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秀林按:
转基因在全世界大势已去,势如冰雪消融,流水落花。2014种植全球种植减少(相应的应用必然收缩),2015欧洲立法禁转也开始了。转基因继续商业化应用,唯一地只能寄希望于中国了。
所以它们真急了。中国是米帝21世纪生物技术全球战略的第一号目标、最后一个战略高地,13亿个肠胃,坚持现在的骗术,似乎还能给转基因提供最后一个10年。正面阵地久攻不克,迂回侧面成功,4-24抛出2015版《食品安全法》,送给转基因一条食用合法性。
黑帮总是得志便猖狂。我有根据地预计,到2015年最后一天,任何手腕也遮盖不住反转的燎原之火。】
【美国的问题】
最近几年,美国学界和主要媒体所关注和讨论的一个重要问题是:美国以科技发达而著称于世和称霸世界,可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美国公民不相信科学、尤其不相信科学家了呢?譬如,相关报道评论引用的美国国家科学院和皮尤的调查统计方法不同,但显示结果却差不多,譬如:
皮尤2014/15统计说,只有36%左右的美国人(成年人,下同)“很相信科学”;
67%左右的美国人认为科学家并不了解转基因技术对人类健康的影响、只有28%的美国人认为科学家们了解;
民众和科学家之间的分歧变大,譬如,88%的科学家认为吃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而只有37%的民众同意,两者比例相差大约51%;
2009年、大约24%的民众认为科学会给食品带来负面作用,而2014年、34%的民众如此认为,增加了大约10%;
大约26%的美国民众完全不相信科学报道的真实性;
82%的美国民众认为许多“科学发现”是资助者影响的产物(或为资助者利益服务);
多数美国民众对科学依然持有正面看法,但对科学家的不信任或负面看法呈增加趋势,譬如,2009年,65%的美国人认为美国科学家是世界最优秀的、该比例在2014年下降到54%,
等等。就此趋向,美国国家科学院发表的调查报告标题干脆就直接说明科学家面临严重的信任问题,相关报道则称之为“民众认为科学家很聪明、但不信任他们”云云。而在美国社会,对某人或某人群的极严重批评就是说“你不能相信他(她)”。
前三两年,美国国家科学院和一些主要媒体等分析说,美国民众越来越不相信科学和不信任科学家的缘故,主要是民众不懂科学和科学家不善于沟通;然而,“科学公关”的资金投入不少、情况却更糟糕。于是,众说纷纭而难得其解。有些评论从宗教角度观察,足够确切地道出了主要成因:公众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科学和科学家本身背叛了科学。譬如:
科学和科学家行为越来越成为世俗宗教,不仅把“科学研究”等同于“真理信仰”,且有组织和崇拜人物、还有“达尔文日”等节日(注:除了国庆等国家官方规定的全国全体公民的节日之外,中国的节日大都来自农历,而西方的节日大都来自神权政治或宗教生活)。
科学和科学家越来越不允许质疑或怀疑,甚至越来越象德国纳粹党,其与公众民众的交往不是追求知识分享的兴趣、而是要求民众公众对某个科学说法或某位科学家的信奉。譬如,谁 对某门科学及其科学家提出质疑,谁就会遭到所谓“科学共同体”及其媒体伙伴给帖个“反科学”标签的炮轰、还可能遭到打击报复和砸饭碗,等等。
科学和科学家越来越追逐权力和控制、尤其是对金钱权利和政治权力的追逐,且试图把社会搞成“亲科”和“反科”的政治分野或社会群分、试图使科学家享有高于民众的特权。
该评论说,有个术语可以大体概括那些成因,那就是不少科学家试图用“科学主义”(或科学教)试图替代宗教信仰、充当上帝的角色或充当人类救世主的政治角色,他们在“自我神化”的同时打出“无神论”旗号。如此,当然就会失去民众的信任。
【德国的答案】
该评论没有提出解决问题的可能方案。其实,德国经验已经摆明了可能方案,其标志性事件,就是美国农业部(甚至所谓“科学家共同体”)难以理解的德国当局的转基因政策;用美国农业部报告的话来说,就是:德国具有世界一流的基因学和转基因技术,同时也是抵制转基因食品作物商业化的领头力量。
这涉及到西方科学历史。科学的本意是:有系统的知识学习研究,往往通过实验观察获得。科学与真理或信仰无关;一旦获得结论,某门科学就结束了、或需要新知识。
古希腊罗马时代,科学成型,从事科学的人只追求知识的发现和分享、不问其它(也不允许过问其它);科学需要投入,因而,几乎是只有富有的统治者等强势人群才有条件豢养科学和科学家、平民和穷人是几乎没有机会参与科学的。
中世纪时代,宗教把科学放在自己的经院科学卵翼之下(俗称“象牙塔”);一方面、那在很大程度上窒息了科学本身的发展,而另一方面、那保护了科学不受世俗利益争斗的侵袭而能完整地保留下来,同时,宗教讲究上帝面前人人平等而使得平民穷人等弱势人群也能通过经院科学的机会而参与科学,科学在宗教卵翼下而具有了公益事业的性质。
文艺复兴时代,科学脱离宗教而获得独立和世俗化。一方面,科学和从事科学因此而特别讲究学术自由的原则,另一方面则继承发扬了宗教保护科学平等化和公益性的原则。这使得科学得到迅猛发展,一个突出标志是牛顿物理学时代的到来。
