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先生”的“德性”——六评《中国站起来》
:华执殳
美国在文化上常常以古罗马的继承者自居,据说哈佛大学的政治类专业的学生大多都能背诵布鲁图刺杀凯撒后的演说辞;而且美国年年都要对世界各国尤其是对第三世界国家进行一番“人权”“民主”状况评价,俨然摆出一副“德先生”正宗传人架势。因此解剖一下古罗马的“民主”对认清身着美式西服的“德先生”的“德性”肯定是大有裨益的。
古罗马的所谓“王政时代”实际上是军事民主制时代,所谓“王”(勒克斯)实际上是由部落联盟选举的军事领导人,他是军事首长、最高祭司和最高审判官,并不是什么国王,何况还没有掌握民政大权,更谈不上世袭,这从“七王”的来源可以清楚看出:第一和第三王为拉丁人,第二和第四王为萨宾人,第五、第六和第七王为埃特鲁里亚人。
罗马氏族贵族组成的元老院则牢牢掌握着民政大权,人民大会(库里亚)已经仅仅只起批准的作用了,当罗马国家机器稍后呱呱落地的时候,它就被弃之如敝履了。
当“勒克斯”出缺时,罗马则由元老院提名一名临时勒克斯代理,临时勒克斯有权提名下一位勒克斯的人选。他要将这个人选提交给库里亚大会(人民大会);如果这个人选被库里亚大会通过,元老院将批准这个投票。从理论上讲,人民选举出了他们领导,但元老院掌控着整个过程。也就是说,此时元老院已经凌驾在人民大会之上了,一言以蔽之,国家机器在母腹中已经噪动不安。
可是此时罗马的军事民主制并未发展到最后阶段,罗马所处的周边环境已经不允许罗马社会按部就班的发展,意大利各部落之间的冲突和战争日益频繁,很多部落已经跨过了文明的门槛,严重威胁罗马的生存,罗马本身已经降为埃特鲁里亚人的附庸了,生存就是一切。非常有趣的是,罗马国家的助产士却是罗马的宗主埃特鲁里亚人,当然他们是为了让罗马提供强有力的辅助部队,为他们自己服务。
塞尔维乌斯改革
在由埃特鲁里亚人塞尔维乌斯•图利乌斯充当第六个勒克斯(公元前578——534年)的时候,他对罗马的社会制度进行了重大改革。
一.按财产多少划分居民等级。规定罗马居民,不论贵族和平民,按财产多少划分为五个等级。第一级,拥有相当10万阿司(罗马货币)或更多的财产,出重装步兵80个百人队(森都里亚),另外出18个骑兵队(称骑士);第二级,拥有7.5万至10万阿司财产,出次重装步兵22个百人队;第三级,拥有5万至7.5万阿司财产,出次重装步兵20个百人队;第四级,拥有2.5万至5万阿司财产出轻装步兵22个百人队;此外,无产者(proletarii)不入级,出1个轻装步兵百人队。共计193个百人队。
二.按百人队设立森都里亚大会(百人队大会),取代了以氏族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人民大会(库里亚)大会。库里亚大会的一些重要职权:如宣布战争,选举官吏,重大案件的审判等都转归了森都里亚大会;在森都里亚会议进行表决时,每个百人队只有一票。
三.罗马城内建立四个地域部落作为管理居民的行政单位,代替原来的三个血缘部落。它们各以所在山丘为名,即帕拉丁、埃斯奎林、苏布拉与科里纳尔;城郊农村则划分为15或16个地区部落。
这一改革无疑加强了罗马的军事力量,驱逐同为异族的埃特鲁里亚人的第七个个勒克斯卢修斯•塔克文•苏佩布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代之而立的是两个任期为一年的执政官,从此罗马国家的基本制度得以确立。
迄今为止,所有的历史学家都把这次改革解释为平民对氏族贵族的胜利,从而为罗马的“民主”(德先生)装扮出耀眼的光环;实际上恰恰相反,这是氏族贵族(同时也是大奴隶主贵族)对平民的胜利,是以贵族为主导的公民对奴隶与没有公民权的自由民绝对压制的确立。
首先,各等级并不是按人数平均比例来组成百人队个数的,而是刻意按使第一等级占压倒优势安排的。其次,森都里亚大会(百人队大会)投票时是按等级顺序先后投票的,只要简单多数即为有效,而且在投票过程中,赞成或反对票一过半数,投票即告结束,后面的百人队就不能再投了。因此,第一等级的98票,对于过半数的97票还多一票哩,因此,后四个等级很少有投票的机会,最后那个无产者百人队几乎就根本没有投过票。所以,服兵役公民的权利仅仅只是第一等级的专利,是公民中极少数贵族的权利。平民过去在氏族人民大会拥有的所有权利全部丧失殆尽,他们已经无法在制度内决定罗马的前途和自身的命运了。
这时,人们很容易发现美国总统选举与此是何其相似啊。那以新罕布什尔州首先投票的顺序,既保证财团聚集地的先机之利,又使财团拥有充裕的时间应付选举中的意外变数;每州的“选举人票”全归该州胜选党所有,则使选举结果易于控制;美国的确是大得罗马的衣钵真传。不同的是,这已经不是对重大议案的投票了,而是选举总统,而重大议案的决策,则已经全都是由总统来决定的,这对于实现美国金融寡头的意志,比起罗马贵族实现自己的意志,不是来得更加得心应手吗?这就是美国对罗马民主的继承和发展,是进步,还是倒退?是民主范围的扩大,还是缩小,难道还不清楚吗!
