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究竟是个啥东西?——对一种千百年来始终不变的“民主”概念的评述
【按:这是本人几年前的一篇旧帖,是批驳那个鼓吹“民主是个好东西”的中央编译局副局长俞可平的。现在有一种倾向值得注意,就是把“民主”抽象化、模糊化、非阶级化,尽管有时候也给“民主”加上种种定语,如“真正的民主”、“大众民主”、“直接民主”等等,却不分究竟是资产阶级民主、资本主义民主,还是无产阶级民主、社会主义民主。有些人还习惯于“顾名思义”,一看到“民”字,就以为是人民,一看到“主”字,就以为是当家作主,而不问在一定历史条件下,这个“民”到底是指哪些人,这个“主”究竟是谁作主,犯了望文生义的毛病。下面这个帖子,主要就是批判俞可平抹煞民主的阶级性,否定民主的历史发展的谬论的。】
一段时间以来,“民主”成了一个十分热门的话题。有说民主是个好东西的,有说民主是个坏东西的,也有说民主是个不好不坏的东西的,真是众说纷纭。
那么,民主究竟是个啥东西?它的真正含义是什么呢?不妨来看看竭力主张“民主是个好东西”的俞可平先生是怎么解释的吧:
“作为一个描述政治生活方式的概念,民主(democracy)一词最初源于古希腊语demos和kratia,前者意指‘人民’,后者意指‘统治’,合在一起构成‘民主’,意即‘人民的统治’(government by the people)。——尽管千百年来政治家和思想家对民主有过无数的定义,但万变不离其宗,民主的最基本意义始终是‘人民的统治’,或‘主权在民’、‘人民当家作主’。”(引自俞可平的《马克思论民主的一般概念、普遍价值和共同形式》一文)
这么说来,民主的基本含义就是“人民当家作主”。为什么呢,因为民主一词在古希腊语中,就是“人民的统治”的意思。真是源远流长啊!
这样的解释,使人不禁想起了恩格斯在《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一书中,就费尔巴哈对宗教一词作的解释所讲的一段话:
“在他(按指费尔巴哈)看来,——宗教一词是从religare一词来的,本来是联系的意思。因此,两个人之间的任何联系都是宗教。这种词源学上的把戏是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后一着。这个词的意义,不是按照它的实际使用的历史发展来决定,而竟然按照来源来决定。”
如果把恩格斯的话这样变动一下:“在他(按指俞可平)看来,——民主一词是从古希腊语demos和kratia而来的,本来是人民的统治的意思。因此,千百年来不管怎样,民主的最基本意义始终是‘人民当家作主’。这种词源学上的把戏是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后一着。这个词的意义,不是按照它的实际使用的历史发展来决定,而竟然按照来源来决定。”
怎么样,这不是完全适用的吗?简直是严丝合缝哪!谁能想到,恩格斯在一百二十多年前说的话,到今天还能用上。原来,俞先生在解释民主这一概念时,用的也是这种“词源学上的把戏”,也是这种“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后一着”!
当然,对恩格斯的话还需要说明一下:他为什么说“这种词源学上的把戏是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后一着”呢?因为,在一些人看来,一个概念的意义,“不是按照它的实际使用的历史发展来决定,而竟然按照来源来决定”。
存在决定意识,概念是客观事物的反映。事物是不断发展的,概念的内涵也必然会随之变化。这是辩证唯物主义的根本原则。要是认为一个概念的内涵,是由作为它的语言表现形式的某个词的来源决定的,而且“万变不离其宗”,不管经过怎样的实际使用的历史发展,都“始终是”这个概念在词源学上的本意,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唯心主义!
这里的关键,一个是“实际使用”,一个是“历史发展”。就拿民主这个概念来说吧,确实源于古希腊语demos和kratia,“当时,古希腊人就开始用民主这一概念来描述一种城邦的特定政治生活方式”(同上述引文)。然而,它在当时的实际使用,就是实行“人民的统治”吗?
在古希腊,雅典的民主政治是一个典型,也是至今为一些人津津乐道的民主范本。雅典人创立了一个公民大会,作为国家最高权力机关,负责通过法律,解决战争与城邦粮食供给等问题,听取执政官等负责人的报告,审查监督国家官吏,审查和终审陪审法庭的案件,并决定国家的其它一切重大事务。大会每月大约举行四次,在公民大会中,容许有充分的发言自由。于是,雅典形成了一个主权属于全体公民的民主政体形式。
那么,这是否就是真正的“人民的统治”、“人民当家作主”呢?实际情况是,在雅典全盛时代,自由公民的总数连妇女和儿童在内大约为90000人(妇女和儿童是没有政治权利的),而男女奴隶为365000人。构成雅典人口绝大多数的奴隶,丧失自由,不享有公民权,因而不能参预政治活动。奴隶主可以恣意虐待和杀害奴隶,在手工作坊、矿山、农场,奴隶们被迫以简单的工具进行繁重的劳动。事实上,恰恰是在奴隶们艰辛劳动的基础上,奴隶主自由民才有进行政治活动的可能;恰恰是在摒弃奴隶于政治生活之外,对奴隶实施压迫和专政的前提下,才有奴隶主自由民的民主。所以,雅典的民主,实质上是奴隶主的特权民主。
几万人享有民主权利,几十万人被奴役、被压迫,这就是“人民的统治”吗?这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吗?在奴隶主看来,奴隶根本不是人民,甚至不是人,只是会说话的牛马、工具,而他们自己,才是天赋特权的“人民”,他们的统治,就是“人民的统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因此,这里的“民”,实际上就是当时的“公民、自由民”;这里的“主”,就是由奴隶主阶级来作主——这就是“民主”一词在当时的实际使用,就是“民主”一词在当时的“最基本意义”。
在今天,一个学者,如果他还像他自己标榜的那样,是信仰马克思主义的,那他就绝对不会站在奴隶主的立场上,认为奴隶不是人,不是人民;也绝对不会认为少数奴隶主对绝大多数奴隶的残酷压迫和专政,就是“人民的统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他一定会无情地揭穿那种“民主一词源于古希腊语demos和kratia,其最基本意义始终是‘人民的统治’”的词源学上的把戏,并且明确地指出,古希腊语中的民主一词,并不像它的语词表面的意义那样,是“人民的统治”,而是奴隶主对奴隶的统治,是奴隶主的民主!
