如果他们愿意,在律法和先知的话中就可以现成地找到向导,但他还是继续恳求这位先祖,派一个从死里复活的人,给他们带去意外的、令人信服的消息。

我问道:这里面有什么教义?

她说:我们可以看到,拉撒路完全沉浸在当下幸福之中,回身去看,已经没有任何牵挂,而那个财主呢,虽然是在死后,也还是牢牢地执著于感觉的生命,已经死了还是不愿放弃,还是在他思想中保持着血气(他恳求让他的亲人免于他所受的这种痛苦,这一点清楚地表明他还是未能从肉身的情感中解脱出来)。我想我们的主是在用这些细节告诉我们以下道理:那些还活在肉身中的人必须尽力通过德行把自己从这种执著中解脱出来,以免死后还须经历第二次死亡,以洁净那些因与身体黏合而留下的残迹,当捆绑灵魂的束缚松开之后,她就可以迅速而毫无阻碍地上升到至善,不因身体的痛苦而分心。无论是谁,如果他在思想上变得完全彻底地肉欲化,那么这样的人由于他的灵魂的每一个动作和活力都倾注在肉体欲望之中,就不能从这些执著中分离出来,甚至在离开肉体之后还是如此。正如那些在有毒的环境中逗留太久的人,即使来到芳香的空气中,也难以清除长期熏染的毒素。因此,即使进入不可触摸的、不可见的世界的变故已经来临,这些爱肉身的人也不可避免地在各种情况下都带有肉身的恶臭。于是他们的痛苦会加剧,他们的灵魂也因为这样的处境而物化。我还认为,这个见解在一定程度上也和有些人的看法相符,他们声称在坟墓四周经常可以看到死人阴森森的幽灵。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可以证明这个灵魂对肉体生命有着强烈的执著,使得她在离开身体之后,还不愿意彻底离开,不愿意承认形体变得不可触摸这个大变故,甚至在尸体腐烂之后也仍然逗留在尸体附近,在它的外面,在尸体附近的上空惆怅地盘旋,经常出没。

在对这些话的含义稍作思考以后,我说:我想在你刚才所说的话和我们前面对情感所作的考察之间出现了矛盾。因为,一方面我们内部的这些冲动被看作是来源于我们与动物的亲缘关系,我指的是前面讨论中所列举的愤怒、恐惧、欲望等;另一方面又断言道德在于对这些冲动的善用,恶在于对它们的邪恶的使用,此外,我们还讨论了每一种情感对于道德生活的实际贡献,并且发现我们主要是通过欲望接近神的,是用它的链条把自己从地面向神提升的。我想前面讨论中的这部分内容在某种程度上与我们现在所得出的结论相反。

她问道:怎么会相反呢?

我说:因为在我们净化自身以后,我们里面的每一种本能都平息了,欲望的本能也和其他本能一样不再存在;随着这些本能的平息,追求更好道路的努力也将停止,在我们的灵魂中不再有其他情感可以激起我们对至善的渴望。

她答道:对于这个意见,我们可以这样回答。思考与评判的功能是灵魂中与神相似的那个部分的属性,我们也是依靠它们才能领悟神。

无论是通过今生的远虑还是死后的净化,我们的灵魂一旦从与动物性有关的情感中解放出来,那么就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阻碍它对美的沉思了;因为美本来就能以某种方式吸引任何面向它的存在物。因此,当灵魂之恶都被净化以后,它肯定可以处在美的领域中。神的真正本质是美,灵魂处于净化状态时与神相似,并且由于灵魂与神相像,神就乐于接受它。一旦达到这种状态,那么灵魂就不再需要依靠欲望的冲动来引导而走向美了。当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的时候,他会渴望光明,一旦他已经进入了光明,享受就取代了渴望,享受的能力使欲望显得不合时宜,失去价值。因此,如果灵魂从这些情感中解脱出来,返回它自身,确切地认识自己的真实本性,并且注视那映照在它自己的美的形体之中的原初的美,那么就不会有损于我们分享至善。这里面其实存在着与神真正同化,亦即是我们的生命在某种程度上成为至高存在的摹本。这样一种状态超越了所有的思想,以一种非常不同于我们今生的存在方式,远离我们在自身中所观察到的一切。人拥有一个会运动的身体结构,他的意志的冲动指向哪个方向,他就朝哪个方向前进,因此灵魂前面的东西与留在灵魂后面的东西对灵魂的影响是不同的,盼望引导着它前行,当她已经向着盼望迈进时,继迈进之后的是回忆,如果盼望把灵魂引向真正的善,那么意志的这一行动在记忆中所留下的是光明的印记;但若盼望只把灵魂引向善的幻影,从而错过了极好的道路,那么继之而来的是耻辱的回忆,由于盼望成了意志的坏向导,于是灵魂之中就展开了盼望与回忆之间的内战。这就是耻辱一词所表示的心灵状态,灵魂由于这个结果而刺痛,它对自己不加思虑的企图感到懊悔,想以此忘却它的苦恼,这种懊悔之情就像鞭子的抽打,痛入骨髓。

就我们的本性而言,由于缺乏善,欲望总是对准自己所缺乏的东西,而对准所缺乏的东西就是欲望的习惯,它在我们的机体中均等地表现为,或者是阻碍真善,或者是获得值得赢取的东西。但是,对于那超过我们关于善的所有观念的本性而言,它超越了其他一切力量,因而也就不再缺乏任何善,它本身就是充分的善;它不只是以参与的方式走向善的领域,它本身就是至善的本质(无论我们想像至善是什么);它既没有给任何上进的盼望留下空间(因为盼望表现为向所缺乏的东西前进,正如使徒所问,"如果一个人已经拥有了,他为什么还要盼望"),也无需对事物的知识进行回忆,因为对于眼前所看到的东西是无需加以回忆的。由于这种神圣的本性超乎任何具体的善,对于具体的善来说,这善是爱的目标,这就表明,当神圣的本性注视自身时,它向往自身所包含的东西,而自身所包含的东西也正是它所向往的,它不接纳任何外在的东西。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外在于它的,惟一的例外是恶,而恶存在于非存在之中。因为,除了对存在的否定,恶并没有其他来源,而真正的存在则构成了至善的本质。因此,凡不是在存在之中的就必定在非存在之中。一旦灵魂剥除了附着在她的本性上的各种情感,获得了它的神圣的形式,她就超越欲望,进入到欲望曾经想要去的领域,在自身中,她不再为盼望或回忆留下港湾。她注视着惟一的目标,全神贯注于享受一切善,从而把其他的目标从意识中排除出去了。由此,灵魂模仿了天上的生活,与神圣本性的独特面貌相一致;她没有留下任何其他习性,只是留下了爱,由于爱天然地接近于美,因而能依附在灵魂之上。这就是爱,亦即对于所选目标的内在的钟爱之情。当灵魂在形式上变得简朴而纯粹,酷似神的时候,她会发现那真正值得热爱的、极其纯粹的、非物体的善。于是她通过爱的运动和行为与善相依附、相混合,按照她的不断发现和领悟来塑造自己。灵魂通过与至善的同化,获得了与所参与对象相同的本性,由于她所参与的对象不缺乏任何善,因而她自己也不缺乏任何东西,从而把欲望的活动与习性都从自己里面排除出去了,因为欲望只有在所思念的东西没有得到时才会产生。

这里有神自己的使徒的教训可以作为依据,他宣布要征服和止息我们里面的所有其他活动,甚至是为了善的活动,惟有对爱不加限制。参见((哥林多前书》他说,先知讲道之能终必归于无有,知识也终必归于无有,但"爱是永不止息",始终如一。虽然他说信与望也与爱长存,但他还是认为爱比信与望更长久,理由也很充分。因为,望只有在所向往之享受尚未到来时才会起作用,同样,信也只是在所盼望之事尚未明确时的一种信心,因此他把信定义为"所盼望之事物的本质",但是,一旦所盼望的事物真的到来,所有其他活动都归于沉寂,惟有爱无可取代,依然活跃。因此,爱是所有杰出成就中最重要的,并且居于律法诸诫命之首。一旦灵魂达到了这个目标,她就不再需要任何其他东西了,她拥抱着丰富的、在自身中留下了神的真正祝福的标记的东西。至高存在的生命就是爱,美对那些认识它的人而言必然是可爱的,由于神认识美,神所认识的在本质上是美的,于是这种认识就成了爱。傲慢的满足感不能达到真美,满足感也不能打断对美的持续的爱,神的生命将在爱中行动,因此这生命本身就是美的,与生俱来就对美有一种爱的倾向,不会接受对爱的任何限制。事实上,美里面没有限制,因此爱也不会因为美有所限制而停止。美只有通过它的反面才能终止,但是你一旦拥有了善,在本质上就不会向恶转变,所以善就会没有障碍地进入无限。