古罗马民主的真相
然而平民仍然拥有对失去权利的回忆,在驱逐勒克斯之后的最初十六年,罗马因此陷入了长期的“骚乱”之中。公元前494年,当时罗马同邻近部落发生战争,罗马平民既然无法用不足半数的“百人队”票表达自己的意愿,干脆搞了一次“大民主”,集体拒绝作战,带武器离开罗马,史称“平民运动”。
在全民皆兵的古代,平民就是战士,战士“罢战”非同小可,因为古代各族间的战争前途只有两个,胜则获得奴隶和财富,失败则意味着纳贡甚至沦为奴隶,实际上,现在仍然如此,只是形式和细节的差别而已。于是,贵族只好作出了有限的让步,承认了平民选举保民官和召开平民大会的权力,平民所选的保民官,负责保护平民的权力不受贵族侵犯。也就是说,大权是不会交回人民有,多少给点小利,换取抢掠财富和奴隶以及压制奴隶反抗的兵员保证。公元前471年,平民大会获得特里布斯会议(Comitia Tributa)称号,但其决议仅对平民有效。公元前367年李奇尼亚•塞克斯提亚法(lex Licinia Sextia)规定每年必须有一位执政官由平民担任。前326年,为了保证充足的兵员,取消了公民的债务奴隶制。
恩格斯指出:“这样,在罗马也是在所谓王政被废除之前,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古代社会制度就已经被破坏了,代之而起的是一个新的、以地区划分和财产差别为基础的真正的国家制度。在这里公共权力是集中在服兵役的公民手中,它不仅被用以反对奴隶,而且被用以反对不准服兵役和被剥夺武装的所谓无产者”(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古罗马平民的双重身份
一方面,罗马平民是公民,对于奴隶来说他们也是奴隶主,虽然他们拥有的奴隶的数量极为有限,甚至根本没有,但是面对奴隶们他们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作为战士,在战胜后,他们将俘获敌国的人口卖给奴隶贩子以获利,同时获得对新征服土地的分配的权利;事实上他们是令人生畏的“罗马之鹰”的基础。
另一方面,罗马平民所享有的“民主权利”是完全不能与控制着元老院的贵族相提并论的,在森都里亚大会(百人队大会)上平民的投票权形同虚设,元老院则根本没有他们的坐席,他们能够指望的仅仅只是“保民官”的帮助,因此他们的权利经常严重的受到贵族的侵害,尤其是受到大贵族的侵害,是“公民”内部的被压迫被剥削阶层。
在两三百年的时间里,当罗马这个西方“世界的刨子”刨削地中海沿岸的时候,新征服的大量土地曾暂时缓解贵族与平民争夺土地使用权的斗争;同时获得的大量奴隶使大贵族庄园日趋扩大和普及,并最终将小土地平民挤出了生产者的行列。当扩张达到极限的时候,再也没有新征服的土地可以既满足大贵族日益增长的贪欲,又能应付负担着沉重兵役的平民生存的需要,平民的境况日益恶化,平民与贵族的斗争也渐趋激烈。罗马的“民主制度”保证的是贵族的利益,平民与贵族的矛盾根本不可能在“民主制度“的范围内得到解决,于是动乱就是不可避免的了,持续的动乱最终导致了内战。
在内战中,争夺罗马控制权的军阀们或打着“民主”的旗号为大贵族张目,或以为士兵平民请命以“保民官”自居,前述的布鲁图不过是打着“民主”旗号的大贵族的代表,而且他本身就是一个拥有大量地产的大贵族;凯撒,奥古斯都之类的“狄克推多”(独裁者)则是后者的代表,他们利用土地的分配获得了平民,也就是士兵的拥护。
“狄克推多”是看到了罗马存在的基础就是他的军事力量,而罗马军事力量的基础就是他的平民,平民破产严重削弱了罗马的军事力量,从而危及了罗马的安全,因此他们不得不限制大贵族的贪欲,以维持平民的生存来保证充足的兵员,这与中国历代封建王朝(清朝例外)总是将抑制大地主兼并土地的斗争作为首要任务是非常相似的,因为国力的基础就是平民。因此,贵族共和国就这样失出了存在的理由,最后由帝国取而代之。
