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版2008年的危机开始后,《资本论》在德国再次热销,全世界范围内随即掀起了一股“回到马克思”的思潮浪潮,这与前些年繁荣时期的“告别马克思”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很多思想家宣称,如果离开了马克思,我们连理解危机的能力都会失去。
马克思是中国人最熟悉的思想家,直到今日马克思主义仍是政治教育的正统,只要读到初中,就会知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此同时,多年来在思想市场上占主流的是“反正统”的思潮,它宣告马克思主义已经过时、已经破产。而很多不囿于两端的人也不禁疑问,生发于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特定历史阶段的马克思主义是否还有能力解释今天的资本主义危机?马克思是否同其他思想家一样只剩下思想史层面的意义?
韩毓海先生的这本书就是针对这些疑问而写的。在韩毓海的笔下,我们看到了一个新的思想家马克思,和一个与我们在教科书中所了解的非常不同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为什么会有这个不同?根据韩毓海的阐释,这应该是由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不同而产生的。两个人是亲密的战友和朋友,但在思想的深度上存在明显的差距,恩格斯是一个成功的实业家,他对资本主义的理解也仅停留在资本主义企业管理的层面,对资本积累方式的理解只看到了资本对劳动的剥削。而这只是马克思的思想的一部分。
如此看来,我们的政治教科书中对马克思主义的转述过多受了恩格斯的影响,才把马克思主义写成了一种经济决定论的理论,这其实是大大简化和歪曲了马克思主义。
马克思的思想深度远不只如此。众所周知,马克思有过一个庞大的写作计划,《资本论》第一卷只是个开始,是个对以往政治经济学的系统性批判而已。他对资本主义的思考从第三卷才真正开始,但天不假年,在第二卷和第三卷尚未完成的时候,马克思就去世了,书稿是由恩格斯整理出版的。在编辑的过程中,恩格斯又不可避免地以其个人的理解对马克思的思想进行了一定的修正。
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最核心的本质不是资本对劳动的剩余价值的剥削,而是信用及其扩张。马克思将资本分为现实资本和虚拟资本,前者即是恩格斯所能理解的榨取工人剩余劳动的资本形态,但更重要的是后者,它借助信用体系无休止地扩张,最终将所有人变为其剥夺的对象。信用成了世俗化时代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新的宗教,它产生于人的头脑,并最终控制了人的行为,改造了整个世界。
从这个角度看,马克思的思想完全没有过时,当今世界仍在蔓延的金融危机便是资本主义信用制度扩张直至崩溃的产物。同时,一些已经被当作常识的关于西方社会理论的说法也需要修改,比如韦伯从宗教和精神生活入手开辟了一条不同于马克思的研究资本主义的路径,葛兰西提出“霸权”的理论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等等—这些问题马克思早已更加深刻地论述过了。
基于此,韩毓海断言,马克思之后的所有理论都可以视为围绕《资本论》第三卷而展开的讨论。
在恩格斯对马克思的修正之外,韩毓海还分析了卢梭和康德对马克思的影响,以及列宁和毛泽东对马克思的发展。韩毓海先生是个才子型的思想者,是一位杰出的阐释者,他以优美的文笔和汪洋恣肆的叙述风格对马克思的深邃思想进行了丰富的呈现,引人入胜。无论对行家还是外行,这本书对了解马克思主义都是一个好的补充或导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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