而且,每一种存在都能吸引它的同类,而人由于拥有与原型的某些相似性,进而也在某种程度上与神相似,所以灵魂必然会被与她相类似的神所吸引。事实上,凡属于神的,必须尽一切办法,化一切代价为他保留。如果灵魂不受累赘之物的阻碍,不陷入到与身体有关的麻烦之中,那么,当她走向那一位吸引着她的神的时候,其行程就会是甜蜜而愉快的。但试想,如果灵魂被习性的钉子刺穿,从而被压在物体性的习惯之下,就像那些被地震埋在废墟中的人,他们的身体被压在瓦砾之中,不仅被压倒,而且还被其中的钉子和碎片刺穿。当人们把他们从废墟中挖出来举行神圣的葬礼时,这些身体是一种什么样的惨状啊,人们不得不用大力气把他们拉出来,废墟下的钉子又把他们划得遍体鳞伤,身体被毁得惨不忍睹。当神出于对人的爱,用神力把灵魂从非理性的、物体性的废墟中拉出来时,灵魂的惨状也是如此。我想,神不是出于对邪恶生活的痛恨或报复而给罪人带来苦难,他只是要认识和取出那令他愉悦的一切,让它们生存。但是,当神为了高尚的目的把灵魂吸引到自己这个一切福祉的源泉来时,这也正是那被吸引者受苦之时。正如那些从废品中提炼金子的人,他不仅要把低级的合金在火中融化,也要把其中所含的金子一起融化,当废品烧尽之后,留下来的就是金子。同理,当炼狱之火焚烧罪恶之时,与罪恶黏结在一起的灵魂也不可避免地要置于烈火之中,直到物体性的渣滓被火烧毁而归于乌有。又如,用一根沾满了黏土的绳子穿过一个小孔,让人在另一头非常用力地拉,结果是绳子被拉过了小孔,而绳子上的黏土却因为这强力而被刮落,留在了d、:fL的这一边,在这样做的时候,绳子很难轻易通过,拉绳者的手承受着非常强烈的紧张感。以此为例,我们可以为自己描绘出灵魂极度痛苦的斗争,灵魂把自身包裹在俗世的物体性的情感之中,当神把她拉向自己的时候,那些外来的、不知何时渗入到她的本质中去的东西就会被很强的力量刮落下来,这就给她带来刻骨铭心的、无法忍受的剧痛。

我说:按照你的论证,神作为审判者让罪人受苦似乎最主要的不是要惩罚他们,而只是要把善从恶当中分离出来,并把它吸引到福祉之中。

老师说:这是我的意思,而且痛苦的程度可以用每个人的恶的程度来衡量。因为,对长期作恶的人和只犯了小罪的人进行审判时,他们所受的惩罚必定是不相等的。他们被放在痛苦的烈焰中燃烧的时间长短取决于他们沾染了多少物体性的东西,亦即取决于要添加多少燃料才能把这些累赘烧尽。对于物体性的负担极重的人来说,烈火当然应该是非常猛烈的,但随着罪恶的减少,所需添加的燃料也就随之减少,惩罚的烈度也随之降低。罪恶无论如何要从存在中消除,如前所述,绝对的非存在必须完全终止。由于罪恶出于它的本性而不会处于意志之外,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当所有意志都皈依神的时候,罪恶会由于失去载体而归于完全消灭呢?

我说:从这个虔敬的盼望中,人们能获得什么教益呢?人们可以想像,哪怕只是经受一年时间的磨难,其痛苦也是何等巨大,更不用说把无法忍受的剧痛延长一个世代之久了;而对于那些将要永世经受烈火净化的人来说,他们还能从什么样的盼望中得到慰藉呢?

呃,我们要设法让灵魂保持纯洁,避免沾染上任何罪恶,假如我们多情的本性使我们很难做到这一点,那么也要设法把使我们没有成为优秀者的那些缺憾限制在那些轻微的、容易克服的错误上。因为在《福音书》的教训中,欠下一万两银子的债务人与欠五百两、五十两甚至欠一文钱"l的债务人是有区别的。它宣称,神的公义审判及于所有人,一方面,债务越多,他所要求偿还的也越多,另一方面,他也不会忽略哪怕是最小的债务。((福音书》也告诉我们,这些债务不是用钱来偿还,而是把债务人投入苦难,直到还清所有债务为止。这就是说,由于他生前缺乏远虑,只选择快乐,逃避苦难,因此所招致的债务不可避免地要以磨难之硬币加以偿还;一旦他脱去了一切外在于他的罪恶,洗清了债务的耻辱,就可以得到自由,并且无所畏惧。自由是进入没有主人的、自我管理的状态,神从一开始就赋予我们自由,但后来随债务而来的耻辱感使自由变得模糊。自由在任何情况下本质上都是同一的,有一种自然的吸引力。由此可以表明,一切有自由意志的东西都在《福音书》寓言中没有提到"一法寻"管理的状态",在其他地方都有论述,如在De Hom.opt.第四章中有:"由于灵魂立即表现出高贵而崇高的品质,远离了小我的卑微,从而不再有主人,开始自我管理,随心所欲地摇摆,除了国王之外还有谁能这样做呢?"在第十六章中有:"从而,我们具备了所有的优点,所有的道德,以及我们所想像到的一切高贵的东西;但是其中最杰出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即我们已经从必然性中解脱出来了,不再受任何自然力的束缚,以我们自己的力量随自己的喜欢作决断:因为道德是自发的东西,不受任何东西的主宰。"在Orat.Catech.第五章中有:"这岂不是再正确不过了吗?在每一个细节上都与神相像的东西必然在本性中拥有自我管理的本能以及独立的本能,比如可以把享有善作为道德的报酬。"我们也可以从新柏拉图主义者那里找到相类似的说法(比如普罗提诺《九章集》第5章,第83-86节),但是格列高利关于道德自由的整个含义都是从奥利金那里学来的。奥利金的被称为异端的东西都是来源于对这一事实的一贯的坚持。会与它的同类相聚,而道德是没有主人的东西,因此,任何有自由意志的东西都会与道德相聚。进一步说,由于神圣存在是一切道德的源泉,因此,那些脱离了恶的人将会与他相聚,如使徒所说,神是"一切的一切"。哒句话在我看来显然印证了我们前面得出的观点,它意味着神将取代一切,并在一切之中。我们目前生活在各种变幻着的处境下,与我们相关的事物众多,如时间、空气、土地、食物、饮料、衣服、阳光、灯光以及其他生活必需品。它们虽然数量极多,但没有一样是神;而我们所向往的蒙福的状态是不需要这一切的,神圣的存在将取代这一切而成为我们的一切,把他自己恰如其分地分布在生活的每一种需要中。在《圣经》中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对于那些配蒙福祉的人来说,神会成为土地、家、衣服、食物、饮料、光、财富、统治权,以及一切想得出、说得出、能使我们的生活幸福的东西。但是,成为"一切"事物的神也会在"一切事物"之中,因此我可以看到《圣经》讲到了罪恶的完全消灭2。如果说神将在"一切"存在的事物中,那么,恶显然不属于这些存在的事物;因为,若有人认为恶确实存在,那这一句话(哥林多前书》15:28)经常为希腊教父们所运用,奥利金尤其把它当作是赖以建立起他的神学的圣经基础之一。格列高利的这一段话可以与奥利金在《反凯尔苏斯》第5章第69节中论恶及其起源与消失的一段话相对照:"神阻止了恶的广泛传播,以一种有益于整体之善的方式把恶完全地消灭了。是否有理由可以相信在恶消灭之后它还会再次出现,这是另外一个问题。经过了后来的修正,神确实在正义之上留下了一些缺点,因为尽管在整个世界的创造中,所有的工作都是完美而有力的,但是对于那些曾经受过恶的感染的人来说,某种康复的过程还是必要的,对于受过沾污的世界本身来说,也是如此。神也从来没有忽略过在某此场合以某种适宜于这个变化的、可转变的世界的方式加以干预。...他就像是一个农夫,为了最后的收获,在他的土地上按不同的时候做不同的活。"第8章第72节:"这个问题需要有更多的研究和论证,但是有一些事情是应该直接说明的,即任何有理智的存在'都将会认同一个律法'(引用了凯尔苏斯的话),这一点不仅可能,而且是真实的。斯多亚学派的人认为,当元素中最强的一种以它的本性临驾于其他元素之上的时候,就会有一场大火,万物都将被置于火中;我们则认为,道(Word)将会在某一天掌管整个'理智的本性',并把它塑造成它自己的完美,到那时,每一个都将出于纯粹的自发性向往它所向往的,做它想做的。我们认为不能与身体的疾病、创伤相类比,因为其中有一些是任何医术都无法令其康复的。我们不认为有什么恶的后果是那无所不在的道、无所不在的神所无法医治的。道的医治的能力比灵魂的任何疾病都要大,并且,按他的旨意,他确实把它拉向自己:因此,万物的目标是恶将被消灭:灵魂以往所靠近的东西是否不可能再次出现,这个问题与我们目前的讨论无关。现在我们只要引用认为格列高利和奥利金对于永罚的否认是来源于"外来的"资源,即柏拉图主义。但是我们不能忘记,柏拉图自己在中清楚地教导说生后的有永远的惩罚。他们可能是受晚期柏拉图主义的影响。

么神将在"一切之中"的信念怎么可能不受到伤害呢?把恶作为一物,又把它排除在外,那么岂不是损害了"一切"这个术语的全面性了吗?但是在"一切事物之中"的神是绝不会存在于不存在的事物之中的。

我问道:那么,对于那些因为这些痛苦而心惊胆寒的人,我们又可以说些什么呢?

