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摄影机的人》
英文片名:Man With A Movie Camera
出品年份:1929
导演:迪吉加·维托夫
剧情:本片是一部纪录前苏联劳动人民平凡生活的影片,也是一部关于摄影机如何记录以及摄影师剪辑师工作的影片。其基本可以分为观众入席的序曲、城市的黎明、劳动人民白天的辛勤工作以及人民工作后的休息与艺术实践。影片拍摄于苏维埃革命之后,片中有强烈的马克思主义阶级观。
简评:本片是电影史上的里程碑作品,导演维托夫在本片中创造了他的“电影眼”(KINO—EYE)理论,并借此推广出他的“真实电影”艺术形式。在影片中,摄像机的镜头代替了人的眼睛,并且通过平行蒙太奇的方式以百叶窗和人眼的互相跳剪来达到融为一体的效果。该片将摄影机的镜头语言和剪辑技巧发挥到极至,配合麦克尔纽曼为影片新作的配乐,更是无比传神,该片中还带了布努艾尔与达利的经典之作《一条安达鲁狗》。
无产阶级万岁!——狄加·维多夫的《持摄影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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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尖
下午,重温了苏联导演狄加·维多夫(Dziga Vertov)的《持摄影机的人》(The Man with the Movie Camera,1929),再次被其不朽的先锋性所震撼。在得到这个DVD版本的几个月时间里,我五次把它塞进了放映机里。而纽约电影学院的一个朋友说,她把这个电影看了一百遍,做梦都希望能拍出维多夫镜头里电影院的椅子齐刷刷翻转的效果。不过,对有些人而言,这几乎是一部难以忍受的电影,没有主人公,甚至没有一个演员;没爱情没眼泪没子弹没故事没情节,简直是什么都没有。但这部电影真的是酷毙了。
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维多夫已经在玩这个世纪的大师能玩的所有电影手法了。“摄影机之眼”是影片的唯一线索。作为以后真实电影和直接电影的发展源头,维多夫在这部影片中发展出了一套极其前卫的“电影眼”理论,也即是说,电影就是“摄影机看”,“摄影机拍”,再加上“摄影机组织”。在这场电影革命中,维多夫毫不掩饰地高举起“摄影机万能”的旗帜。电影一开头,一架巨无霸摄影机占据了整个画面,它凌驾在城市上空,把莫斯科、基辅和敖德萨一网打尽。
然后,这个电影眼就开始它对生活的随意征集和随意编辑,它扒开百叶窗,看人醒来没有;它走进产房,拍下婴儿脱离母体的刹那;它蹲在地上看老头变戏法,它跑进电话局看工人接线;它把洗身体女郎和洗机器男人并置,它剪头发就像剪电影,裁衣服也像剪电影,无比丰富的意象全靠摄影机眼睛连接,68分钟的电影没有一句字幕。
维多夫的电影实验,就像日后未来主义的“自动书写”一样,在电影史上第一次自觉探索了摄影机可以走多远,没有一个演员的电影可以多么纯洁。而且,这部影片也证明了实验电影可以有多么庞大的观众。自1929年开始公映后,《持摄影机的人》在全世界都得到了持续的掌声,卓别林对于维多夫可以把噪声变成音乐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苏联人也因此前所未有地热爱当代生活,骄傲于自己是社会主义国家的公民。
那是关于一个梦一样年代的梦一样电影。二十年代的人们对摄影机还是陌生的,所以,当维多夫的镜头对准一个在路边长凳上躺着的女人时,她飞快地跳起来,跑掉了。婚姻登记所里的男人很得意地看着摄影机,但女人却用手提包遮住了整个脸。一切似乎都显得比生活更真实。后来,《持摄影机的人》完成后32年,尚·卢治(Jean Rouch)拍摄了《夏之纪事》(Chronicle of a Summer,1961),在这部影史上最著名的纪录电影和人类学电影的典范之作中,导演加了一个副标题:向维多夫致敬。这部《夏之纪事》也没有一个演员,尚·卢治的摄影机对着陌生的路人,问他们:“你快不快乐?”然后拍下他们或惊惶或迟疑的表情。接着,他把拍好的片子给这些路人看,问他们:“真不真实?”
这是三十年后人们对维多夫所开创的“真实”电影的思索。不过,在《持摄影机的人》诞生的年代里,全世界人民,尤其是无产阶级,从来没有质疑过电影的真实性。尤其是,维多夫是多么热情地歌颂了无产阶级啊!电影中那个扛着摄影机到处走的男人就是维多夫的亲兄弟,他像个真正的无产阶级艺术家那样下矿井,爬烟窗,悬挂在火车车厢外去取得列车飞驰的速度。而在无产阶级列车飞奔的场面中,穿插了一个资产阶级女人刚刚醒来的镜头。那真的是一个纯粹的年代,无产阶级像无产阶级,健康热情脚步咚咚,资产阶级也像资产阶级,慵懒无聊喜欢享受。所以,巴黎的资产阶级影评家落寞地说,维多夫的电影出来,全世界人民都知道,无产阶级万岁的事实了。
事实上,维多夫的先锋电影理论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他的马克思主义思想背景。他说他的电影目的就是为了创造一种电影的绝对语言,一种无产阶级人人能懂的语言。早在1922年,他就准备好了要告别格里菲斯(D.W.Griffith)那些资产阶级色彩浓郁的电影语言,他要摈弃有闲阶级出身的小说语言。他打定主义要为人民拍摄。
可惜,苏联的无产阶级最后没有如维多夫所期望的那样万岁下去,所以,今天的电影世界里,格里菲斯的电影语言依然是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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