恩格斯对此总结说:“——在这个制度的范围中演进了罗马共和国的全部历史:起初是贵族和平民彼此争夺官职和国有土地的使用权,后来是贵族终于溶化为大土地所有者和金融巨头的新阶级,这种大土地所有者和金融巨头逐渐吞没了因兵役而遭受破产的农民的土地,利用奴隶耕种了由此产生的巨量田产,把意大利弄得十室九空,从而不仅给帝国权力,并且给其继承者的日耳曼野蛮人开辟了道路。”(恩格斯:《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
所以,“德先生”从来就不是所有“公民”人人都能享受的民主,它仅仅是戴着“民主”面具的贵族民主,甚至只是一小撮大贵族的民主,与人民当家作主的人民民主是毫不相干的。
古代最伟大的辩证法大师老子说:“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今译:“下德”执着于形式上的“德”,就是没有“德”); 西方及其走卒中国精英死抱着的只是一种假民主的形式,所以,“德先生”的“德性”实际上就是“无德”,也就是说,没有民主。
美国“德先生”的“德性”
当前美国“公民”中的广大平民与罗马平民的地位是极其相似的,美国平民一方面是本国剥削阶级压迫剥削的对象;另一方面,美国平民也是美国称霸世界的经济军事力量的基础,他们以美国“正宗”公民的身份傲视非洲裔、拉丁裔、亚洲裔公民,贱视没有公民权的“绿卡”,更嫌恶欺侮“非法”移民。他们从美国对第三世界的掠夺的大量财富中分得相当可观的利益,此次金融危机暴露的“次贷”和美国“医保”扩大即是典型的例子;所以美国平民才会对伊拉克战争有那样高的支持率
但是,这种状况是不可能长久维持下去的,辩证法告诉我们,帝国主义和第三世界这一对矛盾,在一定的条件下必将向着自己对立面转化。这个条件就是,有压迫就有反抗,有剥削就有革命,第三世界民族解放运动必将再次高涨,最终打破美国的霸权,使美国无法再从第三世界掠夺巨额财富,届时美国金融贵族与平民的矛盾必然激化,“民主”神话也就走到尽头了,人们必将看到美国为了维持霸权,自己撕破“德先生”的假民主的遮羞布,诉诸“狄克推多”的军事独裁了,事实上,当年的德国就是在已经没有殖民地可掠夺时(世界已由英法美等瓜分完毕)将希特勒扶上台的。
当年罗马也是因为东面的波斯挡住了罗马东扩的去路,把罗马军团打得丢盔弃甲,逼使罗马向西收缩;桀骜不驯的北方的诸蛮族不断的起义则让罗马疲于奔命,终于攻守易势;从而使罗马不断掠夺新的大规模财富成为不可能,导致罗马贵族和平民的矛盾的激化,引发内战,先是共和国倾覆,后是帝国分裂,最后灭亡。
也就是说,美国与其它西方国家目前的政局相对稳定并非是“民主”政治所使然,恰恰相反,这一“民主”政治内部存在着一小撮金融贵族与广大平民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一矛盾仅仅只是被对第三世界的掠夺掩盖起来了,当第三世界站起来的时候,也就是当西方对第三世界的掠夺越来越困难,以至不可能的时候,这一埋藏在民主内部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尖锐化,到那时候,你就看吧,西方将会念什么经!
毛主席关于三个世界理论早就对此作出了伟大的预见,所以,一提起毛主席的三个世界理论就会让西方心惊肉跳,所以西方与中国精英对三个世界理论采取了“雪藏”的伎俩,尽量不提或少提。同时西方还把西方与第三世界矛盾改头换面为“文明冲突”和“宗教冲突”,甚至说成是西方“先进的民主”与第三世界的“独裁”的矛盾,以掩盖西方殖民主义对殖民地半殖民地的第三世界的掠夺和压榨;中国精英对此也心领神会,亦步亦趋,大谈基督教文明与伊斯兰文明的对抗,西方“优等”文明与中国“落后”文明的冲突。然而西方金融贵族残酷压迫剥削第三世界这一现实不是谎言所能抹杀得了的,纸里包不住火,第三世界终有火山暴发的一天,尤其是最大的第三世界国家——中国必定会再次站起来,到那时候,就会如闻一多所呼喊的:“青天里一个霹雳,暴一声,咱们的中国!”。
华执殳二零一零年五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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