老师回答道:我们可以向他们说这样一番话。"善良的人们啊,你们不必抱怨现实生活中僵硬的秩序对你们的束缚,为此而烦恼是愚蠢的。你们不知道宇宙每一部分的运动目标,你们不知道万物都将按照它们的创造者的美妙计划,以一定的规律和秩序,回归于神圣。其实,正是为了这个目的,即为了免得神那丰盛的福祉闲置,智慧的存在物才得以存在。创造万物的智慧塑造了这些灵魂,这些有自由意志的容器,就好像器皿一样,也正是出于这个目的,它们应该有接受他的福祉的容量,还要随着源源不断的注入而继续扩大。这就是参与神圣福祉所造就的奇迹。福祉使他变得更大、更开阔,他接受福祉的能力使得接受福祉的体积也有真正的扩大,并且这种扩大永远不会停止。福祉的源泉永不停息地涌动,接受者却不会溢出,也不会消耗他所接受的,于是福祉的注入使得接受者扩大自己的体积,从而立即变得更为渴望吸收这高贵的营养,也变得更能容纳它们。两者依次加强,他的体积由于吸收了如此丰盛的福祉而变得更大,而随着这不断增加的吸收能力,营养的供应也随之变成了洪流。因此,这体积很可能将会变得如此巨大而无界限,所以我们的身体不应该成为界限。在我们面前有如此的前景,你们还会因为我们的本性沿着已经为我们指定的道路奔向它Denys认为,在这里,奥利金与格列高利之间有很大的差异。两人都讲"永恒的安息",我们的命运之圈在这里终止。但是在奥利金那里,灵魂在经历了一切进展与漫游之后,最后在不变的寂静与安息中建立起"智慧的本性",而在格列高利看来,灵魂可走向无限的完美和永远增长的幸福之中。这是源于他们有不同的神观。奥利金不能理解,假如神是无限的,那么神怎能认识自己,怎么为我们的思想所理解呢?而格列高利则相反,认为神是无限的,超乎任何真实的或想像的界限,这是较为现代的而不是希腊的观点。在接下来的对永生的描写中,Ritter对格列高利"引进了荒谬"的指责很难成立。

的目标而生气吗?我们的人生道路不能走向歧路,而只能朝着抖落灵魂之重负的道路前进,这重负我指的是属土的身体。与此同时,除非我们能以更好地修炼,把我们今生所沾染的对身体之爱的习惯清除,否则我们就不可能随我们本性中的相应部分居住在洁净之中。假如你们对身体有所执著,而从这心爱的身体中解脱出来会给你们带来痛苦,那么请你们也不要因此而绝望。你们会看到,随着死亡而解散的身体的皮囊还会以本来的原子重新织就,只是质地并不像从前那样粗重,而是织得更为轻盈巧妙,因此,你不仅会拥有你的所爱,而且你的所爱将会拥有比从前更加明亮、更加令人销魂的美丽。

我说:在我看来,现在似乎有必要在我们的讨论中提出关于复活的学说了,我们要提出一个一看就觉得又正确又可靠的复活学说,一个基于《圣经))的学说,以免在我们之间产生任何怀疑;同时,由于可理解的论辩进一步导致了人的理解能力的薄弱,我们在这个问题上也不要放弃哲学验证。现在来考虑,对于复活我们应该说些什么。

老师接着说:对于那些处于我们思想体系之外的思想者而言,他们各自有着不同的看待事物的方式,从这样或那样的角度来接触和探究复活的学说,虽然他们当中没有哪一位与我们完全相同,但是他们也都没有完全抛弃对复活的期望。其中有些人确实认为人性总体上是卑劣的,灵魂依次会变成人的灵魂与非理性事物的灵魂,会转移到各种不同的身体之中,愉快地从人变成禽、鱼、或者野兽,然后又变回到人。有些人甚至把这种荒谬延伸到树和灌木中去,21从而认为作为它们的木质的生命是相应于或类似于人类的。还有一些人则认为灵魂只能由人变成人,因此人类的生命总是由同一批灵魂来延续,灵魂的总量不变,同一批灵魂一次又一次地出生。对我们自己而言,我们立足于教会的马卡丽娜也许在此暗指格列高利对她的兄弟之爱。

信条,并且断言,由于那些沉浸在这些思考之中的人显然在某种程度上与我们的复活学说有一致性,因此我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加以接受。例如,他们关于灵魂从身体中释放出来之后会迂回曲折地潜入到某个另外的身体之中去的说法,并非与我们所盼望的复活完全不和谐。我们认为,身体,无论是现在的还是将来的,都由宇宙中的原子组合而成,异教的思想者们也同样认同这个观点。事实上,离开了原子的聚合,你确实不能想像身体的任何构造。但是分歧在于,我们认为从前的原子组成的从前的那个身体包裹着灵魂,而他们则猜想灵魂落脚于其他身体了,这种身体不仅可以是理性的,也可以是非理性的,甚至是无感觉的。虽然大家都同意这些灵魂所占据的身体的基质来源于宇宙中的原子,但由于他们不认为这些身体完全由今生包围在灵魂周围的那同一批原子构成,因此他们的观点就和我们有所区别。

我们先以他们的观点作为灵魂将再次寓于身体的一个外在的证据,接下来的任务是考察他们的立场的自相矛盾之处,然后再遵循正确的观点进行推理,这样就比较容易把真理揭示出来了。持灵魂移居彼此不同性质之中去的观点的那些人,在我看来,他们抹杀了一切自然区别,把理性的、非理性的、有感觉的、无感觉的,在每一个可能的方面,都混淆在一起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所有的这一切都可以相互进入,没有明确的自然秩序来阻止它们之间的相互转变。如果说这同一个灵魂随着身体的环境的变换,一会儿是理性的、智慧的灵魂,一会儿又与爬虫一起居于深洞之中,一会儿又与鸟类为群,或成为负重的牲畜,或成为食肉的猛兽,或游于深水之中,甚至于堕落成为无感觉的生物,生出根须或成为一棵大树,在枝头长出嫩芽,又从嫩芽长出花朵,或长出荆棘,或长出可食的或有毒的果实,所以这些说法无疑是把万物都看作相同的,并且相信同一种本质遍布于万物之中,它们之间的联系使得一切赖以把一物与另一物区分开来的标记都混淆了。认为同一个事物可以出生于任何事物之中的哲学家,等于是在说万物为一;万物之间可以观察到的差别,对他来说也不会妨碍本性绝对不相调和的事物之间的混合。按照他的逻辑必然是这样的:哪怕看到吐毒液的虫蛇或吃肉的猛兽,他也必须忽略它们的外表,而把它们看作同类、乃至于是同一家庭的。出于这样的信念,一个人甚至不能把毒芹看作是与他的本性相异,他可以从这种植物中发掘出人性来。一串串葡萄,虽然种植出来是为了维持人的生命,但他在吃它的时候也不会没有迟疑,因为葡萄也是植物,我们甚至发现我们赖以生存的小麦也是植物,既然如此,人们怎么能用镰刀把它们砍倒呢?怎么能把葡萄拿来榨酒昵?或者是拔除田地里的蓟,或是采花、猎鸟、或放火烧木头呢?因为很难保证这不是在对我们的亲人、祖先、或同胞下毒手。很难保证我们不是在用他们的身体点火、饮酒、当作食物。想像一下,这些东西当中很可能有人的灵魂所变成的植物或动物,但它们上面并没有标明哪一种植物或动物曾经是人,哪一些则来自于另外的源头,这样一个观念使得享用它们的人对万物都要持同等的态度:要么他对真实的、活着的人也必须冷酷,要么,若是他的本性就含有对同类的爱,他也必须爱任何形式的生命,无论是遇到爬虫还是野兽。持这种观点的人若进入灌木丛,他会把树木当作一群人。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呢?他必须对待万物如同亲人般的关爱,或者将人类视为与动物无异而加以酷待。出于以上原因,我们必须抛弃这个理论。此外,仅仅从能否自圆其说的角度出发,我们也有理由抛弃这个理论。

我曾经听持有这种观点的人说,灵魂的国民隐居在他们自己的某个王国之中,过着与那些寓于形体之中的灵魂相类似的生活;Eh于他们的质地纤细而轻巧,因此能够随宇宙的运行而运转;这些灵魂中有个别的由于受到罪的吸引而失去了翅膀,从而陷到形体之中了;一开始是变成人,接着由于在人生中有着与动物相似的情感而堕落到了野兽的层面;再进一步会堕落到我们已经谈论了这么多的纯自然的无感觉的生命;由此,天性纤细轻巧的灵魂,一开始是由于罪恶的原因而有了负重且向下的倾向,于是移居到了人的形体之中;继而随着理性力量的枯竭它又移居到野兽身上;再随着感觉天赋的消失而变成了无感觉的植物的生命;

然后,它又按照同样的等级秩序重新向上爬,一直恢复到它在天上的位置。

只要很粗略地看一下,我就能发现这个理论不能自圆其说。首先,他们的理论看到了灵魂由于罪恶从天上下到树木中,又以树为起点,由于道德而回到了天上,但是这一理论却不能够断定哪一种生活是值得偏爱的,是天上的生活,还是树上的生活。灵魂沿着这个相同序列的圆圈永远地轮回,无论她处在哪一点上,都没有安息之所。如果说灵魂从无形体的状态到有形体的状态,再到无感觉的状态,然后又重新回到无形体的状态,那么,那些主张这种学说的人的心目中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善与恶的混淆。因为这样一来,天上的生活并没有更多的幸福(因为罪恶也能接近天上的居民),而树的生命也并不缺乏道德(因为这是灵魂回升到善的开端,而善同时也是罪恶生活的开始)。其次,他们看到灵魂在天上运行的时候被卷入罪恶之中,从而坠人物体的生活,又从物体生活上升到上面的居所,这表明这些哲学家又确认了与他们自己正好相反的观点,即物体生活是对于罪恶的洁净,而坚定不移地与众星一起运行却是灵魂之罪恶的基础与原因,因为这意味着,今生是灵魂依赖道德而长出翅膀向上飞升的地方,而天上则是灵魂因罪恶失去翅膀而开始堕落的地方,以致依附于低级世界,与粗糙的物体相混合。