工业化时代,科学转化为技术并为工业所采用,在商业和军事方面获得巨大成功,使得科学的世俗化开始具备商业附庸和政治附庸的特点,其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工具主义”哲学思想在法国和英国出笼,要旨是:牛顿物理学和机械工业是如此完美万能,掌握了科技就可以掌握一切和统治一切。英法两国毕竟有足够彻底的文艺复兴,工具主义出笼没多久就沉寂了。
现代化时代,化学和生物学蓬勃发展,尤其是达尔文进化论的问世,使得科学似乎不但可以让人类掌握自然世界的物种选择、还可以掌握人类自己的物种选择。于是,工具主义以达尔文主义为主要内容的科学主义面目而复活且膨胀起来。
就文艺复兴而言,德国是“边缘国家”,或说,德国的工业化和现代化的历史背景不是文艺复兴而是宗教改革和哲学革命,因而,科学主义在德国有文化条件获得突飞猛进的扩张渗透,一个突出表现,就是德国科学界把人类看作化工工厂即“人是机器”的思想的膨胀:德国人掌握了化学生物学、就可以掌握包括人类在内的所有生命机器的设计和制造,因而,德国民族可以成为世界上的“优等民族”而统治全人类的所有民族。到了19世纪中期后期,科学主义在德国是如此盛行,以至于不管干什么、加个“科学”字眼就是“真理”或“真理代言人”了;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他们也免不了追随科学主义潮流、给他们的理论加个“科学”前缀而称为“科学共产主义”或“科学社会主义”、以此试图担当全人类解放者的角色。
以生物化学及其相关机械工业为主要成就和以达尔文主义为宗旨的科学主义、终于成为德国崛起和称霸世界的指导性思想,由此而成为德国搞种族歧视和发动两次世界大战的理论根据,其主要特征,就是前述的纳粹党掌控下的科学和科学家完全成为工商业和军国政治的附庸,不再讲究学术自由、不允许质疑、不维护机会平等,而是强迫社会民众信奉纳粹党认为是真理的科学和服从其科学家的特权。简单说,在工业化和现代化时代的德国,科学成为科学教一类的世俗宗教,为宗教改革和哲学革命后的德国而填补了精神空白。
附图:晚清以来,包括“人是机器”的西方科学主义思想在中国很有市场(转基因食品推销是其中一部分)。
左图:德国科普艺术家卡恩的作品“人体是工厂”,1926年。来源(原收藏者):美国费城博物馆。国内已有其作品出售。
右图:中国宣传画“人体好像工厂”,上海学友社、1930年代。来源(收藏者):美国卫生部图书馆。
第二次世界大战宣告了德国梦的彻底破灭:德国不但失去了称霸世界的势力地位,且失去了种族优越的民族精神。面对肉体和精神两方面的彻底失败,德国民族做了深刻反省而终于醒悟到:人不是机器,科学不是万能的真理、科学家也不是神仙或真理代言人。机械工业、电子工业和生物化学(如今包括转基因技术)都不能全面或确切地解释生命、更不能替代生命;用它们来设计和改造包括人类在内的生命,无异于井底青蛙自以为是宙斯下凡。在导致德国梦彻底破裂的所有历史因素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就是科学主义或科学教占领了德国的思想领域和精神世界、把德国推上了在致富称强的过程中走向民族国家全面失败的道路。
冷战爆发和“后现代化”登上舞台,给德国提供了纠正历史性错误的战略机会:按照停战协议和冷战格局限制,不管是东德还是西德,都不得过问世界军政;于是,德国民族有条件而在短期内使科学回归知识学习研究的本位、把科学家放回了“象牙塔”,同时,相当忠实地实行文艺复兴所提倡的学术自由和机会平等的原则,即便是国家资助和以经济发展为目标的科技项目、也严格限制在学术领域而不得超越。冷战结束,合并后的德国有不少东德西德的摩擦冲突,但有一点却是几乎没有摩擦冲突的,那就是:德国民族抛弃了科学主义或科学教,德国科学家不再试图充当上帝的、人类救世主的或人类统治者的角色。
从一个落后的国家迅速崛起而变成现代化的强国,德国借助科学主义或科学教而只用了大约半个世纪,其结果是德国梦的破灭;借助反省和抛弃科学主义或科学教,从现代化国家变成后现代化国家,德国也用了大约半个世纪。如今的结果是:包括基因学和转基因技术在内,德国具有世界一流的水平,同时,也在包括基因科技在内的所有科技领域而保持高度警惕。用美国卫生部等官方学界媒体发表过的文章来说,那就是:越是懂得和掌握了转基因科技的,就越是不相信那个技术产品是安全的或是万能的、就越是对其应用持有质疑和警惕的见解。
或许正因为如此吧,面对美国方面试图通过欧盟而迫使所有成员国接受转基因食品作物的全球化做法,德国方面提出了欧盟成员国自决是否采用转基因食品作物的主张、且在去年底和今年初把全面禁止转基因食品作物商业化的国家立法提上了国家管理日程。换句话说,德国具有世界一流的转基因技术的同时又在限制或禁止转基因食品作物商业化,那正是德国抛弃了科学主义或科学教的一个具体反映、是德国对其工业革命和现代化的历史性反省的一个结果。而那个历史性的反省的主要促成者之一,恰恰就是美国自己、是美国自己参与两次世界大战中且打败了德国而促成了那个历史性的反省。
如今,美国面临着当年德国所面临的科学主义或科学教泛滥的问题,突出者就是转基因食品作物的商业化和全球化的国家决策。科学主义或科学教使德国梦彻底破灭了,如今,会不会也使美国梦彻底破灭呢?值得关注的是,就在美国已经开始静悄悄地纠正错误即开始告别转基因化工农业的时候,希拉里宣布竞选美国总统,而她的一个主要老客户就是转基因化工大亨孟山都公司;更有戏剧性的是,从希拉里发出的宣布竞选的邮件和视频看,她和她的对手这次竞选起始所打出的旗号都是“重建美国梦”。
