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力方程》——第二章GDP带给我们的幻想

GDP与GNP的关系

GDP可谓孪生兄弟的另一指标GNP也十分重要。GNP即本国人拥有的生产总值或国民生产总值，是指一个国家或地区所有国民在一定时期内生产的最终产品和劳务价值的总和，同GDP一样也是增加值的概念。GDP与GNP的关系用下面的公式来体现最明确不过了，GNP=GDP－国内外资收入＋国外收入。

举例来说，一个家庭其中一名成员在外地工作，同时由于自家房屋较大，出租给了两位朋友。如果按照GNP的概念来计算的话，这个家庭的收入就是这个家庭包括外地工作人员在内的家庭所有成员的收入。但我们如果用GDP的概念的话，这个家庭的收入就是房屋内所有人员的收入，就要包括这两位朋友的收入，而不包括那位在外地工作的家庭成员的收入。同样，对家庭来说家庭人员收入（GNP概念）与房屋范围内人员收入（GDP概念）的关系为：家庭人员收入＝房屋内所有人员收入－租房人员收入＋在外家庭成员收入。相信目前任何家庭都不会将两位朋友的收入记入自己家庭的收入，与他们仅仅是出租房屋的关系，能够记入家庭收入的仅有他们的房租而已，他们赚多少钱与这个家庭没关系。

GDP采用的国土原则，掩盖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巨大差距

在统计制度上，按照GDP要求，我国实行的是国土原则。凡是在中国境内的生产活动，不论是中资还是外资企业都属于GDP计算范围。现在，在中国租房占地的外国资本在中国已经达到了令人吃惊的比例，如：英国霍恩比（Hornby）玩具公司把制造厂转移到中国后，投产后第一年的利润上升45%，而中国从中得到的是税收和就业者的工资，但这家公司的GDP却被我们全额统计了。如果按GDP增长的水平，中国人应该得到更多的收益，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外资企业的利润并不属于我国。

按照GDP统计，日本经济20世纪90年代起陷入低迷，但是到今天也没有见到这个国家的经济崩溃。实际上，日本国内外资企业比例很小，而日本在海外的资产却非常巨大，我们今天的外汇储备才突破万亿美元，而2001年，日本海外资产已达2.9万亿美元，其GNP远大于GDP，他们巨大的收入不仅来自国内同时也是来自国外。而中国则相反，以付出大量廉价资源禀赋为代价换来GDP数字看好，每年却有相当部分利润通过跨国公司流向海外。

    采用的国土原则的GDP与国民收入的GNP相比较，使发达国家的高国民收入统计数字得以减少，增加了发展中国家的经济统计数字，掩盖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巨大的差距，同时还给发达国家带来制裁发展中国家的借口。

国民经济核算实际就是一本会计账

1968年，联合国统计处公布了一个新国际统计指南，在其中将国民经济核算称为A System of National Accounts 。如果直接翻译他的名称，应该是国民账户体系，或者翻译为国民经济账户体系。这里的帐户指的就是会计账户，只不过一般的会计账户是为企业做账，而这个账户要为国家做账。

估计从有算盘开始，帐房先生要计算的就是两个数字：一个是这段时间赚了多少还是亏了多少，另一个数字就是目前到底还有多少动产和不动产。同样，对企业的会计核算就是两个表格，资产负债表和损益表。说的简单点，损益表就是去年赚了多少钱，资产负债表就是总共还有多少钱。当然在损益表中还有一些科目，上面会告诉你是在哪里赚到或亏去的钱；在资产负债表上的科目会告诉你资产到底是在哪里。

实际上，对国家的国民经济核算也是一本会计账，只不过在这本账中，我们实在无法做出针对国家的资产负债表。说的严格一点，国家的一草一木都是国家的资产，更别说那看似无尽的各种资源，真是无法去对国家的资产去进行统计。因此，在对国民经济的核算实际上是用损益表形式来体现的，因为我们计算一年内新增的资产量相对比较容易与可行。可以说，我们现在对国民经济的核算就是希望核算一年内我国财富的增加量。

GDP这组数字在会计报表中的位置

应该说，联合国之所以推行GDP的计算其本意并非是要掩盖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差距，而是因为GDP具有计算方式的简单性。因为在一个国家里如果有很多国家的投资的话，从联合国的角度非常难以界定到底哪个国家占有多大比例，学者们能够拿到只是以这个国家为单位的海关、银行、税收、货物进出口等数据，通过这些数字可以迅速地进行计算。因此对于一个国家和地区来讲，用GDP对经济的计算比较容易，而要计算一个国家的GNP在当今年代却非常繁琐。