但是,这个观点站不住脚的地方远远不止它包含了正相反的论断,可以说,他们的根本观念本身无论哪一方面都站不住脚。比如,他们说天上的本性是不变的,那么在不变的天上怎么可能为软弱留下空间呢?再说,如果低级的本性是软弱的,那么处在这软弱之中怎么可能脱离这种软弱呢?他们企图把两种永远不可能结合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在软弱之中找到力量,在感情之中找到无情。即便最后的观点他们也没有能够做到始终一贯,他们把灵魂从物体生命中带回到她那因为罪恶而被流放出来的地方,似乎那个地方的生活是安全而不受污染的;在此他们显然忘记了这样一个事实,即在灵魂陷入到这个低级世界之前,她正是在那里被罪恶所压倒的。于是,对于地上的生活的诅咒和对天上的生活的赞美就互相颠倒了,因为应受诅咒的地上生活在他们看来却能引向光明的生活,而那种更好的生活状态却给予灵魂一种从恶的冲动。

让这些荒谬而狡猾的学说从信仰的教义中滚出去吧!我们也不要听从那些似乎浅尝了真理的学说,他们猜想灵魂会从女人身上转移到男人身上,又从男人身上移居到女人身上,或者只是说灵魂从男人转移到男人,从女人转移到女人。对于前一种理论来说,我们不仅因为它是狡猾而虚假的,并且把我们置身于正相反的观点之中,才加以拒斥,我们之所以反对它,还因为它是一个不敬神的理论,因为它认为自然界中没有哪一样事物不是从罪恶的源头中获得其形体才得以产生的。如果说人、植物、牛只有在天上的灵魂堕落到它们身上之后才能出生,又如果这堕落是由于某种罪恶的倾向,那么,他们显然认为是罪恶控制着万物的创造。有两个事件必须以某种神秘的方式同时发生:婚姻生活的结果孕育出了孩子,以及灵魂的堕落(她必须完全与婚姻生活同步)。由此会引出一个更大的谬论:大量的动物是在春天交配的,那么我们是否就可以说,是春天招致了上面这个世界中恶的形成,从而在天上有某些灵魂因接受了恶而堕落的同一时刻,地上的某些野兽恰好怀孕呢?我们又怎么解释农夫把葡萄秧种在泥土中呢?他的手怎么能把人的灵魂与这植物一起掩盖呢?灵魂又怎么能在农夫种植的同时刚好脱去她的翅膀呢?

在另外两个理论中也可以看到同样的谬误。朝着这个方向思考,灵魂一定渴望那些夫妻房事,密切关注他们发生性关系的时刻,以便能够潜入到由此而产生的身体之中。假如男人不想交合,而女人又洁身自好不想做母亲,那么恶就无法把那个灵魂压倒了吗?这样一来,难道是婚姻向天上传达灵魂犯罪的第一个暗号,抑或相反,罪恶对灵魂的侵犯完全是独立于任何婚姻生活的?如果是后一种情况的话,灵魂将不得不在一个空间游荡,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她已经从天上堕落了,却又往往还找不到一个可以接纳她的身体。他们既然把人类生活的开端归因于灵魂偶然的、无意义的堕落,那他们怎么还能够想像神在监管着宇宙中的一切昵?一切随后而来的都必然与开端相一致,如果生命起始于一个偶然事故,则它的整个历程立刻就变成了偶然事故的篇章;这些人否认个体的出生是由于神圣意志的命令,把存在的各种起源归因于偶然的恶,就好像要是没有恶的攻击就不会有人的生命这回事似的,而这也正是这些人的要义,那么,如果这些人企图让整个世界依赖于神圣力量的话,岂不是很荒谬?如果开端是这样的话,那么,结局也肯定会遵循着这开端而运行,没有人胆敢说美丽会产生污秽,更不用说善会产生它的对立面了,因为我们总是依据种子的性质来期望将来的果实。于是这盲目的偶然运动就支配了整个生活,不再会有天意运行于宇宙之间。

不仅如此,我们通过精心思考所作出的预测将会变得毫无用处,道德也失去了它的价值,脱离罪恶也变得毫无意义。万物都将完全受制于偶然性的驱动,我们的生活无异于一艘失去了压舱物的船,在变幻不定的环境中随波逐流,一会儿到这,一会儿到那,忽善忽恶。在那些把自己的形体归因于与道德相反的源头的人身上,也将永远不可能找到道德的财富。如果神确实监管着我们的生命,那么,罪恶无疑不可能是生命的开端。但是,如果我们把自己的出生归功于恶,那么,我们就必须完全按照恶来生活。因此,那些人们谈论的死后等待着我们的"矫正所"和"公正的报应",以及其他我们这样说过、也这样相信的用来压制罪恶的事情,岂不是很愚蠢吗?因为一个把自己的出生归因于罪恶的人怎么可能离开罪恶的樊篱呢?一个人要是本性起源于罪恶,就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怎么可能拥有任何深思熟虑的追求道德生活的冲动呢?随便哪一只野兽,它并不会企图像人一样讲话,而只是运用它自然的声音,吮吸着它母亲的奶水,并不会认为它自己会由于不能清楚地讲话而有所损失。同样,那些相信他们的生命起源于罪恶的人也永远不会让自己去追求道德,因为道德是与他们的本性根本不相干的东西。而那些经过反省洁净了他们灵魂的人却会尽他们的一切愿望和努力去追求道德的生活。

由上述事实可以清楚地证明,罪恶在时间上并不先于生命的开始,我们的本性也不是起源于罪恶,相反,掌管万物的神的智慧才是生命的原因。简言之,灵魂是以取悦于造物主的方式来到生命的舞台上的,然后(而不是在此之前)凭着她的意志力,可以自由地随自己的心意选择,想要成为什么,就成为什么。让我们以眼睛为例来理解这个真理。看是眼睛的自然状态,而不看则要么是出于选择,要么是由于眼疾。这非自然的状态可以取代自然状态,或是故意地闭上眼睛,或是因为眼疾而失明。同样我们也可以说,灵魂来源于神,由于我们无法设想神身上有任何罪恶,因此被造的灵魂也不可能是恶的,然而这只是她刚刚存在时的状态,她可以受自己的自由意志的吸引而选择一个方向,或是故意对善闭上眼睛,或是让视力受到了我们接引到家里来的仇敌的摧毁,以致在谬误的黑暗中度过一生;或者相反,一直明亮地注视着真理,远离一切可能致使她失明的东西。但若有人问"她是什么时候、怎样形成的"这一类问题时,我们必须把她们完全从我们的讨论中驱除出去。即使是那些我们的理解力所能完全把握、并且我们对其也有清楚观念的东西,思辨的理智也极难把握这些现象是"如何"产生的,甚至那些受到启示的圣人也会认为这类问题是不能解决的。例如,使徒说过:"我们因着信,就知道诸世界是借神话造成的;这样,所看见的,并不是从显然之物造出来的。"我想,如果他认为这个问题是可以通过理性力量的努力就可以解决的话,他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使徒申明,神的意志造就了这个世界及其世界中的一切,这乃是他的信仰(这个"世界"包含了整个可见的与不可见的创造物),当他作这样申明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放弃了对世界"如何"形成这一问题的考察。

有许多无法解决的难处。例如,运动的世界怎么可能来自于不动者?有维度的、复合的世界怎么可能来自于简单者、无维度者?它真的是来自至高存在吗?但是这个世界在类型上表现出与至高存在之间的差异,这一事实反对作这样的推测。那么它是来自其他地方吗?信仰不能沉思任何完全处于神圣本质之外的东西;如果我们在创造主之外还假定有其他东西,创造主借此施展他的一切技艺,把它运用于宇宙形成的过程,那么我们就不得不相信存在两个相互区别的独立的本原。然而,万物的原因只有一个,并且是惟一的一个,由这个原因所造就的存在物却与他的超越的品质不同,于是在我们的假设之中就出现了不可思议的同等巨大的两个原因,即创造物直接来自于神圣存在,而同时宇宙的存在又赖于神之外的某个原因。如果受造物具有与神相同的性质,我们一定会认为神被赋予了他的创造物的那些属性,否则的话,一个处于神的本质范围之外的、与神一样没有任何开端的、与自我存在的神一样永恒的物体世界,将会成为神的对立面。摩尼和一些与他同样大胆坚持己见的希腊哲学家们正是这样想的。