如果这个学者并不信仰马克思主义,甚至反对马克思主义,那他也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地说,奴隶主对奴隶的统治,就是人民的统治,奴隶主的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而根本用不着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利用“唯心主义哲学的最后一着”,来抹煞古希腊民主一词的“实际使用”,来掩盖民主概念在当时真正的阶级含义。
至于民主概念的历史发展,那是指它在不同的历史发展阶段具有不同的内涵和含义。要是认为一个概念产生以后,“千百年来”其内涵始终不变,或者“万变不离其宗”,始终还是它产生时的意思,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形而上学。在历经奴隶制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的过程中,民主这个概念的含义是在不断变化的。
在古希腊奴隶制社会,民主是奴隶主阶级的民主,是奴隶主统治奴隶的政治形式;在资本主义社会,民主是资产阶级的民主,是资产阶级统治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政治形式;在社会主义社会,民主是无产阶级的民主,是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统治资产阶级和一切剥削阶级的政治形式。这就是民主概念在不同历史阶段的不同含义,就是民主的普遍性在不同社会形态下所表现出来的特殊性。普遍性存在于特殊性之中,特殊性中包含着普遍性,没有特殊性也就没有普遍性。这是根据唯物辩证法对民主概念的历史发展所得出的结论。
俞可平在论述“作为一般概念的民主”时,也这样说过:“‘人民’、‘统治’这两个概念的具体内容,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国家,是极为不同的。……换言之,对于究竟什么是‘民主’,人们之间的理解是千差万别的。”(同上述引文)
确实,对于究竟什么是“人民”,什么是“民主”,人们之间的理解是千差万别的。但需要再重复一遍,如果你信仰马克思主义的话,那么你应该知道,马克思主义对此早就有了正确的答案。
人民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国家和各个国家的不同的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内容。在奴隶制国家,奴隶阶级和其他劳动者是人民,在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无产阶级和其他劳动阶级是人民;而奴隶主阶级、资产阶级和其他剥削阶级,则是人民的敌人(在一定的历史时期,资产阶级也曾经属于人民的范畴)。
同样,民主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国家和各个国家的不同的历史时期,也有着不同的内容。在奴隶制国家,是奴隶主阶级的民主;在资本主义国家,是资产阶级的民主;在社会主义国家,是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民主。从来没有、也根本不会有什么亘古不变的“最基本意义始终是‘人民的统治’,或‘主权在民’、‘人民当家作主’”的所谓“民主”!
民主是一种国家制度,是一个阶级统治另一个阶级的政治形式;民主与专政,是同一个国家制度的两个不同方面,对一个阶级的民主,也就是对与它相对立的另一个阶级的专政。在有阶级存在的社会里,有什么对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一视同仁的民主吗?有什么始终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民主吗?根本没有!
一个自称信奉马克思主义的学者,怎么能把奴隶主民主、资产阶级民主,都叫做“人民当家作主”呢?怎么能认为“千百年来——民主的最基本意义始终是‘人民的统治’,或‘主权在民’、‘人民当家作主’”呢?
当然,你或许并不信奉马克思主义,甚至不赞成马克思主义,那你完全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不管是奴隶主民主还是资产阶级民主,都是“人民的统治”,都是“人民当家作主”;甚至可以根本否认历史上有阶级的存在,认为一切人都属于“全体人民”,所谓民主就是全民民主,就是人人都能当家作主,人人都有一张决定国家命运的选票。这样说,现在会有很多人赞同你、支持你、甚至欣赏你、重用你,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请千万不要再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因为这样做,有违作为一个学者所应遵守的最起码的学术道德!
最后,引用列宁在《无产阶级革命和叛徒考茨基》一书中的几段话作为本文的结束:
“对自由主义者来说,谈论一般‘民主’是很自然的。马克思主义者却决不会忘记提出这样的问题:‘这是对哪个阶级的民主?’” “如果不是嘲弄理智和历史,那就很明显:只要有不同的阶级存在,就不能说‘纯粹民主’,而只能说阶级的民主。” “资产阶级民主同中世纪制度比较起来,在历史上是一大进步,但它始终是而且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不能不是狭隘的、残缺不全的、虚伪的、骗人的民主,对富人是天堂,对被剥削者、对穷人是陷阱和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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