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股市是经济生活的过于神经质的睛雨表,那么,农贸市场就是农村经济和农民生活的准确的睛雨表。记得,1992年时,家乡的河虾130元钱一斤,正好合我一个月的工资。现在,河虾跌到了十几元钱一斤,我的工资却上涨到了将近3000元。从我个人的感受来说,当然无比美妙。但是,从收入分配的角度看,这意味着,在这短短十多年里,我和养虾农民的收入差距拉大了近200倍。
这正是农民们感到的困惑。近七八年来,农产品物价不断下跌。养什么赔什么,种什么赔什么。苹果、栗子、柑橘、甲鱼、桂鱼、鳗鱼,都是如此。城市里的居民当然可以吃到又便宜又好的苹果了,但农民可惨了。试想,当你栽种的大片苹果树开始挂果上市,喜滋滋地等待5角一斤的收入,但收购价却落到5分钱一斤,岂不是当头一棍?在苹果收购价5角钱一斤的时候,苹果树苗的价格很高,园艺师的指导费很高,化肥和农药的价格很高,甚至你请的帮手都要高价。由于有5角一斤的期望,这一切都可以承受,可以预支。但所有这一切费用都发生了,所有的辛苦都投入了,苹果价格却一落千丈。这能不让人绝望吗?
不种经济作物行不行?粮食作物的价格不会大起大落,老老实实种水稻、小麦行不行?一样不行。从1996年前后起,水稻、小麦的收购价下跌了近一半左右,剔除种子、化肥、农药、机械、柴油,所剩无几。正是这种市场力量,使产粮区的农民大批抛荒土地,离乡进城。也是这种市场力量,使原来还可以承受的各种摊派变得越来越不堪忍受。
由此,三农问题成了中央政府关注的重中之重的问题,30年土地承包不变的政策也日益遭遇八面来风。有的引用邓小平同志两个飞跃的论述,强调新的农村合作化的必要;有的借鉴西方国家的经验,强调土地私有化和土地流转兼并的必要。还有一些微弱的民间慈善力量开始倡导新乡村建设,希望用城里人的慈悲情怀去滋润乡村龟裂的土地。
面对土地承包的八面来风,原中央政策研究室农村组的刘堪先生却还在唱高调:承包制是中国农民数千年长期追求的目标,是中国农民的经验体现。这固然有一定道理。唐朝初年实行的就是承包制,男子80亩,女子40亩,都是承包田,死后要收回重分;一家一户还有20亩永业田。但是,刘先生不知道,中国农民不但喜欢承包田,更喜欢永业田,喜欢越来越多的永业田。正是这种力量促使承包田转化为永业田,使永业田发生大规模兼并,最终形成大地产和小雇农结合的新地制,并促使王朝覆灭。
看来,承包制的利弊还需要更长时间的比较和检验。
相关文章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
欢迎扫描下方二维码,订阅网刊微信公众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