为了避免落入由于追究事物起源而产生的这两种谬论,让我们学习使徒的榜样,放弃创造物"如何"产生这个问题,根本不要去理睬它,只要顺便承认神的意志的运动在任何时候成就他所喜悦的乃是一个事实,他的意图可立刻实现在自然之中。全能的神不会让他高瞻远瞩的技艺所作出的计划停留在不予实现的愿望状态,而愿望的实现就是根本。简言之,整个既存事物的世界可以分为两部分:可理解的部分和有形体的部分。可理解的部分似乎一开始并没有与灵性的存在有什么差异,相反,却与神靠得很近,没有可触摸的形式和维度,而这正是属于神的超越性质。另一方面,有形体的创造物当然必须归类于与神毫无共同之处的作品。它确实给理智提出了极大的难题,即理智不可理解的可见者"如何"出于不可见者,硬的有形体的事物"如何"出于不可触摸者,有限者"如何"出于无限者,有某种比例、数量的事物"如何"出自于无尺寸、无比例者,以及形体的每一个细节的形成。但我们对此也可以说到这个程度,即归结于形体的这些东西没有哪一样本身就是实体,形状、颜色、重量、外延以及任何其他限定性的概念,它们都不是实体,而是范畴,它们组合成一个整体就成了形体。这些组成了形体的限定本身是只能为思维所把握,不能为感觉所理解的,而神是一个思维的存在,对于这样一个思维者而言,他要费多少神来制造出这些可理解的东西,以便让它们相互结合而为我们产生出物体的形体来啊! 然而,所有的这一些讨论都与我们目前的任务无关。

上面提出来的问题是:如果有些灵魂先于身体而存在,那么她们是"何时"并且"如何"存在的?对于这个问题,"如何"的部分不在我们的考察范围之内,不必管它,因为它有着无法克服的困难。剩下来的问题是灵魂"何时"开始存在,直接随我们前面的讨论而来。因为,如果我们承认灵魂先于身体存在于她自己的一个独特的胜地,那么我们就难免会感到我们刚刚讨论过的那个荒唐学说的力量了,它把灵魂之寓居于身体看作是某种罪恶的后果。另一方面,任何一个有思考能力的人都不会想像一个出生以后的灵魂,即不能想像灵魂的形成要迟于身体的形成。

每个人自己都会明白,没有哪个无生命的或无灵魂的事物能够拥有运动和成长的力量,而胚胎无疑是在子宫里面不断成长并且到处移动的。因此,我们只能认为身体与灵魂同时开始它们的存在。我们还肯定,泥土接纳来自农夫手中的树苗,并使它成为一棵树,但它自己并没有赋予树苗以生长的力量,只是在种下之后给它增添生长的冲动。与此相同,从人身上分泌出来的像种树人种下的那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1格列高利的老师奥利金在他的神学中确实主张过灵魂的先在(pre-existence),也没有企图否认某种程度的灵魂轮回必然会伴随着这一学说,只不过他想调整它的道德含义。参看在我们照顾那些从医生那里转过来的、由理智转入丧失理智,甚至已经要丧失感觉的病人时,如果这些病人相信灵魂轮回说的愚弄,那么我们可以告诉他们,痛苦不是用来惩罚他们的无感觉、无理智的状态的,神让它们在痛苦中煎熬的那一部分就让它痛苦或受折磨好了,这只不过是一种医治他们的十分有效的方法。人们怎能说这会无助于安慰他的灵魂呢?这是聪明的基督徒的教诲:他就像父亲对待小孩那样,以此来教育无知的同胞。"在这里,他没有攻击这个理论本身,只是反对夸大它。

本身就是一个生物,就像把它排出来的那个男人一样拥有灵魂,并且能自我生长。如果说这个萌芽由于尚小而未能一开始就包含灵魂的所有活动和运动的话,我们也不必感到奇怪,因为从小麦的种子中也不能马上看到麦穗。确实,这么大的东西怎么能挤在这么小的一个空间中呢?但是,随着泥土不断地用合适的养料喂养它,这麦粒就长成了麦穗,它并没有改变在泥土中的性质,只是以营养促进它的成长,使之达到完美。就像种子的成长并达到完美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样,在人的形成过程中,他的灵魂的力量也是随他身体的成长而增长的。它们从胚胎开始发育,表现出营养与成长的力量,接着它们在机体中表现出感知的能力,达到了这一步之后,它们又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推理功能,就像有些成熟植物的果实那样,不是一下子全部长出来,而是伴随着植物的生长而持续地发展。既然从一个生命体分泌出来作为另一个生命体之基础的那种东西不可能是死的(因为死来自于生命的丧失,而丧失不可能先于拥有)。从这些思考中我们就可以领会这样一个事实:在两者(灵魂与身体)结合而成的复合体中,它们同时开始存在,没有哪一个先于另一个,也没有哪一个后于另一个。至于灵魂的数量,我们的理智必须想到她们的增长将会在某一天停止,自然之河不可能永远流淌、不断生育,永不停息。在我们看来,我们人类数量的增长终有一天会停止,其理由如下:既然每一个智慧实在都有其固定的极至,那么当然有理由期望人类也终将达到他们的目标(因为在这方面,人类也不能从智慧世界中分离出来)。因此我们相信,人类后代的继续增加表明我们人类存在着某种缺陷,但不会永远像现在一样有缺陷。

一旦人类达到了自己的极至,流水般绵延繁殖的运动就会完全停止。它将会达到它预定的境界,一个不同于目前生死序列的全新秩序这好像是中世纪唯实论(Realism)的前奏。

在格列高利看来,每一个个体灵魂都代表了神的一个"思维"(thought),神的思维通过灵魂的出生而变得可见。将会有一个时刻,所有这些"思维"会完成,不相互摧毁,实现神所沉思的人类。格列高利这个关于灵魂是神的直接显形的理论与他的老师奥利金很不相同,但是更正确、更符合Ⅸ圣经》。

将会通行在人类生活之中。如果没有生,当然就不会有死。合成必先于分解(我说的合成是指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如果没有先前的合成,就必然不会有随后的分解。因此,从可能性出发,我们预先就可以知道,今生之后的生命是固定的、不朽的,没有出生与腐朽来改变它。老师结束了她的阐述,而在坐在她床边的许多人看来,我们的讨论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了圆满的结论。然而,我担心老师的病情会突然恶化(这种情况确实会发生),到那时我们当中就不再有人能反驳那些不信复活的人所提出来的异议了,于是我还是坚持要问到底。

我说:我们的讨论还没有触及与我们信仰有关的所有问题中最重要的问题。我是说,这些神启的圣书,无论是《新约》还是《旧约》,不仅十分郑重地宣布当时代走完它们的历程,而人类也随之完成既定的存在序列之后,人类一代接一代的繁衍进程也将完全终止,而且还强调说一旦整个已经完成的宇宙不再有进一步的发展,所有灵魂将会从不可见的、分散的状态中走出来,恢复到可见、可触摸的状态,原来的(属于每一个灵魂的)那些原子按照从前的秩序重新组合起来。包含着神的教训的圣书把这种人的生命的重新组合称之为复活,随着那确实已经卧在地底下的人的重新复活,整个原子的运动将会获得原来的位置。

她说:但是,这里面还有哪些要点在我们的讨论中没有提到?我说:就是当前这个复活学说。

她说:我们长时间的细致讨论,其中有许多内容指向这个复活学说。我坚持说:您难道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对手们针对您所盼望的复活,提出了大量的质疑吗?接着我就开始复述那些吹毛求疵的能手们设计出来的、旨在颠覆复活学说的所有招数。

她回答说:然而,我想,我们首先必须简要地回顾一下散布在《圣经》中的有关复活的教诲,它们可以直截了当地解决我们的讨论。大1这里与柏拉图对话中的斐多篇里的情形很像,其他的人都已经被苏格拉底的论证所折服,但是Kebes和Simmias却想抓住这个珍贵的机会提出只有这位伟大的老师才能解答的问题。

卫的诗篇第103首的末尾以神掌管宇宙为主题。他赞美道:"你收回它们的气,它们就死亡归于尘土;你发出你的灵,它们便受造;你使地面更换为新。"他说凡圣灵进入的地方,他就给予它们生气,凡圣灵离开的地方,他就剥夺它们的生命。在这里,死亡被认为是圣灵的离开,而死者的复苏是因为圣灵的出现,而且,在表述的次序上,死亡在前,而复苏在后,因此我们认为复活的奥秘就是通过这些话语向教会宣布的,大卫的预言正好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会在其他地方发现同样的预言:"世界的神,万物的主,他已经亲自向我们指示,使我们可以在修葺者之间摆开宴席",这里提到了用树枝"修葺",他指的是住棚节,与摩西的训谕相一致,是从古代传下来的。我以为,这位立法者在圣灵的启示下预言,在那里还会有事物到来,因为虽然修葺一直在进行,但是它远远还没有完工。真理确实已经在那些不断到来的节日的象征和谜语中得到预示,如预言者所宣布的那样。正因如此,"整个世界的神和主"才"亲自向我们指示,在这个住棚节中,我们的已经解散了的棚可为人类保留",物体的修葺可以随着我们已经四散了的原子的聚合而重新开始。因为90K驯OS这个词的独特含义是指神殿和对它的修葺。

诗篇中的这个段落继续写道:"神和主已经亲自向我们指示,要在修葺者之间摆开宴席,一直到祭坛的角边",在我看来,这是在以隐喻宣布这样一个事实,一个宴席将会在整个理性的创造物之间摆开,在这个圣人的聚会中,那些低下者将会与他们的高贵者共舞。在这里,神殿乃是一个象征,并非殿外的所有人都允许进入,凡非教徒和异邦人都禁止入内;进入殿中的人也并非都有同等权利走向殿的中心,惟有那些这里格列高利引用了《诗篇》第18章第27节,这里的英文原文是:"the God ofthe world,the Lord of everything that is,hath showed ISmaself to us,that we may keep the Feastamongstthe decorators"。这与中文和合本《圣经》中的经文有很大不同:"耶和华是神。他光照了我们,理当用绳索把祭牲拴住,牵到坛角那里。"也与《圣经》的NewInternational Version不同:"The Lord is God,and he has made his light sloe upon lls.Withboughs in hand.join in the festal precession up to the horns of the altar."--中译者注