一些美国主要媒体设立了互动专栏,问读者:在您第一时间看了希拉里宣布竞选总统的视频之后,您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有个回答说:我的美国梦是希望新总统能帮助我来教会我的狗狗不吃垃圾(注一)。我填写的留言说:若新总统不想告诉您或自己都不知道啥是或啥不是垃圾,那怎么来帮助您实现教会狗狗不吃垃圾的美国梦呢?(注二)。
注一:2004年,美国学界说明,转基因食品作物是垃圾技术。
注二:克林顿当局实行转基因食品作物商业化措施之一是不搞转基因成分标签标识。
附件:来源和参考(挺多,这里仅是部分和摘录):
【一】 美国国家科学院文章:通过沟通获取民众的信任和尊重。
PNAS: Gaining trust as well as respect in communicating to motivated audiences about science topics。
Susan T. Fiske1 and Cydney Dupree。 accepted April 3, 2014。
连接:http://www.pnas.org/content/111/Supplement_4/13593.full.pdf 。
【二】 科教文刊物文章:美国人认为科学家很聪明、但不可信任。
Americans See Scientists As Smart, But Not Trustworthy。
By Rachel Nuwer, smithsonian.com , September 24, 2014。
连接:http://www.smithsonianmag.com/smart-news/americans-think-scientists-know-what-theyre-talking-about-they-dont-trust-them-180952828/?no-ist 。
【三】 皮尤调查:公众和科学家之间的歧见在增大。
Public and Scientists Express Strikingly Different Views。
PEW,JANUARY 29, 2015。
http://www.pewinternet.org/2015/01/29/public-and-scientists-express-strikingly-different-views-about-science-related-issues/
【四】 有评论从科学主义世俗宗教的角度分析了美国民众越来越不相信科学和科学家的成因:
C.S. Lewis Foresaw Rise of Scientism as Religion Today。
BY NAPP NAZWORTH , CHRISTIAN POST REPORTER,October 14, 2014 9:40 am。
连接:http://www.christianpost.com/news/c-s-lewis-foresaw-rise-of-scientism-as-religion-today-says-scholar-at-apologetics-conference-128028/ 。
【五】美国公共电视网关于科学主义的解释说明。
Scientism:
Unlike the use of the scientific method as only one mode of reaching knowledge, scientism claims that science alone can render truth about the world and reality. Scientism's single-minded adherence to only the empirical, or testable, makes it a strictly scientific worldview, in much the same way that a Protestant fundamentalism that rejects science can be seen as a strictly religious worldview. Scientism sees it necessary to do away with most, if not all, metaphysical, philosophical, and religious claims, as the truths they proclaim cannot be apprehended by the scientific method. In essence, scientism sees science as the absolute and only justifiable access to the tru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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