GDP这个数字无论大小，一定不会是负数，因为任何国家或地区都会有一定的生产量。联合国认为其代表了经济活跃水平。但从会计角度，GDP却是一段时间内的经济活动的增加，这在企业中是什么都不能代表的一组数据，因为这个数据没有提到这个经济活动是否有效。同时在这个经济活动中更没有提到消耗的概念，容易带来多产出多消耗的数值虚增问题，在离开消耗的数字增长根本不是我们在这段时间里面真正的财富的增加，无效的经济活动也不会带来财富的增加。如果GDP这个数字对企业来讲没有什么太大意义的话，相信用其对国家财富进行统计也会有问题。

GDP虚增计算的例子

看到一位学者引用的《四倍跃进》（一位德国学者和两位美国学者合著）一书中对GDP的描述：“乡间小路上，两辆汽车静静驶过，一切平安无事，它们对GDP的贡献几乎为零。但是，当其中一个司机由于疏忽导致两车相撞，造成一起恶性交通事故的时候，就带来了GDP的增加。因为，随之而来的是：救护车、医生、护士、意外事故服务中心、汽车修理或买新车、法律诉讼、亲属探视伤者、损失赔偿、保险代理、新闻报道、整理道路两旁被毁树木等等，所有这些都被看做是正式的职业行为，都是有偿服务。事故的产生会使我们整体蒙受财富损失，但我们的所谓GDP依然在增加。”他们请大家注意的是：“当今GDP并没有定义成度量财富或福利增加的指标，而只是用来衡量所有经济活动的收入。”从这个例子上我们可以看到，我们不能单纯考虑没有消耗的收入，不考虑消耗的GDP计算会将带来虚增。

还有一些直接把营业额当做GDP的虚增计算的例子，如一个外商在北京或上海购买了一幢数千万元的豪宅，在统计上，这数千万元都属于中国的GDP，但这种国民收入对于中国来说有相当一部分是预收账款，因为这位外商随时可以将这所豪宅卖掉变现，从会计角度，其中只有交易利润才能够被记入我们的财富的增加，营业额与利润完全是两回事。

服务业的不妥计算会带来GDP的虚高

在世界银行的咨询下，中国政府重新发布了中国2004年国内生产总值为15.98万亿元人民币，比预期增加预期16.8%。根据这项统计，中国农业的比例占13.1%，工业比例占46.2%，服务业比例上升到40.7%。造成中国2004年经济数据大幅度增长的原因是由于第一次全国经济普查（全国经济普查）中发现漏报的第三产业经济总值高达2.4万亿元人民币。GDP使用的是宽口径的一切经济活动的概念，服务活动当然也被包含在其统计范畴之中。

但我们从会计角度到底如何看待服务业GDP呢？在GDP统计之中，家务劳动不算第三产业，由于其被认为是无报酬劳动，而GDP反映的是用货币计量的市场经济行为，非市场经济行为通常不纳入统计。好奇怪，如果两人彼此按摩，如果两人是义务的就没有GDP，而如果每人收取对方100元，则增加了200元的GDP。如此说来，我们只要将我们13亿人排好为一个大圆圈，站在后面的人给前面的人按摩，一天收费100元，我们一天就可以增加1300亿的GDP。但我们的财富增加了吗？没有！因为每人从前面收到的100元又付给了后面。

从会计角度看，境内的服务业统计只是财富从一个口袋到了另外一个口袋，并没有带来国内财富的增加。GDP是以国境为界限的概念，只有跨境的服务收入才会带来国家真正财富的增加。对境内服务业的不妥计算会带来GDP的虚高。

增值才是我们的根本

我们说，世界上有两种财富增加方式，一种是通过双手的努力将沙石变为城堡，将树木雕刻成佛龛。沙石和树木都并不很贵，但城堡和佛龛却很贵很贵，这就是生产活动带来的增值。另外一种方式是通过服务或者投机来赚取别人口袋里面的钱，这种方式只是金钱从一个口袋跑到另一个口袋，并不能给社会带来新的价值。从GDP的国境角度来说，真正对我们有意义的是我们的生产增值和通过服务赚取国外口袋里面财富的多少。

在此，我们回顾一下我们之前衡量国民经济的工农业总产值。诚然，工农业总产值是有缺陷的，它在反映整个国民经济活动的时候，只用了两个经济部门的数据，事实上，除去工业和农业之外，建筑业、商业、运输业等的发展也同样重要，因为这些部门也是非常重要的增值部门，增值部门的活动就是生产活动。对工业和农业的片面追求，最终导致的结果很可能是某些部门的片面发展。我们应该对属于生产部门的增值格外重视。

我们需要的是增值，而不是大家都在这里互相按摩的经济。但我们并不是说服务不重要。金钱能够体现的对人的服务往往是肉体上的舒适，而最终极的对人的服务是促使人的精神的圆满，但这却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我们是否可以把国内人们的相互服务的第三产业GDP从GDP总数中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