以圣洁的生活和某种洗礼将自己奉献的人才能这样。而这些人也不可以步入殿的里面,惟有祭司才可以进入帷幔里面,且只能是为了圣事。但即使是祭司也禁止进入神殿的黑色的龛,美丽的祭坛伸着角立在其间,惟有任最高职位的祭司才能一年一度、在规定的日子、独自一个人、捧着祭品格外神圣庄严地进入。这就是你所知道的神殿中的等级差别,它显然是代表或模仿了灵性世界中的情形,这个物体性的仪式教给我们的道理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理性被造物都可以进入神殿,换言之,去崇拜神的,那些听从了误导而走了歧路的人只能在神殿之外。在进去的人中,有一些因为洗礼和净化而享有进一步的特权。在这些人中,又有一些是圣化了的祭司,他们有更进一步的特权,可以进入到内部的奥秘。

这个寓言的含义也可以更加清晰地解释,我们明白上帝之道是在作这样的教诲:在所有有理智的被造物中,有些像神坛一样被置于神龛的最里面,而其中又有一些因为其显贵就像是伸展着的角,在他们周围,其他的被造物按照既定的等次排列。而人类则相反,他们由于内在的恶而被挡在神殿之外,但是经过洁净的水的净化以后又可以进入。当罪恶用来阻止我们进入帏幔之内的所有障碍最终都被消除时,在复活中再次把我们的本性的住棚建立起来的时候也就到了,一切根深蒂固的罪恶都在世界上消失,于是那些在复活中自我修葺的人围着神摆开了宇宙大宴席。这宴席为所有人所设,不会再有区别对待,所有理性的被造物都可以平等分享。那些现在由于他们的罪的缘故而被排除在外的人,最终也可以进入到神的福祉之中的最神圣的地方,并把他们自己贴近到祭坛的角上,也就是超验力量中最崇高的部位。

使徒在预示整个宇宙与善的最终和谐时更加明白地讲述了同样的道理:"叫一切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不口称耶稣基督为主,使荣耀归于父神。"在这里,他不说角,而用((用}立比书》天使的或"天上的"来代替,用另外两个词则指我们自己。我们所有人都将投入到一个出于共同意愿的节日里,在节日中承认、称颂真神。

你也可以从《圣经》中选择许多另外的段落来建立复活的学说。例如,以西结在预言的圣灵中跨越了整个绵长的时间,以预见的能力直接站在复活的那个时刻,就像真的看到了那未来发生的事,并通过描写把它呈现在我们眼前。11他看见了一个广阔的平原,无边无际地在他前面展开,遍野骸骨,杂乱地丢弃。接着,在神的推动下,这些骸骨开始移动,本属同一个尸骸的骨与骨开始互相联络,接着又穿上了筋和肉,披上了皮(这就是诗篇中所谓的修葺的过程)。接着,一个灵给予躺在那里的一切以生命与运动。至于使徒对复活奇迹的描写则很容易找到并阅读,何必再重复呢? 比如,如何在"一声呼喊"和"号筒吹响"(这是道的语言)中所有死人和俯卧的东西都将在"眨眼之间变成"为不朽。编音书》中的表述我也要略过,因为它们的含义对每个人来说都很清楚,我们的主也不只是在E1头上宣布死人将要复活,他还以行动把真正的复活表现给我们看,并且从那些我们能捉摸、不容易怀疑的事上开始行他的奇迹。一开始,他在致命的疾病上显露出赋予生命的力量,只要一声命令就把那些顽疾赶走。接着,他使一个刚刚死去的小女孩复活。接下去,他又复活了一个已经被放在棺材里抬出去的年轻人,并把他交还给他的母亲。此后,他从坟墓中呼唤出死了四天,已经开始腐烂的拉撒路,以他命令的声音赋予枯竭的尸体以生息。最后,他又在三天以后复活了自己被钉子和长矛刺穿了的身体,以伤口作为复活的见证。但我想没有必要逐一列举这些事,因为对于那些接受了这些描写的人而言,他们的头脑中并不存有怀疑。由于《圣经》的证据以及我们前面对这个问题所作的考察,你的大多数听众都会同意这一事实,亦即会有复活的一天,那时人们要面对公正的《以西结书》37:1-10。--中译者注

审 判

我说:但是问题在于,我们所盼望的复活是回复到我们目前的这种身体状态吗?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人们最好不要盼望有什么复活。因为,我们将要恢复生命的身体若是回到刚刚断气时的模样,那么人们所渴望的复活其实是一场无尽的灾难。再没有比这更可怜的惨状了。当年纪老迈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变得丑陋而令人厌恶,在漫长的岁月中,脂肪被耗光了,干枯的皮肤皱巴巴地包在骨头上,肌肉痉挛着,因失去了自然的水分而不再饱满,整个身体不断萎缩,两手无力,不听使唤,还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那些长期患肺痨的人又是何种景象! 除了还披着一身破皮之外,与一堆枯骨有什么区别!还有那些患了水肿病的人的惨状!又有什么语言可以用来描述麻风病人那不堪人目的身体呢?腐烂慢慢地在身上蔓延,吞噬着他们的四肢和感官。用什么样的词语可以描写那些因为地震、战争,或其他天灾而致残的人呢?他们长时间地生活在痛苦之中,一直到自然地死去。还有那些从小就受了伤,四肢歪斜的人! 人们能对他们说些什么呢?还有那些一生下来就被扔掉、勒死或自然死亡的婴儿,如果他们都按原来的样子复活,人们会作何感想呢?他们还会保持婴儿的状态吗?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惨的呢?难道他们将会成长到他们的青春花季吗? 自然将会用什么样的乳汁再次哺育他们呢?结果就是这样:如果我们复活了的身体在每一个方面都与从前相同,那么,我们所盼望的这种复活只不过是一场灾难。

但若所复活的并不是那个死去的人,例如一个小孩被埋葬了,但复活过来以后却是一个成年人,或者相反,那么我们怎么能说是这个死去的人本人复活了呢?因为他们之间年龄悬殊,一定是有人替换了他。人们看到的不是小孩,而是一个成年人;或者看到的不是老人,而是幼儿,总之,以一个人完全替换了另一个人。跛子变成了健全的人,痨病患者变成了肌肉饱满的人,以及所有各种可能的情况,为避免哕嗦我不再一一列举。

如果复活的身体并不像刚刚人土时那个样子,那么这个尸体将不会复活,相反,泥土将塑造出另外一个人。如果复活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么这样的复活对我有什么意义呢?如果我看到的不是从前那个我,而是另外一个人,那么我怎么能认识自己昵?除非在每个方面都与我自己相同,否则他就不可能真的是我。举例来说,设想在这一生中我记得一个人的模样,他秃顶,嘴唇突出、鼻子扁平、肤色苍白、灰眼睛、白头发、皮肤有皱纹,后来我去找他,遇到的却是一个长着一头秀发的年轻人,鹰钩鼻、黑皮肤、容貌举止都相当不同,那么在我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可能想起前面的那个人吗?我又何必对这个针对复活学说的不太有力量的反对意见多费口舌,而忽略最有力量的理由呢?有谁没有听说过人生就像河流,从生到死以某种节律前行,只有到死的那一刻才会停止这种向前的运动?这种运动当然不是空间上的变化,我们的躯体是永远不会突破自身的,它以内在转变的方式前进,只要这种转变名副其实,它永远不会停留在同一阶段,因为正在转变的怎么可能保持相同呢?灯芯上的火,只从表面上看,似乎总是没有变化,它的不断运动使它表现为一个不间断的、自我为中心的整体,而实际上它一直在运动,从未保持不变。热量把湿气抽出来,在它发出火焰的那一刻就被烧光,并变成了烟。这转化的力量造成了火焰的运动,它不断地把湿气转化成烟。正因如此,一个人不能两次摸到火焰的同一个地方,不可能两次摸到同一个火焰(因为转变的速度太快了,没等到第二次触摸它就很快地消失了,火焰是常新的,它不断地产生,不断地发出,永远不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我的身体构造也是这样,在转变的过程中,不断地摄入和排泄,一直到生命终结,只要还活着,这个过程就不会停止,或者正在摄入,或者正在排泄,或者是两个过程结合进行。

如果说一个人甚至于不是昨天的那个人,而是由于转变而成为另一个人,那么当我们的身体再次复活的时候,一个人将变成一群人,随着他的复活,他会发现他的婴儿、孩童、少年、青年、成人、父亲、老人,以及他所曾经历的所有中间状态的人。而且,贞洁与放荡可以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有时可以为了他们的宗教忍受最大的苦难,而有时则对此畏缩不前,一方面表现得很出色,而另一方面又会露出与肉欲相连的本色,那么在最后的审判中怎样实现公正呢?或者我们来看这样一种情况,同一个人一开始犯了罪,后来又通过忏悔净化了自己,接着很可能又滑入罪恶之中。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随着他的品性变化,干净的身体与不干净的身体都经历了变化,两者都没有始终保持不变,那么,哪一个身体是放荡者,应予以拷打?是因年老而变得僵硬、行将死亡的那一个吗?但是它与犯罪者并不是同一个。那么是由于屈服于情感而玷污了自己的那一个吗?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老人又到哪里去了呢?如果后一位不复活,那么复活并没有完成,而如果他复活了,那么犯罪者将会溜走。

