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星者说
我为什么来到地球?
因为我在金星已破产。
——题记
我还记得被抛离金星的那一天,
好似地球上的2008年。
一场疯狂的金融风暴,
剥夺了我最后的星球生存权。
茫茫的旷宇啊,
我到底离地球还有多远?
你的胸怀是这样无边,
可我口袋里的路费早已有限。
群星竞舞,
浩渺璀璨。
幽黑的太空中忽现奇观,
一颗蓝色的星球在静静飞旋。
唉,这一飞就是十亿光年,
我终于看到了人类的家园。
蓝色的大海掀起波浪,
人类在柏油路上滚滚向前。
虽然宇宙的奇景我见过万千,
地球之美还是令我折弯惊叹。
这十亿光年我一路走来,
还是头一次所见生命在我眼前呈现!
我看见如海的草原,
洁白的羊群时隐时现。
骏马展开轻捷的四蹄,
奔跑的身影是那么矫健。
茂绿的树丛轻笼着村落,
红屋顶上缭绕着炊烟。
田野里腾起金色的麦浪,
躬身的老农步履沉缓。
我还看见那拔地而起的城市,
尖尖的楼顶直插云天。
它那钢筋混凝土的躯体虽有些笨重,
但互联网却让它插翅飞行。
虽然有一个个的难民营,
虽然地球上有种奇怪的生物叫富翁;
但是十亿光年的突然一遇,
使我还是陶醉于这地球的胜景。
只是我有些诧异—地球上为什么会有赌城?
一些人为什么在交易所里眼盯着荧屏发疯?
面对着资源如此丰富的地球,
人类造的那些自毁的武器到底何用?
我看见大部分的人类,
受魔力驱使在出卖着劳力;
天空中弥漫着呛人的偏执,
机械论的地球肆虐着暴力!
我看见四轮异物的屁股喷出黑烟,
空气中充满着过量的二氧化碳;
我不知人类这昼夜不停的旋转,
到底是受什么驱动在把地球的财物运搬。
还有那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宾馆楼阁,
人们在其中玩乐又吃喝。
在那里只要你有钱,
就可以把一切任意作践。
借着夜幕的掩饰,
我看见人们的双目狼眼般忽闪。
他们似乎为攫取而生,
而地球时代又恰恰需要此类英雄。
我看见如今人类的统治者,不在田野里,
而在那私人专机和豪华跑车里。
他们的所谓过硬本事,
不过是有个鼓胀无比的腰包而已。
这就是名闻宇宙的地球吗?
废气浓烟中怎么不见她迷人的蔚蓝?
也许她那令太阳倾倒的天姿,
只不过是众星间的虚传?
我太想闻闻泥土的芳香了!
太想感受一下地球独有的生命的力量!
于是我在空中只是粗粗地浏览,
就迫不及待地降落到人间。
二
五月的豌豆花呀,
绿海中点亮洁白的灯盏。
阳光将浩浩香醇倾洒,
浇灌着醉醺醺泛黄的麦田。
蝴蝶在草丛间翩翩飞舞,
翅膀就像豌豆花跳动的花瓣。
我贪婪地躺倒在草地上,
把那鲜花搂向唇间。
我感到地球的土壤是这样松软,
好像我又躺在了母亲的怀抱里边!
烂漫鲜花开满草原,
仿佛群星掉落到地面。
久违了!这我似曾相识的花朵!
你们曾默默开放在宇宙哪个角落?
在那遥遥异域的风华五月,
你们不也曾唱着无忧的欢歌?
为什么你的脸颊会有泪珠垂下?
头颅又是这样萎靡地低垂?
莫非你也像我飘零至此,
根系所处不是生养你的土地?
“金星的客人啊,”鲜花说:
“我哭泣并不为受损的生命。
人类那令人窒息的毒烟废气,
使地球母亲更觉痛苦。”
人类——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莫非真是些为满私欲的低能畜生?
我不禁睁开了火眼金睛,
总揽了一下人类的全景。
三
人类啊,别怪我骂你们愚蒙!
你看看你们生活中那副德性!
逐利时表现出跨越式聪明,
心灵取向上却超常规无能。
整个地球一片混乱,
一头扎向危机的深渊。
病根在于你们要么屈服于钞票,
要么就向资本弯了腰。
你看看你们把城市搞得一团乌烟,
心儿在四个轮胎上偏执狂旋。
目眩于繁华盛景的表面,
你们无暇到根部去看看。
丧失了对根的朴素情感,
你们无限迷信大工业生产。
正像你们乘着金融之翼疯狂聚敛,
忘记了市场也仅仅局限于地球这蛋。
不管星球上60亿的同类中,
忍饥挨饿的还有一半。
你们挥霍着压榨来的血汗琼浆,
根本不去为那些可怜的生灵想想。
你看,世界不是很平静嘛
到处都是一派和平景象。
只要不去看那伊拉克战争,
不去看那私利被触动时野兽的狰狞。
你们这些陷入物欲虚妄偏执的蠢类,
又怎么能看清美的光辉!