让我再来说一下这些反对复活学说的人提出来的其他理由。他们竭力主张,自然造就出来的身体没有哪一个部位是没有特定功用的。例如,有些部分是我们之所以能活着的直接原因,离开了它们,我们的身体生命就无法维持,其中有心、肝、脑、肺、胃,以及其他要害部位。另有一些部分是用来进行感觉活动的,还有一些用来行动的,还有一些是用来繁殖后代的。如果来世与我们现在完全相同,那么原来设想会在我们身上发生的变化就会缩减为零。但若前面所说是真的话,那么来世将不会有婚姻,也不再需要吃喝。既然来世不再有这些活动,那么我们身体的这些部位还有什么用呢?我们的有些器官是为了适应婚姻生活的,假如不再有婚姻生活,那么我们就不再需要那些器官了。用来劳动的手、用来跑步的腿、用来吃东西的嘴巴、用来咀嚼的牙齿、用来消化的胃、用来排泄的肛门,莫不如此。当这些任务已经不存在的时候,它们这些工具为什么还要存在昵?因此,如果来世的身体不再有这些活动,那么必然不会再有这些部位的存在,生命将会由另外的器官来维持,而没有人会称此为复活,因为原来的那些器官由于对生命无用而不再存在。而另一方面,如果复活之后这些器官照样都存在,那么这位复活的创将会在我们身上造出无用的、无益于生命的东西。然而,我们不仅必须相信有复活,而且还必须相信我们所信的复活绝不是荒唐的复活。因此,我们必须专心地倾听对此所作的解释,以便我们能够确切地把这个真理的每一部分都坚持到底。

我说完之后,老师就说:你对复活学说所作的攻击,从所谓雄辩的角度来看是有一些力度的,你以貌似有理的颠覆性论证把真理团团围住,以致那些没有很细心地考虑过这个奥秘的真理的人有可能受到迷惑,可能会认为这些针对复活学说的责难并没有完全落空。

(她接着说)尽管我们可能发现,要以同样强有力的语言对此作出雄辩的答复似乎不太可能,但真理并不在这些论证之中。对于这些问题的真正解答现在还隐藏在智慧的宝藏中,一直要等到真正复活的那一刻我们才会明白复活的奥秘,这些问题才会真相大白,到了那个时候,就不再需要用语言来解释我们现在所盼望的复活了。正如人们只有坐在黑暗之中才会开始争论阳光究竟是什么的问题,而只要美丽的阳光开始照耀,任何语言的描述都会变得多余。同样,当我们所盼望的未来一旦到来,我们对未来状态所作的任何推想都将归于虚无。但既然我们有责任对这些反对我们的论证进行检验,我们就从以下几个要点来解释这一真理。首先,让我们对这个学说形成一个清晰的概念,换言之,《圣经》所宣布并致力于建立起对它的信仰的复活究竟是什么。如果要勾勒出这个大问题的轮廓,并把它纳入到定义之中,那么我们可以说,复活乃是"把我们的本性重塑为它的本来形态"。就神所创造的这种本来的生命形态而言,有理由相信,它是没有老少,没有任何源于我们目前之软弱的磨难,也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痛苦。有理由相信,神绝不是这些东西的创造者,人在他的人性受到罪恶攻击之前是神圣的,只是后来,由于罪的入侵,所有这些痛苦也随之破门而入了。因此,一个远离罪恶的生命当然不必经历由恶所带来的这些后果。这就是说,一个人在这一定义的语言是柏拉图式的(参Sympos.P.193D),但它是格列高利一贯的对基督教复活观的表述,冰中走过,他的身体就会冻僵,走在骄阳底下他就会晒黑,但是,只要他避开两者就可以完全避免这两种后果,不会冻僵也不会晒黑。实际上,在原因消除之后,人们不会去寻找这一原因所带来的后果。同理,当我们的本性进入情感状态时,就不可避免地要承受情感生活所带来的后果。但若它退回到无情感的福祉之中,就不再会遇到这些由罪恶倾向所带来的必然后果了。既然在我们的人性由于接触罪恶而堕人情感状态之前,这融人我们本性中的野兽的生命并不在我们里面,那么在抛弃了这些情感之后,我们也将抛弃它们所带来的可见的后罨。因此,没有人可以在我们未来的生命中寻找任何情感的后果。正如一个穿着破衣服的人,在他脱去这件破衣之后就不必再为它感到羞耻。我们也一样,当我们脱去了穿在我们身上的、由兽皮做成的丑陋外衣之后(我说的兽皮指的是野兽的形体,是我们放纵情欲时穿上的),我们也随之扔掉了兽皮所附带的一切累赘;这些累赘就是性交、怀孕、分娩、淫猥、吃奶、进食、排泄、慢慢长大成形、幼年、老年、疾病、死亡。如果兽皮已经不存在,它所带来的累赘怎么可能还留在我们里面呢?如果我们所期望的来生是一种完全不同的状态,那么,依据完全与它无关的这些事来反驳复活学说岂不是太愚蠢了吗?胖与瘦、精力的枯竭还是充沛,以及本性的其他任何状态永远处于变动之中,它们与来生又有何相干呢?它们只是瞬息万变的外来者。

一件事,也惟有一件事,对复活来说是不可缺少的,那就是人必须通过出生而活过;或者用福音的语言来说就是"人要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至于生命的长短、死亡的方式等,都与复活的实施无关。无论我们举什么样的例子都一样,人生中的种种差异对于复活而言并不构成难题,只不过是一些轻而易举的事。一个人一旦生下来,他就一定曾经活过,在死亡腐烂之后,将会在复活中修复。至于他们什么时候、怎样腐烂,这对复活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对这些因素的考虑完全属于另外一条探究路线。例如,一个人的一生可能是健康的或是痛苦的,道德的或是邪恶的,有名望的或是倒霉的,他所过的日子可能是悲惨的或是幸福的,这些后果以及诸如此类的后果一定是他的生命历程及其生活方式带来的。为了能够对他的一生的所作所为作一审判,审判者有必要细察他的放纵、过失、疾病、老年、幼年、青年、他的财富、贫穷、生命历程中的好或不好、抑或处在两者之间,是享受了许多幸福呢,还是受了许多苦,还是两者都没有,而是在智力形成之前就丧失了生命。但是神要把我们的本性带回到本来形态的那个时刻,再讲这类事情就变得没有用了,期望依据这类事来证明神没有能力达到他的目的也是无济于事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整个人类,从最初的一个到最末的一个,都要达到完美。

有些人是在今生就洗脱了罪恶,另一些人则在后来的必经阶段中经受火的治疗,还有一些人则在此生不自觉地既善又恶。让我们中的每个人都享受他的神恩,那是圣经所告诉我们的,"眼睛所未曾见到过的、耳朵所未曾听到过的",甚至未曾想到过的神恩。我至少可以认为,那不是别的,就是神自己,因为超乎视力、听觉乃至心灵之外的善一定是超越宇宙的。在此生过道德的生活抑或是邪恶的生活,其间的区别可以这样来解释:即或早或迟地享受所应许的幸福。根据所沾染邪恶的数量,可以算出每一个人各自所应接受治疗的时间长短。治疗就在于洁净他的灵魂,不经历剧痛是不可能做到的,正如我们前面的讨论中所解释的那样。人们可以更加充分领会到那些妄图试探使徒的智慧而提出来的异议是多么的无益并且无聊。

当使徒向哥林多人解释复活的奥秘时,他以他自己的权威责骂了他们厚颜无耻。哥林多人可能也像现在的怀疑者一样,向他提出了这些旨在颠覆复活的真理的异议。他答道:"或有人问,死人怎样复活,带着什么身体来呢?无知的人哪! 你所种的若不死就不能生。并且你所种的不是那将来的形体,不过是子粒,即如麦子或别样的谷;但是神随自己的意思给他一个形体。"(《哥林多前书》15:35_39)在我看来,使徒在这段话中堵住了这些人的嘴,他们表现出对自然的无知,并且妄图用自己的力量来度量神的大能,认为神只能作人类所能理解的事,超乎人类理解的事也超乎神的大能。当有人问使徒"死人怎样复活"时,他其实是在暗示,一旦身体的原子消散,它们就不可能再次聚合起来;既然这不可能,那么除此之外不可能再会有其他的身体形态,他像那些聪明的辩士那样,用一个三段论得出了他想得出的结论:身体是原子的聚合,既然这些原子不可能再次聚合,那么那些复活的人将会获得什么样的身体呢?这个似乎很巧妙地由前提得出的结论,使徒却斥之为"无知",这是因为它来自于那些人,他们没有能够在创造物的另外部分中看到神的大能是何等的高妙。使徒没有去提神所行的至高的奇迹,因为这可能会使他的听众陷入困惑(例如,他可能会问:天体,如太阳、月亮、星星等,是如何以及何时出现的?天穹、空气、水、泥土是何时产生的?),相反,他用我们身边的、大家都很熟悉的东西来说服那些轻率的反对者。他问道:"你们不是甚至于可以从农活当中得到教训吗?以自己有限的力量来探测神的大能的人乃是一个愚人。"种子什么时候获得从中生长出的形体?在生长之前发生的是什么?如果这个种子的紧密整体的分解就是死亡的话,在生长之前不是先有死亡吗?圆确实,如果种子不溶解到土壤里去,从而变得疏松而多孔,使自己的特性能与土壤中相近的水分相混合,然后变成根和芽的话,很难设想它能长出芽来;而且它不会就此停止,还会变成茎,上面有节,像许多扣子一样把它缚牢,以便支撑麦穗的重量。在麦粒分解英文原文为博士在这里作了一个绝妙的注解,指出了使徒保罗引用了我们的救主在Ⅸ约翰福音》第12章第23节中作的麦粒的隐喻,他们两者之间有巨大的不同。"人子得荣耀的时候到了。我实实在在地告诉你们,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这几句话中的事实与它所比喻的对象乃是一一对应的。发出了芽的麦粒对应于有生气的灵魂;在必要的条件下芽从麦粒中长出来,长成麦穗,发育得完美,这对应于灵魂当时候到了就从身体中产生出一个更为高贵的形态,通过麦粒的皮的死亡长出许多新的麦粒,同样,身体的死亡造就了完美的灵魂(即耶稣的灵魂),为人类带来丰盛的幸福。每一样东西都是一一对应的,麦粒与人体都是通过死亡而进入到更为完美的存在。但是这一对照到了保罗那里就成了比喻,而不再是一一对应的类比。这一比喻主要是想要回答复活后"带着什么身体来"这一问题的,突出的要点是复活的身体将会有点像被埋葬时的身体,就如麦穗与麦粒相像那样。复活的可能性的问题,保罗已经在这一章的一开始就由基督的复活得到证明了,它不是通过这个比喻来论证的。

到土壤中去之前,麦粒的这一切东西在IIIUL呢?这一切都是从麦粒生长出来的,如果不先有这麦粒,就不会有麦穗长出来。这麦穗的"身体"是来自于种子,神的大能艺术性地一接触就把它全部从一粒麦粒中造出来了,它既不与种子完全一样,也不是完全不一样;因此,通过种子上所行的这些奇迹,现在你就可以来解释复活的奥秘了。神的大能,以他无限充沛的威力,不仅能复活你那曾经解体的身体,而且会带给他极辉煌的点缀,从而把人打扮得更为高贵。

使徒说:"所种的都是必朽坏的,复活的是不朽坏的;所种的是软弱的,复活的是强壮的;所种的是羞辱的,复活的是荣耀的;所种的是血气的身体,复活的是灵性的身体。"11麦粒在分解到土壤里去以后,离开了它小巧的体积和独特的形状,然而,它并没有离开或丧失自己,而是以自己为核心,长成为穗,只是在大小、光彩、复杂性、形态等很多方面都有了提升。以同样的方式,人在死亡中放弃了所有由情感性所带来的独特的附属物:羞辱、朽坏、软弱以及年龄特征,但是他并没有丧失自己,就像种子变成麦穗那样,变成了不朽、荣耀、高贵、力量和绝对的完美,不仅仅是按照自己的独特本性生活,而且进入了灵性的无情感的存在状态。像河流一样不断地运动,时刻改变着自己的状态,变作另外的东西,这是自然躯体的独特性,这种过程不仅可以在人的身上发现,也可以在动物和植物身上发现,但所有这些过程都将不会保留到来生。而且,在我看来,使徒所说的话在每一个方面都与我们自己的复活观念相一致。它们指出了与我们的复活定义相同的意思,我们在定义中说,复活不是别的,而是"把我们的本性重塑为它的本来形态"。我们从描述创世的《圣经》经文中知道,土地一开始长出"绿草",然后这草结出了种子,撒在地面上,于是就又长出了同样的草,使徒宣布,这样的事也发生在复活中;由此可以得知,我们人类不仅将会变得更为高贵,而且,所变成的并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起初的东西。((哥林多前书》15:42-44。--中译者注起初并不是麦穗从麦粒里长出来,而是麦粒从麦穗里长出来,然后麦穗又从麦粒里长出来,这一类似的秩序清楚地表明,通过复活把我们带入到幸福之中,其实就是回到我们人类的本来状态。

实际上,我们本来也曾经是饱满的麦穗,但是罪恶的焦灼的热量使我们枯萎了,然后由于死亡而分解,泥土接纳了我们,但是,复活的春天来到,我们赤裸的身体的麦粒重新长成了麦穗,高耸、匀称、挺拔、顶着苍天,等待着镰刀,光灿灿的,不朽坏,还有所有其他像神的标记。因为"这必朽坏的总要变成不朽坏的",而不朽坏、荣耀、高贵和力量是神的独特的、公认的标记,它们本来就属于按神的形象造出来的人类,而且也是我们盼望在来世得到的。第一个人亚当就是最初的穗,由于罪恶的人性的到来而缩减为人群,就像穗上的麦粒一样,每一个人都失去了原来那颗穗的美丽,混入到泥土中去了,但是在复活的时候,我们将长出原来的辉煌,只不过,原来只有一颗穗,而现在我们变成了麦田里的无数的穗。

道德的生活与邪恶的生活之间的区别是这样的:那些活着的时候以德性来管理自己的人可以马上显示出一颗完好的麦穗的全部品质,而那些在罪恶中退化的赤裸的麦粒,就像被天气变硬了,虽然也会在复活中再次活过来,但是要在审判者面前经受极其苛刻的待遇,因为他们没有保罗在《哥林多后书》第5章第4节中比在Ⅸ哥林多前书》第15章第37节中更清楚地提到了"赤裸的麦粒"(naked gr痂):"我们在住棚里叹息劳苦,并非愿意脱下这个,乃是愿意穿上这个"。奥利金提到这一节时说:"我们的复活理论认为种子相当于'灵魂的住棚',义人在其中'叹息劳苦',不是想要脱下它,乃是想要穿上(另外的东西)。我们不像凯尔苏那样认为复活是通过灵魂的移居。灵魂的本质是无形体、不可见的,当它进入到物体空间之后就要求有一个与那地方相应的身体:她所穿的这个身体,要么脱去了一个以前的身体。要么另外的身体穿到了以前的身体之上。......比如,当她由出生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后,以小孩的身体代替了在子宫里面时的形体,并且穿上那些度过一生所必需的身体。于是就有了'住棚'和'地上的房子',《圣经》告诉我们,住棚这'地上的房子'是要解散的,但是这住棚自己要让另外一个不是人手造的房子把它自己围住。人子宣布,朽毁的要穿上不朽毁的(不朽毁的是与朽毁的不同的),必死的要穿上不死的(不死的是与必死的不同的,正如相对的智慧不同于绝对的智慧那样)。然后注意一下,这个体系会把我们带向哪里。它表明,灵魂穿上不朽的、不死的外衣,使她们的穿戴者免于腐朽,使居住者免于死亡。"(参Cels.7.32)我们立即可以发现,这是对复活的另一种解释,与格列高利的不同,格列高利的复活是灵魂重新聚集分散了的原子,从而保持了真正的(怪经》观点。

力量长成一颗完好的穗,于是成为我们以前经历过的那种堕落到地上去之前的状态。监工所作的补救措施是把那些稗子和荆棘收集起来,它们与好种子一起生长,那些本来滋养种子根须的神秘力量都进入到这些杂种的生命中去了,因此,由于这些非自然的生长使种子失去了养分,而且被窒息,因而变得没有产出了。当所有杂种和有害的东西都从营养成分中拔除,并扔进那毁灭一切非自然物的大火之中,让它们消失,那么这一类种子,它们的人性还将茁壮成长,并结出丰硕的果实,通过这样的管理,并且经历了悠久的岁月之后,也将回归到神起初印在我们身上的那种普遍形态。那些在复活的重生中直接长出完美的麦穗的人有福了。但是我们并不是说,过德行生活的人与过邪恶生活的人之间的区别只是身体形态上的区别,似乎一个人之所以不完美是因为他的物体形体,而另一个人之所以完美也是因为他的物体形体。在这个世界中,囚犯与自由人之间在身体形态方面可以是相近的,但是他们在享受与痛苦方面的鸿沟则是非常巨大的。出于这个理由,我认为我们应该谨慎地对待此生的善恶。因为通过死亡的播种而长出来的完美的形体,据使徒所说,乃是不朽、荣耀、高贵和有能力的,这些优点的缺乏并不意味着复活的人在形体中有何残缺,而是他们从一切属于善的东西中退却或是疏远了。由于善与恶是正相反的两极,两者必有其一粘附在我们身上,因此显然,一个人如果不在善之中就必然表明他在恶之中。而在恶当中我们不可能发现有高贵、荣耀、不朽与能力,由此我们可以深信,凡没有这些优点的人必然有与它们相反的东西,那就是软弱、羞辱、朽烂以及这种性质的任何东西,我们在前面的讨论中已经讲到,有那么多由罪恶而来的情感,一旦它们融入到人们的整个本性之中,与它合而为一,那么灵魂想要根除它们真是极其艰难。当这一切从灵魂中清除出去,并且在烈火所作的治疗过程中彻底消灭之后,构成善的观念的每一样东西将会取而代之,那就是不朽、生命、恩典、荣耀以及其他一切我们推测可以在神的身上、以及在神的形象--他最初所造出来的人的身上所看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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