那交易场上伟大的双赢,
就是你们这时代最高的德行。
你看看你们到那城市中逐潮,
从经济到艺术都肆意于无根的捏造。
现代舞台上的鬼哭狼嚎,
正是假冒伪劣在乐坛上的绝妙反照。
也许是你们求财心切了,
忽视了另一只手存在的重要。
本来嘛,对于劳累了一天的工友工妹,
灌灌这些鸦片式的迷汤正好。
老兄啊,请听我直言,
这不利于你们人类素质的发展。
那些到处弥漫的无病呻吟,
简直就是商业文明在拉大便。
这使我心生恶感,
但更恶心的是那城市泥潭。
大鳄和蜘蛛在那里横行盘踞,
兽性驱使人们堕入那恶欲的深渊。
你们怎么能明白呢!
灿灿金钱那么晃眼。
偏执时代不需要有心灵深度的语言,
大家不过是想尽情地玩一玩。
唉,如果你们人类还不是完全徒有其表,
那就少在我面前谈你们的钞票。
当然,对于美妙机器钞票十分需要,
但对心灵越少越好。
当你们炫目于金币的灿美,
我首先看到的却是人的光辉。
这初始的瞬间反应,
就是我们根本的不同。
那还奢谈什么城市文明!
任何词藻都难掩你们的虚空和顽病!
丧失了对人的起码尊重,
把金钱无耻供奉在人的头顶!
战略伙伴,互利双赢
得了吧,这词藻骗地球人还行。
也许当你们进行着这平等的交易,
对无私的含义早已陌生。
如果心灵都忙于盘算,
地球的奇迹又赖何产生!
没有心灵和心灵的火热碰撞,
人类又到哪里寻找发展的激情!
四
这林中的轻喧啊,
初夏的风儿是多么清甜!
在我的童年白杨也是这样舒缓地摇曳,
挺俊的枝头透出点点蓝天。
我再一次俯看脚下的密荫,
将我青春的踪迹搜觅追寻。
那时我沿着金星的土路弯弯,
度过了多少幸福良辰。
我想起那林中的绿毯,
到处洒满了清凉的光斑。
那柔软洁白的白芷草,
温情地挥动在农舍门前。
那时我们的星球上也繁生着飞禽走兽,
有很多你见所未见的奇异生灵。
摆脱机械论的空间已处于更高的辨证,
万类霜天和谐共生。
唉,只可惜那样的时光已不可重现!
天惩的利剑已把我们抛入了黑洞的深渊!
宇宙本身有自洁机制,
它不容许哪颗星球偏离美的趋力!
要不是我的祖先——
提起这字眼我不知是崇敬还是恨憎!
自从出了个金星版的达尔文,
就将弱肉强食的兽经尊奉!
虽然那时的金星比地球大百倍,
但再大的星球哪经得起这番折腾?
我们把那长长的抽油管伸入地中,
直到把星球的乳囊彻底掏空。
那时我们的生活穷奢极欲,
噬饮着同类的血汗琼浆我们很幸福。
枪炮下我们把所有生灵都变成了工具,
他们生来就是为我们的牙齿服务的。
对于我们的恶行太阳心生了恶感,
它的光芒因此离我们越来越远。
于是我们的星球日渐暗淡,
开始发生错乱的飞旋。
唉,上天并非没有兆示警言,
无奈我们的瘴气早已把环境恶变。
源生于祖先心上的那结构性的危机,
一次次地在冲击自然的底线。
多少生灵倒下了!
在残杀上两颗星球几乎无异!
仿佛金钱就是星球的主轴,
而自私就是唤它旋转的恶咒!
至于我为什么存活下来,
首先得感激宇宙的明眼!
在那时代我曾奋起抗击祖先,
我的良心还残留着一半。
我恶心祖先那风光体面,
恶心那毫不知耻的道貌岸然。
他们那满口冠冕堂皇的词藻,
在我听来不过是废话连篇。
一般人竟盲信了他们的伪善,
残羹使乞丐看不清富翁的嘴脸。
他们高叫着什么共同发展,
目的却是使邻居尽快成为破产的穷光蛋。
于是宇宙为避免悲剧重演,
才让我在冷漠的太空忍受熬煎!
因为他先知的心中早有预感,
地球上的人类也会有私欲至狂的一天!
好在你们才一只脚踏到了边缘,
此时转身还为时不晚!
快从根上扭转物欲的执偏吧,
别再让金钱之鞭将奴从的人类驱赶!
很不幸,我穿越星际迢迢而来,
地球上竟难遇几颗有为的心灵。
这里不过是我瀚海航行的一站,
而不是久居生活的乐园!
五
金星者说完这番话,
倏然飞离了地球。
它在地球的时间是这样短暂,
以至于我也未能将他的真语听得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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